霜啼传说-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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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恋?
霜冷默然了……
“我很高兴……霜冷……”六謦说道。
“为什么?”
六謦庸懒地在他身上伸了个懒腰,双手环住他的头,抒怀道:“我好久没在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身上睡觉了……”
月星抖移,第二天一早,当霜冷起身后,身侧的铺床还留有六謦的余香,他叹了口气,暗叫妖女厉害,虽没有坏了对宝月的忠诚,可还是一段艳人的诽闻。他看了看小窗外的天色,说来自己只睡了一个时辰,他探耳闻去,整个船中只有沉睡的呼声,他起身从床下拉出那个竹箱子,这个白陀毕生为宝的箱子,如今却成了他面对危险的关键。他打开铜扣,小心启开,入目的依旧是那当初的东西。
白陀念死前,知道霜冷因为连年做战,身体已达到了人所负荷的极限,年经的内伤和外伤早已使他的身体过早衰弱,所以经六年化了两符丹药,因为可贵,他到临死时才交付给霜冷,霜冷自然明白此药的含意,那是捍卫云头集的人们所必有的意念。
霜冷取出一符,捏指算了算到襄阳的时间,从今日起还有两天,正合药理的性用,因为在这两天中,服了此药是无法动手的。
他最后看了看那小窗晨色,似乎告别了两天的用武之期,会是害他性命的关键呢,霜冷苦笑了笑,将药丸塞入口中,吞了下去,随后又倒入辅中睡去……
当船尾传来嚣叫声!
霜冷这才被惊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暗感白陀的药性过于狠重了,唯有咬着牙起身,拎过霜啼刀拉门跑了过去。
只见船尾,一身新装的六謦正盯着季胤身侧的逢绝,而二人身前横躺着两名溅血的界从刀手。其他八人显是兄弟情谊,面现狰狞地提刀欲扑向逢绝!
霜冷身上前,愕道:“谁杀的?”
六謦摆了摆淡粉色衣裙,指向逢绝道:“你看不出来么!”
霜冷一怔!是啊,他为什么看不出来!难道经过这一夜之后,他与六謦真的确立了某种关系?还是他的神经迟钝了?
“为什么杀他们?”六謦淡淡问道,可是那双眉间的杀意却早已昭然了一切。
逢绝冷哼道:“你也是个女人!你看不到我怎样了吗!”
六謦咯咯笑道:“怎么?他二人取笑你了?还是真的对你动手动脚了?”
逢绝直起身,道:“是!对我动手动脚了!”
六謦看看在甲板上的两具死尸,又看了看逢绝的不堪衣衫,缓缓闭上双目问道:“还有谁?”
逢绝一指那个领头的界从刀手!道:“还有他!”
那刀手“嗷”地一声!狠骂道:“诬陷!!!我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六謦瞄了一眼霜冷,纤手突地一抖!那领头的界从刀手闷哼一声!额头已钉入一柄孔雀羽翎!
霜冷与剩下的七名刀手愕然地呆立在原地!而霜冷且是第一次看到六謦有这等功夫!他不觉间又望了望她的宽厚袖子,与那套紫裙一样,依然是低及中指。六謦瞄了一眼逢绝,问道:“可以了?”
逢绝仿佛也被六謦的手段震愕住了,她颌首道:“可以了!”
六謦幽幽转过身,却不忘道:“还有两天,呵……当上岸后,你若找不到劝秋,我会在你额头上钉七个!”
第四十八话 北上襄阳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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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话 回头是敌人,前看是朋友
船局的饭菜还算可口,六謦杀了手下后,此刻像从没发生这事一般,用纤纤细指捏着半边葱油饼,那一捏一送的的姿态,倒让霜冷足实领教了她的多变。他唯有简简单单地吃了几块上好的梨汁糖糕,随后起身欲向船尾走去。
“怎么?霜殿昨夜的温柔哪里去了?”六謦不无嘲弄地说道。
霜冷叹了口气,转身望向江面道:“我现在一点怪你的心思都没有,想来在这行摸爬滚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处事手段,只是……”他回头深深看了看六謦续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孤独的。”说完就那么甩袍去了。
六謦呆望着手中的葱油饼,忽又浅浅一笑,喃喃自语道:“我……已经习惯孤独了……”
霜冷想快走几步,好在这船上仅有的空间内尽量抒开自己的心闷,可是吃了药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在六謦面前他强充着样子,这刻他感到脚步飘轻,就连霜啼刀都要拿不住了。
可是,一个从清晨就困扰他的迷团,却要他必须面对季胤。
他开始感觉到,这个名叫逢绝的女人与季胤的有脱不开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无从知晓,但要是到了襄阳府再知道,那他和六謦就犯了杀手最致命的错误。
当他来到船尾,正看到逢绝在季胤旁边起身离去,她抬头看了一眼霜冷,又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而就在那一刹那间!霜冷感到一股阴柔的气劲探进他的体内!像对手般抚摸着他的五脏六腑!
霜冷圆睁着双目!此刻的他根本动都动不了!他立时感到自己吃药的事在这女人面前已然暴露无遗!他痛苦地转过头,盯着逢绝冷傲的侧面,从牙缝挤出声音道:“你……”
逢绝舒了口气,气劲盈盈收回,再看霜冷像斗败的公鸡,喘着气摇摇晃晃地打了个趔趄。这时逢绝轻呵一声道:“你是怎么瞒过六謦的?竟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我看没有几个月你根本恢复不过来呢。”
霜冷一听,立时把悬着的心重新放回腔子里!真是天算不如人算!白陀给他的药丸服下后,就会出现身受重伤或武功尽失的假象,谁能想到只要两天就能复员呢,他喘息道:“你该很失望吧,在下不能帮你杀劝秋和杨绝了。”
逢绝闭上双目,冷冷道:“若你这种废物都能杀杨绝,天下人岂不都是南瓜,别自视太高了。”说罢走了去。
霜冷心内一阵苦笑,尴尴的直起身,来到季胤身前,出乎他的意料,季胤的身体只一天的工夫,那曾经皮开肉绽的伤处已然结痂了!
季胤看也不看他,哼声道:“你来……干什么……”
霜冷再泛过苦笑,矮下身子坐在季胤身边,道:“六年了,虽然各站立场,可毕竟是缘分,咱俩今天就算谈个心吧。”
季胤闻言却无动于衷,只是盯着船甲板,这时几只江上的渔鹰啸着掠过,二人靠在船艉,随着江涛颠簸沉默在各自的心绪中……
“藏和……死了?”季胤突然问。
“为什么问起她?”霜冷侧过脸望去。
“咯……我只是问你……她死了?”季胤挣了挣身子,然后发觉钢锁还是那么坚硬,无奈地又躬下身去。霜冷心内暗叹,不论是怎样一个倔强的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他想起六年前,季胤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在他心内,藏和并不是他的属下,至少不像六謦说杀就杀那般简单。
“呵……刀子嘴豆腐心。”霜冷哼道。
季胤闻听后第一次转过头,用他那独有的红色眼睛深深望着霜冷。
“别……这么说我……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的经历……”
霜冷点点头,却又想到儿时与宝月、刻逅渡在一起的时光,或许只有那些,才是人心底最可贵的东西吧……
“火与地狱……那是人间的真实……霜冷,我想你该把所有幸福的妄想都抛弃掉……或者你不该强加在我身上……”季胤转回头,盯着脚上的锁链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考虑的幸福……”
“你说错了……季兄。”霜冷单臂捏着自己左侧的空臂管,微笑道:“我想,你此时此刻正在幸福着,只是你感觉不到。”
季胤蓦地一震!第二次回头讶然地望着霜冷,仿佛他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没有二丈火轮龙他也会咬死他的!
霜冷抬头回应着季胤,轻声道:“幸福不是实有的,你摸不着,看不到,可是……你在想着藏和的时候,在我的眼里,你是幸福的。”
季胤圆瞪着红色的眼睛,全身不自在地抽动着,接着仰起僵硬的脖子,抬头望向蔚蓝的天宇,那及力的伸望,仿佛要跃过重重苍穹,眺望另一个空间之中……
霜冷不知道他在眺望什么,可是他知道,至少那对季胤来说,是件好事。
但接下来就对他不利了,六謦竟然舍船上路,并在一个中途驻船的码头租用了十来匹快马,从上船的十四人到现在上马的十一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念头。当霜冷上了马,才发觉自己的体力和内劲连马都难以驾驭,这种打击着实让他头疼,他回头看了看夹在中间的季胤,这家伙还是仰望着天,不知道在船上的话是否让这疯子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揣着种种不安,一路人马颠簸了整整一下午,临到挑灯的时候,才终于来到了襄阳!
襄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重地,一入城,就看到了城内的重重暗堡,而且自宋代以来修建的古仓还依旧储备着很多兵甲刀枪,往来穿梭的大明游骑兵更是增添了几许要塞的味道。这里的百姓似乎习惯了,夜间的档铺照样营业,而且几条暗巷如同旧时的云头集一般挑起了各色的花灯。
两个界从刀手被六謦招过去后,便依命去找下塌的住处,霜冷看在眼里心叫厉害,这女人显然没有因怒而立刻让逢绝去找劝秋的住处,这说明六謦不是个过于性情的人。这一点很重要,至少把握在他手里来说,就多了一份胜算。
就在这档口,街的一角酒家内,猛然蹿出六七个彪型大汉!
待霜冷众人看去时,为首的一个绿衣大汉立时让霜冷感到头皮发麻!
这人正是领兵屠灭云头集的凶人羽唐亭!!
羽唐亭一身绿色武士劲装,外挂裘肩大披风!一脸的风霜已不如六年前的英气,多的是几分老练与成熟,这刻他按着龙头长刀柄,龙行虎步地走上前来,立在霜冷胯下的马头前,双眼冒着盈盈绿芒盯着这夕日敌人。
霜冷暗叹倒霉,想当年正是自己把他老爹的脑袋割下来的,今日这仇他是报定了,想罢唯有苦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羽唐亭“哗”地抽出龙头长刀!直指霜冷!却“噗”地哈哈大笑道:“霜兄弟!如果能陪老子喝满五十坛酒!今日我就放过你!”
霜冷一怔,正纳罕时,羽唐亭倏地上前一把将霜冷拽下马来,那大体格子如同飙子一般,就那么扛着霜冷哈哈大笑着走向酒家!
“站住!”六謦一声娇喝!在下的界从到手纷纷抽出宰刀逼向羽唐亭等人。
羽唐亭转过头,盯着六謦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骚娘们想造反不成?本座乃襄阳游骑督尉!我看你们哪个敢来!”
霜冷被他扛在肩上本就难堪至极,这刻一听,却愕然道:“你什么时候成游骑督尉了?”
羽唐亭哼笑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哈哈!”
霜冷不解地盯着他,玄又见六謦脸色煞人!暗叫不好时,只听“咚咚”的马踏声由另一条巷子传来,接着满目大明游骑兵围拢着六謦等人,一个界从刀手靠近六謦低声道:“主子,不吃眼前亏!”
六謦左右看去,冷哼一声后一别马头,冲着霜冷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说完策马带头离去。
羽唐亭放下霜冷,疑道:“怎么?你要杀人?”
霜冷摸着大头苦笑道:“你别像朋友似地问这问那,我现在都有点糊涂了。”
羽唐亭哈哈大笑道:“杀父之仇我怎能忘掉!我只是不屑手段,像你这样响当当的汉子!我羽唐亭唯有公开宣布与你决斗,否则我不会动你一根毛发!”
霜冷再一怔,愕然道:“你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个时候的我可是弱不经风的。”
羽唐亭嘿嘿笑道:“那赶情好,就趁这时候喝个痛快好了,什么报仇的事喝完再说,说来我还有好多话和你说呢。”
二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拧在一块走进酒家,一进门,就“哗”地站起一片正在喝酒做乐的游骑兵!羽唐亭挥了挥手,对霜冷道:“这些家伙你可能不认识,但他们曾经都是你不屑杀的人哩。”
霜冷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羽唐亭笑道:“他们以前就是云尾镇的刀手,他们也看见了你单骑走闸门的威武!他们现在不是你的敌人!都想和你喝杯酒呢!”说罢摔开长刀“噗”地插入地板!喝道:“你们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只听整个酒家的游骑兵举杯同吼道:“是!”
霜冷望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感受着那用鲜血换来的尊重,一时哽噎无语。
羽唐亭哈哈大笑着塞给霜冷一坛酒,霜冷仰头灌下,不胜酒力的他,和着辛酸和苦辣在这一时间将多年的恩怨一饮而下。
第四十九话 回头是敌人,前看是朋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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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话 模糊的像一团扭曲的窗
他伸手挑了挑笼内的火烛,然后重新在木桌上摆好了两坛捣开封腊的酒。
霜冷接过后看着开始撮手的羽唐亭道:“你怎么成了这里的督尉?”
羽唐亭仰天打了个哈哈,抓起酒坛灌去,随后抹干酒渍道:“说来话长,至从你与飙子、大土,还有云头五虎血战京师后,我这云尾镇就安宁不下来了,可能是你与皇帝老儿的关系,对我们是处处为难啊,就这样过了一两年辛苦的日子,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们,当初若不是我家老爷子欺人太甚,也不会有这么个结果。”
霜冷陪着他喝了一口,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藤雄的面容。
“后来,正当我们羽家走投无路时,朝廷的官军结束了中原的内战,刘七军等残余的起义军都被招安了,而我们羽家也成为了朝廷的在编军队,听说,这是飙子递话给皇帝老儿我们才这么幸运的。哈哈,说来这厮还算有点豪气。”
霜冷讶然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还是别一口一口的叫皇帝老儿的好,他并不老。”
羽唐亭失笑地点点头,道:“是了,我差点忘了,这位当今天子端的了得,当年刚登上帝位,就与满朝文武对着干,刚开始我以为用这种手腕的会是个老头子呢。”
“哦?”霜冷呷了口酒,问道:“怎么说?”
羽唐亭盯着一脸疑问的霜冷皱眉道:“你不知道?!”
霜冷看着羽唐亭无比震惊的俊脸吓了一跳:“知道什么?我离开京师后就再没有朝廷里的消息了!再说我也不关心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
羽唐亭抓着酒坛好半晌没缓过神来,直到霜冷以为他出了状况,他才重重喘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此来是朝廷支持的呢。”
霜冷越听越不明白,却见羽唐亭凑过身子,低声道:“你知道吗,现在襄阳城里暗流汹涌,就在你到的前天,昔日朝廷的重臣杨廷和也来到这地界了,朝中的锦卫已然追到这里,虽然只嘱咐我们游骑兵注意城内可疑之人,但我想这和杨廷和有关,再加上你这中原第一杀手的出现,我就更加确定了。”
“杨廷和?我并不熟悉这个人。”霜冷摇头,接着续道:“我此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与你说的事无关。”
“哈哈~”羽唐亭笑道:“谁信啊!哪有这么巧的,听说杨廷和有个弟弟,叫什么杨绝,而负责联络杨绝的女人就在襄阳呢。”
“什么!!!”霜冷“嚯”地立起,直撞翻了身旁的几坛烈酒!
羽唐亭的话足实吓了他一跳!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
羽唐亭见他此举也是一愣,愕然道:“怎么?你还不知道杨廷和有这么个武功超绝的弟弟?”
霜冷喃喃摇着头,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他根本不知道杨绝还有个这样的哥哥,而最终地目的似乎都要随着这个因素而改变,他真想痛揍自己一顿,资料的不准确性会让他毫无胜算。
他尴尴坐下,舒了一口气问道:“杨廷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锦卫要抓他?”
羽唐亭呼了口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