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 作者:弱水三千_(晋江vip2013.04.21完结,灵异鬼怪)-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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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便缓缓腾起一种痛,我无法形容这种痛为我带来的感觉,但我却清楚明白的知晓,有些时候,无论人鬼妖魔,在这三界六道并非可以随心而为。
我们自混沌初开之日起,便已被种种的种种束缚。那是无形的枷锁,在这种情愿或者不情愿的被束缚中,每个人都不能免俗,都无法挣脱。
艰难地张口,艰难的将每一个字无比清楚地吐出,话出口也不知伤了谁的心。
“我情愿一辈子孤苦无依,也不愿随你天涯海角浪迹。”
那一直清晰可觉的气息便骤然停滞,忽然间天地间一片静谧。这种奇异的安静中,我以为真真只剩了我自己。
良久,良久。
那呼吸音方重现,那话音便也又起。这次不止在我耳边,简直近的就要直达我心底。
真的好久,未曾如此距离下,听他说话。
但话音,出了口竟冷得似冰。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骗你。花锦绣,其实我从来都未喜欢过你,我对你只有肉/欲,并无任何情义可言,方才那般说只不过觉得你好骗。痴儿么!自打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没想过和一个痴儿携手终老。实话告诉你,当年在东海,敖润书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那夜我的确将她压在石台上,所以身上才会有敖润书的璀蓝。如今想来,敖润书身子却要比你细嫩几分——”
“啪!”
一记响亮耳光乍然响起。我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直令我手指发麻,就连高高举起的手臂,都震得再也无法落下。
便这般高举着手臂,他终于令我睁开了眼。但我应是目眦欲裂了吧?只觉眼中要瞪出血来,可我只是不能移开目光。
——“这蓝,名曰璀蓝,遇白则染色,而沾染过的白,在平日却是看不出的,唯撒上龙涎香,方会现形”。
“当夜润书欣然赴约,万不想这伪君子见面就动手动脚,还说最近正参悟双修之法,要润书做他的,他的——”。、
昔日敖润书的话便都涌进耳。我拼命晃头,想将这些恼人的话赶出去。但无论我怎样努力,它们依旧顽固的盘踞在我脑海心底,并化作一把把钝刀子,一点点剜我的心尖。
但陆少卿却在这一巴掌下,泛起了一丝笑意。他那张白蛋壳般的脸上,迅速显出五道清晰指痕。
有一丝血水子,极缓慢极缓慢的,自他嘴角渗出。
“多谢这一掌,将你我之间最后一丝情义斩断。花锦绣,自此以后,莫怪我对你无情。”
“花锦绣也多谢道长如实说出真相,令我可以幡然醒悟。”
我深吸口气,在脸面上摆个笑意,幽幽道:“听了魔尊大人的话,我终于可以解脱,可以放心将实话讲给你听。”
“我想,裴少玉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我中了空空老头的魔毒,魔性大发时我们真的曾水/乳/交/融过。他的确比你更热情,更冲动,我无比欢喜他带给我的极乐感觉。那一刻我甚至以为,在他身下的自己,是片逐渐展开的叶子……你知道那时我颤抖得有多剧烈么?你知道那时我心底有多欢喜多留恋么?你为何想不到,事隔五百年,我怎肯为了个昔日朋友愿意受你屈辱!难道不是因为,我想再次重温那感觉么?难道不是因为,我想自此后日日与他笙歌,夜夜与他共眠么!”
“刺啦……”
衣衫撕裂音猛的炸起,我仍不愿闭口。哪怕暴怒下的陆少卿,已将我重重推倒在这张天大的床上,哪怕暴怒下的陆少卿,已狠狠撕破我那身可怜的衣衫。
有一丝风,不知从何而来,轻轻地拂过我赤/裸的肉身子,令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微微颤抖。
☆、卷五小结局
(2):
日头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不知不觉间,已距交子夜仅剩几日功夫。
屋子里有窗。
冷风顺着大开的窗一股一股灌入。我独坐在靠窗的位置;呆呆地望着外间景象。
又已飘起雪。
这场雪似乎下了好久;又仿佛将将开始。雪纷纷扬扬;将天地晕染得一片晃眼的白,似他那身雪白衣衫。
一年多了吧?
我记不清已被囚/禁了多久,甚至就快忘记我是哪个。我只记得此间除了折磨便是折磨,无休止的折磨中;我不在乎肉身子所受的屈辱;只恨自己的心,竟在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
是对他更恨了吧?那情绪只是复杂。
这场雪下的好大呢!
将手伸出去;令雪花片片落到掌心,再看着它们融化。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被废掉法力的肉身子,竟比凡人还要差。更何况,我如今已不是一个人。
以手掩口,我在这阵子剧烈的咳声中,只觉头晕眼花。想要起身去拿水杯,已有个细瓷杯子递过来。微微偏头我方发现不知何时,碧落已立在我身侧。
自她手中接过杯子,就又有一件白狐皮袍子披上我身。不用猜我也知晓,接下来她又要说何。
果然,就听她说:“星君,你身怀有孕,怎能在冷风口坐着?!”
那语调里有三分责怪,却是七分心疼。我便痴傻傻地笑,目光却已再度投向窗外。
“又有何关系?他本不该来的,我倒情愿滑掉他。”
“毕竟是你的骨血,何苦呢?!”
“也是他的孽/种,更可能是另一个魔头。”
深吸口气,我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前便有了个仙池,仙池水平静无波,正中/央却有个娃娃安睡着。
拼命晃头,方将那景象甩脱。垂首,我瞧着早已高高隆起的小腹,便觉满口苦涩。
“碧落,你说这场雪何时才会停?”
“回星君的话,碧落不知这场雪何时才会停,却知这场雪已经下了三个时辰了。”
“你怎知晓得如此清楚?”
“因为星君已经独坐三个时辰了。”
就只剩苦笑,我回首,便迎上一双明显红肿的眼,显然这双眼的主人方哭过。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我只觉那双手冰凉刺骨。
“碧落,你哭过了?”
碧落便微微点头,低声道:“他又走了。”
我苦笑,道:“这段日子他很忙么!”
“这段日子尊主的确很忙。”那姑娘越发垂首,低低又道,“都瘦了不少呢。”
“魔界的地盘却大了许多。”我接口道。
便都无语,也不知两厢呆愣了多久,我只觉身子骨受不得这寒风,便将白狐皮袍子拢了拢,而碧落就麻利地将窗关和上。
“星君,您产期临近,还是不要在此坐着了。不如碧落扶您回床上休息?”
我便激灵灵打个哆嗦,一提起床,就忆起无数难熬岁月中,那张天大的床。幸而最近他频繁外出,我方得以喘息。只是那噩梦般的经历下,却是对床起了无比厌恶之心。于是就摇头,我道:“不妨事,总是躺着只觉浑身的肉都要僵硬了,这般坐着倒好。”
碧落不再劝,良久方重重叹口气,仿若自言自语般说道:“尊主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恐怕就连今年的交子夜都不能共度了。”
“是啊,最好他走得久一点。”我手轻抚着小腹,喃喃道,“他心中只剩天下,哪还记得交子不交子。如今十殿地狱已尽属魔界,就连人界都到处是他爪牙;恐怕照此速度,不出三年就连九重天都要归他所有。想是不久的将来,天上地下唯魔尊独大。这样一个魔头,怎么会在乎寻常百姓的寻常日子?”
心中轻叹,我突然觉得头痛。陆少卿越来越忙,而魔界势如破竹,表面看来三界六道魔道独大,可那隐藏的第三方势力却是个隐患。我只隐隐觉得它一直不动作,恐怕是在等待时机!
可何时才是它认为的,最好的时机?
而现下我法力被废,别说引领七星归位,找出隐藏的第三方势力,就连简单的驭云术都做不到,逃不出这偌大的魔界,便无论多少抱负,都成了痴心妄想。
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侧额角,其实不止第三方势力,就连我,都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可是,到底何时,才是那最好的时机?!
交子夜。
这三界六道最难熬的便是时间,可有时,流逝得最快的,也是时间。
不知不觉间,已是又一年的交子之时。
是夜。
虽碧落早已准备了满桌丰富吃食,但我今个却格外没胃口,于是便只喝了小半碗银耳竹笙汤,就推了碗,想起身直直腰儿。
碧落便忙忙来扶我,就嗔怪我总该应景的吃几个交子夜的交子。便无端端忆起那年我自地府初回人界时,却也是交子夜,当时我只觉已到了绝境,但那碗热腾腾的交子,如今忆起,仍觉是我自打有神识以来吃过的最美味吃食。
只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裴少玉当初为何骗我,我已不想知晓;方少墨死后花邵芳会怎样,我也不想知晓;若不是我对陆少卿的恨意如日剧增,若不是我不停在心底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等待那最好的时机,恐怕我早已放弃。
“星君,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得碧落唤我,我这才回魂,就勉强做个笑意,道:“怎的了?恐怕是终日不见阳光,所以一副死人面色吧?”
混说着,突觉小腹一阵剧痛,并开始不停收/缩。浑身骨头似已脱节,那收/缩越发频繁急促,就有一股子热乎乎羊水顺着腿蜿蜒滑下。
这感觉我却是无比熟悉了!
糟糕,这孩子无论我多么不想要,终是要来呢!
我只觉头晕,而极度难熬的腰酸腹痛中,好不容易艰难开口,我只吐出几个字来:“我要生了!”
碧落便慌了神,毕竟是个姑娘,又怎知生产之事!一时也不知是该先扶我,还是该先去寻产婆,竟扎撒着手杵在原地。
汗珠子已顺着脸颊低落,我双手撑住桌沿,却是连多走一步都不能。将腿叉开,勾头,就觉小腹有了下坠之感。
“碧落,快帮忙。”
咬牙再度挤出字来。碧落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将我贴身小裤褪下,蹲下/身子勾头一瞧,便惊呼道:“星君,怎么办啊?!星君,不如我去叫人?!”
“来不及了,有你就成。”
“可我不会接生啊!”
“不要紧,你只听我吩咐就好!”
深呼吸,我用力咬了咬下唇,便有一股子腥咸血水子涌入口中,开始模糊的神智反而清楚不少。
小腹收/缩得已令我毫无喘息之机,我强撑着,吩咐碧落:“伸手接着。”
碧落果然就伸手,只是那双手却是颤抖不停,就听她又道:“星君,我看到孩子的头了。”
闻言我倒镇定许多,只闭紧了口,不再说话。而不停运气加力中,几乎要用尽全部精力,我方能控制那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的神识。此时晕过去,别说这孩子,恐怕就连我都得死。
我不能死!
无论如何,都要留着这口气!
狠命咬住下唇,直令一股又一股血水子涌入口中。我不停加力,就这般不知多久,便觉猛地浑身轻松,接着就听得一声清脆啼哭。
“星君,是个好漂亮的女娃。”
碧落大叫着,双手捧着沾满血水子的、如猫儿般大小婴孩。我浑身脱力,努力抬手抹一把脸面上汗水,很想笑的,却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酸,已有颗豆大泪珠子滚落。
“这孩子,本不该来!”
“星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碧落捧着赤红婴儿手足无措,只圪蹴着,仰头看我。我努力平复情绪,吩咐道:“唤人,拿剪刀热水……这孩子与我还有联系,必须斩断。”
“来人那!”
这一声唤猛地乍起,便在整个魔界荡开。随即就闻得一阵急促脚步响,在门被大力推开之时,我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而眼前便一黑,没了知觉。
“剪刀剪刀……”
“热水,快拿热水!人都死到哪去了?!”
“不好,气息太弱了!快快快,把千年老山参拿来给她咬着,这口气无论如何都不能断!”
“婆婆,找不到千年老山参啊!怎么办?!”
“那就割开你的手,你虽然没一千年,怎么也有五百年,都一样。”
“可是可是,我修成人性不容易,这样我会被打回原形的……”
“到底是死好?还是重新修炼好?你以为她死了咱们还能活?魔尊恐怕连你老窝都端了。”
纷杂人声不时在我耳边响起,魂儿悠悠荡荡的飘上天,却又被扯住腿脚,一把拽回肉身子。我长吐口气,方睁开眼。
就见到一颗又一颗挤在一处、同样挂着焦急神色的头脸。
“醒了醒了!太好了,咱们不用死了!”
“水。”我虚弱地吐出话来,恰此时,却又听得外间一片嘈杂,竟不知是哪个在扯脖子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就一大堆人忙忙叨叨四处乱走,碧落便道:“都别慌,随我出去看看再说。”
于是就领着一大帮人,一股脑出门。
屋子内,竟前所未有的只剩我一个。
脑中一乍,我突然发现,此时正是我一直等待的,最好的时机。
挣扎着起身,我在屋子内急急寻,却不见那女婴,而门外本远去的脚步声又开始近了。不敢犹豫,我打开后窗,不顾冷风,只是费力地爬出去,跌跌撞撞的凭着记忆疾奔,终于到了那有着无数廊柱的地界。凭着廊柱上留下的指痕,我一路不敢停,也不知逃了多久。
在我气力不接就要放弃的关头,猛地眼前一亮,竟一眼见了那两道紧闭魔界大门。
警惕地瞧一眼,就发现居然无守门兵将,我心中起疑,却顾不得多想,只是艰难地拿下门闩,推开门。
一步踏出只觉海阔天空,仿若死过一回重又活了过来。
深吸几口气,我没时间享受这天高地阔,只是慌慌张张要逃。却似乎在转头间,瞧见一道身影一闪。我呼吸一滞,忙瞪大眼瞧,就发现哪有身影?
☆、奇遇…
极度寒冷的天气下;我不停走不停走,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眼前;似又有神秘的身影一闪而过;我总觉那道人影好生眼熟;似曾在何处见过。
就忆起那一回在那张天大的床上做过荒唐事后,曾惊鸿一瞥,可惜‘他’被一身宽大黑袍包裹住整个身子骨,却是分不出男女;更不知到底是哪个;在暗暗监视着我。
而方才踏出魔界时,我分明又见到‘他’。他到底是谁?为何神神秘秘出现;每次却不说一句话就走?!
脑中胡思乱想着,我脚步却不敢停。直走到月落日头升起,直走到日头一跤摔到山后,天边现出第一颗星。
双腿似灌了铅一般,令我举步维艰。呼吸开始急促,恐怕照此下去,我迟早会累死。放眼望,前方一片迷蒙,夜已深,我看不到眼前路,更不知,还能去哪!
我已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