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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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牛车、各色各样的包裹、让人看上去就奸猾非常的商贩……,无不使孔吉和长生觉得新奇无比,初到汉阳城的他们,就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新鲜。
虽然长生和孔吉也曾随着杂技团走南闯北,但和汉阳城的宏大相比,他们还真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只是看到画在城门
天花板上华丽的丹青,就已让两个初来汉阳的小丑有些气馁和畏缩了。天花板上那华丽而复杂的图案,让他们两人都产生了一种眼花目眩的错觉。
好不容易通过了城门,随即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汉阳的全景。之前一直都听传闻说汉阳是如何如何地热闹非凡,富足气派,等到现在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两个小丑的心更是变得激动万分。他俩纷纷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景象。
诚然,孔吉和长生的足迹之前一直都局限于山区或一些露天宴会,哪曾看到过如此多的瓦房集中在一起的景象。尤其是孔吉,双目竟然当场不由自主地发出惊讶的光芒,裂开嘴呆呆地站在那里。长生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但他毕竟比孔吉要成熟和老练一些,兴奋归兴奋,使他脸上的阴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
可是,小丑毕竟是小丑。一进集市,长生就立即找回了平时在山区宴会表演时的那种自信和调皮,只见他紧紧地跟在那些妓女身后,模仿她们走路的样子。那些妓女们戴着一个蝴蝶纹理的草帽,走路的时候屁股左右扭动,煞有看头。长生微微转身,把一截腰带轻轻地含在嘴里,向孔吉投去充满魅惑的一瞥,令人啼笑皆非。孔吉微笑地看着他,目光仿佛在说“真是泰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九章
除了妓女外,汉阳的集市中还有很多值得一看的景观。孔吉因为长时间扮演女性角色,因此喜欢饰品和鲜艳的颜色几乎成了他的本能。这时,那些用琥珀和明珠装饰而成的饰品和布店里的那些各色绸缎已经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了。在他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会有这么美丽的颜色。
可是,对于这个时候的长生和孔吉来说,有一些东西的吸引力却明显比妓女的脚步和绫罗绸缎更大一些。那就是那些刚刚出笼的各式糕点,糕点仿佛散发着绝世佳肴的香味,更让他们心痒难耐。更要命的是,汉阳街头的小吃摊点还格外地多,白白的月亮松糕,黑黑的芝麻粘糕,青色的棕叶糕,黄而脆的油饼和松子饼,一条街满满当当,十有七八是卖吃的。
闻到这些香味,肚子里仿佛翻江倒海一般涌动不停。长生和孔吉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大口口水,可是他们身上却翻不出一分钱。因为是半夜仓皇出逃,因此他们身上也根本不可能带着钱。长生拼命装出一副慷慨的样子,向孔吉问道:
“是不是很想吃?”
孔吉被他说出内心的想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长生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般,轻轻地拍打着孔吉的肩膀,说道:
“我们先去找找哪里有空地让我们表演,只要表演结束我们就回到这里敞开怀大吃一顿!”
可是,孔吉却不敢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可能会那么一帆风顺吗?虽然心中有一丝疑惑,可是孔吉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精神百倍地点了点头。
说话过程中,长生的目光竟莫名其妙地一直没有离开过卖糕点的老太,见孔吉点完头,他竟独自向老太忽然走过去,问道:
“明天您也会在这里的吧?”
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长生得意地向孔吉看过去,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他们身后叫道:
“喂!”
喊话的原来是一个算命的相士。那相士正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孔吉。他的双手都收拢到袖子里,委琐地蹲在那里。面前放着从中国流传过来的《周易八卦》等书籍,还有测八字和画符时所用的笔墨纸张。另外,身边还放着一个算命用的竹签筒。可是,这些东西却乱七八糟地摆放在那里,给人以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与孔吉的目光相遇的时候,相士立即对他点头示意他过来。
“对,就是你这个家伙。”
像孔吉和长生这样普通的小丑,是根本就不可能有闲钱去算命测字的。因此,孔吉不禁一阵犹豫。可是,长生却好像很感兴趣一般,拉着孔吉向相士那边走去。趁着这短短的几步路,长生那黑黝黝的大手趁机掠过糕点摊,已经偷偷拿了两个糕点。动作之隐蔽,就连在他身边的孔吉都没有发现。长生先蹲到了相士面前,然后又拉着孔吉让他也蹲下来。就在这个时候,算命的相士忽然从袖口中伸出手来,一把抓向了孔吉的跨间。长生仿佛就像是孔吉的老公一般,勃然大怒,粗暴地推开相士的手臂。
“你在干什么?”
语气里满含着愤怒和凶恶之意,可是相士明显没有放在心上。他出神地望着孔吉,半晌后才惋惜地说道:
“哎,三神婆婆竟然戴了个棍子。”
孔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面红耳赤,不知所措。长生插话道:
“这个老头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相士一脸奇妙的表情,仔细地观察孔吉的脸相。
“观你面相,只要你没有戴这个棍子,那你还真可以让大王养你。”
长生若有所悟地看着孔吉那纤细的侧影,不过他不想让相士继续说这个话题,因此很快转移话题道:
“不要再说废话了,你还是直接给我看面相吧。看看我的命运又如何。”
相士的表情立即就变得冷淡许多,说道:
“算命费呢?”
长生被他说中痛处,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然后猛地把跨间向相士凑了过去,说道:
“喏,给你。你也摸一下我的,然后就给我算命吧。”
相士哑然失笑,随即就正色看起他的面相来。
“来,给我瞧瞧。”
相士一边把干瘪的双手收回袖子里,一边仔细地观察起长生的面相。忽然,他的脸色猛然大变,目光在长生和孔吉的脸庞上转来转去。
长生揶揄道:
“怎么?是不是我的棍子也戴错了呀?我叫长生,长——生!你就给我好好看一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会像名字说的那样长生。”
相士没有言语,手足无措地改变了下姿势,随即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
“你们两个可怜的家伙,分手吧!”
长生和孔吉尴尬地对视了一下。随即,长生的脸色僵硬了起来,不满地说道:“我们又不是夫妇,还谈什么分手。”
第十章
相士咬着嘴唇坐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忽然,他好像要准备开口一样,轻轻张了下嘴,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铜锣声。
一听到这个遍寻不着的声音,长生直接从地上一跳而起,敏捷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孔吉也紧跟着站起,发力向长生追了过去。孔吉的头发上虽然沾了一些灰尘,可是也难掩他本来就美丽的发梢。而且,他的头带也非常漂亮。
在他们的身后,老年相士用充满担心的目光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虽然观看的人有数十人之多,可是当他们排开人群时,却发现总共只有三个小丑在里面为众人表演,这三个小丑看起来满身污垢,脏兮兮的。可是长生和孔吉的兴致却丝毫不减,欣喜地望着场中敲锣打鼓的小丑,相视一笑,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在汉阳见到的第一拔同类啊,因此他们觉得这三个小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无比亲切。
长生从怀里拿出刚才偷来的两张饼,分给孔吉一个,随即自己也在剩下的那张饼上咬了一口。孔叶不禁微微一笑,他显然不知长生是怎么做到的,但不管怎么说,嘴里有粮,心里不慌,两人便站在场外悠闲的吃着手里的饼,一边快活地看着场上的小丑表演。
场上,正有一个小丑煞有介事地表演着自己的绝艺。长生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些人的首领。
“哎哟,哎哟……”
忽然场上表演的小丑一屁股坐到了榻榻米上,连连发出呻吟声。那个小丑不仅脸大,鼻子和嘴巴也是不小,惟独那双眼睛却奇小无比。此人正是这些小丑的首领,名叫六甲。
“啊,大哥,你怎么了?”
在一旁敲锣打鼓的两个小丑大惊失色地扑了过去。六甲艰难地爬起来,在榻榻米上伸直了双腿。
“唉,肚子里面空空的,我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啊,我再也坚持不了了。”
七德是一个身材矮小,又有点秃顶的瘦子。此时,他接过了六甲的话头,做作地说道:
“各位看官,这可如何是好?这没出息的家伙竟然还罢工,估计要各位扔几个铜钱过来他才会继续。不然,就这样算了?”
“我们的才艺在汉阳是很有名的呀,你们就扔一点铜钱吧,哎哟,谢谢你们了。”
老幺八福提着一个篮子,蹦蹦跳跳地向围观的人讨要铜钱。虽然脸已经被晒得很黑,可是大而圆的眼睛却也透着几分伶俐,长得有些可爱。就在他快要走到长生和孔吉面前的时候,长生突然说道:
“哦呵,这算什么绝技,竟然还敢讨要铜钱?”
那三个汉阳小丑凶神恶煞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碍事的家伙。可是长生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生气的表情一般,自顾自地掏出脏兮兮的头带绑在了额头上。
“哈,各位看官,要不要看一看真正的绝艺?”
长生在手心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又使劲搓揉起来。虽然一直在山区里辗转,可是长生却是“南寺堂”中最厉害的小丑。刚才,那个汉阳小丑仅仅是像一个风车般在地上转来转去。可是,长生一出场便举起双手,奋力向前一跳,连打了几个空翻。最后腾空一跃,稳稳地站在了场子的另一边。只凭这几个跟头,高下就已然明了。周围的鼓掌声完全不能和刚才的相提并论,异常热烈。
六甲的那小眼睛凶恶地盯着长生,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个疙瘩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不过,还挺会做样子的。看来,你小子应该是从山区里出来的,不过既然都来了汉阳,我就教你一手吧。”
六甲也把吐沫吐到了手心上,随即抓过地上的一根长棍,说道:
“你就睁大眼睛,好好学学吧。”
“嘿哟!”
七德恰到好处地吼了一声,以增加六甲的威势。随即,八福也开始拼命地敲锣打鼓。六甲先目测了一下木棍的长度和地面的距离,随即一棍子撑在地上飞身而起,在空中连续翻了三个身,然后竟然轻轻巧巧地落在对面的榻榻米上。他那黑黝黝的脸上登时出现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周围人群的鼓掌声也越发响了起来。可是站在一边的长生却仍然自信地笑着。
“有那样的绝技,怎么不早露出来。不过!这里这些观看的人眼光本来就高得很,你那种程度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满意的。”
长生大摇大摆地在塌塌米上走动着,频频向汉阳小丑们挑衅。六甲的相貌本来就在他们三人中显得最为凶恶,此时变得更加凶狠起来,盯着长生的眼光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哈,我这次就给各位观众露一手双人跳,你们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第十一章
孔吉本来像一个影子般站在人群中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场中的热闹。可是听到长生说出这句话来,就立即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没办法,孔吉只得施施然走进场内,站到了长生身旁。人们打量着身材修长的孔吉,顿时发出一阵赞叹的声音,显然,即便是在汉阳,人们也没有见过如此标致的男人,他们都静静地站着,等着看这两个凭空冒出来的家伙能给大家表演什么样的拿手好戏。
孔吉和长生在一起生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长年的共同生活和表演使他们养成了非同一般的默契。虽然只是长生说了一句开场白,孔吉已经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他俩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眼神交流了几下,已是心领神会,只见长生和孔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开始连续几个前空翻,等到站定后,孔吉一脚踏上了长生伸出来的手掌,借力一撑,已经高高跃向空中,越过周围人群的头顶,众人惊讶地看着孔吉的身影当头掠过,轻巧地落到地面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孔吉依然不忘调皮地回头向长生那里看去。他那漆黑的头发和白皙的脸庞,足以给人视觉上产生强烈的冲击,再加上挂在那红润的嘴唇上的迷人微笑,孔吉的魅力几乎无人能敌,周围的人群纷纷向场内扔着铜钱。长生欣喜地向四面鞠躬,随即就向人群外的孔吉望去。两个小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兴奋和欣喜之意。
忽然,人群中站出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家伙们,我们可以把铜钱全都给其中一方,你们就来比试一下谁更厉害吧。就用那个火炉表演决定胜负。”
所有的小丑都一阵犹豫,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却都纷纷附和着这个建议。现在,长生和六甲他们都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事已至此,更不能推辞下去了。
火炉表演是非常讲究技巧的,而且很容易受伤。他们不仅要表演各种空翻绝技,而且手上还要举着沉甸甸的火炉。空翻的速度也必须比平时快很多,不然的话,火炉里的
火星就很有可能直接落到身上,轻则烧衣,重则破相。
周围的人群非常热心地从旁边的旅店里拿出两个火炉,随即把烧得正旺的木炭放到里面。看到面前堆放的火炉,六甲满脸毅然之色,仿佛像是一个出征在即的将军一般。七德和八福各抓起一个火炉递给长生和六甲,他们的脸色也无比僵硬。七德和八福轻轻地向后退去,开始敲锣打鼓。曲调也逐渐地从紧张变成高昂,鼓声也变得越来越激烈。六甲紧紧地咬住沾满灰尘的嘴唇,一脸严肃地看着长生。可是长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装模作样,竟然充满自信地向六甲点了点头。相对于长生来说,反而是场外的孔吉看起来更加紧张一些。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上,平时难得一见的血管现在也已经爆出。
“嘿咿!”
七德大喊了声,这也表示着比赛即将开始。话声刚落,长生和六甲同时向后翻去。长生快速地连翻三个跟头,骄傲地让围观的人群看他手上的火炉。忽然,他听到了六甲的一声惨叫,急忙在场上找寻他的身影。六甲的上衣和头发沾上了火星,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他惨叫着在榻榻米上蹦来蹦去,而七德和八福则在他旁边使劲拍打着衣服上的火星。猛然,有一桶凉水泼到了他们身上,火苗也立即熄灭了。六甲回头望过去,才发现是孔吉伸出援手。孔吉的手里提着一个小木桶,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六甲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他那烧了一半的头发被水淋湿后,极其可笑地贴在他的头皮上。
场内冷清了片刻。忽然,孔吉眯起眼睛,脸上挂满了笑容。周围的人群也仿佛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一般,纷纷大笑着把铜钱扔给长生。
片刻的功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八福紧紧地抱着酒楼外的一根柱子,贪婪的目光望着里面的餐桌,时不时地还会咽下一大口口水。那个餐桌上,不仅有热气腾腾的饭汤,中间还放着一大堆的南瓜饼。长生兴奋地举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大口。六甲一直在旁边用手戳着七德,怂恿他上前。可是七德却仿佛没有领会六甲的意思,一直都没有动静。最后,六甲终于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