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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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就不应该喝那么多,怎么可以给多少喝多少呢?”
虽然口中说着责备的话,可是长生望向夜空的目光中却满是笑意。孔吉弓着腰抬起头,醉眼蒙眬地回头望向长生。虽然嘴角残留着污秽,可是漆黑的头发和红润的嘴唇在黑夜中依然闪亮动人。
长生仿佛在哄兄弟一般,关心地说道:
“感觉好些了吗?”
孔吉把刚才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然后才喘着气直起了身体,回答道:
“嗯,好了。”
“为什么好?”
“没为什么,就觉得一切都很好。”
孔吉那长长的眼睫毛漆黑如墨,在他如花般盛开的脸庞上隐隐地投下几道阴影。
汉阳的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发出洁白的光芒。
翌日。
围观的观众比昨天还要多。孔吉穿着五颜六色、七拼八凑出来的宫服,蹲在地上假装小便的样子。长生也穿着破破烂烂的龙袍走进场内,摇着跨间的葫芦假装小便。
小丑们在这里扮演“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集市。周围观看的人群,也大概猜到了场中的人接下来将要表演的内容。一个戴着草帽的商贩微笑着对同伴说道:
“你知道那是谁吗?”
看样子,这些对话已经在百姓中流传了很久。他的同伴故作惊讶地说道:
“又长又绿的水,难道不是张绿水吗?”
这个时候,商贩才问出了真正的谜题。
“那么,你知道在那又长又绿的水中游泳的鸭子是什么鸭子吗?”
他的同伴不由瞪大了双眼,疑惑地望着他。戴着草帽的商贩咧嘴笑了一下,随即揭开谜题,说道:
“贪官污吏!”(在韩语中,“鸭子”和“污吏”的发音相同。)
他的同伴和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这时,场上的小丑又有了动静。周围的人群也集中精神望着场内,准备好好的笑闹一番。
长生和孔吉小便完以后轻轻抖动了一下身体,一副舒爽的模样。他们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个身子撞到了一起。随即,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轻轻的转头看清对方以后,他们的疑惑仿佛更甚。长生做作地说道:
“啊,这不是淑容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十六章
孔吉一副害羞的模样,用扇子半遮新娘面具,忸忸怩怩地说道:
“因为有着急抛弃掉的东西。那殿下您呢?怎么会在这里?”
长生一低头,发现跨间的葫芦露出了一角,急忙用龙袍掩盖住,说道:
“我嘛,在给后院里的花草树木补充养分呢。”
周围的人群哈哈大笑,抱成了一团,大笑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小丑们一阵敲锣打鼓,开始了这段时间新编排出来的另一场短戏。
六甲穿着褴褛宽大的宫服,在胸口上塞入水瓢般大的棉花弃作乳房,扭着肥大的屁股,学着妇人的样子慢慢地走进了场中。一个转身,大得出奇的肚子前面竟然还挂着一个斗大的“奸”字。换句话说,他所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和别监(负责调查、监督、聚会等事的官吏)或内官有染的宫女。没走到一半,他就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的大声惨叫起来。
“哎哟,我的肚子呀!”
看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纷纷猜测他应该是即将分娩。七德和八福见状立即就跑到他旁边,手忙脚乱地让他平躺在地上,随即又把他的双腿抬起来,俨然一副接生婆的架势。六甲则是满面紧张的躺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抓着衣角。长生在场上一直和戴着新娘面具的孔吉玩耍,听到这个动静,不由分说地就推开孔吉,提着龙袍下摆,向六甲处奔去。
“用力!用力!”
六甲躺在地上,双腿胡乱颤动着,不时发出阵阵尖叫,一副待产孕妇的模样。周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笑声更加剧烈。就连那些妇女也不知羞耻地捧腹大笑。
长生跑到他身边,蹲坐在前面将手伸到六甲的衣服下面,做拉扯状,六甲随着长生粗鲁的拉扯夸张地颤抖着分开的双腿。突然,长生用力地从六甲的跨间拽出一物,拿出的竟然是和长生的面具一模一样的木偶,就连穿着也完全相同。长生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木偶,大声说道:
“来,让我看看。额头也像我,这个大鼻子也像我呀!”
孔吉嫉妒地跑了过来,七德和八福两人见状慌忙逃跑。孔吉则压在刚刚分娩的六甲身上,开始对他百般虐待。而长生却熟视无睹,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来哄哄看看。唉哟哈哈,我的儿,你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地上冒出来的,还是被北风吹来的呀,唉哟哈哈,我的儿。”
短戏演完以后,长生拿起了地上的铜锣,其他的小丑则纷纷提着竹篮向周围的人群走去。只见串串铜钱掉进竹篮当中,发出闷闷的响声。对这些小丑而言,今天可以说是大丰收了。
细心人可能会发现,金楚善今天又来到场边观看演出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依然冷漠冰凉,待得小丑们的表演告一段落,他就略带诡异地转身跨上了轿子。轿子周围早已经有义禁府的军士列队守在一旁了。
锣鼓喧天,五个小丑在场里又蹦又跳,笑语不断。
“给我们来一段神明天地!”
围观的众人仿佛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所感染,踏着长生的节拍也都纷纷地和着鼓声跳起舞来。有的人则伸手去触摸六甲的前胸,不知羞耻地戏弄他,也有的人难抑自己的兴奋之情,学着那些小丑一边跳舞,一边唱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正在这人人欢愉的时刻,两列身着红色军服的义禁府军士直接冲进场内,把长生等人团团围住,打断了这热闹的场面。
“来人啊,把这几个家伙全部押送义禁府!”
义禁府都事一个号令,周围的军士如潮涌般冲向长生等人。
第十七章
义禁府。
威武的大堂里黑暗阴森,到处都挂满了火把。空场地上,只见那些刚才还在市集上兴高采烈的小丑们此刻全都面部朝上,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杖刑椅上。孔吉脸色煞白地趴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而六甲一伙则在那里唉声叹气,不断挣扎呻吟着,四肢因为恐惧而不停地颤抖。义禁府都事凶猛地对他们厉声吼道:
“你们竟敢藐视大王,难道还以为可以活命吗?!”
“您可以去大街上看看,就算是那些牛和狗,也是一张嘴就是大王的风流韵事,我们只是在我们的表演中微微提及了一下,怎么就有如此大的罪过呢?如果连我们都要抓起来的话,恐怕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抓起来了。”
长生急切地为自己申辩着。可是,这样做只能增加都事的怒火,他在宽大的审判桌后面一拍惊堂木,厉声呵道:
“大胆!”
六甲从来没有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受到过如此严厉的训斥,故而也吓得眼睛中溢满了泪水,他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如果您是因为我们提及了大王的那个东西,所以才这样对付我们的话……我们当时只是想,既然是大王的东西……那就应该有那么大,所以才会……”
听到六甲的这番荒唐的话语,都事更是怒上眉梢,他狂怒地吼道:
“小丑表演的内容,也有法律限制!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这些小丑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睁眼瞎。除了挣口饭吃,他们还知道什么呢?他们也许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法律”这个词,但说起所谓法律的内容,恐怕是一无所知的了。
小丑们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望着义禁府都事,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眨着那双无知的眼睛,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辩解才是对的。
都事没有理会他们,接着吼道:
“小丑可以演普通的长短剧,可是,如果假扮历代的帝王、帝后、忠臣、烈士、先贤的形象,然后还戏弄他们的话,那么……”
都事暂时停了一下,小丑们一脸紧张地盯着都事那一张一合的嘴唇。
“……打百杖!”
就算是对一个壮汉而言,一百杖刑无疑和死刑差不多。六甲一伙齐声哀号,孔吉也脸色煞白地紧咬住嘴唇。长生出头吼道:
“只有被当事人看到了才能算是戏弄,如果是在背后的话,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啊!”
这时候,七德不知天高地厚地插嘴道:
“就是啊!老实说,就连你们也一样的吧!如果是在大王看不到的地方,你们也会讲大王的坏话的吧!”
七德也没有想到自己能难得地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因此不觉有些沾沾自喜。但当他洋洋得意的眼神与六甲愤怒的目光相遇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义禁府都事勃然大怒,一边督促手下的军士,一边说道:
“这个臭家伙……来人!狠狠地打这些家伙!”
听得都事命令,只见一些军士从身边拿起盛满冷水的木桶,狠浇在那些小丑们的屁股上。然后,那些抓着木棒的军士,二话不说开始狠狠地鞭打他们湿呼呼的屁股。五个小丑凄厉的惨叫声,在义禁府的大院上空回响着。可是,在义禁府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把这些小丑抓来的金楚善却泰然自若地喝着茶。
“等等!”
一直咬紧牙关忍着疼痛并未发出呻吟声的长生忽然大吼道。楚善正用手举着茶杯,听到这一声吼叫,他的手亦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
第十八章
“如果就这么死掉,那我们就太冤枉了。希望你给我们一次机会,让大王亲自看看。”
那些施刑的军事没有想到长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竟没了主意,不知是应该继续打还是等都事的重新示下。大院里的小丑们和军士都将目光投向堂上坐着的都事,看他怎么应对长生的提议。都事显然不想理会长生的说法,他大声地对军士们喝道:
“什么?你们怎么停手了?给我继续打!”
就在这个时候,从半开的门中传出楚善那内侍特有的尖细声音。
“住手。”
只见楚善一把推开了房门,用他那闪过一丝光芒的双眼打量着长生,沉声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如果大王看了我们的演出开怀一笑,那我们就不是戏弄大王。我们会让大王笑出来的。”
楚善那肥胖的身体微微向房外倾倒,说道:
“如果大王不笑; 那你们就要被处死。”
被绑在刑椅上的孔吉猛地抬起了头。他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头,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王宫里,宴会进行得正酣。乐士们用琵琶和牙筝演奏出典雅的古典音乐,穿着黄色宫服和深红色裙子的舞姬则挥舞着白色汗衫,在场内翩翩起舞。周围坐满了文武百官,各个都正襟危坐,而在他们的前方,则有一个高高耸起的高坛。当代的大王燕山王满脸不耐烦地坐在高坛上,俯视着下面的众人。而张绿水则穿着异常华丽的宫服,仪态万千地坐在燕山王身旁。虽然一切都显得非常美好,可是燕山王脸上的不耐之色却愈来愈重,仿佛是一个好些年没有得到新鲜玩具的儿童一般。
这时候,长生他们正被押送到离广场不远的长幔附近。长生的身上依旧穿着那身在集市上表演时所穿的破烂不堪的龙袍,可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端坐在高坛之上的大王。今天的这场表演,很有可能就是他这一生最后的一场表演。
“正所谓自不量力,我六甲不就是这样的人吗?竟然耍弄大王……唉哟,我真的是疯了!”
六甲唉声叹气地说道,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七德的脸本来就布满了皱纹,此时更是褶皱满面,就像是一张团起来的纸张又被展开一般。他一边举起手臂做出阳刚的模样,一边叹道:
“疯了,疯了。如果大哥你是大王,我们都把他耍成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可是,长生却丝毫也没有动摇。不,他是不能动摇。长生用力绑上了头带,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我们不能让大王笑出来,那我们就只能上断头台。反正都已经面临这种情况了,还不如奋力一搏。”
六甲一伙人近乎疯狂地说道:
“这明显是死路一条!”
“就是,就是,肯定会玩完的!”
“我还是选择挨打。”
就在这个时候,高坛上的燕山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止住了场上的歌舞表演。楚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内官的长袍,走到场边展开手中的卷轴,往下念道:
“今日恰逢宴会,殿下亲自叫来一伙小丑演一出短剧,望与众卿同乐。”
长生听出这句话的意思,慌忙安慰六甲一伙,说道:
“不要紧张,就像平时做的那样就好了。”
“嘿咿!”
长生大吼一声,手举着铜锣奔进了场内。其他小丑见状,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跟在他身后。看到穿得脏兮兮的小丑们敲锣打鼓地绕着表演场奔跑,周围的众臣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们。
“嘿!维岁次甲子年六月初一,大王在上,小的们这就要开始万分热忱地表演小丑剧。为了生死,我们就尽全力来玩吧!”
第十九章
长生煞有介事地说完开场白,一边敲锣,一边向后退去。如果是在集市里的话,这时候应该就会有无数掌声和欢呼声响起,可是在这个深宫大殿里,却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燕山王浓浓的眉毛轻轻地向上翘了起来,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残忍好杀的性情一览无余。
“快点出去,快点!”
长生退场后,紧紧地趴在地上,连声催促着一旁仿佛丢失了魂魄的八福。
“嗯?哦,嗯。”
八福慌忙戴上面具,踉跄地向场外跑去。忽然,他又转过身把依旧趴在地上没有反应的七德也拉进场去。六甲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紧紧地抓住手中的长鼓。可是,在集市里演得如鱼得水般的七德和八富却在宫殿里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动作极其不自然,仿佛木偶一般。
“金,金内官,这,这么急急忙忙地,是,是往哪里去啊?而且,你,你的铃,铃铛声还这么响。”
八福好不容易才拿出了铃铛,可是说出的话却断断续续,仿佛结巴一样。听到八福的声音,仿佛鬼叫一般。
“不,不是,你这个家伙,铃铛声这么响地……啊,不是,我的铃铛,我的铃铛……没有。”
燕山王冷冷地看着他们,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不满地向楚善看去,楚善小声叹了一口气,避开了燕山王的目光。
“诶哟,嘿哟……”
在寂静的宴会场上,六甲那助兴的声音显得有些悲哀,绝望地打起手里的鼓为他们伴奏。孔吉一把拉下头上戴着的红脸面具,夸张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摇着手里的扇子走进场中。就像在集市里表演时一般,孔吉来到场中央,掀起裙摆,蹲了下去,故作小便状。
“那个人,不是淑容张氏吗?”
“怎,怎么不是……”
“我听说绿水那个娘们……娘们?”
话一出口,八福就被自己说出的话吓到,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嘴。因为那个叫绿水的女人,正坐在高坛上看着他们。可是,绿水本人却无动于衷地高坐在坛上摇着手里的扇子,嘲笑地望着坛下正在表演的那些小丑们。七德和八福仿佛被定身术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长生看到这个场面,只好也硬着头皮戴上红脸面具,迈出夸张的步伐冲进场内。六甲竟然连鼓棒都不知丢到了哪里,根本无法敲打长鼓,只好用手拍打着长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