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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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地上,摔成了粉碎。舞狮的那两个小丑则不知怎么回事,控制尾巴的小丑竟然被甩到了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四周。用脚趾表演木偶剧的小丑则一不小心把舞台给弄倒了,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挠着头发。一言不发地盯着场中情况的孔吉忽然难得地大笑出声,他那好看的眼角也出现了一丝皱纹。仿佛被笑声传染,长生也大笑出声。
一边数日,王宫都忙得像过大年一般,外面不明白的人都以为王宫在准备什么庆典呢,而那些熟悉情况的大臣则惊得目瞪口胆,他们当然不明白燕山王和这些小丑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宫殿的后院被数十个火把照的亮如白天一般。几名内侍隐蔽地蹲在草丛里,另外几名内侍则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燕山王这时的穿着仿佛将帅一般,头戴宽大头带,身背弓箭,双手举弓。这时藏在四处的内侍们纷纷向天空扔出手中的瓷碗。夜风徐徐,燕山王的衣袖在轻风的吹拂下缓缓飘动,狡洁的月光照在他那金黄色的衣袖上显得格外耀眼。燕山王每次拉弓射箭,空中的瓷碗就会“咔”的一声破成碎片。接着耳畔便会响起内侍们的喊声——“中了!”,侍卫们的喊声整齐划一、尖厉明快,与打碎瓷碗的声音一样尖锐,看得出来,那扔碗的动作和喊“中了”的声音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但燕山王亦是非常不易,他那百发百中的箭术固然惊人,更值得一提的是连续不断的拔箭,瞄准瓷碗的姿势,竟是如此娴熟、敏捷、迅速,犹如一名久经沙场的将相骑马战斗时的姿势一样干净利落。
似乎有些疲倦的燕山王回头看着楚善,楚善则迅速地向草丛方向使了个眼色。刚抛起来的瓷碗借着月亮洒下的光耀在空中闪烁出一条美丽的银色的弧线。燕山王迅速转身,拉弓射箭,这次也是“咔”的一声击中目标。楚善面带微微的笑容点了点头。
连续的射击使燕山王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边喘息着边问道。
“嗯,那些小丑玩得开心吗?”
楚善大行宫礼,深深地弯着腰答道:
“是的。”
燕山王听完则是一脸冷笑。
“那我们也开始玩吧。”
那天晚上的他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根本没有以前在宴会场上被那些小丑逗得哈哈大笑的模样,也不像在皇宫迷路的小孩一样哭闹的模样,反而像面对神权建立了绝对权力,怀着远大抱负的君王。
第二天,王宫里,燕山王大会群臣宾客。
令到场诸臣意想不到的是,那平时只能在平民市场听得见的太平箫曲声,今天竟然在庄严肃穆的九重宫殿高高地响了起来。
音乐进行之中,只见两排小丑头戴象帽,上面还贴满了长长的韩纸。跟着节拍摇头晃脑地跳起了小鼓舞,很是尽兴。如果一个人敲鼓,那微乎其微的鼓声会被其他乐器所发出来的音律压下去,但如果数十个小鼓同时奏响的话,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着实非常令人兴奋。此时,只听得有节奏感的鼓声充斥着宫殿的每个角落。六甲手里拿着控制全部乐器节奏的铜锣。因为笑的非常开心,他的那张凶恶又阴险的脸竟然变的滑稽异常,像小孩一样显得无比可爱。
燕山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知被什么逗得那么开心,竟在堂堂大殿之上和绿水尽情地玩耍起来,并且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在燕山王的高台之下,是文武百官聚集的地方,那聚集之地虽然和燕山王的宝座并没有多远,但绿水却毫无顾虑地跟燕山王不分尊卑地说话。
“来,给我喝一杯。”
她的眼睛就像燕山王拿起的白色陶瓷酒杯一样,白得有点发青,在那水汪汪的眼睛中闪闪发亮的黑眼球更是引人注目。燕山王张着大嘴哈哈地笑个不停。他此时的样子更像一个喜欢玩耍,喜欢挑逗他人的小孩。
群臣面前的小饭桌上摆着各色精制的午餐,但是坐在桌旁的那些众臣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们脸上摆着幅闷闷不乐的神情,那神情根本无法掩藏,也许,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掩藏。其实,不论是位高权重的顺贞还是像竹子一样固执的当朝尚书成薛安,眉间和鼻梁上都塞满了皱纹,再加上满脸不惬意的表情,更让这些老臣显得老态龙钟。
但小丑们显然顾不得这些老臣们的表情和想法,他们只能照着既定的方案进行着他们的表演。不多时,只听得六甲敲响了铜锣,带着象帽的小丑们蛇一样悄悄地退了场。
“下一个是从平阳来的崔瞻地!”
第二十七章
花一般的笑容怒放在脸上,六甲高喊一声。八福仿佛怕减弱自己的士气一般,紧接着也喊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隐藏的喜悦之气。
“登场了!”
头戴着已经走样的纱帽,穿一身简陋的道袍,七德把两个膝盖并合,跟着节奏一拐一拐地走进表演场。面具上粘着假白眉和长胡子,一身官服官帽的长生在舞台的中央舒服的躺着。七德走到他前面,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手上拿着用蓝布包住的沉甸甸的一包东西。
“大人,是我!”
长生把手中折扇打开,声音细尖的问道:
“谁呀?”
本来的声音就不是粗矿,为了演出更加逼真的效果,长生故意出了更为尖细的声音。
“听说有一个好官职……”
七德浮出阴险的笑容,跳着小步慢慢地向长生靠过去。
“收下吧。”
揭开蓝布一看,才知道是一场连婚礼场上都很少见的黄金乌龟,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是黄金乌龟。”
看着七德的背就像加了枕头一样耸了起来,原来是驼背。长生仿佛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只见那只挥出来的手上带着四个大小不一的玉戒。
“这样不好。国家的纪纲……”
“我跟您承诺,赶紧收下吧。”
从扮相上可以看出,七德扮演的是一个由于喝酒过多而被毒成红鼻尖的集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的贪婪的乡下两班(两班,是古代高丽和朝鲜的世族阶级。古代朝鲜,两班贵族,亦称士大夫)。
众所周知,由于朝鲜两班实施的是世袭制,故而当上一代两班若是子庶繁荣,国家的两班数也就会跟着日益增多。但管理国政所需要的官职数量却跟数十年前一样,故而请客送礼成了两班后人们常见的手法。
这些两班十年如一日待在屋里学习,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通过努力学习中科举,他们发现中举的名单并不来自公平公开的考试,而是根据向长官送礼的数量多少进行定夺。但对于那些外地的两班来说,科举就是他们惟一的出路。他们把祖先代代下传的家产全部变卖之后,来到了汉阳的乡下两班,在汉阳地盘上多次受骗,被他人愚弄。
这里演出中提到的崔瞻地,就是在经历了所有不幸后有幸见到了这位大人。可怜的他被已经堕落的家仆骗去了全部财产,连名字三个字都没报上。正是因为这种黯然回乡的乡下儒生在街上随处可见,具有相当的社会普遍性,故而长生他们通过综合考虑,决定将这一问题直接搬上小丑的舞台。
只见七德把黄金乌龟推到大人面前。
“呃呵,不是说不行的吗!”
“就这么点,您还犹豫什么。”
不愧是脸皮厚的两班,所有人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七德还没有打算放弃的念头,跪在地上慢慢地靠近了他。
“呃呵!”
长生用扇子推开了那只乌龟。坐在龙床上的燕山王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演戏,笑的满脸都是皱纹。可是七德的脸变的很僵硬。
“真的不收吗?”
“不要废话了,不收就是不收。”
“真的吗?真的不收吗?”
忽然转过身子坐起来的长生。
“天塌下来也不行!”
“你说是真的哦?”
背上长了大大的瘤子,慢慢地伸了弯着的腰,七德挺着胸仰着头站了起来。
“那好吧。”
拿起金乌龟正准备回乡的时候,敲鼓的六甲忽然站起来给他出了点子。
“喂,想想吧。你的方法错了。”
第二十八章
其实这些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剧本,七德装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哦,对啊!”惊叹了一下。
“那,我现在没有回家的路费,就卖给您吧,五两一个。”
长生听到这些以后面色大变,两眼露出贪婪的光芒,迅速地转过身子。
“那就买两只吧。”
畅快的太平箫曲声在周围响了起来。
众臣们看到这一幕似乎都已经麻木了,他们实在想不到这种表演有什么看的。但燕山王却完全不同,他竟像集市里看演出的那些人一样欢呼雀跃。燕山王开怀一笑,小丑们都兴奋不已地开始跳起舞来。宴会场四周回响着的曲声让绿水也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她那双月亮般圆圆的眼睛都已经眯成了半月模样。本来就不是一个体面的女人,说话如此轻薄,爽快的时候倒也来得爽快。所有在场的大人中有一位脸上充满了不安的神色,他就是刑曹尚书李俊仕。 他情绪激动地拿起酒杯给自己倒酒,手就像中风老人的手一样发出颤抖。
演戏还没有结束,依然继续着。
这次登场的是一个身着黄色上衣,枣红色裙子的孔吉。那白皙的脸庞搭配着漂亮的上衣,像是精心雕琢出的陶瓷一样闪烁出夺人心眩的光芒。他那用墨画的眉毛和用胭脂擦出的红红的嘴唇,配上一条完美的曲线玲珑有致,简直比女人还要有女人味。假如他是女人,说不定现在就能坐在绿水位置上。
“官长,帮帮我的丈夫……”
不知她把一张写着什么字的纸条递给了长生。拿着纸条的手比那张纸条更为引人注目。女人一样细腻的声音,其中隐隐约约听得见雌性的声音,听起来更刺激着男人的感官。
“这样就会受伤的。”
长生拿过纸条随手扔向了一边。见到长生不买人情,孔吉掀起枣红色裙子轻快的跳到他的床上。
“是我的诚意,您就收下吧。”
孔吉并没有放弃,依然拿起纸条塞向长生的怀里,他的假发也随着他的跃动来回摇晃着。虽然没有像在市场上表演那样露出细腰,但天真而美丽的外貌依然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呃呵,这样……这样就会受伤……”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孔吉迎上长生那炽热的眼神,又立刻害羞的转过头,笑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进入了长生的裤子深处。到了这段,绿水的那双明亮的眼睛,像孩子一样圆又可爱的眼睛开始发出一阵阴冷的目光。刀一般犀利的眼神向燕山王瞥去。除了自己的欲望,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的燕山王,只是坐在龙床上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着看戏。
“求你了,就收这一次吧。”
像被风吹动的柳树,像画水墨画的毛笔,孔吉娇嗔地摆弄着长生的衣袖,偎依在他的怀里。故意吹大的裙子后面使人联想到美女丰满圆润的臀部。
“啊,哎哟,哎哟。”
这时的孔吉则走向长生的背后,紧紧地抱着他,用手做起更淫荡的动作来,孔吉娇声娇气地说道:
“不愧是传闻中的您啊,好厉害。”
长生刺耳凄厉的叫着,随即又在黄色布料上面来回打滚,仿佛在挣扎。
“啊,哎哟。轻点,轻点!”
孔吉的手开始加速。燕山王的嘴从演出开始就没有闭上过,一直在那里开怀大笑。他怀里的绿水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哟,哎哟。这么贵重的礼物……”
像落在花上的蝴蝶的翅膀一样,孔吉害羞的展开双肩诱惑长生。现在连胳膊也向上举起的长生,抖动了全身。
……
现在的燕山王笑的像连眼睛都睁不开似的。但是众臣们却被眼前的戏剧吓得不知所措。尤其是李俊仕,他紧张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燕山王忽然意外地站了起来,摇晃着两臂,从龙床上下来。
众人一惊,慌忙下跪行礼。
“收下吧。”
模仿长生的声音,趴在地上的燕山王把自己头上的翼善冠放在他的前面。长生在看到燕山王走过来之后也慌忙的趴在地上,这时慢慢地抬起了头,向他投去惊诧的眼神。
“哈!”
燕山王突然张开大嘴笑了一声。看着他,长生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观察着翼善冠。
“嗯,让我看看……不要,我不喜欢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一边说,长生的手上还不停地画出葫芦的形状,说道:
“如果形状是这样的,我还会考虑考虑。”
第二十九章
燕山王的脸上恢复了笑容。他也跟着比划着说道:
“这样的?”
他急忙地跑到一边去找来了酒瓶。看着他的举动,长生接受着燕山王的演戏,但脸上依然存在紧张和害怕的表情,丝毫不敢怠慢。
“您买这个吧!”
君王的体面不知丢在何处,竟然趴在小丑面前还笑得那么开心。
“哎,你这人。好好看,这个!这个!”
长生再一次用手画了画那个形状,燕山王好像明白了似的连续点头,一个健步跑到龙床上。
还在长生旁边趴着的孔吉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燕山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我拿来了,这个!”
他竟然抓着绿水的手腕跑到长生的前面。绿水板着脸气呼呼的喘息着,她那丰满的胸脯,还有在裙下面掩盖着的丰满的臀部,正是和刚才长生画的形状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
长生拍着手站起身来。这个时候,等待机会的六甲结结巴巴喊了起来。
“好,好啊!”
拿着小锣的长生走在前列敲了起来,拿着各种乐器的小丑们也开始兴奋地踩着节拍跳了起来,把燕山王围在了中心,燕山王竟然也置自己的身份于不顾,在一群小丑面前痛快地跳了起来。绿水也跟着他跳舞,想起以前在妓院时候的自己,心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但是这种高兴也是一时的,燕山王看见孔吉敲着长鼓走向场中央的时候,随即跑到他面前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跳起来。孔吉不禁张开红红的嘴唇向他微笑。仿佛被厚厚的雾气蒙住了一样,两个男人只顾着自己跳舞,身边的人无法走进两人所发出的雾气之中。被遗忘在一旁的绿水看到此情,双手抓起自己的裙摆,气呼呼地向座椅走去。
“来,大家尽情地玩。忘掉所有一切尽情的玩吧。”
喝的像一个软蛇一样来回摇晃的燕山王,走到了众臣面前拿着酒瓶连续给他们倒酒。到了李俊仕前面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仿佛清醒了一般,发光的眼神看着正高举酒杯的李俊仕,他的手正像在被台风袭击的树叶一样颤抖着。燕山王四下球视了一番。
“都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李俊仕吓得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是不是良心发现了?啊?”
燕山王不知发现了什么,凶恶的眼神仿佛找到猎物的猛兽一般。他抬手一挥,长生明白其中的寓意,敲着小锣示意全部停下来,正尽兴跳舞的小丑们也全都跪在地上。燕山王摇摇晃晃地在众臣面前走来走去。
“谁啊?你吗?听说你家里面经常响起艺妓们的琴声。”
其中一个身材纤弱的大臣慌忙的张口否认。
“不是啊,殿下!”
“那么,是你?上次去平阳监察的时候,一起去的随从都超过100 人?”
只对酒色感兴趣的燕山王开始翻旧账,所有大臣们慌张的跪下来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殿下,不是啊。”
终于来到了李俊仕前面,燕山王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