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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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大多数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他们！特别是最近！”菲莉丝把萧泠的脸掰了回来，“小泠，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你要对他们说你失去记忆？”
萧泠的心猛地咯噔一跳，但是他脸上仍旧不动声色，“我觉得现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这样做最妥当。”
“但是你不但对他们隐瞒，而且对我们隐瞒！小泠，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现在还想把我们瞒在鼓里吧？为什么？”菲莉丝的眼神凌厉起来，“你是不是打算和谈结束以后一声不响的离开？”
一丝不自然的笑容浮现在萧泠的嘴角，“别胡说，我怎么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你们？”
可惜菲莉丝并不满意他的回答，“那斐迪拿和兰度呢？你是不是打算趁机离开他们？”
“……”萧泠没有立刻回答。他把视线投向了窗外翠绿的庭院半晌后，最后开口，“菲莉丝，当初我离开斐迪拿和兰度的时候，你不是很赞成的吗？为什么你现在的口气好象不希望我离开他们？”
“小泠，当初我赞成你离开，是因为离开他们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但是我也曾经和你说过，对于感情的问题，逃避绝对不是办法……”
菲莉丝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泠便打断了她的话，“菲莉丝，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我自有分数，请你不要再多说了。”
菲莉丝的话萧泠当然明白，但是明白不等于就要照做，现在萧泠还没有把真相告诉那两个人的打算。
“你现在是嫌我多管闲事了？”菲莉丝不悦地瞪住萧泠，“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和兰度、斐迪拿之间并不是用一个‘爱’或者一个‘恨’字就能说清楚，当时我错以为你还需要时间去理清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做什么我都配合你——包括你误导传媒弄得满城风雨我都不问原由地支持你。但是你现在才告诉我，你这一切只是为了要逃避？小泠，你什么时候做了缩头乌龟了？当初在战场上意气风发、谈笑用兵的萧提督现在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以为逃离他们身边就能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菲莉丝一口气的激烈言辞让萧泠猛地一窒，“菲莉丝，我并没有要逃避！”
“没有逃避？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没有失去记忆？我承认，当初他们那样对你是他们不对，看到他们吃瘪我也觉得很解气，但是这样报复他们根本于事无补。”
“我说过了，我没有逃避！而且我并不是在报复他们什么！你认为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但是你却向谢迩伦提出了退休的申请。你根本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再留在政界，也没有打算要和他们两个说清楚。你是不是打算他们一答应停火同意和谈后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你认为他们能对你放手吗？现在他们肯同意和谈，有相当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他们以为是由你当调停官，以后还有很多合作机会才会同意和约的！如果你撒手不管的话……”
“菲莉丝，不要太夸大我的作用。斐迪拿和兰度不是那样公私不分的人。你以为光靠我一个人就能影响他们吗？没错，他们的确对我很执著，但是他们会同意和约，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不同意和谈的话，不但要面临克拉统王国或者是斯巴尼亚王国，而且还要提防以谢迩伦为首的中立国。你认为他们会冒那么大的险吗？他们可不是笨蛋。”
菲莉丝从萧泠的话中听出了不寻常的地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你早就计算好了？你想利用谢迩伦大人的力量来压制他们两个？你一开始就打算趁这个机会来摆脱他们？”
萧泠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错了，菲莉丝，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任何人。我会同意协助谢迩伦，只是想终止这场无谓的战争而已。而且，如果对谢迩伦没有好处的话，他会提出和我合作的要求吗？其实大家都是各取所须而已，到底是哪个利用哪个，现在谁也说不清。”
菲莉丝的心里猛地一揪。小泠变了……不……还算不上变了……只是感觉上很不同……到底是什么回事？他身上所环绕的气息让人心里不由得升起不安感，让人忍不住担心起来。
萧泠按动轮椅来到了菲莉丝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菲莉丝，我可以向你保证，当一切事情上了轨道以后，我一定会向他们坦白。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萧泠的眼里透露出的真诚让菲莉丝皱起了眉头。能相信他吗？小泠真的会对两人坦白？不过小泠的样子不象是在说谎……就信他最后一回好了……
一边如此想着，菲莉丝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
见菲莉丝点头，萧泠继续说，“菲莉丝，既然你相信我，就请你告诉谢迩伦，别搞其他的小动作，否则的话……”他收紧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的严肃，“我会恨他一辈子。”
“但是……他……”菲莉丝一窒，然后心虚地低下了头，“已经开始搞小动作了……现在兰度和斐迪拿……应该在他的房间里……”
“什么？！”萧泠整个人愣住，下一刻已经消化完菲莉丝的话。他立刻放开了对方的手，按动轮椅转向了房外。
笨蛋谢迩伦！谁要他那么多管闲事的？！这次可让他给害死了！
“碰！”的一声巨响，谢迩伦书房的大门被撞了开来。
谢迩伦脸上神色丝毫没变地对入侵者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咖啡杯，“萧提督怎么那么好兴致来访？来和我喝咖啡吗？”
“谢迩伦，你少给我装蒜！兰度和斐迪拿到底在哪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来到谢迩伦面前，萧泠低喝着。
“他们？他们怎么会在我这里？”谢迩伦微微一笑，“倒是萧提督你的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点。是他们两个欠了你的债务还是对你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紧张他们是不是来了我这里？”
“谢迩伦，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兰度和斐迪拿在哪里？他们在这里吧！菲莉丝已经告诉了我……”
“她到底告诉你什么了？”谢迩伦伸手抓住了萧泠的双手，“你不是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吗？我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你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大反应。”
萧泠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就算我决定要离开，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给我操心。”
没错，就算是要离开，也是自己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告，无论是谢迩伦，还是兰度和斐迪拿。
“那他们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操心吧？”谢迩伦坏心地笑着，用萧泠刚才的话奉还回去，让后者登时一愣。
“既然那么放不开，为什么不开心见诚地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没有失去记忆……”谢迩伦脸色一肃，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苦衷？”
“没有！”然而过于快速的回答反倒显得萧泠的答案欠缺了说服力和真实感。
“但是你这样的行为不是很奇怪吗？明明是……”
谢迩伦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泠已经截住了他，“我说奇怪的是你们吧！为什么总是以一副明白所有事情的样子来叫我说这说那？”
谢迩伦一惊，只见萧泠罕有地露出了厌烦的表情，“不但是你，还是菲莉丝，还是其他人，为什么都要我说出那些事情？难道看我揭疮疤的狼狈模样真的那么好玩吗？”
谢迩伦慌了，“小泠，不要误解，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但是萧泠根本不听他解释，“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王者的乐趣？非要每样事情都要按着自己的意思发展你们才称心如意吗？”
“小泠，你冷静点！”谢迩伦用力地把萧泠按住，“你不要曲解我们的意思，我们并非要让你狼狈让你难堪，我们只是不想看着你逃避下去。兰度和斐迪拿两人的决心你不是看不出来吧？你认为你不解释清楚能就可以全身而退？”
“难道你认为我把真相告诉他们，我就能全身而退吗？如果把事情挑明的话，只会造成更加混乱的结果而已！”
“但是也许他们会谅解……”谢迩伦违背良心地继续游说，其实自己也觉得会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小得可怜。
“我不能冒险！我不能告诉他们我没有失去记忆的事情！我宁愿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也不愿意再次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好不容易才修复的关系产生变化，”萧泠咬着下唇，“时间会淡化所有的记忆，只要假以时日，他们逐渐就会忘记我这个人。日后他们回想起来，他们就会发现，曾经所有的一切事情是多么的荒诞可笑……”
“小泠，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如此无情吗？我对你的感情真的那么不可靠吗？”两个并不属于争吵双方、带着微怒的熟悉声音突兀地同时在房间内响起，让萧泠全身僵硬。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这里怎么说也是谢迩伦的地头，身为别国统领怎么能在谢迩伦的府邸内随处走动？念头在脑海里打了个转，萧泠隐约已经猜了个大概。抬头一看，果然见谢迩伦露出了可以媲美老狐狸的奸诈笑容——就算他再蠢再笨再迟钝也知道是谁从中搞的鬼了！
不，不但是谢迩伦一个人，菲莉丝也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是共犯！
果然是陷阱！只不过这次的陷阱所要捕捉的猎物并非斐迪拿和兰度，而是自己！太大意了！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如此俗套白烂的圈套当中！
“两位大人来得还真是时候，我们正说到你们呢，”谢迩伦仿佛没事发生一样，笑着开了口。
而萧泠则连转身去面对两人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动也不敢动。
“是吗？”斐迪拿答话，“不过小泠似乎嫌我们打扰到你们呢，否则怎么会连头也不回？”
“大概是害羞吧，”谢迩伦的笑意里夹杂了恶作剧的味道，萧泠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然后硬着头皮转向了两人。
第一次以自己真实的一面同时面对两人，萧泠的心不自觉地越跳越快。虽然没有打算和两人相认，但是萧泠不止一次幻想过三人如果见面后会是什么情形，然而以这样的情况见面，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不过，事到如今，现在他想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见步行步。
不过……眼前两人的表情所包含的怒气，显然没有他们话语里面的多，两人眼里所透露出来的，更加多的是心痛、悲伤以及……宽怀……
萧泠的胸口又是一痛，无法言明的痛楚让他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要他同时面对两人，现在似乎还是太早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三人之间流动着，最后几乎被人遗忘到角落里去的谢迩伦干咳了一声，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萧泠猛地一愣，立刻从兰度和斐迪拿的注视中回过神来并低下了脸，避开了两人的眼光。
三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谢迩伦看得真切，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小泠似乎还没有心理准备要同时面对这两人……难道说这次自己太急进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实在太不妙了！要立刻想办法补救才行！
想到此处，谢迩伦连忙堆起了笑容，“那个……”
“能让我和斐迪拿大人单独谈谈吗？”萧泠突然抬起了头，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地看着谢迩伦。
“呃？”萧泠的话让谢迩伦大跌眼镜。他怎么也想不到萧泠竟然会要求和斐迪拿单独相处，难道说他对斐迪拿……
“我说，能让我和斐迪拿大人单独谈谈吗？谢迩伦大人你先和兰度大人离开一下，可以不？”
“但是……”谢迩伦犹豫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兰度，一时也不知道萧泠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见谢迩伦没动，萧泠转向了兰度，“兰度，我的事情……等会再和你解释……你能先离开一下吗？我和斐迪拿有些事情要说。”
“好，我等你，”虽然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是兰度倒也干脆，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不过，希望你这次不要再逃避。无论结果是怎样，我也不会怪你。”
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萧泠这次跑不了了，所以兰度也不拘泥那么点点时间。现在兰度最希望的是，三人之间可以痛痛快快地来场了断，不要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
兰度的话让萧泠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既然连当事人本身都如此的爽快，谢迩伦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跟着兰度身后离开，并关上了房间大门。
随着房间门被关上，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斐迪拿一直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泠，没有做声。
“大人，你想这样看着我到什么时候？”萧泠叹了口气，“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吗？”
斐迪拿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话。他当然有很多问题要问很多话语要说……小泠为什么会投靠谢迩伦、为什么他不肯告诉自己他没有失忆，到底当时卜舒对小泠做了些什么……不，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他想要告诉小泠他是多么的爱他，自己是如何的思念他……当他知道小泠被注射禁药的时候他是如何的伤心如何的绝望……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小泠能原谅他，能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所有的话却仿佛一齐噎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无法顺利地说出口来。斐迪拿悲哀地发现，就算给了他优先权，他却象初登舞台的生手，象近乡情怯的游子，胆怯得无法开口……
“小泠……”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比大脑反应得要快，虽然无法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但是斐迪拿已经伸手抱住了萧泠。
“小泠……对不起……对不起……”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冲出了口，斐迪拿再次用力收紧了双手。
仿佛是要把人揉进了骨肉里的拥抱，让萧泠无法挣开……不，让他无法挣开的并不只是那紧紧的拥抱，还有斐迪拿那道歉的话……
高傲的帝王竟然低头道歉了……不是质问他为什么要投靠谢迩伦也没有盘问他为何要假装失去记忆，而是真心诚意的道歉……
萧泠举起了双手，轻轻环上了斐迪拿的背部，闭上了双眼。
“小泠……你肯原谅我吗？”小小的动作让斐迪拿的心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萧泠微微点了点头。
斐迪拿不可置信地放开了萧泠，低头看着他，“你……你真的肯原谅我？”
萧泠苦笑，“恨一个人实在太辛苦，我已经很累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还去追究什么？”
斐迪拿大喜，“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来过？你可以跟我回去？”
萧泠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我们之间更不可能重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同意？”斐迪拿瞪大双眼，抓住了萧泠的肩膀。
“我原谅你，是不想你再对我愧疚，”萧泠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无法重新回到过去。”
斐迪拿僵硬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应该是太震惊而无法回过神来。
“小泠，你还在气我对不对？你还在恨我，恨我那么狠心对你，恨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你还没有原谅我是不是？”不要！他宁愿小泠还在恨他！他宁愿小泠还在气自己，也不愿意小泠用那么疏远的口气说他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
斐迪拿那痛苦的表情几乎让萧泠透不过气来，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斐迪拿，不要再欺骗自己，你也清楚我的性格。如果我还恨你还气你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要原谅你的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原谅了我却不回来？为什么……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原谅……我宁愿让你继续恨我……”用力地把萧泠拉回怀里，斐迪拿的眼眶开始湿润，“小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斐迪拿，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萧泠边说边伸手推开斐迪拿的胸膛，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是不是因为兰度？你是因为他才要离开我？”
“斐迪拿，和他没有关系，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萧泠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