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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阿修罗 by:落花满架(落花架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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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笑:“好吧。我终于明白陆少的残忍了。对于你而言,不要的东西可以扔得那么快,对于别人的痛苦永远无动于衰。难怪钟启越会战败。他再嚣张,始终是个少年,你却不同。” 
 
我看着他的笑容:“若是想揭我的伤疤,你似乎也揭错了。钟启越永远不是我的弱点,你永远也不能激怒我。”我平静说道,看着他的笑容慢慢平静。是的,他永远不是别人攻击我的弱点,他只是……我自己恨自己的弱点而已。 
 
钟启楠摇了摇头:“我明白了。钟启越的痛苦,对你而言只是个笑话吧?”他慢慢地离开,身影忽然顿住了。我走上一步,看到钟启越站在灯影底下,脸变得煞白。 
 
我捏紧了自己的手,与钟启楠一起,沉默地看着钟启越慢慢离开的背影。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好像走偏一寸就是粉身碎骨。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溃不成兵的人的身影。 
 
 
 
走进门,我竭力让自己不去找那个的身影。朱槿朝我看了看,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平稳微笑:“钟启楠叫我出去。” 
 
“哦?”她喝了一口酒,一脸的平静。 
 
“你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你们两个的说话于我何干?” 
 
我大笑着把她拉进怀里,在她的耳边喃喃:“真羡慕你……为什么你这么豁达?” 
 
朱槿挣开了我的怀抱,撩了撩乱了的发,朝我浅浅微笑:“不动心,不动情,就能豁达。” 
 
我大笑地仰倒在沙发上:是的,不动心,不动情,自然就能放下。 
 
那么谁能告诉我,理智如何能拉得住脱缰野马的心? 
 
 
 
那一天的晚上我玩得简直要疯了,朱槿都睁大了眼睛很不适应。到最后我甚至接过了有人递给我的那支烟。 
 
吸进第一口,我忽然意识到我真的完了。 
 
这场戏的观众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身边不知道陪伴着谁。而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做? 
 
意识有点迷糊,朱槿担心地看着我,一把扯住我的手:“怎么了?” 
 
我把烟塞过去给她,她的脸在青红的灯下看来也是青红的,“放了东西?” 
 
“好像是。”全身的骨骼都好像被抽走似的,从心底里冒出股恶心感,我感到头重脚轻。 
 
“怎么办?”她问我。我知道朱槿绝对不是第一次看到人吸毒,她能露出这么惶惑的表情,我感激:到底是交了个朋友了。 
 
我撑着沙发沿站起来,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解决掉吧:“我去吐……看能不能吐出来。” 
 
朱槿要扶我,我一把甩掉:“你要真扶我,我明天就不用出来混了。我能行……要过半小时你看我还不回来,就来找我吧。”我终于还是说出了示弱的话。 
 
冲进卫生间,那洁白的卫具晃得我眼睛疼,我的左脚踩在右脚上,那种恶心却吐不出来的感觉真他妈的难受。 
 
我冲着那个感应式水喉俯下身去,水灌得我一脸,甚至灌到了鼻子里,难受得我立刻呛了出来。继续灌继续灌,压着喉咙想吐却仍是吐不出来,最后所有的水居然灌到了气管里,我呛得眼泪鼻涕一身一脸。 
 
有人从后面勒住我,狠狠地,把我的上半身压在漱洗台上,脸紧贴着那冰冷的磁砖,我的头被人狠狠按着,埋进了那盆水里。 
 
我冷不防被按住,呼吸一下子急了起来,结果把所有的水都吸进气管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换成平时,那个暗算的家伙绝对不能拿我怎么着,可是现在,我真比个孩子还无力。 
 
头炸开了似的疼,肺部痛得更厉害,等到我差点没意识的时候,“哗啦”一声,那人把我的头从水里扯了起来。 
 
我闭着眼睛就咳,咳得好像要把心肺咳出来似的,等终于能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钟启越狼一般的眼睛。 
 
我透过玻璃看着他的眼,他的唇紧紧闭着,好像真恨不能把我再度压进水里。 
 
然后最后,他只是把我扳过来,朝我的胃部给了一拳头。 
 
抱着胸我就跪了下来,跪到他面前,跪进那一地的狼藉里面。 
 
他朝我冷冷笑着:“你欠我的。” 
 
是的,我知道。 
 
好吧,我欠你的。 
 
我一边笑着,一边咳着,一边把身体缩成一个虾球。他的脚就在我的头边上,我慢慢蠕动着把身体远离他。 
 
钟启越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压进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开启的门里。他关上门。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的脸就挨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呼吸离我的背很近,一点一点蚕食着我的理智。本来已经晕眩的头脑更加迷糊,我把脸颊凑在墙壁上蹭着。他巴着我的背,用力勒住我的脖子,神经质地颤抖着。 
 
我不知道我们中间哪个人会更早地晕过去。 
 
然后他用力地抱住我,我的脖子压了软软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他从身后抱着我。也不知道多少次,他这样子抱紧过我。只不过,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然后他拎着我的衣领,打开了那扇门,一脚把我踹了出去。 
 
“你给我滚!”他嘶吼着,然而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我的呼吸变得冰冷,那些没吐出来的东西好像快要了我的命。我用力用力地睁大着眼睛,只能看着他亮得可怕的眼睛, 
 
“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他的声音很响很响,刺穿了我的耳膜。 
 
是啊,我也不想呢。 
 
我微笑,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把那话给说了出来。他瞪着我,看着我慢慢地扶着墙壁爬出去。 
 
 
 
把厕所门关上那一刻,我全身虚脱。扶着墙壁,我试了很多次才终于站了起来。舞池中的声音光怪陆离地袭来,我的耳朵里全被那些声音撕扯着,成了一片战场,我靠了很久之后,那些声音慢慢静了。好像我整个人被沉进了幽暗的海底,所有的一切离我远去。 
 
那些灯光照得我眼睛发疼,我想我应该找个什么人。 
 
“钟……”叫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闭上了嘴,不对,不对。我不能找他。 
 
慢慢地挪动着步伐,我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不对,不对,他不要见我,我不想见他。 
 
趁我还有意识,我要远离他。 
 
灯光还在闪着,好可怕,好像有无数的巨兽浮出来,在我的面前伺机攻击。我绝对不会让它们得逞的。 
 
我不要见他,我不能见他,我要离开。 
 
意识快要模糊,我一直一直提醒着自己:是的,我要离开。 
 
我用力捏紧了自己的手心,那一点点疼痛提醒着我,可是还不够还不够。我咬着牙,好像有些铁锈的味道,可是我的身体却像是别人的,根本不听使唤。 
 
好吧,离开后就安全了,只要离开就安全了。 
 
 
 
我的世界变黑了,有一点点的光浮着,所有的声音和图像都消失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慢慢地摸着墙壁,身体正在冷下来。 
 
为什么会那么冷呢? 
 
我好像想起来了,是不是在下雨呢? 
 
是的是的,下雨了…… 
 
那些光是什么? 
 
我记起来了,那是花。 
 
那一树接天美丽的花,那一树只开一季就早早夭折了的花。 
 
是的是的,我记起来了。 
 
我要和他去看花。 
 
那是他的所愿。 
 
很早的时候看到那个花园,我就只想着,他必会喜欢的。 
 
是的是的,我要快一点,那花只开一季,要是夜来风雨,就会早早摧折。那是经不起一点雨打风吹的花。 
 
是的是的,我要快一点。那个人在花树下等我。 
 
只要转过头,就会看到那个人的笑容。 
 
我还没有告诉他,即使怎么样也好,我都会爱上他。 
 
即使我们像野兽般不懂互相体絮,可是我爱他。 
 
即使他会朝我抡起拳头,我也爱他。 
 
只是……我知道在我脆弱的时候,我最爱他。人们总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变得坚强,只要互相依偎,又有什么走不过去? 
 
只要在我大声地对世界说出我爱他时,他肯站在我的身边,我别无所求。 
 
即使对抗世界也好,只要他肯站在我的身边…… 
 
只要他肯说出……我也爱你…… 
 
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我只是那样子一个……渴望听到自己爱人支持自己的话的……男人而已…… 
 
 
 
 
 
有人扶了我一把:“陆少?” 
 
我用力挣脱了,真奇怪,我到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挣脱人的掌控。 
 
谁也不要来阻拦我,那个人在等我。 
 
我扑在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上,那应该是自动玻璃门。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话语声“醉了……”,那些声音好像从海底浮起的一个个泡泡,慢慢在我耳边轻轻破碎。 
 
“陆先生要帮你叫出租车么?”模糊地有人问我,我没办法给他回答,从已经开启的玻璃门中撞了出去。 
 
然后我看到了光。 
 
那些光就在我的面前,冷冷漂浮着。我尝试伸出手去抓那些光,我迈开了步子。 
 
我想,或许我伸出手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一树花的下面,他朝我,微微露出微笑。 
 
 
 
 
 
28 
 
 
 
耳边传来尖叫,那尖叫声刺破所有寂静,直达我内心深处:“陆巡~~~”如同垂死的野兽一般尖叫着,如同丧偶的大雕。 
 
我慢慢回过头,很远的地方仿佛站着钟启越,我眯着眼睛看不清楚。 
 
另一种声音慢慢渗透进耳膜,那是无数车子鸣着响笛呼啸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往前,或者是后退? 
 
天旋地转。 
 
我感到身体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撞开了,眼前一片空白。 
 
然后我的手被人一把拽住,我被拉进某个人的怀里。 
 
那只手在颤抖,有人抱住我,把我的头拉进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叫着“陆巡……陆巡”。颤抖的手上下摸着,好像在摸着一个已经破碎了的玩偶。 
 
我终于控制不住那种难受的感觉,所有的筋脉仿佛都在抽搐,我想我应该是在痉挛了。我开始呕吐起来,直到嘴巴中全是苦味,腥臭的像是夏天的死鱼。身体的力气流失得那么快,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世界一片颠倒。 
 
那个人已经哭了出来。 
 
我抬起手,但没敢碰触他的脸。他看着我犹豫的手指,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好吧。 
 
我微笑。 
 
“嗨……” 
 
“嗨……”他朝我微笑,用力用力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在哪里?”我想要抬起头,但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没办法抬起头。 
 
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又哭又笑的样子。手指头被他拽得很疼:“你在我身边。”他朝我这样说。 
 
好吧…… 
 
很累很累,我慢慢闭上了眼睛。虽然他用力地摇着我,但我没办法给他回应。 
 
太累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气很好的样子,空气中浮动着好闻的味道,可是我居然动不了,全身的骨骼都要垮掉的钝痛感。 
 
有人叫着我的名字:“陆巡?醒了?” 
 
我无力地挥了挥手,希望她能看见:“怎么回事?” 
 
朱槿站到了我的面前,仔细端详着我:“不错不错,果然是年轻力壮,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 
 
“到底怎么了?”我好像经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好像有了巨大的改变。 
 
“你昨天差点撞车。”朱槿还是微笑着,不过笑容阴森森的。 
 
我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你倒好,睡一觉就当没事人样了。”朱槿慢慢走开。我艰难地朝她的声音望去,那个女人已经坐到了旁边的藤椅上,悠闲无比。 
 
“出车祸?”我继续艰难回忆着。 
 
“嗯,你从金碧辉煌的门口撞出去,差点没被车辗死。”朱槿继续微笑,好像在说一只蚂蚁的生死。 
 
我眯起眼:“真的?”真是记不得了。 
 
“当然是真的。早叫你不行就叫我,结果我冲出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笨蛋跑出去撞车,另一个笨蛋冲到马路当中叫魂,搞得路堵了半个多小时才搞清你没死。”朱槿的声音还是冷冰冰。我却差点被哽住呼吸。 
 
“我……怎么了?”又问了同样的话,实在是我有些惊呆了。 
 
“你好命,只是些皮外伤,连根骨头都没断。”朱槿的声音听来不无惋惜。 
 
“哦……”然后我忽然慢半拍地弄懂了她前面那句话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你说的另一个笨蛋是……” 
 
“你醒了就好。”她却自顾自转开了话题。 
 
我没再坚持问下去,左右望了望,忽然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你是问你爸妈?” 
 
“嗯,他们不知道吧?他们身体不好,你没告诉他们吧?” 
 
“来不及告诉他们就知道了。谁叫你个笨蛋那样子撞出去,市里电视台比急救车还早到,我只来得及叫人把他们架住,你爸妈就得到消息过来了。” 
 
“现在呢?”我急切起来。 
 
“在外面呢。应该是在训人吧。” 
 
“钟启越还在?”我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行了吧,他把你打成那样子。”朱槿竖起眉头来。 
 
我沉默了。 
 
我想起来了。 
 
本来不该问的,但我终于忍不住了:“他……没事吧?” 
 
朱槿看着我的脸,升上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阳光很好,朱槿非常愤怒,结果把不知道哪个送来的水果篮里的苹果抠出了一个个指甲印。非常可怕。 
 
半个小时后,她把那个可怜的苹果砸到了可怜的我的脸上,冲到我面前竖起手指头:“我警告你,陆巡,你不把你这条贱命当命看,好歹也要想想你家里那两个老人。我算受够你这副薛宝钏苦守寒窑的样子了。想要的东西就伸手要,不要的贴过来也给我踢出去。那副唧唧歪歪的样子我看了难受。” 
 
我看着她竖起的那根手指头,继续沉默。 
 
脸很疼,然而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朱槿忽然尖叫一声,抓起她的包就要走,刚打开门就站住了,然后用力地甩,想要甩上门的样子。 
 
我的心一悸。 
 
门被轻轻巧巧地推开了,那个人站在门口朝我看来。 
 
我没办法言语,胸口堵得厉害。 
 
他朝我微笑:“嗨。” 
 
“嗨。”我也只能回他那么一声。 
 
“还疼么?”他朝我走过来。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看到朱槿的眼神,她仍站在那里,忽然说道:“各人的业各人消,再拖也只不过是孽缘而已。” 
 
我看着她甩头离开的样子,忽然羡慕起这个女人。 
 
钟启越径直走到我面前,“可以坐么?” 
 
“可以。”我微笑。 
 
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客气? 
 
他就坐在我身边,离我的手指不到十厘米的距离。阳光的剪影里,他看起来又瘦了几分。 
 
“对不起。”他没看我。以至我慢了近半分钟才明白那三个字竟然是他对我说的。 
 
真是不习惯,他居然会说这三个字。我选择了保守的应对方法:“没关系。”忽然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他终于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移了回去。 
 
 
 
风从那扇窗子内慢慢吹进来,吹得我的手背凉凉的。我们两个再也没说话,坐了很久,一直坐到日影西斜,久到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对我说话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用力拽住了我的手指。非常非常用力。 
 
他的手指在颤抖。 
 
他没看我。 
 
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挣开。 
 
忽然想到那个迷乱的夜里,灯光下他恸哭的脸,还有那句“你在我身边……”。 
 
我终于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各人的业各人消。即使互相伤害,我仍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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