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名著电子书 >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

第4章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第4章

小说: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武汝大的声音又自地面响起:“呀,你是听不真切,刚才数的不算。我再数,一、二、三!”
  好不好?好不好?
  他开始心焦了:“我又再数,一、二——”
  突见一点烛火,映照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她眼眶中有泪光,佛挞的烛火摇摇晃晃,整张脸也闪闪烁烁,这是新的妩媚,抵得上她以前所有的妩媚。眉梢眼角,表示她肯了,但嘴上不要说,如烟如雾,烛影摇红。
  武汝大怔怔地:“一!”
  那烛火所照之处,就在破窗外,赫然已聚集了左邻右里,全都是八婆,埋伏附近,听取一切情报。
  单玉莲毅然地点点头。
  她转过身去,抖起来了,对着满窗又羡又妒的人影道:“劳烦你们了,都为我高兴吧!这房子我很快就不住了。浅房浅屋,说话透气都传至街外去。日后我去了香港,少不得也回来探望。武先生铺子卖老婆饼,要吃多少出句声便成。——有机会,也请出来看我们!”
  一壁说,一壁便把武汝大引为自家人。
  她的电波他接收到了。
  博得红颜欢心首肯,满足得险遭设项。
  他狂喜,脸上立时充血,心都涌跳上了下颔——因循环路程甚短,如遭雷电涵半昏:“哎!好浪漫呀!好浪漫呀!”
  他有生以来,都没如此的浪漫过呀。
  奋不顾身地拥着女人,一张圆脸抵在她高高的胸脯上。
  单玉莲一心只望逃出生天,也觉得这决定是对的,她终于可以重新做人了。
  含泪嫣然一笑。
  一颗心,不,两颗心各自定下来。
  嫁个老实人也是幸福。也许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不由分说。
  此后,武汝大“回乡探亲”往返频密了。每次出现,不单“四转”、“人转”地捎来。还有衣饰鞋袜,把单玉莲装扮得花里花哨的——武先生的品味。他是越看越中意。
  单玉莲又过着缤纷的生活了。一套套的洋装,她最喜欢桃红和紫色。连丝袜,也是黑色有暗花的那种。
  昨天武汝大又送她一个WALKMAN《随身听),和几盒梅艳芳、张国荣、谭咏域的盒带。
  骄其乡里的日子,多么惬意。
  而她的申请,也算批得快。
  初秋某日,武汝大在红购火车站位候了半天,他来接老婆。
  单玉莲出闸了,一见这么宏伟的大堂,人群熙来攘往,她的心,跳得很快——是一种奇怪的、不安的感觉,心血来潮,有力量促她回头。不,她的故事才刚开始呢。
  武汝大殷勤地帮她提行李,也不过是小件旅行袋,走到车站外,单玉莲便决心把包袱都扔掉。
  他体贴地问:“你饿吗?”
  哇,原来他有辆私家车的。
  一上车,单玉莲便见车头玻璃上有个大大的“爽”字。是规壳汽油公司的标贴,这个“爽”字,便是她踏足香港的第一印象了。
  她用力吸一口气。是车中茉莉香座的芬芳。
  “香港真香!”
  车子开动了。
  当然她有点怅惘,远离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她再回去,自己已是旅客。她不是不爱她的国土,只是她最黄金的岁月已经流逝,难以重拾,不堪回首。惟有开拓眼前的新生吧。她也感觉新生的刺激:一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将会发生,要做出准备,以免应付不了,她兴奋得坐立不安。
  实在也饿了。
  武汝大把她领到一家酒店的餐厅,在顶楼。
  琳琅满目的食物,有冷有热,有威有甜,全堆放在餐桌上。
  单玉莲从未见过此等场面,拎着一个碟,载满各式各样的食物,她的碟子上,也有冷有热,有威有甜,如同小型自助餐桌了。越叠越高,几乎倒塌下来。
  他耐心地呵护她:“莲妹,吃完才再出来拿吧。”
  “什么?”她开心得眼睛也瞪大了:“吃完还可以再出来拿的?”
  真的?真的?
  香港太好了。
  武汝大见她小嘴惊喜得努成一个O型,太美了。在低调的灯光下,他心头一荡,情难自禁。回头见到餐厅有个小唱台。
  他带她回到座上,然后把胖胖的头脸贴到她耳边,热气喷出来,他悄悄道:“你慢慢吃。我上台唱一首歌给你听!”
  然后,他柔情蜜意地步上了唱台,路起双脚把架上的麦克风取下来。他拎着麦克风,自我陶醉,也强逼全体食客陶醉。武汝大展开歌喉:……红唇,烈焰,极待抚慰,柔情,欲念,迷失得彻底……
  落地玻璃窗外,是朦胧的夜色,单玉莲听着情歌,唤着美食,心满意足。
  她问他:“从这里看出去,见到元朗吗?”
  “怎见得到?元朗很远,地方很大。”
  元朗。
  调堂今天很热闹。
  朱红的大门测,有中英文对照的简介:“武氏家族于公元十五世纪由江西省移民新界,其后宗族支派繁衍,并建造们堂数检,以供祭祖、庆祝盛典及节日之用。根据古物古迹条例,此宗柯受法律保护……
  调堂经过一番布置,由清朝迄今的祖宗神位,都正视武汝大招亲。
  橘红色的木窗、金漆的雕花、泥塑的彩像、廉城和鹤、瓜鹏绵绵、大大地张着如同虎口的灶、光绪十六年庚寅思料一甲二名钦点榜眼及第、大袍大甲背插令旗手执关刀的门神……
  今天单玉莲入门了。
  四周挂了喜帐,有大红双喜字,也有“骛风和鸣”、“五世其昌”、“珠联璧合”……
  武家树堂大摆筵席吃盘菜。内进是厨房,大处大锅,妇女们落力地预备,木盆中盛放着鱼块、鸡肉。猪肉、猪皮、冬菇、豆腐泡、笋、乌头……一层一层地堆上去。
  露天的地方摆了方木桌、轿凳。桌面有青花大海碗、红漆筷子、啤酒汽水。
  武汝大最开心了。头戴小卜帽,还曾花挂红。他一边照镜子装身,一边拚命把卜帽上的孔雀翎拔高些,捐苗助长,好使自己看来也高些呀。
  伴郎是同村兄弟。过来他身旁,讲了一句话。
  伴郎好似狠心照:“你一定‘支了上期’啦!”
  这样的一句话,便把武汝大得罪了。他气得涨红了脸,表情古怪。当然他希望可以支上期,不过他没有,他不敢。也便骗自己,这是对她的尊重。
  如果有就好了。
  所以他根这不识时务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武汝大马上翻脸,转身登登登地走了。伴郎不知讲错了什么话,颤着屁股在他身后拚命解释,讨好……一直跟了很远。
  这边厢,穿金戴银,脖子上挂了金小猪胸牌的单玉莲自调堂中那暂辟为新娘房的小室出来了。她的头发烫过,指甲涂上艳红的寇丹,脸上化了浓浓的新娘妆,果然千娇百媚,喜气逼人。她往哪儿走,哪儿便荡漾一片红光。武汝大看得呆了,也忘了生气。
  他又喜又怯地唤她:“老婆!老婆!”
  单玉莲见这环境,满目都是窥望她的人,陌生而权威,便把小手交予武汝大,由他牵着过去了。
  “老婆!过来斟茶。”
  一干长辈都在热闹熙攘中就座。
  有个大岭姐,负责照应新娘子。端了茶盘,便领她见过一个怪物。
  “这是太婆。”
  单玉莲不看犹可,这老妇,便是一把晒久了的菜干,颧骨往上翘,嘴角往下弯。全脸是十分细致而整齐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所余无几,核棱的一个秃顶,强装组成一个偎智,客边插了朵鲜花。因是喜庆日,脸上非得带点表情,像只余败絮的一个柑。看来差不多一百岁。
  太婆是村中的人瑞,搅不清她是谁家的曾祖,反正她毕生伟大的贡献,是生了十四个子女,然后又自傲地活到今天,如同神祗,武氏宗族但凡须敬酒奉茶的场合,她是第一个来领受的。
  单玉莲把茶双手递上。
  她猛地一怔,喃喃:“哎呀,你走呀、你走呀。”
  “太婆,饮茶啦。”
  “查?你来查什么?”
  她不接过茶,望定新娘子,目光怪异:“狐狸精呀。”
  单玉莲愕然了。
  太婆太接近死亡了,她一定明白一点玄机。但她又太老了,总是无法表达她的心事。只见她把枯瘦的皮裹着骨的小手,赶呀赶,像无意识的动作。
  “你不要来!你不要,你番归啦!”
  后来,还是众人做好做歹,方才哄她喝了茶。过了一关,又到另一关了。
  这是一个空座位。代表过世的人。
  武汝大指一指:“我爹。”
  单玉莲一怔,不知所措,大好姐把茶交给她,武汝大捉住她的手,把茶洒在地面上,然后对着空气道:“爹,饮新抱茶啦!”
  横来一只小脚,赫然是太婆的,把地面上的茶渍踩呀踩,向着空座位,非常关切地道:“她太靓了,靓过头,你要看紧一点!你究竟理不理你的儿子?”
  单玉莲只觉氛围迥异。马上,又被引领去见另一个女人了。她同武汝大一般矮胖,像是同一个饼印拓出来。使是她的新奶奶。
  “奶奶饮茶。”
  她不接,忽地含悲带泪,对武汝大诉衷情:“汝大,真想不到你这样大了,又娶老婆了。仔,你不要忘记阿妈呀!你不要有了老婆就反骨呀!呜呜呜!”
  单玉莲暗叹了一口气,她还得去面对另外六个小矮人。武妆大—一招呼:“我大家姐。”
  “大姑奶饮茶。”
  “我二家姐。”
  “二姑奶饮茶。”
  ‘我三家姐。“
  “三姑奶饮茶。”
  见过一干人等,新娘子已疲态毕呈。这批小气女子,全部在摆款,辗转不肯接过她的奉茶,以示下马威。
  单玉莲的委屈,好心肠的武汝大瞥见了,在她耳边安慰。
  “她们太矮了,找不到人家,还未出门,所以不高兴我出头了。”
  她垂眼。他也矮呀,不过,他找到自己。
  武汝大继续爱怜:“没事、没事,过了今晚没事。”
  今晚,一层一层的,揭发他家庭状况,真是一人侯门深似海了。还听得姑奶奶的评议,窃窃私语。
  “你看,前凸后凸,像个S型。”
  “是呀,谋财害命格!”
  “惨啦,汝大迟早被她阴干的!”
  七嘴八舌中,大家便就座吃盘菜了。
  04
  女人的座位设于洞堂侧边,风俗如此——女人坐不得正中。
  单玉莲逼得与这批女人同席了,每来一名,便让座一次,恭敬而受气,虽然她们都唤她:“坐啦。”
  但,哪儿有她立足的地方?像八仙桌旁的老九。她只好笑说:“不要紧,我劳动惯了。”
  寄人篱下的感觉,随黄昏渐浓。
  锣鼓喧嚣,村中的兄弟抬了一头斑斓的彩狮出来,大头佛持着破葵扇在诱动。
  狮开始舞动了,威猛地舞到树堂中心庆贺。只见矫健的腿,马步扎实,功架十足,一路的满怀豪情壮志,纵横跃动。到了庭前,狮头猛地一举。
  单玉莲如着雷顿地盯着这头狮、这张脸、这个人。
  众乡夫猎户,约有七八十人,先把死大虫抬在前面,一个兜轿抬了武松,便游街去。欢呼声中,英雄重演打虎佳迹: “但见青天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原宋云生从龙,民生从虎。一阵风过,乱树皆落黄叶。扑地一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虎来,我便从青石上翻下来,提梢棒,尽平生气力,打、打、打……
  在帘下磕瓜籽儿的潘金莲,打扮光鲜,眉目嘲人,双睛传意,满目只是一个英雄。
  她—手扶在桌面上,受惊过度,桌面被着力一倾,青花大海碗应声倒地碎裂,把单玉莲自虚幻中急急唤醒。
  大家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摇摇欲坠、失态但又强撑的新娘子。
  她见到这个舞狮的男人,赤着膊,一身的汗,在胸肌上顺流,由一点一滴,汇聚一行,往下流……
  他是武龙!
  是他!
  在此时、此地,她见到他!
  武龙自洞开的彩狮巨口中,隔着难喻的因由,也见到她了。
  像一整盘娇小玲珑如女儿舌尖的红瓜子,被奋力倒泻在床上,散乱不堪重拾。
  他也得跟随一群男人,玩新娘去。
  “汝大,你想入洞房?先把瓜子一粒一粒地给拾起来。”
  “对呀,否则我们不走!”
  众人起哄,还拎来一瓶酒,强灌武汝大三杯。
  “嗜,味道真怪,胆的。”
  “很正吧?这是虎鞭酒!”
  一个装作难以置信:“虎鞭?人鞭吧!”
  大众便怂恿着新郎了。
  “快喝、快喝,保管你今晚人始变虎鞭!”
  ‘努!“武汝大在兴头上:”那我多喝三杯!“
  众人轰奖,嫉妒而歪邪地、会心地望着娇艳欲滴的新娘子,很不得把武汝大增出新房,自己上马。
  单玉莲只悄悄望向人丛,心神恍惚,刚才他也在,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悄然引退了,他看不得她的新婚夜?
  武汝大半醉,色胆壮了,便赶入:“走啦、走啦,走啦、走啦!”
  人声斯沓,空气突然沉闷。单玉莲坐在一塌胡涂的床线,望着粉红色的纱帐,不知如何,自己会得嫁了给他?
  一个三寸钉、将树皮,憨憨地笑着,迎面而来。单玉莲一见,下意识地指着他:“我见过你!”。
  武汝大笑。一手把灯按熄了:“当然见过,又不是盲人。”
  他趁自己竟然在状态中了,还前浪费吗,马上把单玉莲息拥上了床,接近施暴,惟恐骤失良机。她一手推拒,在惶恐中,心神大旯。武汝大不是大丈夫,他自己明白……
  她毫无乐趣,不痛不疼,只是道:“我——真的见过你,很久以前。不过看不清!”
  他还在顽强地抽动,一听,便很兴奋:“看不清,不如亮着灯做——”
  言犹在耳,灯不亮,人也失灵。
  措手不及,一声惨叫,这个男人已经完事了。
  一泄如注,还在自我安慰,喘气;“莲妹,我最劲儿是这次了!好浪漫呀!”
  一翻身,他已疲累不堪。未见,即熟睡如小猪,睡得十分甜蜜,嘴角还有口涎。
  单玉莲站开掉在她两顿和脖子上的头发,感觉到这床单温湿而籍腻,很脏。
  新房中有一面大镜。
  她在这心生木盆的静夜中,难以入寐,望向贴了红花剪纸的大镜,幻成旧时月色。
  一样迷离的银光,像一个远古的梦——梦中,是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不知名的里弄,斗室中,潘金莲银牙咬碎,把她的小脚,踹向沉沉大睡的武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粪土上,乌鸦怎配鸳民?红烛泪干。女人泪涌。
  月色照在一盘卖剩的炊饼上。
  她将一生一世,伴着这些不上路的炊饼不登样的狠衰老实酒臭货色么?
  东方渐发白。
  墙角有只蜘蛛,寂寥地吐着银丝,困围着自己。
  这是一只一模一样的千岁蜘蛛。
  单玉莲倚在墙角,望定它。
  元朗“馨香”是远近驰名的饼店,客似云来。武汝大继承祖业,顾客也是一代一代地传诵,有好奇的,听得武汝大讨了新娘子,左右街坊、浮浪子弟,日“逐在门前买一两个老婆饼,乘机偷偷地看上一两眼。背地嘲戏:”咦?怎么会让他得手了?“
  单玉莲忽地发狠。
  随手就拎起一个纸盒,把蜘蛛一下一下一下地拍死了,蜘蛛进出绿色的浆汁。她把千愁万恨,都拍死了。——她看不见它,自己的噩梦一定也消失无踪吧。想要哭出来也不可能。
  这样的举动,把在店里帮工的姑奶奶们都呵了一跳,身后又有非议声:“看!无端白事浪费了一个纸盒,真败家!”
  只有武汝大,穿梭在他的店子里,情绪高涨,非常开心地寻找爱妻。
  “老婆!老婆!”
  店员刚自厨房把一盘新鲜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