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厨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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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十分客气,而且客气的有些过头,对着把门的师傅都叫首长,显然和公安干警不是一伙。此人有一张非常奇特的 面孔,令陆师傅越琢磨越有趣。怎嘛呢?他这张脸吧,你一看就觉得面熟,可是想想呢,到底是象你二大爷还是六表叔还有点儿真吃不准,但是回过脸来吧,让你把他长什么样形容以下,你还就愣描述不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后来陆师傅才想明白,哦,穆铁柱长2米2那是天生打篮球的,这位长这样一张脸,那是天生做贼当骗子的阿!
他真没说错,这位正是一位老贼,家传的三只手,据说小的时候是贼爹让他从油锅里用手指头往外夹肥皂,这样练出来的手艺。而且曾经用一本自行车执照冒充公安人员,面不改色坑蒙拐骗了好几年愣没人能抓着他,那心理素质,今天要是他踢足球国脚们得上吊。
他们一来,就把陆师傅的亲家找去了,让他立地教会这老贼当服务员。
于是这位亲家,贵宾楼的头牌服务员,就表演起来了,上茶,倒水,端菜,走单。那老贼就蹲在一个椅子上看 – 他说在牢里惯了,不习惯坐椅子,习惯蹲着。
有个老警察很有幽默感,说你们注意点儿啊,别让他把贵宾楼的什么弄走了。
陆师傅的亲家当时是一乐,后来他才知道,这位颇为幽默的老警察,实际是让台湾特务闻风丧胆的一位公安高手,海峡两岸人送一号,叫做“王老虎”。
王老虎上贵宾楼来干什么呢?
老虎进宅,无事不来。
王老虎当然是外号,其实这个外号是台湾军情局在“神斧”部队覆灭后叫开来的,那时候王老虎是东南某省公安厅的厅长,在这个案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此后王老虎就上调了。
这个外号并不够名副其实,因为王老虎其人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恰恰相反,是个胖胖的,和气的老虎,他的长处在于斗智而不是斗狠。他在“神斧”一案中展示了出色的情报分析能力,并巧妙的和部队拟定方案,让经过地狱周特训的国军特种精英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 灵的一个鬼地方吃了大亏。
这个故事可以留到以后再说,因为和现在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王老虎在战争时代就是以狡猾著称的,他当某部侦察科长的时候曾被叛徒出卖,让人搜出抓住。抓住时他藏在堡垒户家里,病的要死,稀粥都喝不下,人家怕他死了没口供,一个军官专门开带斗的摩托送他回城里治疗然后审问。那军官是美国人训练出来的大学生,在缅 甸打过仗,很有经验也很警惕,虽然王老虎病的要死,还是手脚都用粗麻绳捆上,扔在车斗里,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汤姆枪指着王老虎。
一路上怕他死了开得飞快。王老虎蜷缩一团,眼睛半睁半闭,哈喇子流了一地。那军官后来起义了,解放后见到王老虎,说当时是“不虑尔逃,唯虑尔死”啊。
眼看到城门口了,过一个土坎,王老虎往前一颠,脑袋朝下就要栽下去。
那军官眼明手快,把枪一放,抓住王老虎后腰赶紧往上一提。
王老虎忽然暴起,一拳把那军官打落车下,夺枪绝尘而去。。。
原来这从生病到往下颠全是演戏,他蜷在车里是收拾那麻绳呢,松开后双手抓着绳子头活动筋骨。等到城门口再动手是麻痹对方 – 另外就是还想缴对方那支好枪。
王老虎的脑子好使可见一斑。歼灭“神斧”突击队之后,王老虎的狡诈在本系统就出了名,调到中枢,作了很多敏感的,特别是涉外的任务。
那时候来中国的蜜果人和大猩猩一样少,来了,自然要有“特殊待遇”,这就是公安系统的全程监控 – 一来是怕里面有情报人员,二来也是为了他们安全。大多数蜜果人还是安分守己,热情友好的,当然老布什后来在北京骑自行车让侦察员们叫苦不迭。
既不能太接近了,引起人家怀疑,又不能太放开了,失去对对象的控制。好在侦察员们都是精英,作的还是潇洒自然令人满意。这不奇怪,当时中国全境基本和平,除了空军,能有机会动武的就剩下公安抓特务了,这两拨人都是当时的精英,都不好惹,何况王老虎手下还都 是精英中的精英呢。
不过有的时候姜还要老的辣。
这次来的美国代表团,每个人的身份看来没有什么特情背景,但王老虎丝毫不敢大意,调集精锐全程跟踪。预定到贵宾楼吃宴席那天的上午,外交部组织这些客人参观农展馆,那里,正有一个全国各省农业丰收的大会展。
解说员带着客人从一个省的展厅走到另一个省的展厅,流利的讲解。侦察员们暗中布哨,但是局面似乎非常平静。
王老虎背着双手在农展馆的二楼上象个普通的参观者踱来踱去,两眼似有似无的看着,就看出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在黑龙江省的展厅里,外宾们对硕大的麦穗惊讶不已,一个白头发老外从展出的麻袋里抓了一把小麦,闻了闻,满意的放回去,挑起拇指表示称赞。
走到辽宁省的展厅里,同样有精彩的解说,还是这位老外,又从展出的麻袋里抓了一把小麦,在阳光下细看,点点头,放了回去。
吉林厅,也是。。。
王老虎叫一个侦察员过来,告诉他 – 给我盯上那个老白毛。
侦察员跟了一阵子,来报告 – 那老白毛又抓了四五个麻袋里的种子,以经验而论,他可能是抓一把撒回去的时候留一两粒种子在手心里,然后藏在身上什么地方。目的是什么,不明白。
据说当年旗人穷了,有这么投芝麻的,可这美国人料子西服料子裤的,看着也不象穷成这样的阿。
王老虎问:他还动过别的种子么?
没有,就是小麦和水稻的种子。
王老虎一声冷笑:哼哼,老小子,不是个好鸟。。。
转了两圈,果断下令,第一,让人去把那老贼提出来 – 那是王老虎的秘密武器,送到贵宾楼,建立一个临时指挥部,最后恐怕要在那里解决问题;第二,派一个伶俐的侦察员全程跟踪这老白毛,不能让他的东西出手。
说完,王老虎上车,奔贵宾楼。
路上,身边的侦察员有点儿不解了,因为这麻袋里的种子并不是什么稀有品种,都是各省送来表示本地丰收的象征,也就是饱满些,好看些罢了。咱们说了,不要说他抓,就让他扛,他能扛走多少?干脆送他一大麻袋,压趴下他老小子。
王老虎说你还嫩啊。你知道咱们全国一年小麦总产多少?水稻总产多少?侦察员摇摇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这小子回去就能知道。
阿?
阿什么?王老虎给他耐心解释:你看他把咱们主要产粮省的种子都弄一两颗,这可都是实际播种的种子,不是装门面的,回去一培植,就能推断出各省的实际亩产,如果他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我们各省的小麦水稻播种面积,综合气候灾害情况一算就是我们的总产量!别忘了 美国人根本去不了咱们底下的各个省市,这一次是给他送上门来的。粮食,可是战略物资,而且,我们还有从美国进口小麦的谈判,我们手里有多少粮,够不够度荒的,就是我们的底牌阿。
这小子绝非等闲之辈,真会抓机会,招儿也够高,!
侦察员问:干吗不当场抓住他呢。说完,就知道自己在犯糊涂 – 你凭什么抓人阿?就人家拿了几个麦粒子?中国人不至于这样小气吧。再说,在中美外交乃至国际外交上,那是什么影响?
真是明着看他偷,还没法下手抓阿。
这侦察员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明白了,王老虎这是要让老贼出手,暗渡陈仓,你让我吃哑巴亏,我也要让你吃哑巴亏。明白过来侦察员赶紧提醒王老虎:虎总,那么几个小麦粒子怎么知道他藏在哪儿呢,总不能全身上下的搜吧?
王老虎说对对,给我看看他们的行程。
一看,中午,中央某首长接见宴请,下午两点,参观唐花坞,唐花坞?看看外边滴水成冰的天气,王老虎就有主意了。停车,他吩咐一个侦察员,你,去通知唐花坞,把参观地点的暖气给我烧的足足的。
暖气?足到什么程度?
足到蜜果人当“八一队”(扒衣队)的水平吧。
公安部门的话谁敢不听啊,据说蜜果人到唐花坞参观差不多都提前过感恩节 – 变烤火鸡了。
人家倒也没觉得异常,因为唐花坞里面有不少热带花木,这个温度也有它的道理不是?
那服务员就热情的过来给外宾们拿外套和帽子。个顶个的有眼力价 – 那是,都是侦察员里的人精阿。
轮到那个老外的时候,脱下外套,一转手又从胸兜里取出一个化学药瓶来,揣在了衬衫兜里。陪同的一位中国官员不失时机的通过翻译笑问道:“什么宝贝阿,要随身带着?”那白毛老外微笑解释道自己有心脏病,那是速效救心丸,时时离不开的。说着还拿出药瓶来,对着 嘴巴比划了两下。
过后,侦察员检查了脱下来的衣服 – 没有种子。
毫无疑问,种子,就在那个化学药瓶里。
这边,那位老贼已经穿上工作服准备伺候了,上来一比划,真是站有站样走有走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过二十年服务员呢。
学得真快啊。陆师傅的亲家说那是不能不佩服。
这就是人才,要不怎么让王老虎弄来了?后来这位还给大伙表演过,说学侯宝林就是侯宝林,说学基辛格就是基辛格阿,神形毕肖。说起来,那年头谁家里有二斤粮票都当宝贝存着,当贼当骗子也得有点天赋才行,也许。。。也许这门坎比现在的演员条件还要高呢;你看姜 文在演艺界混的人模狗样的,你让他困难时期当骗子去,仨月也未必混得了。
这边那位唐花坞出来的侦察员火速就赶回来了,中间去了趟药局,带回来一瓶同样的硝酸甘油。
王老虎没问 – 是这样瓶子的么?看一眼就记死在脑子里是侦察员的基本功,何况一个瓶子看了半天呢?
他把瓶子往老贼手里一塞 – 去,给我换回来。
说着,那边的车就到了。
下车以后,客人进宴会厅,刚把衣服脱下来,一帮小朋友就献花来了 – 王老虎嘱咐 小朋友帮帮忙,热情点儿阿。白毛老外刚脱下大衣来,对面已经有一大束花举过来,他只好迎上来接,说声谢谢,大衣就让服务员拿了一下。放下手,他还是把药瓶子掏出来,放衬衫兜里,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就坐,服务员上餐巾。。。
王老虎问:得手了吗?
去帮着拿大衣的那位慈祥热情的老贼服务员马上换了规规矩矩的面孔,抬手交出来一个化学药瓶。就是那接花的一秒钟。。。
你要是给我弄反了!。。。王老虎瞪了老贼一眼,拧开药瓶。
几粒麦种迫不及待的掉了出来。
没弄反,侦察员们都舒了一口气,老贼脸上也松弛了肌肉,显出一副谄笑。
你小子笑什么?王老虎把脸一板,待会儿你还得给他放回去。
阿,首长,我来的时候光说让我偷,没说让我放阿。
少说废话,给我琢磨琢磨去,二十分钟以后下手。
这。。。
有人把两眼发直的老贼带出去了。
有个侦察员问王老虎:咱们已经换好了,干吗还要给他换回去呢?
王老虎一笑,你要是调个瓶子他一看就明白你就这两下子,明天还不定给我出什么难题呢。你把他瓶子里头的种子神不知鬼不觉得换了,连瓶子盖儿都原封不动似的,那他就得从心里怵我,再摸不清我的底牌了 – 你别提他担心,过五分钟他就有招。来,看看这里边还有什么。
王老虎把瓶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种子果然都在,还有十几粒亮晶晶的胶丸小球。他拿起一粒来看看,对大伙说:这好像不是救心丸阿,你们都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有一个侦察员是专门负责化验的,他拿起来看看,用指甲小心的掐破一丸,闻了闻,然后沾了一点,轻轻的舔了舔。(艺高人胆大阿,这要是氰化物。。。)很有把握的说:不是救心丸,有浓缩的野人参精汁,还有鸦片精,这是高营养提神丸,我们的情报上有,吃一粒可以 连续48小时不睡。
好东西阿。王老虎拿起一丸点点头,好东西还给他我们不就赔了?他转过头问:你们药柜里有没有形状大小类似的玩意儿?最好,让他吃了能出点儿毛病的。。。
有人说了 – 老萨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还上来白话阿。萨说:嗨,这不是今天我们网上还算平静么?闲着也是闲着。。。
听了王老虎的话,就有侦察员去医务室找相似的药丸。
说到此处,有兄弟问,你哪儿得来的料呢?这样详细,其中有无夸张的成分呢?
夸张肯定是有的,事情也不都发生在贵宾楼,但是大多材料有其真实的背景,比如这个利用贵宾楼对付蜜果谍报人员的故事,之所以材料这样翔实,是因为陆师傅后来和这老贼交了极好的朋友。这里边,萨还从他们的关系里得了一点好处 学会做贼了。
老贼在七十年代前期就“保外就医”了,实则是与国有功,不能不赏。此后,就和陆师傅处成了朋友。
这两位成为朋友,有一点投机,也有一点儿互利。原因是那老贼无论怎么困难的时候,总能弄到些紧俏的好东西,带着就奔了陆师傅家,假如陆师母在,便毕恭毕敬的轻轻一鞠躬,斯斯文文的来一句:“弟妹好。”说一会子话就走,假如陆师母不在家,便把带来的料子,工 业券什么的往床上一撂,解开领口把帽子往桌上啪的一摔 – 嘿,赶快给炒俩菜,哎吆,馋死我喽。
陆师傅就下厨给他炒俩,有时候下午两点吃完,四点又来了,还是解开领口把帽子往桌上啪的一摔 – 嘿,赶快给炒俩菜,哎吆,馋死我喽。
反正每次都不空手。
一来二去才知道这老小子当年做贼就是因为嘴馋,本来他们家解放后已经不准备做贼了。他因为困难时期嘴馋,又把手艺捡起来,偷人家东西倒是厉害,可那时候还没学会销赃呢,偷吃的不过瘾,偷了人家自行车上委托商行卖赃,当时就让派出所专政了。偷自行车能多大事 啊,也就专政半个月,等出来可好,渣滓洞大学毕业了,坑蒙拐骗全会,比积年的老贼还精,这就是天才。
他说过自己当年一本自行车执照走遍华北的经历。我开始还不信,后来陆师傅说那不是吹牛,是真的。
他怎么那么厉害呢?敢情那自行车执照的下方有一行字 … “北京市公安局”。这老贼要行骗的时候就用手捏着执照上半截,对人家一比划,他就成公安局的了。那时候人实诚,看见金字盖章的证件,真信。
老贼诈骗是一方面,还溜门撬锁,前后偷了好几百家 – 当时住房那样紧张,就算被偷的家里没人,那周围好几家都是白痴么?就没有发现他蛛丝马迹的?怎么没有呢?好几回他都让邻居给堵在院里。这老贼面不改色不慌不忙,把自行车执照往外一比划, – “我是北京来的公安人员,在执行任务。”
得,谁还敢言语阿。有的还帮着他做监视和搜查呢。
当然这个是概率很小的,老贼撬锁手段高超,随身决无可疑的犯罪工具,一般的挂锁一秒钟就打开,弹簧锁根本不用工具,所以很难被发觉。
不信?嘿嘿,我开始也不信,现在信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也跟这老先生学了一手。
确切的说是跟陆师傅学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