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 无声之吼6-10(24小时同人) 原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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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都不能把自己脑子里的这一团糟怪到海洛因上头。那一刻他是清醒的。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是在完成你的工作。开心点儿。你正有所进展。那就是你所想要的，对吧？但他无法摆脱那一刻自己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想到反恐组的委任这个事实。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就是杰克•；迈可斯，恶名昭彰的萨拉扎帮的成员。
这是件好事。他正有所进展。只是别忘了你在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的，伙计……
还有雷蒙。总是注视着他。他感觉像是被以某种他无法描述的方式吸拽向他。或许是因为他难以预测那人下一步会做什么。他就像座休眠火山——热力就在那儿，就在表面之下，但它不常爆发。到目前为止是如此，无论如何。他曾预期着更多——他所读过的每份报告都显示出这人的喜怒无常。他有时候也见过——有那么一些家伙曾成为公开殴打的对象，为了无论什么缘故。但在杰克这里从来没有，自来这儿的头一晚后就再没有过。自那时起，就只是那双眼睛追随着他。有时候他似乎放松，有时候只是冷静——但表面在微微波动，而你无法透过它看到底下。他不知道那人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除却他认为他干得很好这个事实。
只除了今晚。当他望进那人眼中时，他看到了些什么东西。那片漆黑中有一丝光芒闪烁，于是杰克突然间知道了雷蒙不止是好奇。那里有着困惑——但他是在对自己困惑。雷蒙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并且不习惯于这感觉。而他不会停止，直到得到它。得到一切，或许。
唔，至少我激起了他的好奇。但这叫他担忧，超出他愿意承认的程度。首先，很明显他决不可能让雷蒙了解到一切。他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不泄露任何东西。但他又不得不放开一点儿。他越是隐藏，雷蒙就越是会死盯，最终很可能会落至暴力或者更糟的地步。那对于任务不会是建设性的。他将必须稍微对他敞开胸怀。
而那正是症结所在。杰克终于向自己承认了他真正害怕的是什么。雷蒙不会满足于只了解一点儿。他会试图全盘获取。那没关系，只要自己给他的只是迈可斯。可如果我无法阻止他夺取更多又会如何……院子里的那一刻又一次涌上他心头。雷蒙那时从他这里得到了些什么，而他没能阻止……
哦，停下。他太戏剧化了。雷蒙不过是个人，这里没有任何联系
（撒谎）
在他们之间。明天他会重新投入工作
（如果你断开那联系，你就永远不会有所进展……）
就像平常一样，而一切都会好的。
他想起身上床睡觉，但他不能。早些时候的肾上腺素已经消退，但他还不累。相反，他周围的空气中萦绕着一种能量，而他感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心里的某部分知道有事情将要发生，而他不能就这么去睡觉，忽视掉它。所以他只是这么坐着，仰起头，阖上双眼，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　*　*　*　*　*　*　*
一看到他走进去，简易宿舍里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地方杂乱不堪，酒瓶——空的或是正往这方向前进的——散放在地板上，可卡因和快速丸又一次的覆盖了每块平坦的表面。他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他经过时站了起来，而他没理会他们任何一人。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狭窄的房间尽头的那道粗糙的帘子。他可以感觉到杰克在里面。他知道他在等。那道帘子之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没有一个人甚至想到去穿越它。但他会，因为他可以。
他发现他坐着，就像他知道他会有的那样。他的目光从那个身影上缓缓扫过，将他的头向后仰去的样子，那双阖起的眼睛，无力地搁在膝盖上的双臂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睡着。雷蒙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浓稠了起来，于是知道自己不必开口说话。
杰克感觉到他站在那里。他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甚至在主屋里忽如其来的寂静宣示出他的到场之前。他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他，越来越近，而等到他睁开双眼，直直望进那双漫扫过自己的身体的黑色眼睛时，那份紧绷的张力已经几乎无法忍受。没有人说话，一刻之后，杰克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当他们沉默地经过时，已经开始的悄声嘀咕又一次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什么事情在发生，而他们不敢弄出丝毫的声响或动作，去侵犯到这两个突然间似乎如星辰般遥不可及的男人之间的空间。
*　*　*　*　*　*　*　*　*　
肩并着肩，他们一言不发的走着。居住区的一头有一所杰克从未进过的小房子，他们正是往那儿去的。这是个宁静的夜晚，空气厚重而凝滞。它允许他们通过，但却将自己的重量加在他们身上，让思维变得迟缓，不急不忙。两人都没有打破沉默，因为在这一刻，那会是错的。杰克知道这会很重要，所以眼下就随它去了。雷蒙任由自己的思绪环绕在这样一个默默的认知上，那就是，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杰克不会说不。但他没有多逼。首先会有一场长长的对话，话语当需要时会冒出来的。
他以前从未感受过一个像这样的夜晚。
他心头没有怒气，就他可以记忆以来头一次。或许是早些时候与赫克特所宣誓的誓约，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终究会从走在身旁的这个谜那里得到某种的反应。不论是什么理由，他没有去多想。不用多久他就会恢复到正常——今晚是允许的。这很重要。
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干净通风，就是热，因为空调没有打开。他任由它关着，只打开了起居室里的一盏灯，朦胧的光线洒满了整个房间。他走到酒柜那里取出两只玻璃杯和一瓶威士忌，感觉到杰克在他身后坐了下来。
杰克注视着他，没有费神去解读他。这不是个平常的夜晚，他从雷蒙这里得到的一切不会符合他平常的个性。某种方面而言的未知领域……不知怎的，这不关乎他的任务。这是别的什么。它或许会对他的任务有所助益，但那并不真的是这个的意义所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了这一点。
“我早些时候跟我兄弟谈过了。他知道发生的事。”
杰克接过了自己的酒，也吸纳下这个消息，不置一辞。那么，赫克特赞成这无论会发展成的什么。
“我们见面的那天，杰克，我就认为你会对我的生意很有用。我没有想错，今晚你证明了那点。实际上，到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五星期了。”他坐了下来。“我们需要谈谈你跟我们未来的发展。”
杰克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烧灼下他喉咙的那团火似乎更加高了房间里的温度。
“但首先，我需要跟你谈谈其他事情。你该知道我喜欢从你那里听到真话，但……”某些东西迫使他承认了接下来的部分，而他无法止住自己。“……我意识到我无法迫使你告诉我你不愿意讲的事。”
那双清澈的眼睛抬起来迎上他的目光。它们坦率而没有防备。
凝视自己对面的男人，杰克看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对此恼火。不管这是什么，雷蒙让出了他的一部分的权力。作为回报，他想要什么……？
“我自我父亲手中继承了这项生意。他是个伟大的男人，杰克。他教会我我所知道的一切。在我人生中的那个阶段我所知道的一切，不管怎样。从他那里，我学到了权力既是一切。如果你拥有足够的权力，你就可以真正的自由。没有人会质疑你，所有人都会照你要求的做。而他是对的。但有时候我相信，请求比命令好。我想你明白那点。那就是你在你所训练的人那里所做的，那些根本不配替你擦鞋的人。”
没人适合替我擦鞋，雷蒙。我们都该自己擦自己的。
“我还记得有那么个时候，很短的一段时候，当我以同样的方式行事。我那时正在学习生意，而我花时间做你现在在做的事情。那很棒不是吗，当你与其他人相处甚欢？我享受像那样身为团队的一部分。但到最后，我知道我比他们更为优越。那只是暂时的。所以我享受它，然后就继续前进了。我知道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伙伴，因为我会成为他们的老板，而他们要服从我，不是因为他们想要，而是因为他们必须。我在这里所问的，杰克，是——你能像那样继续前进吗？你能抛下他们，往上走吗？”
杰克看着他。“我可以，如果那是你想要我做的话，雷蒙。”
“唔，或许我确实想。你今晚给我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杰克。自你来到我们这里就在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他停了下来，用戒指轻叩着玻璃杯的缘口。那小小的声响似乎鸣响过整个房间。“但你喜欢跟那些人之间的伙伴情谊，不是吗？那很明显。”
“确实如此。我喜欢看到他们表现出色。”
“唔嗯。告诉我件事情。你停止了用毒品，不是吗？为什么？”
“我不想让它们损害我工作的能力。我想要在这里干好，而我感觉它们像是在把我弄迟钝。”
“但是，自从你停止用它们后，你变得甚至比以前还要沉默寡言了。那是不寻常的。通常当一个人停止使用海洛因后，他们都会敞开一点儿。它在你身上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
因为我把自己吓得要死，雷蒙……
“所以，我想问你一个我已经问过你一次的问题，当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这一次我想要实话。但又一次的，我不会逼你说。”
杰克吃惊于他柔和的声调，那是叫人放松的。但他并不是在试图用一种虚伪的安全感麻痹他——那些话是真诚的。他知道。他同样知道如果他现在关闭了自己，就会失去这无论什么。
“你为什么开始吸毒的，杰克？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肯定你不需要它们。你不软弱，你不躲藏，像瘾君子们那样。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
杰克犹豫了一下。是的，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掩饰身份给予了他全套的理由，以防他被问到这个问题。
但这不是他在建立掩饰身份时所预想到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问到，当他的回答会意味着什么。哪怕他撒谎……他也依然会是在说真话。而他会将这双手奉给这个男人，这个结果表明是他所预想的一切和他没有预计到的许多的男人。
他垂下眼睛，接着又阖起了它们。他没有选择。他提醒自己必须敞开心扉，只那么一点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但基督啊，他真不想……
“是的，发生了些事。”他的语调是宁静的。雷蒙感觉到痛苦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而这么一次的，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满足。“上周赫克特曾问过我一些事情——他问我是否结过婚。我没有真的告诉他全部的实话，我告诉他我离婚是因为她不喜欢军队生活。我离婚是真的，但她却不是因为那个原因而离开我。”
“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曾有过一个儿子。他死了。这让我们产生了裂痕，无法修补。”雷蒙倒抽一口气，绷紧了，让杰克不禁琢磨起这是为什么。肯定他不会那么有同情心？
“我离开军队去了伊拉克。接着有那么一晚，有人邀我吸海洛因，而我觉得试试也不错。”你自己给自己提议的，在些利用它作伪装的破借口下……“而它有所帮助。它帮助我停止再想着他。”
她。它让你停止再想着她……他抬起头，看到雷蒙脸上浮现出一种奇特的神情。他看起来悲伤。“我只在觉得需要的时候用它。人家说时间治愈一切，但到目前为止，那对我而言不是真的。那就是我为什么会用它。”并且它帮助我忘记我本该有个孩子已经三岁大了……
“他叫什么名字？”
杰克闭上了眼睛。我为什么会挑上这个名字？托尼对我说我疯了。但我只是想要有些真实的东西，一些我可以有所联系，好让我不得不说起时能够相信的东西。但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被问及……
“特瑞。”
沉默又一次降临。一时间他们都只是坐在那里，杰克沉陷在每分每寸都真实得就跟鲍尔坐在这里一样的痛苦中。雷蒙起身走到酒柜处。他取出两根雪茄，静静地走回来，把其中一根递给杰克，接着再次坐了下来。
“我失去过孩子，杰克，我了解你的感受。一共四个。但只有一个真正意味着什么。”
杰克不敢相信地抬起眼睛。他明白雷蒙光是像这样坐在这里就是在退让出他部分的权力——但他从未想像过他会自愿给出这样的信息。
他的档案说他有几个还活着的孩子。它说他丧失过几个，通常是在枪战中。但有那么一个……哦操。是的当然……
“我的长子。他对我而言就像是整个世界，当看到我的头一个孩子是男孩时我是那么高兴。而他也正是我所企盼过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另一个帮派抓走了。他们企图利用他来勒索。他们想要控制我父亲的生意，显然，并且认为如果他们抓到了我儿子我就会帮助他们。”他喝了口酒，杰克小心地审视着他。他看起来悲伤，但没有被它吞没。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显然他某种程度上的克服了它。
“我没有帮助他们，于是他们杀了他，缓慢的。多年后，我找到了干下这事的人的其中一个，迫使他告诉我他们对伊曼纽尔所做下的一切。接着我照样在他身上做了一遍，只有更糟。我让它持续了许多天。那有所帮助。但我坦白承认，杰克，我再也没有让自己对我其余的孩子有过太多的依恋，只是以防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你瞧，我理解你的痛苦。而它随着时间流逝会减轻一些。它永远不会消失，不过如果海洛因对你有所帮助，那么就不要拒绝你自己。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不用它时会更沉默了。那曾让我困惑。”他点燃了他的雪茄。“我很高兴你告诉了我真话。”
杰克俯视自己指间的雪茄。他只能想到金姆，还有如果他一开始没有答应帮助德拉赞的话会发生什么。到头来他会变得就像雷蒙一样吗？一个无法与其他任何人产生联系的男人，一个整日在工作中度过，不让任何事物触及自己的男人？
他血管里的血液一下子冻结了。我是不是已经落得像他一样了？
这个念头充斥了他的脑海，让他的胃抽紧，扭绞。不不不……哦狗屎，怎么回事……？
他点燃自己的雪茄，深吸了一口。这一晚正变得越来越超现实起来。我们正像朋友那样彼此交谈。我们甚至还没说到所有这些的核心——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妈的，我不知道这是在往哪个方向去……还有我为什么会觉得跟他接近？他妈的……
这感觉就像是院子里的那一刹那重现。感觉像是他们正分享着什么。但它不该如此。杰克是在使用他的伪装，不是自己真正的故事。但当然了，就某种方面而言它确实是他的真实故事。他长吸一口烟。稳住，伙计……这全是关于渗透。如果他喜欢你，你就能进入。他需要信任你。我们不过是在这儿聊天。
看着杰克最终点燃了他的雪茄，雷蒙沉思着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如今是如此说得通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那股子冰冷，毒品，需要时他的那种残忍——全是一个身陷痛苦的男人的表现。他不能相信自己以前居然没看出来。或许是因为这与他自身的经历太贴近了……在伊曼纽尔死后，他曾也是那个样子。在那之后的一个月中他所杀的人比那之前他一辈子杀的人还要多。他也用了毒品，而他知道那就是起始，他自身的人性开始死去的转折点。倒不是说他有多去想它——但早先他曾想过人性的，不是吗？他不禁疑惑杰克怎么能维持住他自己的那么久。
而这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可是当然了！这人还不曾有过渠道来宣泄他的痛苦。他没有无限的目标去杀戮，不像他自己那样。这念头在他脑海里化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