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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狼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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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长路,咋没觉出奶子的胀来?莫非,那风沙进脑子了?
  一种轻松的被吮吸的快感从奶头荡向全身。灰儿感到了母亲才有的那种幸福的眩晕。大壮二壮虽会捕食了,却爱咂妈的奶头。它们这时的吮吸,已不是为了充饥,而是一种撒娇方式。灰儿很是幸福,就进了洞,半眯了眼,任大壮二壮咂去。在风沙里折腾了许久,它有些累了,不觉间便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炸雷,把灰儿惊醒了。洞外,已是瓢泼大雨。闪电时时撕开夜,把彻天彻地的水帘照给人看。沙上都汪水了。那沙,虽也渗得快,但挡不了水的泼。沙面上尽是水泡儿。
  瘸狼也伏在洞口,看那雨。洞口在一个崖头上。这洞里,住过獾猪,后来,瘸狼请它们住进了肚子。这地方好,高,避风,但北面的沙岭正在移来,一寸寸,一尺尺,迟早会淹了崖头。灰儿们必须在它到来之前,再找个新窝。
  崖上有水珠儿落下,滴在毛皮上,灰儿闻到一股土腥味。这味儿,加上孩子们的味儿,自己和瘸狼的味儿,还有黄羊的碎毛片味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味儿,构成了“家”的味儿。平日,一进窝,灰儿就暖融融了。可今日,总觉少了种味儿,总叫它心神不宁。想了许久,才记起,窝里缺的,是瞎瞎的味儿。
  瞎瞎,我的瞎瞎。
  雨噼里啪啦地叫。瘸狼低嗥一声,听不出是赞叹还是惊奇。这是个没心肝的家伙,瞎瞎死了,却像没事一样。听说,公狼都这样?不见得。那豁耳朵就比瘸狼有情义些,老婆孩子被人剥了皮,它那阵长嚎,连天都嚎裂了呢。对了,这雨,莫非就是裂了的天漏下来的?
  灰儿望望洞外。那雨,一时半时的,怕停不了。停不了就停不了吧。那天,瘸狼带了一肚子肉来,吐出,埋在洞旁的沙里,少些吃,能吃几顿的,饿不死。
  可灰儿却总是心神不宁。

《狼祸》第四章7
  那股熟悉的味儿又从心里冒出了。是瞎瞎的。又是虚味儿。这味儿,不经意间,就从心里溢出了。一着意,却不见了。老这样。以前,瘸狼“王”时,从不光顾灰儿。灰儿寂寞时,也和一个公狼“游”过“窝”。那狼臭,几个月了,那臭味时时飘进心里。虽是虚的,可一嗅见,身子就腾地热了,就想再“游”它一“窝”。瞎瞎这味儿也一样,只是另一种刺激,一袭来,灰儿的心就噎了,虽是个虚味儿,噎却是实的。
  瞎瞎,我的瞎瞎。
  雨斜织着,意味着起风了。风声一大,沙洼就呜呜了,像千百只狼在嚎。经了一天风沙,心和耳朵都叫那风呀沙呀填满了,聒噪得有些烦。这雨中的风声一起,灰儿就恼怒地站起来。这时,瞎瞎那熟悉的气味再次袭来。同时,它听到了风雨中瞎瞎的嚎哭。
  那是瞎瞎独有的嚎哭。有时独自玩,离窝稍远点,迷了路,瞎瞎就那么无助地嚎,边呻吟,边倾诉,边扯长了嗓门,幽幽地嚎。灰儿最怕听瞎瞎的嚎,一听,心就碎了。
  灰儿一头扎进了风雨里。听得瘸狼惊愕地嚎叫了一声。
  滚!你个没心肝的瘸货。
  风雨扑面打来。那雨点密,大,是典型的暴雨。灰儿的皮毛很快湿了,但灰儿不怕,相较于风沙,雨好受多了。
  瞎瞎仍在前方呻吟,在倾诉般幽幽地哭。一道闪电劈来,照亮前方的水帘。那风雨,密密地织了,把天和地扯在一处了。那水帘一直远去,远去,远到天边了。或是没有了远处,把远近也像天地那样扯一起了。听得见瞎瞎的嚎,也嗅得出瞎瞎的味儿。怪。这味儿仿佛“实”了,一耸鼻,就扑鼻地浓——可是看不到瞎瞎。瞎瞎叫水淹了。瞎瞎在雨里无助地哭呢。瞎瞎缩在某个所在哭妈妈呢。一定是这样。灰儿鼻腔酸了,热热的液体涌出眼眶,和雨水交织在一起。
  灰儿朝有瞎瞎的所在死命蹿去。瞎瞎在哪儿?哪儿都有瞎瞎,灰儿就哪儿也蹿。叫那电闪吧,叫那雨泼吧,叫那风叫吧,灰儿心里有瞎瞎,就啥也不怕。
  一团红红的火球从云里落下,在大漠上滚来滚去,发出震耳的轰鸣和刺鼻的怪味。这火球,不多见,骇死人哩。灰儿驻足了,心跳得凶。怪,它总怕那怪怪的火。说不清这乱跑的火是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若滚了来,定能烧了自己毛皮,把身子炸成碎片。可别炸着瞎瞎呀,你个坏火。你是啥?是雷神爷的眼珠子吗?
  最怕瞎瞎“惊”,白昼里惊了,夜里就不安稳,梦中时不时惊叫。那叫很利,一下子就把灰儿刺醒。瘸狼也叫刺醒了。瘸狼耳尖,一有动静,就醒了。一醒,臭嘴里就咕哝,仿佛,瞎瞎不是他亲生的。不过,亲生不亲生,灰儿也不知道。生瞎瞎前,和灰儿“游窝”的,也不是瘸狼一个。灰儿于是容忍了瘸狼对瞎瞎半夜惊叫的恶声恶气,但疼瞎瞎的心并不消减。
  那火球,在沙漠里疯魔般地滚着,也响着,声音和雷一样。莫非,这就是雷了,还发出一种怪味。这味儿,以前灰儿闻过。有个同类,见团鸡肉,一咬,砰,炸了,就发出这怪味。据说这火球,在大漠里乱蹿时,在殛一种精灵,比如,成精的狐子呀,狼呀,还有别的妖怪。灰儿不知道妖怪是啥?只知道自己没成精。此刻,它仅仅是个母亲,是个在暴风雨中寻觅孩子的母亲。这天雷,总不能殛母亲吧?
  瞎瞎——瞎瞎——
  那火球,滚出浓浓的硫磺味后,不见了。雨泼得更凶,仿佛,天下的,已不是雨了,而是在泼水。这水,更因风的劲吹而激射了,打在脸上,很疼。灰儿有些冷了,心更冷。四周是很黑的夜。除了时不时撕扯天空的闪电外,夜凝成一块了,很像死。一想死,灰儿就哆嗦了。瞎瞎,莫非真掉进这样的黑里了?那我就找吧,把这黑,每一寸都摸过,不信还找不到你。灰儿长嚎一声,嚎声才出口,就叫暴风雨泼进沙里。
  那嚎,泼了就泼息吧。泼不息的,是灰儿的心。灰儿努力地四下里搜寻。脸迎了雨时,眼就火辣辣疼,照出的,仍是模糊。那雨,织成帘子,把啥都模糊了。看来,只有靠嗅觉了。用力嗅嗅,又发现瞎瞎味没了,只嗅出潮湿的气息。但瞎瞎的呜咽,仍在心头响着,那就循了这声音找吧。
  循了心头的声音,灰儿在雨里蹿着。雨似激流,行来,很是费劲。这不怕,怕的是耳旁的呜咽,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叫灰儿无所适从了。那闪电,也许久不亮。风倒更疾了,呜呜呜,怪叫着。
  灰儿萎倒在地,哭了。这次的嚎哭声,可把风雨声盖了。它利利地刺入黑黑的苍穹。

《狼祸》第四章8
  暴风雨是早五更息的。
  灰儿奔了一夜,寻了一夜,嚎了一夜。当那个红红的太阳悬上沙岭时,灰儿心头的风雨也息了。它接受了一个现实:瞎瞎死了。这死,不是掉到黑暗里,而是永远没有了。怪的是,灰儿的心头却异常平静。
  云没了,天空很明净。昨日的风卷起的满天沙尘叫雨泼进地面了。天的蓝,和灰儿心里的平静成一体了。
  大漠灰灰的,不似以往那么焦黄。那日头,红得像喷火的枪口。瞎瞎就是叫那样的枪口喷死的。灰儿很平静。
  几只黄羊从远处蹿来,一见灰儿,斜刺里惊了。灰儿也懒得追,腹内固然很饿。昨天吃的老鼠叫一夜的寻觅消尽了,很饿。灰儿仍懒得去追黄羊。它不想打破那平静。
  立在高高的沙山上,望那葬埋了瞎瞎生命的沙洼。那沙洼很小,几间灰灰的房子,几个灰灰的人,几群灰灰的牲口,给了灰儿灰灰的心。
  牛群出了栅栏。羊群也出了,还有其它大牲口。牧人们很响地说笑。灰儿却很平静,它冷冷地听那说笑,冷冷地看那说笑的人。而后,它款款地走向最高的山坡,拉了一泡白色的夹带着毛皮和骨渣的狼粪,长嚎一声,告诉牧人们:这是我的地盘,两脚畜牲们,你们滚吧!
  在牧人的惊叫中,灰儿款款离去。太阳里,灰儿成一道剪影了。
  此后的灰儿,仅仅是一个复仇的母亲。

《狼祸》第五章1
  灰儿幽灵一样,出了狼窝,飘向大漠。自那个暴风雨之夜后,它不再捕野生的黄羊了。它们并没害死自己的孩子。它的仇敌是两脚动物。是他们,叫自己永远见不着瞎瞎了。
  它常来那个夺走了瞎瞎的沙洼,长夜哀嚎,而不去攻击。那幽愤的嚎声时时划破夜空,在牧人心头锯来锯去。
  它仿佛不是为哭瞎瞎,而是在宣泄积蓄了千年的悲愤。
  天上又有月牙儿了,细细的。夜也日渐寒了,风时时吼叫,刺骨。灰儿的叫却更冷,阴阴地,厉厉地,冷不防,就从寒夜里刺出了。
  怪的是,自瞎瞎死后,灰儿多了许多东西:冷静,凶残,还有超人的嗅觉和直感。这后二者,连瘸狼也吃惊了。
  灰儿并不叫大壮和二壮充当复仇者的角色。它们还小。它们是灰儿的未来。灰儿常教它们一些祖宗传下的规矩,比如,只教它们捕猎野生动物,不许碰两脚动物豢养的畜类。它怕它们小小儿就种下将来惹大祸的因。多深的怨仇,终究得了结。使狼类繁衍生存下去的惟一途径是:与人类和平共处。
  但灰儿的复仇念头却泯灭不了。毕竟,人害了它的瞎瞎,也害了它的朋友和孩子。按狼的规矩,复仇也是必须的。狼类,毕竟不是叫人揉来捏去的糌粑,到了显示自己尊严的时候,必须尽兴地显示出来。
  灰儿也不叫瘸狼和豁耳朵跟自己一块儿行动,而是分头出击。一则目标小,灵活,叫人防不胜防;二来,万一某方遭了暗算,也还有复仇的本钱。当然,还因为,灰儿喜欢单独行动。它不喜欢喧闹。它喜欢夜行在大漠里的那种静谧,那份孤独,那种“天地皆睡我独醒”的冷漠。
  灰儿并不进攻那个沙洼里的牧人。那儿有枪,那儿死过几十只羊,防范定然很严,还会有夹脑之类的暗算。瘸狼的前腿就是中了夹脑后咬断的。灰儿知道,那是个十分讨厌的东西,不小心踩了,走一步,跌一跤,就不能再轻松地来去了。若是夹脑上再拴了铁丝,一端系在铁桩上,那就只有束手待毙了。除非,你像瘸狼那样咬断被夹的部分,才不会在乱棍下毙命。灰儿亲眼目睹过一个中了夹脑的同类的死亡。那公狼,一遭暗算,就死命嚎出求救的讯息。灰儿和一些同伴就去了。但嚎声同时也惊醒了两脚动物。他们举着棍棒赶来。在落雨一样的棍棒下,公狼哀嚎着,渐渐寂静了。灰儿的印象中,那是黑色的寂静,一直印到它生命深处了。后来,一想到死,就想到那黑色的寂静。
  灰儿还见过两脚动物的其它勾当。死的同类多了,灰儿也渐渐聪明了。
  灰儿首先选中的,是那些散牧的大牲口,比如牛马。这儿的牧人有两类:一类,多牧羊,捎带几个大牲口,他们有圈。一入夜,牲口就入圈了。虽然这所谓的圈,仅仅是围了些栅栏;另一类,牧一群大牲口,不设圈,就在沙窝里散牧,由它们随了性子吃去。过一段时间,拢了来,清点一下,留下怀了羔的,集中侍候,其余的,仍打散了去,好在打了耳记啥的,也混不了。
  这夜,灰儿进攻的,就是这种散牧的牛马。瘸狼去了另一个沙洼。豁耳朵则凭了超群的嗅觉,循着粘在一个人身上的妻儿的熟悉的气味,摸向一个村庄。豁耳朵的搜索,是那人离去的当夜完成的。因为一经风雨,就难辨气味了。

《狼祸》第五章2
  灰儿首先选中了卧在沙洼里的一群牛。进攻这种力大角长的动物虽有危险,但更危险的是,叫人类算计出你的进攻地点而设伏。无法预测的危险是最大的危险。
  灰儿曾跟父母袭击过大牲口,有些经验。在人类的习惯思维里,狼是羊的天敌,对牛呀马呀,多力不从心。灰儿偏偏就选中了牛。人类不是爱炫耀自己的无所不能吗?狼也爱。
  沙洼里很静。一切都很模糊。灰儿悄悄摸了过去。那是个避风的沙湾。牛和人一样,熟睡了,叫贼风吹了,也会不舒服,所以,牛歇息时,便选背风面南的沙洼,蜷了腿,静静卧了,似坐禅的老僧一样闭了目。许久的和平麻醉了牛的警觉。它们都入睡了,觉不出袭来的危险。但它们仍有大漠中露宿的经验,大牛在外,小牛在内。灰儿当然愿意袭击小牛,一是肉嫩,二是容易得手。
  灰儿寻了一圈,见小牛都卧在中间,便放弃了攻击小牛的打算。它瞅中地形,选中一头母牛,轻轻地靠近,朝那致命的咽喉部位,狠狠咬去。
  母牛负疼,惨叫一声,突地起身,径奔而去。灰儿下了死口,边咬,边用力咂。一股咸咸的液体顺喉管入腹了。
  母牛也许是突然受疼而失惊,也许是想摔下灰儿,才直了声惨叫着飞奔。风声在耳旁呼呼,但灰儿极力保持着平衡,用后爪撕住牛的两肋,附身于牛的身侧。这样,牛血尽仆倒时,灰儿便不会被牛压在身下。
  灰儿的这种咬法只适用于偷袭,对方不防,一招得手。若是牛醒着,则不可用。因为,你腾空前扑时,等待你的,可能是尖硬的牛角。
  灰儿咂一阵血,觉得牛的奔速慢了,就用力咬断喉咙,由牛慢慢死去。它不敢咂太多的血,入腹的血过多,就醉了。醉时,连走路都显费力,何况攻击猎物。
  它回身,又袭击另一头了。这就叫复仇,不为生存,只为泄恨。
  牛们却已布好了阵:牛角朝外,成一圆圈。无论哪面,对着狼的,都是锋利的角。而最弱的部位,如屁股、肚膈全都隐了。
  这阵势,灰儿先前见过,并不紧张。
  破牛阵的法儿很简单:打乱对方阵脚。打乱阵脚的方法,不过夺其魂,惊其胆,趁其隙而已。
  灰儿于是开始了“唬”:耸身,龇牙,前扑,发声。要领是:耸身龇牙,尽可夸张,耸身如弓,抖毛似箭;龇牙,嘴角可咧至耳门;发声低沉,非嚎非叫,充满威胁;前扑,则要有分寸,既要叫对方觉得你在真心实意地进攻,以达到威胁目的,又不能叫人家防守的角,挑破你进攻的门面,见角一来,后弹躲避。
  灰儿“唬”了一次又一次,牛阵却稳如泰山。
  灰儿边“唬”,边沿了牛阵转圈,寻找最弱的那位。这牛阵,一旦夺其魂魄,缺口打开,不用猛攻,牛就四散逃命了。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利齿尖牙,而是众志成城。
  牛们鼻中喷气,眼似铜铃,肌肉紧张,不敢稍怠。灰儿知道,这紧张不是好事,似那弦,紧呀紧呀,终有断的时候。于是,它“唬”声越凶,转速愈快。
  牛们紧张到了极点。
  灰儿发现了最弱的那个。那是个公牛,显是没经过这类阵仗,眼中发出了恐怖的光。瞧,它的身子已发抖了。灰儿知道,这便是缺口。
  灰儿后退几步,连跃几下,借一个沙丘,高高弹起,朝这公牛冲去。一眨眼,已从公牛上空,弹入牛阵里了。这是破牛阵的最好法子。要求是弹得高,准,迅雷不及掩耳。但危险也大,若是正面那牛镇静有经验,待灰儿耸身之时,前扑,角挑,则灰儿就有危险了。
  牛群轰然而散。仿佛,它们好容易才等到这个逃跑的理由,便迫不急待地炸散了。牛最怕的,是被狼咬了大肠。
  这下,牛无任何抵抗意志了。
  灰儿紧追那公牛。这牛逃得很快。灰儿不怕。牛擅长的不是跑,跑不多久,便吁吁了。灰儿只是舒张了身子,边放松边追。
  近了,近了,灰儿已与公牛并排了。
  这时,那喉管咬不得了。一则,跑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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