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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西游记百回祥注-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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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阴土积厚而真金掩埋乎?妖精为木,《巽》也。卦爻图略,(止三爻,上二为阳爻,下一为阴爻)《巽》上二阳,下一阴,具有《坤》土之始气,其端甚微,其势乃盛,内包《坤》之全体,且木为土之毛羽,故曰黄袍。黄者,土色;袍者,包衣,言为土之包罗也。“系是奎木狠下界”,奎内二上,内土而外木,其为《巽》也无疑。外为夫,内为妻,故奎木狼又为《坤》宫公主之夫。狼者,贪毒之谓也。毒则不仁,贪则不义,是明示其误认狡性,不用金公,而狼毒不仁;惜爱白骨,只谋口食,而贪图不义。不仁不义,狼之为魔尚可言哉! 
  吾愿道中呆子急须醒悟,速于碗子山波月洞,以真木土与假木土狠力争持,勿为妖精所愚,而作上门的买卖也。 
  诗曰: 
  从来用义以成仁,杀里求生最妙神。 
  这个机关知不的,行行步步起魔尘。    
第二十九回 脱难江流来国土 承恩八戒转山林    
  悟元子曰:上回金公一失,木土不真,婴儿遭难,皆由迷于幻妄之假,而不悟本原之真。故此回于生身处提醒学人,使于迷处而求悟,于假处而寻真也。 
  冠首词云:“妄想不复强灭,真如何必希求。”言妄想强灭则不灭,真如希求则不真矣。“本原自性佛齐修,迷悟岂拘前后。”言根本佛性无修无证,在人迷悟之间耳。“悟即刹那成正,迷而万劫沉流。”言一迷一悟,当下邪正分明,天地悬隔也。“若能一念台真修,灭尽恒沙罪垢。”言一念之真足以破千万之假,而不必强灭希求也。此词不特为此回而发,乃上贯白虎岭,下接莲花洞,为五回中之脉络,读者须要着眼。 
  “长老在洞内悲啼烦恼,忽见那洞内走出一个妇人来,扶着定魂桩,言是宝象国王的第三个公主,乳名叫做百花羞。只因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夜,玩月中间被妖摄去,杳无音信回朝。”此明言绑于定魂桩而不能解脱者,皆因真金无信之故耳。何以见之?魂为木,桩亦系木,言为柔木所定而无金以克之也。“三公主”者,《坤》宫少女为《兑》,宝象国为《坤》,乃真宝现象之处。花属阴,地逢雷处,天根透露,一阳来复,其气足以剥群阴而上进,故名百花羞。阳气一复,浸而渐长,进至六爻,纯阳无阴,二八一斤,金精壮盛,正中秋月满,团圆之象。然阳极必返于阴,一阴来生;伏于阳下而成《姤》,真阳失陷,不为我有,如八月中秋。玩月中间被妖摄去,杳无音信矣。何以云十三年以前摄来?十三年为唐僧取经起脚之时,又为江流僧生身父母遭难之时。言唐僧到此了命之后,不能了性,为幻化躯壳而逐去金公,为妖所获。虽已服丹,犹是未出长安时局面,焉能全得父母生初之因,而脱苦恼之难?若欲脱此苦恼,非得父母未生以前之真信不可。然欲得之,必先见之。《悟真篇》云:“恍惚之中寻有象,杳冥之内觅真精。有无从此自相入,未见如何想得成。”长老忽见洞中走出宝象国三公主,正是恍惚杳冥中真宝之象,父母生身之真信也。 
  “公主笑道:‘长老宽心。’”此处宽心,大有妙旨,即词中“妄想不复强灭,真如何必希求”也。又曰:“你既是取经的,我叫得你,那宝象国是你西方去的大路,你与我稍一封书儿,去拜上我那父母,我就叫他饶了你罢。”言西方取经,不可不得此宝信,若得此宝信,即可见父母未生以前面目,不复为妖所陷,即词中“一念合真修,灭尽恒沙罪垢”也。噫!此宝信最不易得,此宝信所关非小,后之返金公,除妖怪,救唐僧,取公主,无非此一信之根苗运转。故宝信一得,解脱唐僧,叫回黄袍矣。其诉说“梦魂中忽见个金甲神人讨愿,喝我醒来”等语,是信行而真金渐有回生之机,如梦喝醒,由迷渐悟也。然不向前门放出,而在后门放出者何故?盖以已往者既不可究,而将来者犹有可追,须当鉴之于前,而戒之于后也。 
  唐僧见了国王,陈说“三公主娘娘被碗子山波月洞黄袍妖摄去,贫僧偶尔相遇。”噫!偶尔相遇,是两事暗同,不谋而相合也。唐僧不识真假,逐赶金公,图谋口食,而遭碗子山波月洞之妖拿住;公主赏玩月华,正在欢娱,忽起狂风,而被碗子山波月洞之妖摄去。公主被妖,正在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唐僧起脚,在贞观十三年秋吉日。时同而魔同,正以示唐僧逐赶金公之时,正公主不觉一阵狂风之时;唐僧破步入门,见睡着个青脸獠牙妖魔之时,正公主忽见闪出个金睛青面魔王之时;把唐僧绑在定魂桩苦恼之时,正把公主摄去深山难分难辨之时。唐僧之为公主稍书通信,正以自通其信;公主之为唐僧解救,正以自救其生;不但自救其生,正以救金公,使金公救唐僧,而并救己。然则公主虽为己土,而实阴金,吾于何见之?吾于三公主见之。三公主《兑》金,辛金也;行者申金,庚金也。三公主即行者之变相,故亦能救唐僧脱难。然只能救之而脱于妖洞,不能救之而脱于国土者何?盖以《兑》之少女,代《坤》行事,具有己土为内黄婆,内黄婆只可通信解一时之厄难,而不能护持保长久之安全。必须待后金木相关,救出戊土外黄婆,方能大解大脱,而非江流遭难时候仍得复仇报本,乃见生身父母之面目矣。 
  “国王问那一位善降妖,呆子便应道:‘老猪会降。’”又问:“必然善能变化。”八戒道:“也将就晓得些儿。”此处大有妙义,不可作呆语看。若以呆语看去,便是呆子不善降妖不善变化。盖前者遭妖之难,皆由八戒之进谗;今者宝信已通,还须八戒而出力。变化者以假阻而变真阴,以狡性而变本性,非此之变,安能反得金公、救得公主、降得妖精、脱得唐僧乎?“八戒变的八九丈,却似个开路神一般。”八九一十七,一阴来生为《巽》,属木,非变也,真阴之本相也。“东风犹可,西风也将就;若是南风起,把青天也拱个大窟窿。”东风为木,西风为金,南风为火,木能生火,火属《离》,《乾》中虚而为《离》,非把天拱个大窟窿乎? 
  八戒、沙僧打上妖门,道:“你这泼怪,把宝象国三公主骗来洞内,强占为妻十三载,我奉国王旨意,特来擒你。”少女开花,三日出庚,己土自有戊土之夫,而非可以顺五行,木克土作妻。“奉国王旨意”,是已得宝象之真信而来擒妖,非复前阴柔之进谗而去招妖。提纲“承恩八戒转山林”,所承者即此真信之恩,所转者即此阴谗之林。诗中“算来只为稍书故,致使僧魔两不宁。”言不得此真信,邪正不分,而僧魔不能相持;得此真信,是非立判,而僧魔两不相容。特可异者,信已相通,则宜妖败而僧胜,何以八戒败走,沙僧被捉乎?盖八戒沙僧外五行之木土,妖精公主内五行之木土,金公一去,柔木用事,虽有外五行之木土,乌能胜贪狼之狂妄?沙僧被捉,木能克土;八戒败走,假能胜真。虽然,八戒宜败不宜胜也。何则?妖魔之生,由于金公之去;金公之去,由于八戒进谗。今奉信而欲降妖,仍须复还金公,方叮全得此信。除假以救真,事从何败还从何兴,此理之必然者,请读下文,自知端的。 
  诗曰: 
  脱难须当脱难根。若无义道难终存。 
  纵然信宝忙中现,难免转时戒定惛。    
第三十回 邪魔侵正法 意马忆心猿    
  悟元子曰:上回宝信有象,已足以破妄而救真。然究之假不能破,真不能救者,皆由真金失去,法身无主,虽有土木无所用力。故此回极言妄之为害最深,使人急求真金,以完大道也。 
  老怪以公主暗通书信,走了风讯,取沙和尚对证,此正对证内外二土之信耳。公主放赖说无书信,沙僧说何尝有书信,是真信暗通,二土相合,信在其中。非可使外魔得知者,外虽无信,正所以示内有信。此公主不死,沙僧解脱,内外相济,二土成圭,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之要着也。夫二土合一,土能生金,金公返还,救正降邪,正在此时,何以老妖又上宝象国作祸乎?此等处,须味提纲“邪魔侵正法”之句。《西游》一书,经目者万万人,而并未有在此处着意留神者,即悟一子慧心铁笔,只取奎木狼“奎”字,注为文人失行之状。噫!此时金本相隔,真土受困,正仙翁说法天花乱坠之时,而忽出此一段世情闲言,与前后文绝不相关,以是为解,是岂当日立言之本意钱?吾今若不为仙翁传神写意,必将埋没而不彰矣。奎木狼老妖,是柔木而且有阴土者,木旺而土受克,则上顺木,而木之为害尚可量乎?然其为害之端,总在僧认白骨,听信狡性纵放心猿也。心猿一放,性乱情迷,五行错乱,以幻身为真身,以食色为天性,宝象国不依然长安城,碗子山不依然双叉岭乎?此即邪魔而侵正法也。“邪魔”乃唐僧认白骨,自邪自魔,非唐僧之外而别有邪有魔也;“侵正法”乃唐僧误逐行者,自侵其正,非唐僧之外而别有侵正者也。 
  “老妖心头一转,忽的又换了一件鲜明的衣服。”此装饰其白骨也。公主道:“你这等嘴睑相貌,恐怕吓了他。”是恶其白骨之丑也。老妖变作个俊俏文人,是爱其白骨之美也。公主道:“莫要露出原嘴脸来,就不斯文了。”是恐其白骨美中不足也。“见了国王,君臣们见他人物俊雅,还以为济世之栋梁。”是仅以白骨取人也。及问住处,老妖道:“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观此而惜白骨者,尽是碗子山坡月洞之老妖,古人谓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者,同是此意。又问“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匹配?”此乃问唐僧遭魔,与公主遭魔匹配之由,即前唐僧对国王言,与公主偶尔相遇,同一寓意。唐僧当了命之后,不能了性,而犹以白骨为真、口食为重,与当日出长安未过两界山之时何异?前双叉岭伯钦采猎为生;今老妖自幼采猎为主。前贞观十三年,唐僧正在危急之际,只见一人手执钢叉,腰悬弓箭,自那山坡前转出;老妖十三年前,正在山间打猎,忽见一只猛虎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前太保举钢叉平胸刺倒猛虎;今老妖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前太保把唐僧引到山庄,拿菜饭请家歇马;今老妖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汤水灌醒,救了他性命。两两相照,若合符契。老妖道:“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又道:“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此言大是醒人,正以见了命不了性,正如贞观十三年出长安,在虎狼穴中作伍。未能了性,不是真正取经人局面,妖精使黑眼定神法,把长老变成一只猛虎,亦何足怪?噫!前出长安陷于虎穴,得金星拄杖而脱危厄;今在宝象变为猛虎,因逐去金公护法而遭大难。此所谓“迷悟不拘前后”也。前在两界山,因悟而收行者,服金丹,所谓前悟即刹那成正也;后在白虎岭,因迷而放行者,侵正法,所谓后迷则万劫沉流也。一悟而五行攒簇,一迷而五行失散,苟非大脚力,乾乾不息之君子,其不为伤性而害命者见希,此白马垂砭戎髦衫匆病!
  “小龙在空里见银安殿,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根蜡烛。那妖独自个尽量饮酒吃人肉哩。小龙笑道:‘这厮不济,在此处吃人,可是个长进的。’”是明言修道者,不知暗中静观密察,朝乾夕惕,以道为己任,而只爱此幻化之身,晏安自息,以饮食为重,欲往前进,成其正果有何实济?未免为明眼者在旁而窃笑矣。既悟其不济,当求其有济,下手施为,正在此时。妖以误认白骨而生,小龙即变美貌宫娥,以取其欢心;妖以贪口食而起,小龙即酌高酒歌舞,以顺其所欲。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故老妖不觉入其术中,解下宝刀,而失其把柄,小龙得以借其利刃,丢开了花刀,而趁空暗劈矣。当是时也,其曲在妖,其直在龙,则宜手到成功,立刻殄灭,而何以又被一根熟铁满堂红,着其后腿,钻入玉水河逃其性命乎?盖以三家不合,五行失散,妖之滋害已甚,心中贪恋幻身,误认白骨,熟练生根,坚固如铁,虽欲狠力向前终是着空落后,焉能成功?其与一根熟铁满堂红,打着小龙后腿者何异? 
  诗云:“意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尽凋零。黄婆伤损通分别,道义消流怎得成。”孟子曰:“配义与道,无是馁也。”今唐僧因贪图口食一念之根,外而不能集义,内而不能保真,阴阳五行各不相顾,火候功程全然俱无,背道失义,其馁尚可言欤?谓之“道义消流怎得成”,干真万真。世间呆子听到此处,能不暗中悔悟,如梦才醒乎?《易》云:“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恒心乃为修道之要着,一有恒心,虽不能除邪而救正,亦可以渐悟而归真。 
  叫小龙一口咬住八戒不放,叫请孙行者,是欲以性求情,同心努力也。噫!金丹之道,阴阳之道也。阴阳和通而大道生,阴阳乖戾而邪气盛。了命之道,以阴阳为运用;了性之道,以阴阳为根本。倘孤阴寡阳两不相睦,性理不修,即命理有亏,何能到得如来地步?“八戒要散火,小龙滴泪道;‘莫说散火的话,你请大师兄来,他还有降妖的大法力。’”观此则真阳须臾而不可离者,一有所离,虽有真阴,是孤阴不生,亦不过散火回炉而已,安有大法力救真而灭假?提起白虎岭打杀白骨一案情节,分明是因白骨而狡性进谗赶逐金公,今日而复回金公,非真性发现而难以挽回也。小龙说出行者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叫八戒去请。这才是有生有杀、生杀分明、邪正各别、金公返还、唐僧脱难之由。 
  “八戒到了花果山,不敢明明的见,却往草岸边溜”,已悔其既往者之不可咎;“混在那些猴子当中,也跟着磕头”,尚知其将来者之犹可追。“行者呼八戒为野人”,欲使其舍妄而从真;”八戒说行者不识羞”,是叫其勿喜新而厌故。“有甚贬书,拿来我看”,反言以激其改过;“师父想你,着我来请”,尊师以速其报本。“用手搀住,和我要耍”,是叙其离别之情;“师父盼望,你我不耍”,是启其复旧之志。“既赶退了,再莫想我”,是欲探其真;“不敢苦逼,诺诺告辞”,是欲试其假。“不作和尚,倒作妖精”,骂其道心不生;“好意请他,他却不去”,激其真性发现。一言一语尽是天机,正白马咬着八戒叫请行者之妙旨。学者若能于此处具只眼,看的透彻,急须捉回八戒,在他身边讨问个老实下落,可也。 
  诗曰: 
  若将白骨认为真,便是邪魔害法身。 
  脚力诚然归实地,何愁斗柄不回寅。    
第三十一回 猪八戒义激猴王 孙行者智降妖怪    
  悟元子曰:上回金木相见,兼之二土归一,金丹亏者将圆,散者将聚矣。此回实写五行攒簇,并力成真之妙,示学者明心见性以归大觉也。 
  诗云:“义结孔怀,法归本性。”言兄弟式好,彼此扶持,以义相结,道法两用也。“金顺木驯成正果,心猿木母合丹元。”言木性爱金顺义,金情恋木慈仁,金木相并合为丹元也。“共登极乐世界,同来不二法门。”言了命之后,必须了性,极乐界、不二门皆示真性之地也。“经乃修行之总经,佛配自己之元神。”经者,径也。凡言取经者,使其悟修行之总径也;凡言见佛者,使其见自己之元神也。“兄和弟会成三契,妖与魔色应五行。”行者、八戒、沙僧为兄弟者,比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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