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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西游记百回祥注-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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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牵扯,身不由主,绳捆高吊,神思紊乱,迷于慢天网中,焉能走的出,脱得去?提纲所谓“盘丝洞七情迷本”者此也。七情者,即喜、怒、哀、惧、爱、恶、欲之七物。色情一动,七情俱发,是色情即统七情之物,七情总一色情而已。修真之道,条本之道也,务本所以绝七情耳。今不能绝情,而反淫乱以动情,情动而原本即迷,已为妖精夹生而吃矣。“丝”与“辞”同音,盘丝者,邪辞淫辞,穿凿圣道,如丝之盘缠牵扯,而不能解脱。然闺丹门户,不一而足,皆是在女子皮囊上作活计,俱谓之女妖可也。一概女妖,窃取古仙经典,东挪西扯,结为慢天大网,蓬罩正人君子,阻住修真大路,其险如盘丝岭,其黑如盘丝洞,惟明眼者不为所惑,其次愚人,未有不入其术中者。 
  “行者拘来土地山神,问知妖精,夺占七仙姑准垢泉洗浴之事,变为麻苍蝇儿,钉在路旁草稍上等待。”妙哉此变!苍蝇本无色,苍蝇至麻,色空俱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色非空,色空无碍。故妖精不能识,不能见,且飞于妖精之头,能察妖之踪迹,探妖之幽隐。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也。 
  “开辟之初,太阳星原有十个,后被羿善开弓,射落九鸟坠地,只有金鸟一个,乃太阳之真火也。”一真而九假,假多真少,以假混真,自古如是,不徒今然。如七妖女夺七仙姑之浴池,以为己有者,亦是以假混真耳。噫!仙人浴池,清净之水,所以濯垢。妖精窃夺仙人之池,是迷于清源,而观于浊水,不特不能濯垢,而且有以滋垢。道至于此,尚忍言裁! 
  “行者使绝后计,变饿老鹰,将衣架上七套衣服,尽行叼去。”是不容在衣架皮囊上见景生情也。更有一等鲇鱼精,弄三峰采战之术,破戒忘形,淫欲无度,专在女子腿裆中作乐,出丑百端。虽当时不至伤命,到得结果收园,身麻脚软,头晕眼花,“爬也爬不动,睡在地下呻吟”,百病临身,长眠不起矣。 
  噫!此等之徒,不肯自思己错,更将错路教人。前已自错出丑,别寻路头;后边又教人错,明知明昧。一切无知小人,不辨真假,入于网中,甘拜下风;听信邪说淫辞,以盲引盲,以讹传讹;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变万,取传愈多,流毒害人。诗中“扑面漫漫黑,神仙也吃惊。”恰是实言。当此大道遭难之时,仙翁不得不出过辩才,借行者现身说法,拔去身外一切皮毛之假,嚼碎分判,喷吐示真,变为七样飞鹰敲打迷徒,息邪说,防淫辞,除假救真。此非仙翁好打市语,强为辩别,盖亦出于不得已之心也。 
  “三人寻妖精不见踪迹,请唐僧上马,道:顺父下次化斋还让我们去。”唐僧道:‘徒弟啊,以后就是饿死,也再不自专了。’”可知修真之道,别有个他家不死之方,能以济命,能以解灾,不得自专,误认人家女子为他家,而枉自受伤也。我劝世间呆子,急点一把火,烘烘的把一切盘丝洞烧的干净,放心前行可也。 
  诗曰: 
  可叹忘形迷本徒,忘形采取尽糊涂。 
  邪行丑态不知戒,罗网缠身气转枯。    
第七十三回 情因旧恨生灾毒 心主遭魔幸破光    
  悟元子曰:上回言采战之徒,自害本身。此回批烧炼之术,终落空亡。 
  盖以世人惑于“金丹”二字,随疑为世间凡铅凡汞烧炼而成,信任邪师,倾家败产,指底罄囊而莫悟,甚至吞服五金八石,伤生害命,古今来遭其祸者,不可枚举。故仙翁于提纲深批其毒,使学者早自醒悟,以归正道耳。曰:“情因旧恨生灾毒”者,言听信烧炼邪师之言,便是遇着旧恨有仇之人,而即生灾毒矣。曰:“心主遭魔幸破光”者,言一信金石之术,而邪魔入内,良心即坏,急须看破,方不受累耳。 
  “黄花观”,黄者,黄芽;花者,金花,皆修炼者升炼之药名。诗中“白鹭”,“黄莺”,“烟里玉”,“火中金”,总以形容黄花观为烧炼之处。故行者一见“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琪花羽士家”之句,即笑为烧茅炼药,弄炉火的道士也。独可异者,黄芽白雪,《悟真篇》中常道;瑶草琪花,仙翁前诗亦云。此处何以谓之炉火?殊不知古仙所云,皆以有象化无象,以有形喻无形,使人以此悟彼,易于聆会;而后世迷徒,不求明师真诀,直认比喻有形有象之物为真实,何其愚迷之甚乎?况金石之药,乃天地浊气所化而成,皆有毒之物,一经火炼,火毒药毒,共合一处,其毒愈重,人之清气,能有几何?以毒气而攻清气,取死之道,安得长生?此仙翁提纲立“旧恨”二字,以诛烧炼者之心为最毒也。 
  “三藏见道士丸药,高叫老神仙。”是盖以弄炉火者即是神仙,未免走到冤家对头之地矣。从来学采战者,必学炉火;学炉火者,必学采战。大约以采战为内丹,以炉火为外丹。女妖道士,同堂学艺,势所必然。“女妖说出盘丝洞濯垢泉故事,要道士作个报冤之人,欲要帮打。”是内恃采战,外凭炉火,内外兼修,妄冀延年。“道士道:‘不用打,一打三分低。’取梯子上屋梁上,取下一包药来。”炉火家,多以升打为下等药,以煅炼为上等药,或以七年为七返,九年为九还,其意取其浊阴退尽为佳也。诗中“百鸟粪”,“积千斤”,“炼三分”,“再熏蒸”,“毒药制成”,“入口见阎君。”俱是实事。“凡人吃只消一厘就死,神仙吃只消三厘就死,将枣掐破,揌上三厘,分在四只茶盅内,但吃了个个身亡。”药虽轻而其毒大,服之者不能长生,反致早死,势必破烂肢体,而不得全尸。服一个,死一个,个个身亡,岂虚语哉? 
  “行者早见了,欲穿换一杯。”是真明鉴万里,智察秋毫,足使奸人胆战,邪何能为?乃唐僧已入术中,执固不解,以为受客之意,诚心信受,岂能免当时就死乎?“道士道:‘你可在盘丝洞化斋么?你可在濯垢泉洗澡么?’行者道:‘你既说出这话,必定与她苟合。’”总以见无知之徒,以采战炉火为内外双修,合而行之,妄想成丹。最妙处,是道土道:“你这村畜生,撞下祸来,你岂不知?”自古及今,圣贤仙佛之成道,皆系去谗远色,贱贷贵德,乃无知之徒,不知圣贤根本实学,反在财色上作功夫,以致采战丧德,炉火丧命,自撞其祸,其村野不堪极矣。谓之畜生,真畜生耳。若非有明眼人,识得此等邪说淫辞,是天话蓬人之物,早知回头,自求生路,安能逃得出罗网耶?既能逃出,则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自可见盲师邪行乱道之迷人利害,又可知自己痴思妄想之昏蔽更深。观之七妖落后,归结一着,采战挡不住死,炉火救不得生,独以乱性伤命,杀其躯而已。安得有个大修行人,间世而出,将这些煽惑人心,搅乱圣道,在脓血皮袋上作事之迷徒,一概收来,狠力一棒,尽情打烂,息邪说而防淫辞,为世道人心出一口不平之气乎?虽然,采战邪师,人所易识;炉火伪道,人所难认。盖以采战乃色道中事,与仙道绝不相关,若遇正人君子,一见能辨其真假。至于炉火,窃取古仙金丹入口,点化凡躯之说以笼人,虽有正人君子,亦难窥测其机关。 
  “道士解开衣带,脱了皂袍,两手一齐抬起,两胁下有一千只眼。迸发金光,将大圣罩在金光黄雾中,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往上撞头,变穿山甲,往地下方才钻出头来。”盖以诸家炉火,门户不一,或言服丹,可以解脱本壳;或言取丹,可以拔宅飞升;或言服丹,可以两胁风生。似此等类,千条有余,总借金丹一个名色,笼罩正人君子,倘不知利害,误入其中。性好向前者,即有两胁风生之炉火来诱;性好退后者,即有解脱本壳之炉火来投;性好往上者,即有拔宅飞升之炉火来近。真令人以向前不能,退后不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危哉!危哉!当斯时也,苟非自知悬虚无益,从实地上硬寻出个出头之路,其不为毒害性命者见希。提纲所谓“情因旧恨生灾毒”者,即此意。金丹大道,至于如是,尚忍言哉?仙翁慈悲度世,不忍众生罹此大祸,故于大道凄凉之时,借老母现身说法,指示圣贤生物之心,开化群迷也。 
  “紫云山”,正阳之气结就;“千花洞”,焕耀之光笼成。有一位圣贤,唤作毗蓝婆,坐落南方者,南为《离》位,属心,明示圣贤心,即婆心也。“行者入千花洞,见静悄悄,鸡犬之声也无”者,圣贤以婆心为重,而无鸡鸣狗盗之行也。“毗蓝婆认得行者”,惟圣人能知圣人也。“行者请毗蓝去灭金光者”,惟圣人能知圣人有婆心也。“毗蓝自赴了鱼篮会,三百余年,隐姓埋名,更无一人知得”者,圣人惟知婆心度世,而人之知与不知,所不及料也。“绣花针儿”者,小儿也,小儿之心为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至善而无恶,非同一切忍心、硬心、毒心、伤人之心。故曰:“我有个绣花针儿,能破那厮。”又曰:“我这宝贝,非铜、非铁、非金,乃我小儿日眼里炼成的。”赤子之心,正大光明,从本性中流出,所以能破诸恶而无遗。 
  “毗蓝随于衣领内,取出一个绣花针,似眉毛粗细,有五六分长短,拈在于,望空抛去,少时间,响一声,破了金光。”以见圣贤作事,生平涵养清高,不肯轻露圭角,即或不得已而救度苦难,总是一个真心用事,不大声色;粗细长短,机活神圆;随手拈来,头头是道;救真破假,其应如响。真金针暗度之法,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神妙莫测之行,为然虽莫测,亦足令人心悦诚服,早赞其妙。所谓“大人者成已成物、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夫此赤子之心,悟之者,近在掌握之中;迷之者,远隔千里之遥。是在一语一迷之间耳。“道士合了眼,不能举动。行者骂道:“你这泼怪,装瞎子哩!”言一切炉火之流,皆是盲修瞎炼,损人利己,而不知圣贤有此金针暗度之婆心也。 
  “行者见三人吐痰、吐沫,垂泪道:‘怎么好?’毗蓝道:‘也是我出门一场,索性积个阴德。’”圣贤一举一动,以阴德为重,俱有益于世道人心,彼伤生害命之徒,肆行无忌,阴德何在?“取出一个破纸包儿内,将三粒红丸子,每人口内揌了一丸,一齐吐出毒物,得了性命。”一个破纸包,分明“心”字一勾;三粒红丸子,分明“心”字三点。可知解毒丹,即阴德心也。“每人揌上一丸”,人人当存阴德心;“一齐吐出毒物”,个个须除恶毒念。存阴德而去恶毒,方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圣贤之婆心。如多目怪,始而以炉火误人,终而以炉火杀身,出乎尔者反乎尔,堂堂七尺之躯,何不知积德,而乃阴毒如蜈蚣也?噫!损阴德者即归死路,积阴德者必上天堂。此仙翁指出善恶两途,叫天下后世修行人看个榜样,自裁自取。至干迷而不悟者,虽仙翁婆心,亦无如之何矣。 
  最提醒人处,是行者道:“昴星是个公鸡,这老姆姆必定是个一母鸡。”盖修行正理,有德必有道,有道必有德。德属阴,性理上事;道属阳,命理上事。立德以后,再加修道,阴阳并用,性命双修;以德助道,以道成德,仙佛可望。故结云:“唐僧得命感毗蓝,了性消除多目怪。” 
  诗曰: 
  五金八石炼丹砂,到底无成破尽家。 
  世人盲师多狠毒,何如积德是生涯。    
第七十四回 长庚传报魔头狠 行者施为变化能    
  悟元子曰:上回言采战炉火,俱无关于圣道,急须猛醒回头矣。然旁门三千六百,外道七十二家,绝不关于圣道者易知,有似道而实非道者难认。故此回至七十七回,使学者早求明师口诀,识破一切旁门外道,去假修真,以归妙觉也。 
  篇首一词,言一切情欲皆系妄念,沙门多少执空之徒,不知断欲忘情即是真禅,而以口头三昧为要,仍是有欲有情,禅何在乎?盖真禅须要着意坚心,一尘不染,如明月当空,自有为而入无为,由勉强而抵自然,进步不错,行满功完,而成大觉金仙。如来教外别传者,即此;道祖金丹大道者,即此。以是知仙即佛,佛即仙,仙佛同源,性命双修也。 
  “三藏师徒打开欲网,跳出情牢,放马西行。”是已知断欲忘情矣,何以忽见一座高山,有老者高呼:“西进的长老,且暂住!这山上有一伙妖魔,吃尽了阎浮世上人,不可前进”乎?盖断欲忘情,只是性理一己之事,而进步行功,乃是他家不死之方。若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冒然前进,则此间即有妖魔挡路,其不为妖魔所吃者几希。于斯时也,急须问个实信,方能攸往攸利,行功不错,而大道可进矣。古人云:“虚心受益”,又云:“礼下于人,必有所得。”此皆言屈已求人之效也。 
  “三藏道:‘你相貌丑陋,言语粗俗,怕冲撞了他,问不出个实信。’行者道:‘我变俊些地的去。’”是未免在声色相貌上打点,而不在真心实意处着脚,即非老实学道者。故行者变小和尚不老实去问,说出“贬解妖精起身,连夜搬去”等语,虽外恭而内不敬,外小而内自大。以致老者始而言妖精相与仙佛神圣,假话以答;既而见言语风狂,一句不应。噫!我不老实,谁肯老实?我不实信其道,谁肯说道之实信?不得实信,虽能断欲忘情,终是有头无尾,不通雷音大路,如何到得如来地位?学者急须以此为戒,去不老实而归老实,则实情可得。所以八戒老实,毫无虚诈,而老者即以老实说实信矣。 
  “狮”者,喻其师心自用;“驼”者,比其高傲无人。师心高傲,则雄心气盛,故曰狮驼岭;有己无人,则昏蔽如洞,故曰狮驼洞。此等妖魔不一而足,皆系毁谤圣道,紊乱仙经,为恶最大,为害最深,故有三个妖魔,统领四万七八千小妖,专在此处吃人。这个妖为何妖?仅是师心高傲,不老实之妖;这个信为何信,即报师心高做不老实之信。知得此妖,知得此信,即是间出实信矣。既然知不老实,须当变而为老实,倘知而不变,仍是魔口之食,何济于事?故金星道:“大圣只看你变化机谋,方可过去,如若怠慢些儿,其实难行。”盖有机谋者为妖,能变化者为圣。用机谋而不知变化,是以妖为心,则能吃人;能变化而不用机谋,是以圣为心,则能成道。变化机谋,则一切机谋尽无,斯不为狮驼所阻,可以过去得。 
  最妙处,是行者扯住金星,声声只叫他的小名道。“李长庚!李长庚!有话何不当面来讲,怎么装这个模样混我?”李为木,在东,《震》家事;庚为金,在西,《兑》家事。《震》为我家,《兑》为他家,以我求他,他来混我,《震》、《兑》合一,变化机谋,即在其中。此仙翁已叫起小名,当面来讲,吾不知在狮驼洞狮驼国之老妖肯听否?虽然,此事岂易知,亦岂易行?若非恩师诀破真铅,万般作用,枉自徒劳,安能变化机谋,而不为机谋变化?三丰所谓“炼己时须用真铅”,正是此意。学者勿以传报魔恶为实信,当知长庚传报为实信。庚金即他家真铅,若欲舍此真铅实信,而妄冀去假归真,便是三藏欲转别路,而过狮驼岭,殊不知过不得此处狮驼岭,而别路之狮驼岭更多于此,如何转得过去?故行者道:“转不得”,又云:“怎么转得?”以见狮驼岭为西天必由之路,正向西天不可不过之境,是在人之着意留心,变化机谋耳。 
  “行者到空中打听观看,山中静悄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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