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醉梦西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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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顾亭之会做人,抱拳说:“江兄近日为我们解围,顾某感激不尽。我们这就先告辞了,大恩来日再报!”
说完了直向我使眼色。
我正踌躇着,江峰突然说:“等等,我说让你们走了么?”
顾亭之脸色一变。
“师父叫我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流烟楼?”
江峰的师父,叫江友松。
江友松,就是流烟楼的楼主,江明月的爹爹,江峰的师父。
——江峰曾说他是江友松收养的孤儿,至于他原来叫什么,他说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我和江友松的私人恩怨,以后再说,现在先说说流烟楼。
流烟楼分天门和地门,天门司暗杀,地门司搜罗情报。
天门每两个月举行一次比武,所有弟子从最牛叉闪闪的到最锉的都要参加,最前七名组成“日月五星”——“朱炎”、“方晖”、“辰星”、“长庚”、“荧惑”、“岁星”、“镇星”,专门杀那些一般来说不可能被杀掉的人。
“日月五星”之外,所有的弟子都用比试出来的排名作代号,于是虚荣心的恶性膨胀驱使他们变成江湖中练功练得最疯狂最变态的弟子。
想起江峰从五年前当上“朱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代号,真替他得意……
至于地门……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甚至有人怀疑这个组织是不是真的存在。只知道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就能买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事。
流烟楼在观云山上,山口的一线峡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深谷路上还布了迷阵——所以除非你想死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最好不要接近那个地方。
所以,流烟楼很安全。
何况,他们已经知道《九阴真经》不在我手里,不会为难我。
我看一眼江峰。
虽然他变成这样……我还是很想能经常见到他。
三个人都盯着我看,我狠下心:“亭之,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咱们两不相干。我去,你不用跟来。”
顾亭之看看我,又看看江峰,一脸的不痛快。
江峰说:“你最好快点,我好决定我是带你走还是杀了你。”
顾亭之脸色很难看。但是他说:“好。我去。这也不关你的事。小七,你回去,这件事小心别跟任何人说——帮主也不行。”
洪七还要说什么,顾亭之看他一眼,他低头说:“长老,你多保重!”说完转身走了。
江峰转身,说:“两位师弟请!”
我斜脸看别的地方。顾亭之不动声色:“请!”
虚伪啊虚伪!我猜他心里一定把江峰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
江峰领着我们出了那个死胡同,拐进一条巷子里。巷子很窄,两旁零星几个小摊,卖的全是小吃。
淡淡的香味一钻进鼻子,肚子里面就开始打雷。
“啊……我还没吃早餐!”
心里想到,嘴里立刻说了出来。怎么变得跟周伯通一个德性。
难不成缺心眼儿的毛病还会传染?天……
顾亭之正要说什么,江峰说:“那些人的帮手就快到了。”
我低头,冲在前面走。
顾亭之赶上来,小声问:“饿得厉害么?”又喊:“我去买几个馒头应该来得及。”
江峰站住看他跑过去,又抱了一纸包馒头回来。
我捏起一个,冲江峰做个鬼脸。
突然眼前剑光一闪,馒头在手里不见了半个。正要开骂,突然手一抖把剩下的半个扔掉了,连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里面,蠕动着数不清的、通体碧绿的小虫子,有的……还是一半的。
立刻呕了出来。
顾亭之已经一把把纸包摔回去,提起棍子就打。
一打打个空。馒头摊子上还升腾着热气,卖馒头的老太婆却不见了。
江峰人一闪,挡在我前面。
我说:“喂!我几时说要你保护了?”
他的回答很简单:“你不能死。”
我说:“哦,原来你不想我死?”
他不答,举着剑,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顾亭之归队,说:“是蚕婆婆。”
江峰点头,不说话。
我依然不舒服。连这种角色都出动了……我能有几条命经得起他们折腾?
还好下面一段路没什么事。江峰带着我们上了条船,一脚踩进船舱,才稍稍吁了口气。
江峰一人钉上船头,也不四处乱看,仿佛在听什么声音,跟着指挥船家沿着某些很奇怪的角度拐弯。渐渐地,船绕出临安城,从小狭窄的水道转到一片大江里。
我凝神细听,终于听到一声声弦乐。说是琴音,太过凄厉;说是琵琶,又没那么婉转。
是铁筝。
全身的皮肤都绷紧了。那种不祥的预感……然而立刻又回过神来,我既然已经答应加入流烟楼,就不再是江友松的敌人。何况,江峰已经变成这样——我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我微笑着,看江友松出现在江中一艘大船的船头,手里果然抱着他那把宝贝铁筝。
江友松看上去和一年前没什么两样。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板正,一身深紫色的锦袍挺刮得跟铁打的似的。
偏偏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对不住,一只被拉直了的茄子。
江友松身旁还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姬虹,和江明月。
全是旧识。
姬虹居然也把江峰那张千年冰封脸学了个七八分,江明月的表情就好看得很了。
我冷笑。有他们在,以后的日子不用怕寂寞。
第十一章 途中生变
江友松笑吟吟地站在船头,冲我们做个邀请的手势。江峰叫声“师父”,足尖在船头一点,跃到大船上。
江明月不等他站定,一只胳膊已经挽住了他右臂。他慢而坚定地把她的手抽出来。她一甩手,恨恨地看我。
哎,看我干什么?又不关我事!
奇怪哩,江明月不是说过要和江峰成亲么,怎么小俩口看起来这么别扭。
看来……看来……哼,就算他不记得我了,你这小丫头想把他抢过去也没那么容易!
江友松咳嗽一声,冲我和顾亭之说:“亭之,药师,小心些。”
我跳上去。暗自出汗:我也就剩下轻功还能哄哄人了。
顾亭之也跳上来,站在我身边。
我死盯住姬虹。他终于给我看得不舒服,往两旁看两眼,说:“少爷。”
现在还这么叫我?我真怕自己要折寿。
我说:“师兄不用客气,我是新来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鼓着两腮抿嘴不再说话。
江友松笑说:“很好。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大家要和睦相处,啊。”
我说:“这么久不见,师父精神还好得很哪。”
他说:“托福,这一年吃得好睡得好,也不怕再有人把我徒弟拐跑,身子骨自然好些。”
我说:“那就好。师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我总担心那些宵小之辈会不自量力来给师父找麻烦呢。”
他说:“那你大可以放心。除去些名门正派的侠士们偶尔会找我叙叙旧,平时倒没别的什么人找我。”
我说:“祝师父长命百岁!”
他说:“祝你在流烟楼武功日进千里!”
然后我们在剩下几个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目光里哈哈大笑。
我很想问问姬虹,身上的伤好了没?但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再活个六七十年都没问题。
他走在前面,带我和顾亭之到船舱里去。
这船不小。姬虹用不自然的口气介绍:江友松和江明月占了最上层,其他男弟子住第二层,底层装着杂物,船工和他们带的仆役也住那里。
下到第二层,姬虹拉开一扇舱门:“少——”
我打断他:“你听着,我和你已经没半点关系。”我冷笑,“我要杀你的时候,手下决不会留情。”
他不说话,用力把门推到底,发出“砰”的一声。
我接着说:“所以,不要再叫我少爷。叫我的名字。”
他哼了一声:“好。这是你说的。黄药师——”他看一眼顾亭之,“你们是新人,按惯例住四人间。这间舱房没别人,你们就住这里。”
我很满意地点头:“好。多谢师兄。请问师兄还有别的吩咐么?”
他居然一副很不习惯的模样:“没,没了。等会会有人送衣服过来,吃饭的时候也会有人来叫。”
我说:“师兄要没别的事,我想先歇歇了。”
他扭头就走。
顾亭之拉上门,笑说:“他这师兄当得还真不痛快!你们以前……”
我拿过他手里已经缩短了的木棍,在其中一张床上仔细敲敲,又掀起被褥看个遍,才一屁股坐下去:“他以前是我随身带的小僮。后来跑掉了。”
顾亭之照样把旁边的床检查了一遍,又看着我,像是等我说下去。
我想想,说:“后来的事……算了,以后再说。这个人……你要小心。”
顾亭之点点头,伸个懒腰躺下:“别想了。有我在呢。快休息吧。”
那口气,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背对着他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样面对面地碰上姬虹,前尘旧事全都搅了起来。
那时候江峰公开宣布退出流烟楼,从前的仇家纷纷到处找他。我们在中原呆不下去了,只得在东海上选了一个小岛隐居。
岛上有片片盛开的桃花,所以我们叫它“桃花岛”。
我亲自在岛上和周围的海面上布下重重迷阵,不要说江峰的那些仇家,就是一只鸟也飞不进去。
每十天,姬虹都会带几个仆人上岸去采买东西——他那时已经跟了我七年,不用我说也知道需要买些什么。
这样平静地过了半年,江友松突然出现在送货来的船上。
他说,有个叫姬虹的年轻人委托流烟楼杀我,并且指定由江峰下手。
那时江峰就在我身边。江友松笑着对他说,你知道抗命的后果是什么。不过如果你听话,杀了黄药师,我还可以考虑让你重回流烟楼。
我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能不能走得出去都不知道呢。
我天真地想,江峰和我联手,未必打不过他师父。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手里的长剑就穿透了我的身体。
可是就是到了现在,我恨的人,也只有姬虹一个。
烦闷中翻来覆去,看到对面的床上顾亭之安安稳稳地睡着,竟然又慢慢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了身边有这个人,习惯了他在旁边时那种安全感。
浑身都不舒服,像是由千百万根小刺在扎着后背。
我开始出汗。
不行,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拉开门出去,上到甲板上吹吹风。
一冒头,就看到江峰仍站在甲板上,不知道在看哪里。
他浑身绷得笔直,似是随时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淡蓝色的衣服给江风吹动,在蓝天碧水的背景里说不出的好看。
我看得牙痒痒,恨不能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对他说:“以后,以后的以后,都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当然办不到。所以我鄙视我自己。
我小心地绕到旁边去。正一步一步往前挪,就听到他说:“你最好呆在下面。前面就是海沙帮的地头,即使在江上也不安全。”
我转身,低头,尽量不去碰他的目光:“遵命。”说完就大步往楼梯走。
“等等。”
我站定。大哥,你还想怎样?我受不了对着你我躲起来成不?
“你要是嫌下面闷——来。”
干吗去?不要啊……对着你那张脸太久我会有不好的想法的……
我老老实实跟他走。于是,我更鄙视我自己了。
原来是个小小的书阁。江峰放下四周的竹帘,说:“师傅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到这里来看书。”
我说:“谢谢师兄。我想先回去了。”
再这样下去,很难说我会干出什么事来……
比如把他推到墙上去强吻……啊啊啊……我究竟在想什么啊……
他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说:“好。不要随便露面。”
我掀起竹帘就走。想到顾亭之还在睡午觉,怎么都不想回去了。突然灵机一动,下到第三层去——我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果然厨房里正忙得不亦乐乎。
我大声报上名号,走进去帮忙。天,这么久没进厨房,差点连看家本领都忘了。
等到开饭,我跟他们一起端着托盘出去。江明月、江峰、姬虹和顾亭之已经坐好了,江明月看到我,说:“谁说他不见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江友松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出来?
顾亭之看着我,看样子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剩下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江友松终于进来,江明月笑说:“爹爹真是好眼光,想不到黄师弟还懂厨艺。”
我冲她笑笑:“哪有,我去给沈姑姑打打下手而已。”
——沈姑姑是他们的主厨,年纪也不算大,却非逼着人家叫她姑姑。
江友松说:“哦?沈韩苓能让你帮忙,本事不小。”
我说:“哪有。”
哼哼,我的厨艺……随便到江南绣楼里找个姑娘问问,简直跟我的风流史一样出名……
早有丫环给每个人盛了汤。江友松问:“怎么是白菜豆腐汤?”说完舀了一勺喝下去,沉吟着不说话。
于是大家各自动手。我仔细观察着江峰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倒是顾亭之,也不怕热,一口气全灌了,又要了一碗。
看着江峰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有些失望。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算了,难道连爱好都变了?
我低头扒饭。米粒还没到嘴里,突然脚下就剧烈地晃了起来。桌上的碗碟瞬间滑向江明月那边,砰砰旁旁几声全跌在地上。亏了江明月坐着的椅子也同时急速滑了出去,她才没给汤泼着。
就在船开始晃动的那一霎那,江友松已经掠上甲板。
有个声音远远地传来:“江楼主,怎么到了老朋友的家门口连声招呼都不打,太不够意思了吧?”
船身仍在剧烈晃动。顾亭之和江峰也站了起来,勉强支持着,江明月两手扶住门柱,动也不敢动。我正要走出去,顾亭之和江峰同时喊:“别动!”
这两个家伙……
我不理他们,跳了出去。
前面江面上一条小船,有个人临风站着,稳稳当当的煞是威风。看上去三十出头,面色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吃水上饭的。
江友松运足了内力说:“周帮主别来无恙乎?”
我记得海沙帮的帮主叫周宁盛,大概就是他了。
这什么世道,消息跑得比我还快。
周宁盛说:“江楼主,听说您新揽了两位人才,其中一位是在下的老朋友,还请让在下和他见见,小叙一番。”
我不认识他。他要找——顾亭之?
江友松还没回答,顾亭之已经站上船头。
这时船身已经不晃了。
江友松问:“哦,是么?他们两个都在这里了,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一个?”
那条小船又靠近了些,周宁盛已经喊出来:“亭之?是你么?”
顾亭之答应了一声:“周大哥!”
这家伙,朋友还真不少。我很好奇,周宁盛究竟想干什么?
江友松已经命船工停了下来,两条船慢慢接近。周宁盛说:“亭之,你下来一下好么?”
顾亭之看看江友松。江友松想了想说:“去罢,自己小心。”
顾亭之说:“多谢师父!”说着跳了下去。
周宁盛那条船没有篷,他们两个就在船里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