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醉梦西东-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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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手绕过身后,把我的上身扶了起来,靠上一个温暖的身体。
嗯?难道他不应该是忍无可忍之后砸烂这辆破马车,把我扔到马背上去以免我再睡着吗?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我连呼噜都忘打了。脑袋自动蹭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一直呆着……
不对,我本来的目的,好像是,想,拉开帘子透透气…… 可是这样也很舒服啊,何况我还在假装睡觉,可以趁机揩油……
那就,继续假装睡觉顺便揩油吧。这么大个肉垫子,又软又暖,不靠白不靠。然后很悲哀地想,我变得越来越没志气了——我很没志气地紧紧靠上去,跟着两只手很没志气地搂上去……
“药师?醒醒,药师?”
有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脸颊,被我抱得满怀的身体已经抽离。凉风吹过,我忍不住一阵颤抖。
我立刻坐直身体,离他远远的:“啊,大师兄,我怎么就睡着了?怎么,到什么地方了?”
即使要揩油,也不能给对方看出来是故意的,这是为保证还有下一次揩油机会的根本原则!
“吃饭,睡觉的地方。”
天色居然已经暗了下来。算算时间也对,顾亭之是一大早自己离开的,我们两个中午才从山上下来,因为收拾东西做面具,又磨蹭了几个时辰。可是我是到刚才才发觉自己肚子已经饿了。为什么之前不觉得呢?难道是因为“秀色可餐”……不对啊,我竟然差劲到会对一张黑不溜秋的国字脸感兴趣?
“下来吧,想什么呢?”
我恨不能说:你呀。于是我说:“你——会请我吃什么。”
他哼哼一笑。我跟下去,只见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客栈破烂的程度和我当乞丐的时候穿的衣服有一拼,偏偏门上一块金光灿灿的大牌匾:金银客栈。
见过俗的,没见过这么俗的……话说,我们非住在这么没品位没格调的地方?
早有小二牵马去喂,带车夫落脚。欧阳锋端着他那张黑脸再加上大锭丢出去的银子,果然所向无敌。掌柜的诚惶诚恐奉上钥匙,领路的小二诚惶诚恐送我们到房间里去。我忍着笑憋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好让我们两个看起来像黑白无常。多般配。
美中不足:欧阳锋竟然要了两个房间。我为什么没想到要先飞奔进来买通掌柜和全体小二,让他们说就剩一间上房了?嗯,反正路还长,明晚投宿的时候可以考虑。
然后,我们睡一间房。然后……
欧阳锋过来敲门:“吃饭了!”
东西端上来,果然又是青菜豆腐一斤熟牛肉一碟花生一瓶花雕酒。青菜已经可以直接改名叫黄菜,豆腐烂得还不如叫豆腐脑,牛肉硬糙得像是镇水的铁牛身上施舍下来的,花雕酒呢,不用怀疑,因为我已经尝过了——掺了水。欧阳锋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扒他碗里的白米饭,仿佛找这么糟糕的地方点这么糟糕的菜的人不是他。
气煞我也。
我拍桌子:“小二——过来!”
奇怪,我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大?还变了调。
小二脚底摸了油一样小跑过来,我端起架子正要问这花雕酒是怎么回事,他就从我身边滑了过去。后面一个破锣嗓子怒吼:“他奶奶的,你家这花雕酒是怎么回事?!”
哇,世界上竟然有能与我心意相通的人,真神奇……
忍不住回头,就看到一个满脸胡须穿着军服的大汉,看样子官阶不低。大汉怒气冲冲地端着酒坛子,就要往地上砸。
小二竟然还拽得很,一把夺过那个酒坛子:“这位客官,有话好好说,砸烂了东西要陪的。”——长见识了,小二还有这样说话的。
大汉彻底给他惹毛了,捞起腰间的长刀啪的一声拍在饭桌上,碗碗碟碟的都应声跳了跳:“老子不但要砸这坛酒,老子还要砸你!怎样?!”
我刷地坐到对面欧阳锋身边去,拉过那碟花生准备看好戏。爷爷的,在马车里闷了一整天,闷得我身上都长蘑菇了。欧阳锋眉头一皱,看也不看那两个人,继续扒他的白米饭。
你就扮酷吧,看到时候我怎么收拾你……呃,到什么时候?
我还以为那小二看了大汉的刀铁定吓得屁滚尿流立马道歉换上上好的花雕酒——这样我也可以照办了。谁知他就瞅一眼那把刀:“客官,在这条道上走的,谁不是身上揣着七八样家伙的,您这还吓不住我。说说,酒咋了?”
我拜服,那大汉愣住。这么极品的小二,果然大家都没见过啊。
大汉就愣了一愣,声音再加大几分:“他奶奶的,老子喝过的酒比你家三代喝过的水都多,少拿掺水的劣酒来糊弄老子!”
小二挺胸上前:“哎哟,您都喝了那么多酒,估计舌头也早麻了,难怪上好的花雕喝在您嘴里都像掺了水的!我说您哪,还不如直接叫碗水呢,本店开水白送,也省了您那五十文钱!”
哈,说得好!
周围的人都停了筷子,往这边看个不亦乐乎。
我在干什么……本来我就是想换坛酒,应该站在大汉那边才对嘛。
大汉语塞,看看四周,说:“各位一定也有喝到掺水的酒的,难道还由着他们欺客不成?”
没有人答话。看热闹的人都低头扒饭。我拎起眼前的酒瓶正打算说我这瓶也掺了水呢,欧阳锋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摇头。
爷爷的,要说店大欺客,这间破店哪里大了?连欧阳锋都愿意给他们欺负,岂有此理!
那大汉还在张望,想看有没有人出来说句话,然后脸色慢慢变了。由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变得惶惶然。周围一片沉默,就连和他同桌的几个军爷也不看他一眼。
欧阳锋凑过来小声说:“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你也别乱说话。”
他爷爷的爷爷啊,这家破店还有规矩?菜那么难吃酒那么难喝还不许抱怨?把人当傻子了?欧阳锋啊我鄙视你……
但是大汉坐了下去,仰头一气喝光了那坛酒,不再说话。
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的那些人看过来,看的不是店小二,而是不懂规矩的大汉。
后来这人退伍,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出名的话:“最后我记住的,不是那店小二的恶语,而是朋友的沉默。”
我很郁闷,难道我说的话就不算话了?
我坐回自己座位上,说:“这位老兄,他家的酒就是掺水了……岂有此理!”
欧阳锋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力道不轻,正好足够阻止我再说下去。那大汉也不答话,闷头吃饭。岂有此理,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把筷子一摔:“爷爷的,老子不吃了!”
话音刚落,突然客栈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也一扇一扇地被关上。店里本来只挂着几盏灯笼,灯光昏暗。这时有人捧出几个碗大的烛台放在两边,烛火立刻把狭窄的店面照得通明。
欧阳锋终于抬头,放下筷子:“来了。”
什么来了?人?他爷爷的什么人摆这么大架势?
看看欧阳锋,他正不慌不忙地往一个小酒杯里放了颗药丸,到满一杯劣酒化开了,一口喝光。
他没灾没病的吃什么药?难道……这就是他哥哥给的药?
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没来得及多想,已经有人零零星星地喊:“金老板!”
楼上一阵脚步声,我抬眼,只看到一个金光灿灿的身影从楼梯上下来。金色的靴子,金色的袍子,金色的腰带,金色的头饰……他爷爷的,连眉毛都用金粉刷过,嘴唇上也抹了金粉,他怎么就不干脆再戴个金色的面具?——整个人比店门口上的牌匾还要恶俗百倍!
我恶心得无语了。他一定是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所以店会这么破,饭菜会这么烂,小二会这么横……
偏偏欧阳锋也跟他打招呼:“金老板。”虽然神情傲慢口气冷淡,可我知道他这已经很客气了。
他不客气的时候……算了还是不要说的好。
金老板点头:“江公子,好久不见。”
欧阳锋说:“上次我托人带信……”
金老板:“公子请放心,金某不会令公子失望的。但是……还是要按规矩来,劳烦公子多等片刻。”
欧阳锋:“好。有劳。”
啊啊……我出来跑路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他们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早有小二手脚麻利地把桌上的碗筷撤了,换上干净的桌布上了茶,另外摆了些点心果脯,看那架势还得再多耗几个时辰。
金老板绕过一张张桌子跟人打招呼,到我身后的时候,我听到他说:“这位便是邓校尉了?久仰久仰。”
原来是个校尉。在这种小地方倒算得上大人物了,怪不得刚才会那么横。
邓校尉说:“金老板,久仰!”
我打个呵欠。就是看不惯这些人虚伪的嘴脸。明明对对方一点好感都没有,久仰个鬼啊!
金老板打个招呼就过去了。我听到邓校尉狠狠吐了口唾沫。金老板一定也听到了,两道金色的眉毛跳了跳。我在心里喊着打起来啊打起来啊,他就是不回头。
所以我立刻把他归到讨厌的人里“虚伪加阴险”那一类。
等金老板问候过所有人,我才发现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搭好了一把椅子。看一眼,几乎吐血——啊他爷爷的竟然还是金色的!
我恭祝这位金老板下辈子投胎到姓黑的人家……话说,世上有“黑”这个姓吗……
金老板金光灿灿的身子在金光灿灿的椅子里坐定,拍拍手,就有五个小僮各自捧着托盘出来。托盘里放着一些一模一样的青色纸盒子,看那些小僮捧着也没用到什么力气,估计装的不会是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重物。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声像是被剪刀剪断了似的,嘎然而止。
金老板清清嗓子,说:“各位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金某也不愿意耽搁各位的时间,咱们这就开始吧。”声音不大,中气十足,看来内功的底子很深厚。
有几个人叫“好”,金老板接着说:“金某今天一共带了五样东西来——”他说着,那些人都忍不住坐直身子去看托盘里的小盒子。可是金老板并没有打开盒子给大家看,“第一样,是星宿派独门毒药清风引的配方——”
我看到欧阳锋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你想要那个?我去给你偷来——”
他哭笑不得,摇摇头:“这里是谈价钱的地方,货在别的地方。”
“啊?那——你们怎么知道货是真的?”
“因为金老板。”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信用啊——
金老板已经接着说了下去:“第二样,是金国宿州离符的兵营布防图——”
我明白过来,那个邓校尉大概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了。
“第三样,是流烟楼前代硕果仅存的师叔公夏何寄用过的九凤剑——”
啊?这个?想要的话还不如直接去跟师叔公讨呢。
我看看欧阳锋,他还是摇头。
“第四样,黄药师亲手炼制的‘九花玉露丸’。他曾送了三颗给姑苏慕容家的大小姐,这是最后一颗。”
噗——
对不住,我把茶给喷了。还好我为了看清楚金老板,已经转了个方向,才没喷到欧阳锋身上。他那张黑脸看过来,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我咳嗽着解释:“那,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
他嘴唇微微翘起,看到别的地方去。
爷爷的,这算什么态度?!
“第五样,是欧阳雨生前用过的一方端砚,砚底刻有白驼山庄的独门武功灵蛇拳法的拳谱,但是请各位留意,这套拳谱是以梵文刻成的——”
欧阳锋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第二十八章 不期而遇的激情夜
金老板一说出欧阳雨用过的砚台,欧阳锋握着酒杯的手随之紧了紧。
原来是为这个……
金老板再拍拍手,那几个小僮便列队捧着纸盒走到人群中。每张桌子坐上首的人把每个合盖都掀起来看过,再扔个小纸团进去。
欧阳锋凑过来:“那些东西的底价在发邀请帖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们了,现在他们是在出价,纸条上写的就是某人愿为某物出多少钱。最后东西会卖给出钱最多的人。”
我问:“为什么要在每个盒子里都放纸条呢?难道所有的东西都要买?”
“不是。他们在不想买的东西的盒子里放空白的纸团,这是为了不让人知道谁真正想买的是什么,最后买到的人又是谁。”
聪明。高明。金老板做生意做到这个地步,别说全身涂金粉了,就是拿金轿子台他我都没意见。
欧阳锋依样画葫芦,在每个纸盒里都放了纸团。
纸条收完了,金老板把纸盒子一盖,起身说:“在下会秘密把东西送到出价最高的朋友手上。我看各位也累了,请歇息吧。”
啊?这就完了?我还以为可以看他们争相出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天昏地暗……哪。
那些人都站了起来:“金老板后会有期!”
欧阳锋稳稳当当坐着,无礼到家了。我于是跟着无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连我配的药都能找得出来卖……
看慕容嫣的排场,还不至于要变卖家当度日的地步。
或者是谁偷来的?
金老板上楼。就那么一小会儿,巨烛灭掉,桌椅重新摆好,大门打开,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听到后面的邓校尉小声说:“大人——”
他旁边的人咳嗽一声,他立刻止住了。
哈,原来校尉是个幌子,真正要布防图的是个什么更大的官儿。正想看看那官儿长什么样,他们已经走掉了。
欧阳锋站起来甩甩手,“我们也走吧。”
呃,这感觉怎么说呢,突然发现有好戏看,然后好戏突然不演了,失落。
我垂头丧气。
走上楼梯去,欧阳锋嘲讽地笑:“想不想知道他把你那颗药丸卖多少钱?”
啊?送出去的东西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摆手:“没兴趣。”
各自回房间。冲澡。睡觉。我小时候认床的毛病很严重,刚刚离家出走的时候几乎没一天能睡得安稳。到后面学会了夜夜在青楼里喝得烂醉,终于矫枉过正,现在一到困的时候,别说哪的床了,就是把我扔粗砂地上我也能一下子睡着。
我一头倒下,脑袋搁枕头上,被子捂在脑袋上。
不对。
这里……怎么会有人?
还……没穿衣服……
烛火的光芒穿过纱帐,落在欧阳锋脸上的只有昏暗微茫的一片。
脸庞的轮廓变得朦胧,鼻尖眼角也变得无限温柔。
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抬起脸,居然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怎么了?还不睡?”
我猛地清醒——哇啊啊他他怎么自己跑到我床上来了啊……我晕了我晕了……
大哥你这样子我们会擦枪走火的好不好?我们现在状况不明,我可不想等你明天早上醒过来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控诉我的罪行啊……
我挪得远远的:“你来干什么?离我远点。”
他逼过来:“咦?你不是一直都想……么?不然为什么会整天对我挤眉弄眼的?还在马车上死死抱着我?”
整天挤眉弄眼……我有么?
“傻瓜,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不信你问我,我一定都答得出来。”
他的声音本来就有些沙沙的,现在还压低了声音说话,听在耳朵里,两个字,销魂啊……
本来因为夜深而有些冰凉的身体,开始发热。
不好,这样子会出事的……要知道我已经一整年没碰过你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