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害虫-唐颂-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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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想过来喊我,找我出去看电视去。我说,什么电视啊?他说,靠,《射雕英雄传》,黄日华演的,非常好看。我说,算了,我不去了,去了回来的时候学校要锁门了。到时候进不来了啊。他说,没事,我们前几天都出去看了,回来的时候我们翻墙头过来就行了。结果我还是没去。我知道他们这几个家伙每天都要到很晚才回来,估计也要到夜里十一二点钟才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宿舍里的人早已经睡着了,有几次被他们的叫喊声惊醒,害得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的火。
第二天见到何小飞我就问他,信送给林可了没?他说,送给她了。我顿时感到很慌张,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心怦怦直跳,甚至连说话都有点打嗝。我说,你怎么给她的,她有没有说什么?他说,我走到她跟前往她面前一扔就成了。她问我,干嘛?我说,别人让我转给你的信。她说,我不要。你收回去吧。我没理她转身就走了。听了何小飞这么说,我觉得内心很失落,好象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似的。我说,你是不是太直接了,女孩子都很害羞的啊。何小飞很老气的说,靠,爱情这东西就是要直接,不直接谁知道你的想法啊。我回头想了想,觉得何小飞说的有对。
我守株待兔似的等了差不多四天,没见有任何动静。于是,我决定去找何小飞。何小飞说,没关系,你接着写,我帮你送。女孩子的心都很软的,禁不起你的三番五次诱惑,追女孩子就是要死皮赖脸、死缠烂磨。我看着何小飞的脸,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难理解。他说,没关系,你接着写吧。我惴惴不安的说,那好吧。
结果我接着又写了四封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颓废得要命。我看着李想说,算了,林可是不会接受我了。我想放弃了。李想眯着细细的眼睛看着我说,再加把劲,呵呵。后来问到何小飞,何小飞也是这么说。直到第七封信的时候,林可终于答应见我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了大半天。我怀着激动而又不安的心情挨到了晚上九点。按照林可约定好的地点过去找她。
我提前半个小时就过去了,然后站在楼梯口拼命地等她。班级里的人都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路灯明晃晃地亮着,地面上树影婆娑。后来林可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孩子一起过来的,我觉得有点失望。对于今晚的约会我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林可看着我半天没说一句话,我故作轻松的说,林可,你说话啊。有什么你就尽管说吧,没关系的。站在林可旁边的女孩也劝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管什么话,还是说清楚了的好啊。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好了。
我仍然很安静的看着她,尽管我猜得出来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偶尔转过身去看看远处,远处一片茫然。林可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说,李渔,我觉得我们还是做个朋友吧。感情的事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虽说,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听到结果我似乎还是觉得心里有股锥心的痛,仿佛无数根绳子毫无规律的拧在一起。我说,你,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她还很忧郁地说,要不,咱们先交往着吧。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林可说,那你先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我说,还是你们俩先走吧。互相拗了半天,结果还是她们俩先走了。走到楼下的时候,她们俩回过头来看我。我靠在阳台上郁闷地坐着。林可看着我说,李渔,快回去吧。我冲她们苦笑了一下说,好的,你们走吧,我这就回去。当然,他们已经看不见我脸上痛苦的表情。
第二天我一样是早早去了教室,坐在窗口发呆。我盼望着林可的出现,我不停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那会儿时间比往日里走得要慢。林可经过我窗口的时候冲我腼腆地笑了一下,我也回之以微笑。但我始终都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过于尴尬,对她突如其来的微笑没有任何防备。她的微笑有一种柔软的穿透力,仿佛一粒看不见的子弹。尽管我的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基本上符合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看着窗外空空的走廊发呆。宋棵坐在我旁边,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说,喂,李渔,发什么呆啊?是不是看到林可了?我呆呆地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他看着我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说,你笑什么?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说,这种事情哪有不知道的。正所谓,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嘛。看你这些天来的行动,傻子也看的出来,你有变坏的迹象。嘿嘿。我很颓废的说,可是,她已经拒绝了我。所以我现在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宋棵说,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人家心里也有你呢,但是人家是个女孩子,这你知道的,女孩子总是不太好意思过于直接的表露自己的感情嘛。我说,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他说,这不叫狡猾,叫聪明,说明我悟性高,有经验。我瞪着眼睛说,你有经验?他狡黠的笑了笑说,不说这个了,怎么样?晚上有空吗?去我那里住?今天都周末了,正好我爸妈都不在家。咱们几个人过去打牌去。我说,还有谁去?他说,还有李想跟何小飞。咱们四个人一起打八十分。我说好的,那就去吧。
我们的班主任孟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在看一本课外书,书已经破破烂烂的,没有名字和目录,前面少了好几个章节,后面也没结尾,同样被谁给撕去了一些。这本书还是李想前几天推荐我看的,我本来对这些武侠小说没兴趣,但是禁不住李想磨破了嘴子的诱惑,他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游说了我半天,我才从他手里犹疑不定的接过这本书。他说了半天的废话并向我推荐这本书,无非是要我相信这本书写的很好看。他说,李渔,这本书你一定要看,不然你会觉得后悔的。我们都看过了,所以才被整的这么烂。我相信了他的鬼话,所以在课堂上开始趁孟老师不注意,偷偷摸摸的看这本书。结果越看越觉得有趣,情节的确很吸引人,里面的打斗场面也很激烈。感觉看起来很舒服,没有任何压力和障碍,不像我们的课本这样单调乏味。说起来,我读书的嗜好也就是李想在那个时候无意中将我引导进来的。使得后来我对书的痴迷逐渐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走坐都在看书,看这些被江老师认为是下三滥的课外书。
孟老师站在讲台上似乎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所以他故意喊我起来回答他的一个问题。那会儿我看得正入迷,他喊了我两声我压根就没听到,自然没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宋棵在下面轻轻地碰了碰我,说,江老师喊你呢。快站起来回答问题。我立即兔子似的,慌不择乱的跳了起来,顺手把书塞进了桌洞里。我低下头问宋棵江老师提的什么问题,宋棵用手遮着嘴巴说了好几遍我都没听清楚,只差没把头伸到他嘴巴跟前。这时候,李想在后面提醒了我,他说,李渔,选B,选B。这下,我终于听清楚了,选B。我看着孟老师冷峻的目光,大声回答:选B。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我顿知不妙,李想个鸟人在耍我。我的脸刷得一下全红了,羞愧难当地站在座位上,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孟老师说,我问你的是个问答题,你选什么B?孟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孟老师让我坐了下来,我仍然坐立不安。我转过头发现李想还在窃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不禁又恼又恨。刚才自己简直丢死人了。就为这事,后来经常有同学在我面前大声喊着选B选B,气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秦欲晓越来越沉默寡言了。他本身的性格就很孤僻,不太与人交流,总是像台机器似的转个不停,除了学习之外,他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他的成绩一直很好,不像我们整日游手好闲吊儿郎当。但是我们对他的关注确实很少。在这一点上,他不如李小书。李小书在进入青春期之后,逐渐变得比以前更开朗些了,当然,她惧怕昆虫的心理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我们都这样平淡着,过着平淡的生活。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在李想和宋棵他们看来却不是,他们一致认为我变得比以前更有意思了。这话是宋棵说的。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变得更有意思了,到底是指哪一方面,是自从我报复了曹建之后他不敢再招惹我了,还是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或是我迷恋上了看武侠小说?
林可还是像往常一样从我身边经过。她走起路来仿佛蝴蝶一样轻盈。她每次经过我身旁的时候还是很友善的冲我笑笑,然后快速离开。我偶尔回之一笑,但更多的时候是尴尬和苦涩。甚至到了现在,我都不敢再抬头去看她,尽管心里仍然期待着她的每一次出现。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会给我带来陡然的欣喜和狂热的激动。我只是埋头看书,看着一些刀光剑影,一些凄美和残酷,一些大气和从容。我沉浸于一个人的江湖之中,一个人的孤独和压抑着的痛楚之中。
直到有个女孩子在窗口递了张纸条给我,那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我坐在座位上看去上很悲切的样子。我接过那女孩子手上的纸条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欣喜和激动的反应,只给了她满脸惊愕的表情。她笑着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就走开了。我打开纸条之后,心情突然变得很激动,是林可写给我的。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张很简单的便条,上面干净利落的写了几句话:李渔,晚上有空吗?一起去看电影好吗?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晚上七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下面署名林可。我把那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了N遍,仍舍不得丢掉。
宋棵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大声宣读。他刚读完第一句就被我给抢了回来,纸条被撕成了两半。我很惋惜地看着我手里的一半,和宋棵手里的另一半,满脸的羞愧和黯然。宋棵看我很不高兴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尴尬。他说,对不起,李渔,我只是想跟你开开玩笑,逗逗你,我没有想到?我忙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但宋棵仍慌张得有点不知所措,看上去很不自然。
晚上我准时去了电影院门口找林可。我去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我不禁有点控制不住的紧张和激动。我走到她跟前说,你来了多久了?她说,我刚来没多会儿。然后伸出一只手给我,我没有接,或许是我那会儿还没想到她递出一手来给我,到底是想给我握,还是想给我电影院的门票,所以我并没有把手伸出去。她似乎有点窘迫。在我说话之前转身走了进去。我跟在她后面活像只瘸腿的狗,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我压根就没想到今天晚上的电影居然就是那部台湾片《妈妈再爱我一次》,在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就来这边看过,那部片子在我们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看过那部片子的人几乎没有几个不失声痛哭的。而那片子的主题曲《世上只有妈妈好》也一度在我们中间广为流传。现在再看仍然有些感动,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泪流满面的情形了,或许那个时候我更容易被感动。只有林可看着这部片子的整个过程中不知哭了多少次,她不停地拿着手绢擦眼泪,有几次无意中靠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后来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我肩膀上的衣服被濡湿了一大片。但我始终没敢动手去帮她擦眼泪,我有想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内心的胆怯给活生生地吓了回去。我只是七零八落地说了些安慰她的话,毕竟没有多大起色。
我们走出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十点三十八分。我说,林可,我送你回家吧。她家就在电影院附近,走过去不到十分钟。她很忧伤地点了点头。想必影片中的感人情节还在甜蜜而忧伤地折磨着她。我们俩就这样安静地走在路上,脚步放得很慢,我知道自己是在迁就她。问题在她那里,她走得很慢很慢,夸张的说,几乎没有了节奏这一概念。或许她在有意无意中将我们走在一起的时间加长,我们总感觉在一起的时间过的太快,我们甚至来不及享用,时间就已经被我们给挥霍干净了,仿佛空酒瓶。
我对书的迷恋是从一本叫《花木兰扫北》的书开始的。一本书两块多钱。那天我和李想一起上街,无意中看到了这本书,就很没来由的买了下来,算起来,或许是因为那本书的定价很便宜的缘故。李想也买了一本,看起来很厚,但是压根就读不下去,也看不懂。也就是在他的怂恿下,我买下了这本书,尽管后来捏着鼻子也没看完。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断地买些书回来读,从古龙到金庸,到梁羽生,到卧龙生,到陈青云,到温瑞安,最后甚至买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当然,我一直都是背着家里人买的。但是后来买到四大名著的时候,还是被我爸爸知道了。
我买了书之后去了我姑姑家,我姑姑问我,你这书是从哪里来的?我说,刚买的。姑姑看了我半天没说什么,很明显,她很不高兴。在姑姑家吃完饭我就回去了。那天天气很热,我呆在家里都是只穿着裤衩,光着上身,脚上趿着一双拖鞋。爸爸从外面推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我正在井台打水。他看着我的时候满脸乌黑,目光凶狠。我顿知情况不妙,尽管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爸爸把自行车栽在了一边,就向我走过来。我立即撒腿就往外跑。但是脚上的拖鞋跑起路来很不方便,于是我把两只拖鞋很爽快地甩到了一边,赤着脚穿着只裤衩就跑。爸爸在我屁股后面没命得追。我每跑几分钟就回一次头看看爸爸。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只好继续没命的跑。跑到石籽路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爸爸穿着鞋子当然感觉不到,但是我赤着脚,脚下的石籽狠狠地扎着我的脚掌心。我只好把脚跟掂起来,一瘸一拐得往前跑。每次眼看着爸爸要追到我了,我就使出吃奶的劲,没命得跑,把距离拉开,然后再把速度放得稍慢一些,好让自己喘口气。
实在被扎得疼痛难忍,我顺势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土路,沿着土路继续往前跑。我一路上回了十几次头,都不见爸爸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跑出了好几公里远,在经过姑姑家门口的那条路的时候,我看见姑姑和几个表姐从对面走了过来。她们一起问我,李渔,你跑什么啊?出什么事了?我来不及说句话,接着往前跑,压根就不敢停下来。直到姑姑和表姐把爸爸死死地抓住,爸爸狠狠地说了句,兔崽子你再跑的话,非把一家人都给气死不可,我才慌忙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恨恨地看着他们。她们都围着我爸爸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我爸爸说,这个兔崽子,偷偷地拿前去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书来家。真把我给气死了。姑姑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事了呢。姑姑这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我买书的事是她向我爸爸告密的。难怪我书还没买上一天,就被爸爸知道了,想起来也是,当时我买书的事只有我、姑姑和妹妹知道,我妹妹答应过我不说的,她年龄也小,很听话。想到这里,我对姑姑的怨恨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回了姑姑的家。回到姑姑家,我仍然赤着脚,停了下来之后才感觉到脚上火辣辣的疼。姑姑从房间里拿了双鞋子出来给我穿,我立即把鞋子踢到了一边,爸爸立即目光凶狠地瞪了瞪我。我在心里哼唧了一声,没敢说什么,但是不论姑姑和几个表姐怎么劝我愣是不肯穿。他们看说服不了我,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