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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如焉@sars·come-第4章

小说: 如焉@sars·come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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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这些,茹嫣有一种冲动,想说点什么,就像当初在考场外面,和那些家长们搭上几句话一样。其实,生活中,茹嫣是一个很矜持的人,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说话,便是熟悉的,人一多,也会拘谨。想了想,毕竟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于是敲了几句话,打了一个回车,于是,互联网的BBS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叫“如焉”的鲜嫩网虫的留言:我是新来的。我儿子刚刚去了法国。看了大家写的文章,还有照片,很亲切。以后想和大家多多交流,多多向大家学习。
  茹嫣看了两遍,没错别字。抬头看看钟,已是夜里两点,一股倦意涌上来。便关机,洗洗睡了。这是茹嫣的第一次网络生活。

  儿子出国前留给茹嫣的东西(5)

  第二天一上班,茹嫣把自己让办公室的人看了看,说了说儿子的事,就直奔资料室了。
  茹嫣在一个很清闲的研究所工作,研究的对象是植物。单位的楼房是那种五十年代的苏式楼房,宽大,结实,朴素,陈旧里透着一种往日的华贵。三楼东头是资料室,一些闲人常在这儿聚,说些闲话。男的说吃喝说麻将说斗地主,女的说儿女说老公说衣饰住房。男女在一起的时候,说一些半黄不黄的段子,互相间开点不太过分的玩笑。敲了谁一笔钱,买了糖果瓜子,也是在这里分享。资料室有个好处,万一有哪个较真的领导来撞见,大家立刻可以装作查找资料或读报看书的样子。在这个大都市里,这里的气氛,更像一个小县城,平和,自足,不求进取,有一些大杂院的烟火气。她几个同事的孩子,书都读得不太好,所以她的儿子能考取一个那么好的大学,接着到国外读研,还有奖学金——不像有的人,一路都拿钱买,一直让她们赞美不止,羡慕不已。都说茹嫣一个文文静静的人,丈夫又这么不早不迟地走了,能把个儿子盘成这样,真比发了几十万的洋财还强。
  资料室也是茹嫣常来的地方,一边听大家闲聊,一边寻一些喜爱的文章读读。现在她却是冲着那台电脑来的。
  茹嫣见电脑闲着,便问打字员小李,没活干?
  小李说,有几份材料,不急,慢慢打。
  茹嫣说,我也闲着,帮你打几个字?
  小李笑着说,想抢我的饭碗啊?
  茹嫣说,院长的儿媳,这饭碗谁抢得去啊?咱们所长都要看你的脸色呢。
  小李说,你们大知识分子,让你来干你也瞧不上呢。
  小李说着,拿了一张稿纸递给茹嫣,笑着说,我猜啊,你是要练打字!
  茹嫣说,真是个人精,让你一眼就看穿了。咱这台电脑可以上网吗?
  小李说,可以啊,拨号的,接上电话线就行,就是太慢,发个邮件什么的还可以,聊天啊,视频啊,就急死人,咱在家用宽带用惯了,懒得在这儿上网。
  小李说着,就给“猫”插上电源线电话线,那“猫”叽里哇啦一阵乱叫之后,居然也给连上了。
  一听小李也上网,茹嫣顿时热乎起来,和小李聊起上网的事。
  小李听着听着,脸上显出狡黠的笑来,茹嫣姐,你怕是在网恋吧?网恋的人最怕打字慢,一慢,就会眼睁睁地把一个好人儿给丢了。我跟你说吧,一快遮百丑,一个打字高手,可以同时和三个人网恋呢。
  茹嫣给这个小丫头一下说得面红耳热的,说,都七老八十皱巴巴的老太太了,还网恋呢。
  小李说,这你就不懂了,谁也看不见谁,你说你十八,人家又拿你如何?
  几个姐妹听见这个新鲜话题,都凑过来。有的说,她上网就看股票;有的说,她喜欢打牌,现在有一个固定班子,一日不见还怪想的,哪天要是有事给耽搁了,QQ也叫,手机也响;有的说还可以看电影啊,港台片,欧美片,还有成人片。茹嫣问什么是成人片,几个姐妹就笑了,说就是你和你老公做事的那种片子啊。说到茹嫣的老公,大家就发现说走了嘴,收起笑容,就着说起茹嫣的个人问题。说男人走了三年了,把儿子也渡过了河,乘着还没有老过气,找个合适的人,成个家,搭伙过日子吧。几个人轮番说了许多单身女人的难处,还说如今风气开化了,差不多合适,先一起住了再说,合脾气了,再办手续。另一个说,这个年头,办不办也就那回事。听了一会儿,茹嫣淡淡一笑说,你们今天是不是来开动员大会的?一个大姐说,只要你有这个意思,让你挑的还是有几个。茹嫣不好却了她们几个的情意,便说,儿子刚走,脑子还没有缓过劲来,怕挑不准。
  小李说,如今年月,谁敢说自己一眼就能挑个准?不行再来呗,又不吃个什么亏。
  眼见得越说越邪乎了,茹嫣抵挡不住,说,我怕你行不?帮你干活堵你的嘴行不?于是架起小李给的那一份小文件打起来。
  06
  茹嫣是那种爱学习的坯子,对于文字更是一往情深,那刚刚学打字的劲头,就像小男孩学骑车。于是,在一台女人大戏的喧闹中,茹嫣滴滴答答敲着键盘,听而不闻地干起活来。
  文件不长,打完的时候,那几个大姐已散去,小李也不知去向。茹嫣登陆了QQ,儿子的头像一动不动,人家那儿还是半夜三更。便又去了“空巢”,打开一看,自己昨夜那个短短的帖子后面,竟然有了五六条跟贴。
  第一个是“枫叶红”的,它伸出一只手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是一个零字帖,就是只有贴题,没有内容。
  第二个叫“一江春水”,它说,你好,请进——打开帖子,里面说:我的女儿也在法国,前年去的,学服装设计。以后咱们多联系。
  第三个是版主孤鸿,它也伸出一只热情的手:我来迟了,接待不周。好啊!咱们老鸟的队伍里又壮大了一个!^_^!是GG?JJ?DD?MM?愿你在这儿找到友情、温情、同情、还有……爱情——别不好意思哦,我说的是我们这些老鸟们的友爱之情。你去注个册,这样方便多了,还可以上我们的聊天室呢。我们恭候你。
  像许多初涉网界不设防的小菜鸟一样,茹嫣注册很老实,男女,省份,年龄,职业,文化程度,Email,QQ——除了婚姻状态之外,她都一一据实填来,这给她后来带来不少麻烦。她以为,这是一份交给组织上的档案,要实事求是才好。
  后面几条跟贴,也都是欢迎一类,一个个伸着手向茹嫣热情示意。
  看到这些,茹嫣心里一片春风和煦,温暖又酥软,有一种奇特的愉悦感。许多年来,在现实生活中,茹嫣对陌生人更多的是戒备,连在火车上促膝相对时,都不和人搭话的。便是熟人,也不习惯特别亲近的交往。现在,面对这样一些看不见的人们,竟有一种对话的冲动。她在一个个跟贴后面说:谢谢。请多关照。对版主孤鸿说,我是一个新手,以后要多多向你请教。
  眼看着在这儿磨蹭一两个小时了,正好小李也不知从哪儿玩回来了,便关了机器,回到自己科室。
  07
  那天夜里,儿子一直没有出现,茹嫣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心想,儿子刚去,事儿多多,没时间上网,没地方上网,也在情理之中。据说有些孩子出去之后,半年数月的也难得与家里通一次气,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这样也就自我安慰了一下。茹嫣又来到“空巢”,她将这个论坛的帖子前前后后地翻看着,突然也有一种写点什么的冲动。

  儿子出国前留给茹嫣的东西(6)

  就在那个寂寞的夜里,茹嫣写了她的第一篇网文,也是她的成名作——《儿子的成年礼》。写儿子暑假回家,写教她上网,写机场告别。她把淤积于心的许多感受写了出来,就觉得浑身通泰了。写完之后,犹豫了一下,便将它贴到论坛上去了。然后又溜达到社区的其他几个论坛上。
  有一个论坛叫“山乡岁月”,可以看得出来,这里一些人都是当年插过队的。茹嫣赶上了上山下乡的尾巴,下去不到一年,这个浩浩荡荡历时十年的大折腾就戛然而止了。茹嫣下去的时候,插队已经成为一种游戏,就像上学时学工学农,全没了开初那种扎根山乡改天换地的豪情与悲壮。她与上百个孩子一起,来到她妈妈系统的农场,住集体宿舍,吃集体食堂,每月还有十几元工资。出工时,上百号少男少女嘻嘻哈哈往大田里一撒,也没个劳动定额,也没指望田里有个什么收成。放了工,吃了饭,唱歌,拉琴,打牌,打架,胆子大的,已经学会偷偷摸摸谈恋爱了。隔三差五会有系统来人放一两场露天电影……所以,茹嫣她们这一代小知青,没有前几届大哥哥大姐姐们那些厚重与沧桑,也没有那么多怀想与沉思。
  “山乡岁月”中的一些帖子,正在争论有悔还是无悔。这个话题源于几年前的一本知青回忆录《青春无悔》,一直到现在,依然纷争不休,一帮半百上下的老头老太,火气依然旺盛,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宛如当年小将时期。茹嫣粗粗看了几篇,除了有的言词失度,似乎都有些道理。她自己没有细想过有悔还是无悔,觉得悔与不悔该是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觉别人是没办法改变也无权指责的。刚刚想到这里,便看到一个帖子,说的意思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但是人家说得头头是道漂漂亮亮的,文字也不温不火很有风度。一看署名,叫达摩,便一笑,难怪,面壁十年,好功夫,好修养。
  看了一阵子,又到链接的一些个人网页去看,像一个放了学无所事事的小姑娘进了一个大商场。在“诗文会友”,见到许多网友的个人文集,前面那些跟她打过招呼的孤鸿啊,枫叶红啊,都有一些长长短短的诗文在里面。茹嫣津津有味地读着这些刚刚认识的网友的文字,暗暗拿它们与自己的比较,好像一个小女孩穿了一身新衣服,然后偷偷去看人家的衣服一样。
  接着她就看到了达摩的几篇文章。只看了几句,就一篇篇看了下去。茹嫣是一个对文字特别敏感的人,就像登徒子对女色,熙熙攘攘一片人海中,一下就捕到最漂亮的那位。茹嫣这种能力,常常甚于那些吃了一辈子文学饭的大评论家大教授,有时看他们褒扬的作品,看几段便看不下去,心里说,这样的文字,怎么也说不上好呢。
  转了一圈,茹嫣再回到“空巢一看”,哇!(用个论坛里最时新的感叹词)自己那篇《儿子的成年礼》后面一片赞美的跟贴,说什么好听话的都有,才女啊,美文啊,读得热泪盈眶啊,收藏了啊,转到另外的网站去了啊……让茹嫣都晕忽了。其中就有那个达摩的跟贴,虽然只八个字,却让茹嫣感动不已:佳人文采,慈母情怀。
  正在这时,QQ响了。茹嫣以为是儿子上来了,赶忙打开,一看是那个女儿也在法国的一江春水。
  一江春水:你好,如焉。打搅了吗?我从你的注册资料里见到你的QQ号,冒昧与你联系。刚刚读了你的文章,就想跟你说说话。你真是会写,把我心里的话都写出来了。
  如焉:当母亲的,心都一样。(一个笑脸)
  一江春水:我是父亲。
  如焉:(一个大红脸)没想到父亲也会这么柔情。
  一江春水:从她十岁起,我又当爹又当娘,所以对孩子的感情不一般。
  茹嫣没想到是个男士,还是一个单身男士,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想想后打了几个字:那你也真不容易。
  一江春水:如今都过去了。(一个笑脸)
  如焉:是,再难也会过去。
  茹嫣不想说自己。
  一江春水:我女儿去了几年,对那儿熟悉一些,她妈也在那里多年,你们孩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尽管说。
  如焉:有事会麻烦你的。
  茹嫣突然想知道一点他女儿的情况,甚至想知道他女儿的模样。想想又觉得唐突,骂了自己一声,你也太急了一点吧?
  两人接下来聊了一下孩子。然后茹嫣就说到达摩,问达摩是谁?
  一江春水:达摩是我们这儿老鸟了,资格比我们都老得多啦!他是这个“中年”网站的创始人之一,后来他自己又做了一个思想论坛,这里就交给别人管了。
  如焉:你有他那个论坛的网址吗?
  一江春水:原来有,这两年搬来搬去找不到了。你可以去狗狗上查一查。
  如焉:那我现在就去查查,再联系。
  他们互相告诉了孩子的QQ号,Email,然后道别。
  08
  达摩与茹嫣在同一个城市。不过对于网络来说,隔了个太平洋与隔了一堵墙,都是一样的。如果没有空巢论坛的偶遇,即便在一条街上,一辈子也很难相遇,便是相遇,也不相识。
  茹嫣上网晚,孤陋寡闻,不知达摩早已是知名的网络大侠,特别是在一些思想文化网站上,是一个很犀利的网文高手。他一些温和点的文章,也常在报刊上发表,只不过都另用笔名。一些好奇的网友,常会猜测他是哪个大学的教授或研究机构的学者,有的还说他在海外,言之凿凿地说他就是谁谁谁。你几乎判断不出他的专业,有时说西方宗教,有时说明清野史,有时说文革,有时说抗战,有时说时政,有时说经济,有时又说文学影视。涉猎范围很广,政经文史哲都来。有人说是一个奇才,有人说是一个杂家,也有人说只是一个学术混混而已。只有极少知交,知道他的底细。

  这个城市里最正宗的平民(1)

  八十年代初,达摩还在一家国企当工人。那家国企有一所自办职大,与时俱进地想开“三论”,就是当时很时髦的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学校没人能教,就从外校请来一位,没想到此公上了几节课后,人就不见了。到他单位去问,单位说,我们也在找他,说是到南方去了。一时请人又请不到。一个学生说,他们车间有一个人,讲得比这个老师好多了。教务处的人以为他说笑话。学生说,不信你叫他来讲讲?课不好停下,于是学校派人找到达摩所在的车间,车间领导说,有这个人,电工班的,人还聪明,就是思想意识不太好。问如何不好,车间领导说,和组织不一心。知道他能写能画,让他帮车间搞一些黑板报,大批判什么的,他说他不喜欢这些无聊的事情。学校问,这是哪年的事?车间领导说,多年来就是这个样子。
  学校一听,这话也是太过时了,只好笑笑。
  学校私下找到达摩,想探个虚实。拐弯抹角,说到“三论”。
  达摩说,知道一点。
  学校说,这是现在最时新的理论哦。
  达摩说,说新也不新,看你怎么说。
  学校问,你说怎么说?
  达摩说,要从国内说,当然还是新的;要从国外说,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学问了。
  达摩此话一说,学校就一惊。又问此话怎讲?
  达摩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美国人就利用控制论的原理打德国人的飞机呢。说白了,就是把速度、角度、天气、飞行线变化、提前量这一大堆因素综合起来考虑,得出一个最佳方案。钱学森当年在美国的时候,就研究控制论啦,要不回国以后哪能搞原子弹?
  学校就更诧异了,问达摩从哪儿学得的。
  达摩笑而不答。
  学校决定让达摩去试讲几堂课,一来试试深浅,二来可以在此期间继续找人。便对他说,让他下周去当几天辅导员,与同学们一起讨论一下控制论。学校没敢说让他讲课。
  没想到,达摩去了之后,哪有同学们讨论的份呢?他一个人滔滔不绝不紧不慢深入浅出一路说下去,大家还没有听过瘾,两节课就完了。学校有人在后排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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