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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北京爷们儿 作者: 庸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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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翻白眼儿,车船店脚衙,无罪都该杀。王权不就是个小衙内吗?要不是看在三、四百万的面子上,方爷才不跟你玩儿呢。“明白!保证天衣无缝。”
        “对,天衣无缝!方先生是明白人。”王权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方步,双手半举在胸前,指甲灰白,手掌间歇性地抖着。这家伙有点儿神经质,他眼珠子象过了电似地烁烁放光。突然王权停下来,“我的公司提取总销售额的百分之六,完事后,大家两清。你看呢?”
        “六个点?太多了!”李丽给的销售费用只有八个点,给他六个点,自己岂不成学雷锋了?这么大一笔款项,叫李丽怎么出帐?弄出点事来大家全完蛋。
        “百分之六,一个点也不能少。我们并不发愁没人愿意出这笔钱。”王权手指咚地在桌上敲了一下。
        “你们让我为难啦。”我端起茶杯,苦思良策。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沉默象一张弓,随着弓弦的收紧,气氛越来越紧张。
        “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嘛。”于建终于打破沉寂。这小子脑子比王权好使,我一直怀疑此事是他的主谋。
        第四部分白与黑(2)
        回到招待所闲极无聊,我又想起孟殊了,于是打了个电话,但孟殊不在家。有位中年妇女审贼似的把我问了个底儿掉,小城市的半大老太太又奈我何?没废几话就让她相信我是孟殊的同学了。
        三点多钟,于建来了。下楼时他提醒我:“咱们应该去买些礼品。”
        “买东西?给谁?”
        “到别人家里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吧?”于建看傻子似的瞧了我好几眼。
        “谁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三百六十个不乐意,却无可奈何,不得不跑进商店,弄了两瓶好酒,两条塔山,八百多块!没准就会扔井里了,他妈的连响儿都听不着。自从上班后我逐渐发现,外地人的排场比北京大多了,没几个不抽塔山,不喝好酒的。真闹不清他们平时挣多少钱,反正我现在自己也不敢充那个大头。于建把我领进一辆捷达车。湖南的捷达车非常少见,不过在庆阳坑凹不平的山路上,捷达的稳定性的确比桑塔那强。司机开车很野,在市区里三拐两绕如入无人之境。每到路口,司机都会恰倒好处地放慢车速,伸手和警察打个招呼。“你们行啊!官面上的事是不是全吃开了?”我无限感慨。北京太大,警察也太多,在崇文呼风唤雨,换在海淀就成孙子了,还是小地方好。“方先生不会还以为我们是黑道人物呢吧?”于建自以为幽默地笑了,马竿似的小细腰使劲拔了拔,但还是比我矮半头。
        捷达车驶出喧闹的市区,前面是片小广场,绿树葱葱,环境幽静。车子放慢速度,径直向一个大院开去。我不自觉地倒吸口凉气,面前大院的门框挂着庆阳市委、市政府的大白牌子。车绕过办公大楼,在一片安静的住宅区里停下。“我们去拜访王副市长,也是工程指挥部的总指挥。你只要说是我的同学就行,千万别提王权……。”于建唠里唠叨地嘟噜了一大堆,而我仅仅弄明白了一个事实。王权是王副市长的大衙内,王副市长主管这项工程。
        “您就省点儿唾沫吧。我从北京来,见过当官的,你们的正市长也就局级吧?”我十分不耐烦,瞧于建的样子好象是带我去见美国总统。
        “那就好。”
        “这回放心了吧?”回到车里,于建象在自言自语。他点上一支烟,猛吸了几口,鬓角上有几颗小汗珠渗出来。
        “放心了。”我知道自己在这场戏中不过是配角,做配角是件很轻松的事。“其实昨天我就相信了。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光凭嘴说,什么事也不行。”现在咱们去哪儿?“
        “找王权。”
        王权是个虚荣透顶的家伙,小别墅门口居然还挂了个公司的牌子。别墅在市郊,周围是数百米的树林,空气清新,芳草怡人。门前的石狮子似乎也知道主人的身份,龇牙咧嘴,甚是吓人。‘要是有盗贼来抢东西,肯定不会有人听见。’我真盼着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秘书小姐笑吟吟地为我们端来香茶。她款款转身时,我便断定这女子没穿内衣,春光无限的笑意自然不是给我方路准备的,临出门时小姐的杏眼还勾得沙发里就坐的王经理不住咳嗽。王权见小姐走了才开口。“具体情况你应该清楚了?听说方先生请指挥部的人吃了顿饭?”王权起身坐到古铜色的老板桌后面,桌子巨大而敦实,桌面太宽,坐在他对面,空洞的距离感让人很不舒服。当然,桌子的大小本身就是人于人之间距离的反映,而距离往往又是与生俱来的。
        “消息真灵通。”
        “吃顿饭倒也没什么,不过我不希望你和指挥部的人接触太频繁,搞乱了关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记住,只有你和王经理的合作才有实际意义。”于建突然象条狗似的变了脸。
        “我们的合作还没有开始呢。”我不阴不阳地回他一句,王权是大公子,你不过是个溜腿儿的。
        王权对我们的争论显然没兴趣:“庆阳百年不遇赶上个省重点工程,市里头头儿们对这个项目特别重视。我和你们星达公司从来没发生过任何关系,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以后,你我也从不认识,根本没见过面,懂吗?”
        我翻翻白眼儿,车船店脚衙,无罪都该杀。王权不就是个小衙内吗?要不是看在三、四百万的面子上,方爷才不跟你玩儿呢。“明白!保证天衣无缝。”
        “对,天衣无缝!方先生是明白人。”王权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方步,双手半举在胸前,指甲灰白,手掌间歇性地抖着。这家伙有点儿神经质,他眼珠子象过了电似地烁烁放光。突然王权停下来,“我的公司提取总销售额的百分之六,完事后,大家两清。你看呢?”
        “六个点?太多了!”李丽给的销售费用只有八个点,给他六个点,自己岂不成学雷锋了?这么大一笔款项,叫李丽怎么出帐?弄出点事来大家全完蛋。
        “百分之六,一个点也不能少。我们并不发愁没人愿意出这笔钱。”王权手指咚地在桌上敲了一下。
        “你们让我为难啦。”我端起茶杯,苦思良策。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沉默象一张弓,随着弓弦的收紧,气氛越来越紧张。
        “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嘛。”于建终于打破沉寂。这小子脑子比王权好使,我一直怀疑此事是他的主谋。
        第四部分白与黑(3)
        “说起来容易,兄弟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把产品单价提高一点,不就什么都有了?”于建说。
        “价格我都报给徐总了。”
        “那就得看你的了,几百万的订单总不能指望它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于建又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我眼前晃。“周一才开招标会,时间够用。”
        “能不能把徐总家的地址给我找来?”于建嘿嘿笑着掏出个笔记本,撕了张纸给我。收起地址,我几乎是苦笑着转向王权。“用一下你的电话。”
        我在电话里,并未提及六个点个具体数额,只是把与王权的背景与合作方式告诉李丽,女强人在电话那头沉吟良久。“真有三、四百万?”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李丽认可我们的方案,并在千里之外再三叮咛,注意安全。
        “有一个条件。”放下电话,我直接来到王权桌前,这小子比于建好对付。“如果你们同意,咱们就这么定了。”
        “说。”
        “用汇票结帐,还得给我们公司弄张发票来,证明我们公司在湖南进过一批货,财务上得有个交代。”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于建就站在我身后,我瞥眼看去,发现他暗地里攥了攥拳头。
        晚上,为祝贺达成协议,王权在一家火爆的饭店包了个单间。酒过数巡,王权兴致颇高,嘀嘀咕咕地和于建侃起来没完没了。我怕他们用当地话算计自己,便立起耳朵来使劲听。逐渐也凑合着能听懂几句,其实不过是某某老子又升迁了,某某儿子在什么地方惹了事,某某又通过哪个头头开了个公司之类,这帮公子衙内又能有什么新鲜的?
        “北京副市长王宝森到底是怎么死的?”于建突然凑过来问我。
        “这事还真不好说,陈希同还没来得及跟我汇报就也给抓起来了。”我打着哈哈,实际上那时我还在监狱里糊纸盒呢。
        “我们可听说不是自杀的,是让人打死的。”王权把条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胳膊交叉着放在脑后。
        “传闻太多,除了他们自己谁也说不清楚。”每人都有幸灾乐祸的癖,看着眼前的二位公子,我突然产生了由衷的快感。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两个臭小子早晚得跟王宝森就伴儿去,到了那时,咱岂不成了他们的催命鬼?“听说为这笔业务来了八家公司,为什么选中我?”这是我一直在冥思苦想的。
        “你们公司口碑好,质量也过得硬,出不了大事。”于建的瞎话张嘴就来。
        “质量好的企业很多。”
        于建和王权对望一眼,会心地笑起来。“你心眼挺多,做成生意不就完了?其实你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来得晚,公司也离得远。”
        “这话从何谈起?”我咧着嘴,哭笑不得,明明是劣势啊。
        “方先生想不通?”于建不失时机地打击我的自信,看到我愣头呆脑的不言语,他才得意洋洋地向我解释:“离的远说明你们在庆阳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来得晚,说明你们信息滞后,没有内线,星达公司也来不及在庆阳瞎折腾。对我们来说跟你们打交道保险,分粥喝的少。”于建得意地瞅王权一眼。
        “哈哈……,都说南方人聪明!”我举起酒杯。“为我们来得晚喝一杯。”
        王权是个酒腻子,基本上酒到杯干,快十点时舌头打卷了,满嘴就那几句车轱辘话。他晃晃荡荡地非要去夜总会,我们没辙,只好跟着。
        夜总会设在江边的一条重新装修过的旧铁船上,老远就看见伊丽莎白号巨大的霓虹灯。船上灯火通明,小车在江边公路上排了一溜儿。夜总会经理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样儿叫我吃惊不小。一般来说,夜总会老板都是当地黑白平趟,有头有脸的,如此看来王权这小子在庆阳的确能手眼通天。最后夜总会经理把我们带到后舱的一个包厢,还一个劲强调是招待贵宾的地方。
        我走进包厢时差点以为自己到了香水店,暗红色的灯光和呛人的香味使人产生种晕旋感。当贵宾的感觉真好,包厢足有一节火车车厢那么大。房间正中是矩木地板铺成的小舞池,贴地的射灯让屋里有种特殊的华丽和神秘。靠门的一侧是全套的KTV设备,音箱都是BOSS的,另一侧有台玻璃门的小保鲜箱,各种洋酒异彩流光,饮料足有十几种。舞池对面是挂着软帘的小包厢。
        不一会儿,六、七个千娇百媚的小姐跟经理进来了,包厢里顿时唧唧咯咯的象进了养鸡场。王权大叫道:“把——把灯给我打开。老板,你要是拿群烂货哄我,看,看我不拧下你的卵子。”
        第四部分白与黑(4)
        “没问题。”经理陪着笑脸。“正宗东北小姐。”
        王权挑牲口似的把小姐们挨个扒拉来扒拉去,还时不时地拧两下屁股,小姐们象给电着似的嘎嘎嘎地叫个不停。最终他拥着两个小姐沥愣歪斜地进了小包厢。于建挑了个人高马大的东北姑娘。“放心玩儿吧。”临进小屋时他还特意叮嘱我。我特意找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南方小姐。
        进了包厢,小姐就极其熟练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她看样子也就二十岁,五官非常清秀,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两条辫子搭在肩上晃荡,娇嫩似水的小脸上居然还有两个小酒窝。“我叫阿秀,大哥您呢?”
        “叫我方哥就行。”
        “你有多大?就当人家哥哥。”阿秀不傻装傻地调侃。
        “比你大,你还一身奶味儿呢。”
        “我都二十二了。”
        “做小姐几年了?”
        “刚一个月。”
        ……
        正当我大口喘气,呲牙咧嘴时。忽然听到王权愤怒地叫骂声:“不长眼的臭婆娘!总打电话,鸟电话!拿老子蒙事?老子斩你的头,做了你。”我正准备出去劝架,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我马上提起裤子跑出来,险些忘了掀帘子。王权站在自己的包厢门口怒声喝骂着,他眼睛血红,双手叉腰,嘴里骚货长小鸡儿短的骂个不停。有位小姐肯定挨了个耳光,正蹲在地上哭呢,另一个则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于建也跑出来,我们俩不明所以地互望着。此时有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先生!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别生气,有话慢慢讲。”小服务生低三下四地往脸上堆笑。
        我顺手打开吊灯。
        “让她说,骚货!敢拿老子寻开心?是伺候老子还是打电话?”在灯光下,王权脸色灰败,嘴角几乎撇到腮帮子上了。
        “大哥,她是新来的,大哥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服务生一开口,我就知道这小子要倒霉。只见王权眉毛一立,肩膀一抖,“啪”又一声脆响。小服务生身子一晃,差点被抽个趔趄。如果不是他及时抓住门框,非摔倒不可。看来王权打人耳光的功底十分了得。“你—你为什么打人?”血从服务生手指缝里流出来。他怒目圆睁,紧握双拳,身子气得瑟瑟而抖,象一条爆怒而随时会乱咬一阵儿的狼。我不自觉地抱住肩膀,真希望他们俩能厮打起来。也好看个热闹。此时又见夜总会经理气急败坏地冲进来。
        “王总。王总!这是怎么了?我在外面招呼客人,您哪儿不顺心?”经理的胖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鼻子眼睛尽一切可能往两边挤。
        “龟儿子的!怎么管教手下的?小王八蛋也敢和我称兄道弟?活得不耐烦啦?”王大公子嘴里没好听的。
        “你……”小服务生真要扑过来了。
        “走,滚,快滚。”老板费尽了力气才把他推出去。“您说得对。他不懂事,我辞退他。您先消消气。”
        “还有这个小骚货,啊?不会干别的,就知道一趟一趟地打电话,打,打!再去打呀。”王权动作夸张,幅度特大,骂人时额神经抽动,耳神经抽动,甚至连牙神经也在急速抽动着。他几次试图弯腰抓住小姐的头发,可能是酒劲未过,动作太大,几次都抓空了。幸好经理扶着,要不非把自己绊个跟头不可。他又指着夜总会经理的鼻子。“你这个买卖还想不想开?欠打的小骚货!”王权终于又威风八面踢了小姐一脚,衬衫都快被体内奔腾的阵阵内息撑破了。
        “王总,看您气的!先息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他们这几个小羔子真是太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不成就开除。”胖经理的脑门越来越亮,一颗颗小珍珠逐渐聚集到下巴上,晃晃悠悠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抖动着。“你,你还不快给王总赔不是,不懂规矩的东西。”他伸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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