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朵万朵梨花开-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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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左下侧,放有一把红木雕刻的大椅,椅上端坐着睿王阴韶华,与麟帝相反,她脸上的神情极为肃穆,一双鹰眼中射出的目光锐利之极,只见她不停的在分列两队的朝臣中间,来回扫视着,待扫射到阴若花的身影时,略略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往下巡视……
“众位爱卿,寡人久病多日,今日临朝乃是有重大的事件向各位爱卿宣布:寡人已然年迈,又一向体弱多病,多亏了睿王一直以来从旁协助,然睿王的年世已高,寡人也不忍心再令她操劳……金殿之上的麟帝面带微笑坐在那里侃侃而谈,慷慨陈词,洋洋洒洒地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才说到如今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应立一位“以仁治天下”的新帝等等。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凝神倾听之际,麟帝突然起身冲着睿王阴韶华深深一鞠躬,道:“还请大姐代劳替寡人宣布即位人选。”阴韶华随即起身,麟帝身边的公公急忙双手托着金盘走至她的身边,睿王肃严正声,神情庄重的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皇三女阴元妍胸襟广阔、平易质朴、才德兼备、文治武功……为阴麟王朝新任女帝——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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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睿王阴韶华宣读完圣旨后,大殿之内一片沉寂,鸦雀无声,就连众朝臣的喘息声仿佛也停止了似的。片刻后就响起来大声的喧沸声,整个大殿内是一片嘈杂声。
阴若花隶属于工部属类文官,和在兵部任职的阴健如阴兰荪同为五品朝臣,因她官衔较低,所以只能排在队列的居末位置,丝毫不显眼。但这样也就更加方便了她察言观色,将众朝臣此时的言行举止全部纳入脑海中。她迅捷的扫视了一圈后,和对面队列的林锦枫阴健如互相对了一下眼色,心中暗赞睿王阴韶华不愧为英明睿智、处事果断尤其是对权术的熟谙简直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那天早在御书房时,她就已将今日朝堂之争刻画描述的栩栩如生,再看看眼前的景象,分明就是一场生动的大众集体表演。
睿王阴韶华坐在红木椅上,脸上的神情及为严肃,将殿下众朝臣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清楚楚。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她冲着上座的麟帝微微点头示意,麟帝立即会意的拿起御案上的醒堂木,啪的一声,重击出声:“众卿少安毋躁,寡人还有二份昭书未曾宣读,待听完后,众卿再行商议不迟!”嗡嗡作响的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侍立在麟帝身旁的公公,连忙拿起桌上的两卷圣旨,分别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太女自幼体弱多病、精力有限、念慈在兹……现皇三女即位,太女即为太上皇,后宫诸君皆升为太君,皇长女阴元姣册封为荣郡王,皇次女阴元婷册封为华郡王;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银翼军大将军林锦枫,武艺精绝、忠心报国实乃为少年英雄,念其忠心赤胆,册封为二品少保,原职保留;原阴王府世女阴飞扬,因久战沙场,积劳成疾,上书要求提前告老回乡,准奏!其现任职位,兵部尚书由继承世女之位的其长女阴健如继任,钦此!”
如果说第一道圣旨似炸弹一般,炸得人晕头转向,那么第二道,第三道圣旨就不亚于深水炸弹,把所有的人都给震蒙了。
但凡能上得朝堂参政的大臣们,无一例外的均为人精,一听之下,当即心若明镜:帝位之争已无悬念,皇三女阴元妍即位;太女优柔寡断难成大器,所以直接上升为太上皇了,照样是享尽荣华富贵;第三道圣旨摆明了就是安抚林氏一党所下,一个二品少保,一个继承世女之位继任二品兵部尚书。再者林君所出的皇次女阴元婷又被册封为华郡王,怎么说也过得去了;看来徐氏一党气候已尽已然全军覆没,只除了皇长女阴元姣被册封为荣郡王以外,徐氏族人未有任何人被加封,看来风向变了,天已大亮,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清越无比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上,众朝臣寻声而望,就见文官队列中走出一位年轻女子,躯体欣长、清秀倜傥、明眸皓齿、尤其是一双杏眼黑眸闪现出超群的智慧,不熟悉地暗自赞她一表人材,熟知她底细的皆是立即顿悟,此人正在阴若花。
看着她言行一致,口称万岁,纳头朝拜,众臣立即转向纷纷效颦;而被册封的几人,均是上前听封谢恩!阴元妍随即被请出侍立在麟帝的身侧,接受众朝臣的再次行拜,接着大殿的礼官宣布,新帝登基大典十日后举行……
徐氏一党一看苗头不对,立即有一半以上转向改投另主,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存的利益。这句话无论放在哪个朝代,均为适用。
“且慢——老臣有话要说,老臣认为此举不符我朝惯例,自古以来,都是太女即位,何曾有过皇女直接即位的,即使是皇女即位,也应由太子君嫡出即位,如今嫡出无人,按照长幼排序,应是皇长女阴元姣即位,老臣不服,此举荒谬绝伦乃会招至天谴……本朝中从无男子可以升任三品以上之职,如若将林大将军升任二品之职,我怕会令人怡笑大方……阴健如虽为世女,但其年纪颇轻毫无建树,老臣恐其难以胜任,请皇上三思……”
右丞相徐天的神情怒然之极,整个面部扭曲狰狞,众目睽睽之下雄辩滔滔,导致整个大殿之上顿时议论生风。
“右丞相此言差已,你这番鼓动群臣谏言,实属无稽之谈,众所周知,皇三女阴元妍为人处世:素来有的放矢,见解卓越、自然淳朴、条理分明,深得人心。如其为帝必能俯鉴大势,颇顺民心。况且她在处理公事上一向是坚毅果断、有忧国爱民之心。故而皇三女阴元妍即位为帝乃是众望所归顺应天意;”
看着右丞相徐天和她下首的徐山以及徐氏一党面目铁青,阴若花心中暗笑,这就受不了啦,好——我再来点绝的。随着她话锋一转,将原本的肃言正声瞬间转换为半真半假的调侃之语:“至于男子不能为三品以上官员?年轻就不能担当重任?小臣不才倒有一些独辟蹊径之异议;小臣认为,做人不应墨守成规,视野要放得开阔一点,否则难以为继……再说了人老有老的长处,也有老的弱点。这人一老,不知哪一天脑筋就不行了,体力到一定程度也要衰退。自然规律是不可改变的如果定要固守成规,没有一些试验、一些尝试,又怎么可以让王朝继续发展下去……”
阴若花站在大殿正中,昂昂自若挺胸抬头,熟视无睹一般的不理会群臣的讶然,涛涛不绝的从古到今的陈述着她的独特见解,众朝臣也由初时的讶然,转为不停的点头称是奉辞赞叹……徐天一见双目轻闭,心道大势已去,看来只能孤独一掷了,想到这里她双目圆睁,青筋暴出,将手中拿举的象征着丞相地位的象牙雕牌,重重的向地下摔去,就听见清脆无比的啪的一声震颤了整个大殿。
良久的寂静无声,令在场的所有朝臣们感到怵惕。徐氏一党由先前的蔑视冷笑改换为惶惶不安,而徐天徐山母女二人则是左顾右盼在那里期待着什么。坐在殿上的睿王阴韶华稳若泰山的一动不动,良久后才发出一声嗤笑:“两位徐大人,你们在等什么,等徐家军吗?还是在等徐家死士?抑或是在等我那个不成器的长女阴飞扬?哈哈哈~~~来人,将参与造反的一甘人等全部押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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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落花流水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命数啊,命数……”右丞相徐天摇摆不定的站在那里,看着朝堂上众人那付鄙夷唾弃的样子,心如死灰,仰望苍天,喃喃恨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苦心布局这么久,这么长时间,我等了一年又一年,为什么还要让我的希望破灭,我差点就成功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为什么啊!”大殿之上的回音重重叠叠。
当垂死挣扎的徐天看到随着阴韶华语落声停,阴飞扬从后殿处压来一批五花大绑的徐氏宗亲,以及她的心腹死士时,就已经完全明白,她输了。当她看到押在最前面的嫡孙徐雷,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之时,就已经完全知晓,她败了,败的一败涂地。她梦寐以求的那个金光闪闪的至尊宝座,她今生是永远都不可能坐上去了。
绝忘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若有所悟,帝位、权利、金钱、美人,皆如浮云一般虚无缥缈,可以在一夕之间化为虚有,一切的一切在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定数,她的嘴角浮出一丝极为恐怖阴森的微笑,喃喃自语:“世人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从不信命,所以我要强求,唉~~可是我却不知万物皆为空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山儿、雷儿,我连累你们了,我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看到自己的母亲口吐乌血,服毒自尽;礼部尚书徐山狂声惨叫,当场气绝身亡。被五花大绑着的徐雷跪爬到两人的身旁,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哀声道:“母亲、祖母,对不起,是徐雷太没用了……我早说过天眼恢恢,疏而不漏,螳螂捕蝉,定有黄雀在后。可惜你们不肯听我的,若是你们肯听我半句真言,又岂会落得如此的惨绝……皇上、睿王,徐家造反一事,徐家的后宅之人丝毫不知情,也未曾参与,请皇上和睿王能够网开一面饶恕他们的性命……”徐雷跪在地上,朝着麟帝和睿王不停的叩着响头。
“那怎么可以,启禀皇上,所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徐家绝不可饶恕!”
“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为臣肯请皇上和睿王将徐家满门抄斩!”
“启禀皇上,为臣也认为徐氏一脉绝不能再留存在这个世上,世人常说,种麻得麻,种豆得豆,徐家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让她们自己去品尝。”
“是啊,是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臣也是完全赞同各位大人的意见,将徐氏家族无论女男,全数抄斩断根,不留后患”
此时大殿之上,群臣颇为激愤,各各都义愤填膺,人人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徐家之人全数刮杀在眼前,方才解气。整个大殿之上,朝臣之中唯有七个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七人就是:左丞相齐大人,阴飞扬、阴若花、林锦枫、阴健如、阴兰荪、秦廷芳。
此时的阴若花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徐氏一党是该死,造反是肯定要被杀头的,但是这些朝臣中将近有一半曾经和徐家交好过,也曾经受过徐家的恩惠,无论是拉拢的,被骗的,或是授之把柄的……如果她们不给徐家提供那么多的便利,那么徐家又怎么会那么快的扩充自己的势力,又怎么敢去造反。唉——不愧为官场上混的人,人人都说抄斩徐氏家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要诛九族,是啊,殿上哪一个世家没有和徐家联姻过,包括阴氏家族不也是有着好几层联姻的关系……
“工部侍郎阴大人,你的意见如何……”左丞相齐大人似笑非笑的盯着阴若花询问道。要不是林锦枫暗自在手心划痕,令她掌心一痛,阴若花还真没反映过来这位左丞相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左丞相,心中暗骂:你个老太婆,我招你了么,那么多的人不问,你问我干嘛。我一小小的五品工部侍郎做得了主么,哎——算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又问得那么直截了当,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想到这里,阴若花秀眉一挑,扬声道:“启禀皇上,眼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族兴家昌实乃天降祥瑞,阴若花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宜过份杀碌,徐家是有罪,参与造反之人是罪不容赦,但是徐家那些不知情的宗亲夫侍家仆们是无罪的。肯请皇上和祖母大人能够网开一面,饶恕他们。阴若花不赞成——满门抄斩!”
“好!——说得好,小妹阴锦心也同意此举,肯请大姐、二姐奏准。”音落人到,从大殿外走来一翩翩女子,虽已年约五旬,但却星月朗目,满脸慈蔼亲和,此人正是睿王阴韶华的最小一个妹妹阴锦心——锦郡王。跟随着她身后走进来的那名冷沉的老年女子正是蕙郡王,阴蕙芝。她冲着愣怔在那里目瞪口呆的阴若花嘴角略一上弯,而后就站到阴锦心的身边,和阴锦心一起给麟帝施礼,还未跪下就被麟帝叫起了。
两人同时冲着睿王阴韶华施礼鞠躬,阴锦心笑道:“我就知有大姐坐镇在皇宫里,定保我阴氏王朝平安无险。”“小妹你高抬我了,若不是有蕙芝和你在外将徐氏一党的障碍扫除,我又怎能稳保宫中的太平。”睿王阴韶华微然而笑。
“呵呵~~大姐,三妹,小妹,瑞麟这里多谢了……这也就应了我们那个嫡孙小花儿说的那句:亲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哈哈~~~~”四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间相视大笑起来。
侍立在麟帝身侧的阴元妍连忙上前,给二个姨祖母行礼,纳拜。朝堂之下的群臣一见,立即跟着上前给两位郡王行礼……
“若花啊,听说那个徐氏一党的那个尹族败类,已然被你们擒获,他招供了吗?”蕙郡王冲着阴若花忽然发问。阴若花心中雪亮,蕙郡王是为了给她的亲爹,林太君平反才有此一问的,幸亏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是,那个尹族败类大银盅儿已然招供,供词在我这里。”说着话,阴若花就将供词递给了侍立在殿上的公公。
麟帝手拿供词细细察看,片刻后,略有惊讶的向阴若花询问道:“咦?小花儿,这份供词怎么少了一页,你是不是忘拿了……”“呃——是这样的,我们来的时候,嗯——雾起的很大,当时我光顾着和大姐以及林大将军说话了,也未在意,嗯——供词不知道为什么就少了一页,也许是被雾吹走的吧。”“是吗?这么巧,偏偏少的就是昨晚家宴的那一页——嗯?”随着麟帝的问话,阴飞扬和阴兰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呃——真的是被雾吹走的,不信,不信您可以问我大姐和林大将军,她(他)们亲眼所见的。”
“是——我们亲眼所见,雾太浓把供词吹走了一页。”林锦枫和阴健如上前异口同声道。群臣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有史以来从未听说过,雾还可以吹走东西的,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看来这里面定有极大的缘故。
麟帝眯眼默察着阴若花良久良久,某花站在那里表面无动于衷,实则头皮发麻冷汗直冒,腿已然开始有些发软了,心中苦叹:唉——怪不得人家说做贼心虚,果不其然,我这不就是么。但愿这次能够侥幸蒙混过去,否则……“也罢——你若能将丢失的原因,原原本本的照直说明,我就不问你罪,否则我可要重重的罚你——嗯……”
“是——阴若花谨尊圣旨,不敢违背。”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锁住了她,静观其意。“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就是真正的原因,请皇上体谅若花的心意……”阴若花一字一句,一句一步缓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