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醋 作者:小醋(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2-11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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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刺破了外衣,却没能再往前半寸,停在了燕恣的心口。
那黑衣人的表情扭曲,眼珠都突了出来,两道剑尖从他的前胸穿透,一下子便没了气。
燕恣惊魂放定,抬手捏住了黑衣人的剑刃,往前轻轻一推,那黑衣人仰天摔倒在了地上。
“嘿嘿,本公主命大福大,你安心地去吧,别惦记我了。”燕恣轻吐出一口浊气,眯着眼睛笑嘻嘻地道。
霍言祁和辛子洛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两个人几乎同时上前,下意识地拽住了燕恣的手臂。
燕恣惊呼了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挣脱了辛子洛的手,被霍言祁一把拽入了怀里。
霍言祁整个人都后怕得发抖,嘴唇微颤,几乎都发不出声来,只是紧紧地抱着燕恣,从刚才的火场到这惊魂一刻,简直是在油锅中来回翻滚炸了一圈,死去活来。
“你怎么了?我好好的呢。”燕恣看起来却还是晕乎乎的,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好任由他紧抱着,低声安慰。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言祁哑声问道。
辛子洛的脸色惨白,怔怔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燕恣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松开,子洛看着呢。”
霍言祁却恍若未闻,方才经历了生与死的历练,他脑中那根自制的神经瞬间崩溃,他再也不想松开燕恣的手,更不想听从燕恣的什么良策,让自己和她保持距离,以免刺激了辛子洛做出什么执拗的事情来。
他俯身噙住了燕恣的唇,在一片火光和血腥中吻住了她。
燕恣的唇瓣柔软香甜,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好,只有这样味道,他才能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驱离那有可能失去她的恐惧。
燕恣挣扎了几下,却抵不过霍言祁牢牢困住她的双臂,软倒在他怀里,任凭他长驱直入,吸吮着她的甘美。
良久,霍言祁才松开了燕恣的唇,单手将她揽在身旁,挑衅地看着辛子洛,一字一句地道:“子洛,我和小恣,不可能分开,无论出了什么事情,穷我一生,我也不可能会放弃。”
辛子洛的神情茫然,良久,他苦笑了一声,俯下身来,捡起了燕恣的那把匕首。
那是他的匕首,他留在燕恣身旁的信物。刀柄上那棵硕大的红宝石烙得他手心发烫。物在,人却已非,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是他的贪念,差点毁了他挂在心坎上的人。
又幸好,他的贪念止步于一念之间,他还能坦然面对眼前的好友。
他缓步上前,凝视着燕恣,燕恣的眼神清亮,仿佛能照亮他心中所有黑暗和污垢。“你什么时候醒的?”
燕恣的嘴角轻扬:“你猜。”
“我们俩打架的时候?”辛子洛希冀地看着她,如果命中注定他得不到眼前的佳人,就让他留给她最好最美的印象。
燕恣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稀里糊涂的,心里记挂着你,不知怎的就醒了,青舟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睡在角落里,我叫都叫不醒她。出去找你才发现你们俩打得正欢,我就躲在这里瞧你们俩谁厉害,瞧着瞧着就睡着了。”
“幸好……”辛子洛喃喃地道,“你希望……我们俩谁赢?”
燕恣坦然看着他:“子洛,谁输谁赢这很重要吗?我心里的人是言祁,而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愿意和言祁同生共死,白头偕老,却也愿意为你两肋插刀,在我的心里,你们俩永远没有输赢。”
辛子洛的嘴角慢慢上翘,最终形成了一个弧度,这笑容,将他脸上的棱角都冲得淡了许多。“小恣,你这句话,我可得记得一辈子。”
霍言祁和燕恣交握的手一紧,两个人对视一眼,霍言祁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欠我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我把我的王妃让给你了,”辛子洛半抬起下巴傲然道,“让我想想,你得拿什么来还。”
这的确算是个天大的人情,不过却不用急在一时,此时此刻,最为着急的是该怎样把安阳公主的脑门上打上他霍言祁的姓名,让人知道,燕恣已经名花有主,闲杂人等一律退散。
第二天早朝一退,霍言祁便急匆匆地揪着自己的父亲入宫,向燕伯弘求娶安阳公主。
燕伯弘最近春风得意,二十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他和晏若昀两个人卿卿我我,享受着这迟到的甜蜜。
辛子洛的横插一脚终于解决,燕伯弘也算是把吊起来的心放了下来,开玩笑道:“言祁,我家小恣不过十八,朕和她母亲,还想再留她两年。”
霍言祁的脸色一变:“夜长梦多,还请陛下恩准。”
霍安庆在一旁简直都快无地自容了:“陛下,你看看这孩子,今早四更天的时候他冲进我房里,说是要我向陛下求亲,我的魂都被他吓散了,只当他吃了什么*药,哪有这样求亲的?说出去,臣的脸都快被他丢光了。”
燕伯弘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只怕言祁就要恼了我们这两个老骨头了,不过,六礼不可废,一件件来吧,你要是实在着急,那就先定了亲再说,朕这就给你写赐婚的诏书,你总该放心了吧?”
霍言祁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定下心来,刚想去磨墨,门外傅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情紧张地跪了下来:“陛下,臣失职,大殿下他……他逃走了!”
燕伯弘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昨日俞淑妃奉旨前来探望,今早大殿下便失踪了,臣派人去追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燕伯弘又惊又怒。
昨日俞淑妃托人来捎了个信,说她担忧燕成璋,能否请燕伯弘看在死去的姐姐的份上,让她最后去见一面。
信中声泪俱下,提及她在后宫近二十年的光景,独守空闺,尽心尽力管理后宫,教养皇子,最后一念之差,虽然罪无可赦,还请燕伯弘法外开恩,给燕成璋一条改过自新之路。
燕伯弘拿了信,感慨万千,他的发妻是他的双亲早年定下的,温柔胆小,两个人成亲后聚少离多,虽然没有太多感情,却也相敬如宾。
发妻很早便死了,乱世动荡,他原本无意再成婚,只想着驱赶轶勒,免天下百姓遭异族掳掠之难,只是等到他大权在握之时,他便身不由己。
俞淑妃便是老丈人一定让他娶的,说是成璋年幼,他身边也需要人照顾,俞淑妃自幼便仰慕姐夫,不贪图他的荣华富贵,只愿助他免除后顾之忧。
到了后来,他也破罐子破摔,前朝城破,皇族几乎被屠殆尽,心中的那抹白月光据传早已跳楼而亡,反正这辈子是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嫔妃是谁,根本都不重要。
现在弄成这样的地步,是他当时都无法预料的,对于俞淑妃,他的心情很是复杂,虽然恨她歹毒,却也同情她错付了感情,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年华。
拿了信,他独自沉思了很久,终于还是心软,同意她前去探望燕成璋。
现在看来,只怕这女人是早就打算好了,最后要助燕成璋一臂之力,她这是要把燕成璋害死才善罢甘休不成!
“言祁,你亲自领兵去追查成璋的下落,还有……”燕伯弘再也无暇顾及傅衡的欲言又止,急急地道。
傅衡咬了咬牙道:“陛下,城西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穿着大殿下的衣服……”
燕伯弘的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
大街上躺着两具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
侍卫们远远地拦着,所有行人都已经清退。
霍言祁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具女尸便是疯了的红绡。
春香楼的老板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将军,不关我的事啊,红绡她自从疯了以后就不服管,厨房里干完活以后就四处游荡,饿了才回来,问问她,就会说找骗子去,我哪里知道她会这么厉害还杀了人……”
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了,不过可以推测,当初红绡陷害霍言祁,十有*和燕成璋脱不了关系,有可能是他花言巧语诱骗了红绡,有可能是他许以帮红绡脱离贱籍的承诺,更有可能是红绡被他夺了身心。
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燕成璋也没有想到,他安排下杀死燕恣的毒计并逃离京城,最后会功亏一篑,死在这样一个疯子的手中。
燕成璋的死讯送到冷宫,俞淑妃当即崩溃,当晚便自尽身亡。
燕伯弘病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是以前有再多的愤怒和不满,也都烟消云散。
两个儿子,一死一走,唯一能有点安慰的,便是在膝前尽孝的这个女儿。
霍言祁的求亲,又被搁置,最惨的是,连半夜私会都不行了,燕恣住回了宫里,以便能照顾燕伯弘和晏若昀,而他现在已经不再负责北衙禁军,也不再承担守卫皇宫之职,再想像以前一样偷偷潜入宫中,只怕会被傅衡射成一个筛子。
☆、第71章
燕恣挽着晏若昀在御花园中缓缓而行,身后是一派烂漫的春光,姹紫嫣红。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从岭南奔波到北地,晏若昀的身体差了很多,御医竭力调理,也只能徐徐图之。
重新回到宫中,虽然晏若昀并不情愿,可燕伯弘在这里,她无从选择,两个人分分合合了这么久,还能有几个十八年?既然已经生死相随,又何必再矫情说不愿意和他朝夕相处。
幸好,俞淑妃已经不在,后宫中原本也没几个嫔妃,洪婕妤更是旧仆,加上燕恣的陪伴,这日子倒也轻松自在。
燕恣扶着晏若昀没走几步便文静不下去了,一会儿跳起摘两根柳条,一会儿追着蝴蝶飞奔,一路欢声笑语。
“母嫔,二哥这是去了哪里?就捎了一封报平安的信给我,太没良心了。”燕恣抱怨道。
洪婕妤乍闻燕允彧离宫,哭了好几场,这些日子才看得淡了一点,她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的脾性,其实和公主差不多,死犟死犟的,公主,他哪天要是回来了,你骂他一顿,让他别出去了。”
晏若昀轻叹了一声道:“我愧对允彧,还怎么能骂得出口?他不恨我便谢天谢地了。”
“二哥才不会呢,”燕恣掩着嘴乐了,“他心里可记挂娘了,只是面子上一直端着。”
晏若昀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真的?”
“真金白银。”燕恣肯定地道。
“是啊公主,”洪婕妤也笑着说,“允彧仰慕你得很;只是平日里都不好意思和你亲近。”
错失了十八年的母子亲情,是晏若昀这辈子最深的遗憾,若是母子俩能尽释前嫌,那就是把那缺了角的心给弥补上了。
“阿云,其实允彧出去转转,对他是福不是祸,”晏若昀微笑着劝慰道,“他身为皇子,肩负天下重任,不可在深宫中闭门造车,放眼四海,才能成为一个眼光远大之人。”
“可是……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没人知道冷暖……”洪婕妤到底是慈母,念念叨叨地道。
“放心吧母嫔,”燕恣赶紧劝慰,“二哥他的本事大得很,只是都瞒着你不让你担心呢。”
洪婕妤当然知道燕允彧的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在燕成璋和俞淑妃的眼皮底下活到现在,只是她生性柔弱,养子是她的天,这样负气而走,自然挂牵。
看洪婕妤这幅模样,燕恣赶紧转移了话题,折了一支海棠花放在眼前比划了一下:“母嫔,娘,我把这个插到父皇的床前,他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晏若昀的眼睛一亮:“好啊,我们在这里赏春,你父皇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折了花便回去吧。”
燕恣娇嗔道:“娘,你什么时候和父皇这么黏乎了,女儿都要吃醋了。”
晏若昀的脸一红,瞟了她一眼道:“是吗?我还以为女大不由娘,你眼巴巴地要出宫和霍言祁卿卿我我呢。”
一提起霍言祁,燕恣的心就好像这春光,一下子明媚了起来。“我都好久没瞧见他了,”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得有*天了吧。”
晏若昀笑了起来:“才*天就说好久,你害不害臊。”
燕恣不依了:“娘,你还笑我,你就离开几个时辰就想父皇了。”
的确,心淡如水的时候,十八年未见也能埋在心底,可一旦两情相悦,分开一会儿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晏若昀可不放过这个取笑女儿的机会:“我怎么听说霍将军得空就往宣华殿跑,在殿门外望穿秋水,盼着和你偶遇见上一面呢。”
燕恣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这是有军务……向父皇禀告……才不是在等我呢……”
“原来如此,”晏若昀一脸的恍然大悟,“你父皇方才还说,让你替他送点心过去,那看来是不用了,那我赶紧让你父皇把他撵走。”
话音未落,燕恣便一蹦老高,抱着晏若昀亲了一下,咯咯地笑道:“娘,这种小事就不劳烦你了,我亲自去和父皇说,你歇着吧……”
最后一句话刚刚出口,她的人已经跑出数丈远,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宣华殿前静悄悄的,这些日子变故跌出,宫人们都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祸从天降。
燕恣在殿门外兜了一圈,没发现霍言祁的身影,不由得嘟起嘴来,心中暗自腹诽:等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心一点儿都不诚。
燕伯弘仍在病中,只是朝政繁忙,他在御书房里支了个软榻,躺在床上听几名大臣上陈紧急公务。
燕恣捧着一碗银耳百合粥进去的时候,宁则栋、傅泽行等好几名重臣都在,显然刚刚商谈完政事。
“公主来了,我们赶紧告辞才对。”宁则栋笑着说。
燕恣坐在软榻旁,小心地将粥递给燕伯弘,奇怪地问:“宁大人,为什么我来了你们便要走?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
傅泽行也乐了:“怎么会,只是我们呆在这里,霍小将军只怕要拿白眼看我们,我们还是知趣点吧。”
“照这么说,朕岂不是也要回避一下?”燕伯弘半靠在软榻上,一脸的深思。
燕恣的脸都快烧了起来:“父皇你怎么也取笑女儿?他连影子都没半个,你们……”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门口一暗,一个挺拔的身影将春日的阳光挡在门外,浑身上下的冷肃都好像被春光熏染成了一片片相思,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他那炽烈的目光灼在脸上。
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了两步,旋即又回过神来,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屋里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几名老臣调侃了几句,纷纷告辞。
“你……还好吗?”霍言祁几步便来到了燕恣跟前,燕伯弘在,他不敢放肆,只是贪婪地凝视着她,眼中带着无尽的相思。
“挺好,你呢?”这么多日子没见,燕恣难得也没了那叽叽喳喳的声音,略带羞涩地道。
“不是太好,”霍言祁压低声音道,“特别是晚上的时候,一直想你。”
“不能爬墙头了便想我了吗?”燕恣闷声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一旁的燕伯弘轻咳了两声,摇头叹息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个棒打鸳鸯的昏君呢,来,你们两个到朕这里来。”
霍言祁和燕恣互望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走到燕伯弘床前,跪了下来。
“朕纵横半生,临到中年才得毕生挚爱,最希望的便是朕的女儿能一生顺遂,和心上人琴瑟和鸣。小恣,今日,朕正式问你,你可愿意和言祁相伴一生?”
燕恣仰起脸来,曾经飞扬跳脱的神情经历了诸多洗礼,已经带上了几分沉稳,此时更显郑重:“父皇,女儿愿意。”
燕伯弘拍了拍她的肩头,再次看向霍言祁:“言祁,你呢?愿意这辈子只爱她敬她疼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