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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秦淮歌飞 作者:朱璟秋(起点2012-04-15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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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留恋牵挂……敏儿、敏儿,我舍不得你……”申维久微微地喘着气,拿过黄玉抠出的一个小瓯子,用银挑子把粉末一点点地放进了瓯子里。这种粉有个名儿唤作珍珠粉,其颜色如珍珠,是贵族仕女的大爱。申维久捧着这一个小瓯子,苍白的脸终于浮出一点笑意。他将手帕藏过了,向书房走去。
  卞敏靠着窗在一张小笺上写着东西,申维久探过头去问道:“夫人怎么不歇歇?”
  “下月就是老爷夫人的忌日,祠堂里的东西总是要备下的。我昨儿个看看短缺的,今日就开了单子,明日再照着买去。”
  “明儿个我去买,你歇歇。”
  “事事都要你个大老爷们的跑腿怎么使得?你还是多读写圣贤书,明年孝过了,就能再为国出些心力,也不枉费了祖宗的期盼和你自己的志向!”
  申维久静静地听着,双手环着卞敏的肩,将珍珠粉凑到她眼前:“老学究且看看这个!”
  卞敏娇嗔道:“数你会贫嘴!”她从不违拗申维久,于是将笔搁下,“又是什么好东西拿来给我的!”
  “是珍珠粉,现在天气还是热的,抹这个最好不过了。”申维久一边打开盒盖一边道。
  卞敏欢喜地接了过来:“又做这个,费那么大的功夫!”
  申维久抚着卞敏的发忽道:“敏儿,我帮你再画一次眉好不好?”
  卞敏愣了一下,嫣然一笑:“自从你守孝以来,还没有帮我描眉梳妆过呢,今儿怎么有那么好的兴致?”
  “就是好久没画了,怕生疏了。”申维久自去梳妆台上拿了妆奁,背过身时心下也微微发酸。刚想咳嗽时又怕惊扰了卞敏便靠在梳妆台的角落上用尽全力抑制。仅仅一瞬,申维久额头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用手背抹了,只端着那个红木妆奁走到窗前来。
  轻轻扳起卞敏的脸,还是如以往一般灿若朝霞。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可叹自己不能与她携手一生到老。他拿起妆奁中的眉笔为她描眉,不知还能为她描上几回呢?月圆已复缺,那还能看见下一次的月圆么?申维久的肺剧烈地抽搐着,他的拿着笔的手有些颤抖便停了下来,“敏儿……瞧我,多日不画……笨手笨脚的……”
  卞敏拽住他的手,一下子从绣墩上站了起来“维久,到底怎么了?你的手好凉……”
  “敏儿,没事儿,只是在那小房间里不通风,蒸这胭脂膏子久了就有点晕。”
  卞敏笑道:“大傻子,那晚饭我下厨做些好吃的给你,你等着啊!”
  申维久点点头,卞敏松开他的手,喜上眉梢地去了。申维久不想松开,这么一松开,还会再紧握她的手么?
  半晌,申维久低沉地呻吟了一声,一手抓着心口一手死死地撑在窗台上,望着院子里卞敏种下的花儿,申维久喘着粗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敏儿,只要你喜欢就好……”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今天之旋,其曷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荠麦之茂,荠麦之有。君子之伤,君子之守。”……申维久恍若想起了初遇卞敏时卞敏所唱的这支歌,又仿佛从未遗忘过,只是这歌让他听到时都有一种空灵无物之感,真道是应和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么。
  有太多的遗憾,又仿佛没有任何遗憾,他咳出的点点红色将雪花小笺染红,与窗外的落红一起晕染了整个季节。此次祭奠,除了祭奠他的父母,更有他。一夕之间,卞敏敛起了所有的欢乐。从她走进房间的那一瞬、从她看见雪花小笺上一片血红的一刻,她注定不再有欢笑。
  申府里挂满了白绫,大朵大朵的白花铺展开来和着灵幡挂遍了整个院子。院落里没有任何姹紫嫣红,卞敏用锄头将所有的花锄去,种上一株株白菊。卞敏头上披着白色的纱,捧着白菊在院落里穿梭着,好似一个白色的幽魂。家业早已败落,申维久一死,除了萧伯梁几个平时走动近的,再也没有人来吊唁。
  真是克夫、克公婆么?三年之间,申家家业凋零,只是为她?街坊的指指点点无疑让哀哀欲绝的卞敏心中的痛苦雪上加霜。
  本就是贱命,哪能配得上宰相门庭?果真是门不当户不对,现在报应不爽。若是报应在我头上就罢了,为什么要让维久英年早逝?邻里的指摘到底是或不是?注定是生生世世的牵忆,是我欠他的,欠他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维久,维久,你是我的夫君、我的天,怎能这般无声无息地离我而去?
  卞敏苦笑,大宅里面阴森森的没有一个人,锦儿在去年也嫁作他人妇了,果真就自己一个孤鬼了么?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孤灯下,她感到了秋虫噬心般的万种凄凉。
  灵幡还没有撤,夜风中灵幡顶上的铃铛摇晃着,如催命灵符般乱了卞敏的心。卞敏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剑,穿梭在灵幡之间,她捧着丈夫的牌位,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维久,你也想我去的是么?我虽舍不得你,但你曾和我说,纵是有一口气在,也要为国为民出力。我为你这句话,继续你未完成得心愿好么?”说着,卞敏吻着牌位上申维久的名字,一串串泪珠滴下,将牌位上的沟壑填满……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卞敏躺在申维久的棺木里抱着申维久的尸身睡了一夜,直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鸡鸣声。
  她一跃而起,收拾停当,将所有的银票缝在衣服里,把散碎的银两分置几个荷包中。
  看着申维久的棺木沉入土中,卞敏的心已如止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抔新土笼上了申维久的坟。卞敏在坟边植上了她最爱的兰花。
  “卞敏此生花开为君,此后再不画兰。”
  她将数百张兰花图抛入火中,火光冲天,转眼间将卞敏数年的心血吞噬殆尽。画兰的笔、画兰的墨,卞敏埋进土中。
  埋香冢。
  埋下了曾经爱过的心,埋下了以前所有的悲欢。
  三日后。
  申家大院落了锁,卞敏把钥匙用一条红线牢牢拴在了脚腕上,算是“我走到哪,家就在哪儿”吧。再次地抬头望了望“申府”的牌匾,卞敏将随行的物品都扔在马车里,自作了男子装扮,在靴子里插了两柄短刀、腰上系了一柄平时练剑用的重剑就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一个王朝,总是有崛起、有中兴、有衰败、有覆灭。
  就比如说,现在面临的局面。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不是每个人都在支撑,只是有的人在拖,在等,在苟延残喘。
  明天,太阳还会照旧升起、照旧落下。
  只是,它需要多一个人、再多一个人支撑,哪怕多支撑一天、两天,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曾经有人和她说过,是非成败转头空。
  

三.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更新时间2011…11…23 11:58:14  字数:11325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还有逝去的岁月,如走马灯般变幻的人。
  都说人生的几大喜事中有一样就是他乡遇故知。
  卞敏也是一样,她遇见了沙媺,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出的高兴。
  “敏姐姐,你怎么也来京城了?……姐夫……我也去那看过,给那里的兰花浇了水,现在不知还有没有人祭扫……”
  “好啦,不提伤感的事情了,你怎么也来这了?”卞敏拿出些干粮来塞在沙媺手里,“看你瘦的,好久没吃东西了吧?”
  “我的丫鬟蘼儿她前些年得到消息说她姐姐来京城了,所以巴巴地跟过来,正遇上皇上选秀女,然后就用着以前的姓氏去了。”
  “这倒也奇了,她以前还有姓氏?”
  “她本就是大户人家失散的孩子,本家姓费,名妍蘼,说是取‘开到荼蘼花事了’的意。”
  卞敏不由拍手道:“真是有点意思在里头,必是一个有造化的人!”
  “敏姐姐,赛赛姐出家了,你可知道?”沙媺迟疑了半晌,终是说了出来。
  “什么?”卞敏恍然一阵失神,“她真的……”
  沙媺刚想说话,只见几骑马狂奔而过,扬起了无数的尘土。卞敏和沙媺掩鼻不及,不由咳嗽起来。
  沙媺忙和卞敏来到一家农户,给了那家人些银子后找了块清净的地方互诉衷肠。
  “昨夜城头吹筚篥,教坊也被传呼急。碧玉班中怕点留,乐营门外卢家泣。”沙媺缓缓地将这首诗念出来,“这个便是赛赛姐临去时口中念的一首诗。她现在在江南,听说是在姑苏、无锡那一带。”
  “其实我也该料到的,她一直以来都潜心向佛,也难怪她现在去修行了。多谢妹妹还替我记挂着我姐姐。”卞敏攒着沙媺的手,“妹妹接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洪承畴已经降清,大明朝都要覆灭了。总是一句‘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魂’就完了。能熬一日是一日罢。”沙媺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仿佛在决定什么极难确定的事,“我好歹也有些姿色,虽不能上阵与敌人搏杀,至少还能……”
  卞敏看着沙媺的脸色分外的不好,知是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心中的惊讶多过了担忧,“媺儿,这么样……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我怕下一刻自己便死了,现在还有个着落。不怕别的,只怕自己福薄,伤不了几个的命自己先到了黄泉。”沙媺故作轻松的笑着,卞敏一下子搂过沙媺的脖子,“媺儿,这些时候,委屈你了。”
  沙媺再也把持不住,原本隐忍了好久的泪水霎时间奔腾而出。
  这一年,是崇祯的劫,是他再也逃不过的大限。
  他仿佛在这一两年内苍老了好多,苍老得让秉笔太监王承恩心疼。
  毕竟朱由检是他看着长大的。崇祯没日没夜地操劳政事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崇祯不问,他也不能多说。就像袁崇焕的冤案、卢象升的冤案,他只能点到即止。而杨嗣昌和高起潜的别有用心他也只能心中明白罢了。若要留的命在,不能只靠难得糊涂,而是要靠难得清楚。
  就像现在,杨嗣昌已经死了。这生死场上,比的就是谁命长。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要像变色龙一样随时随地保护好自己的脑袋。越是和皇上亲近,说话办事的时候,越是要提着脑袋、装上一万个心眼子。
  崇祯的表情是僵滞的,他每天批阅奏折到三更天,有时候还有加急的塘报。他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而这两个时辰中,总会有一个时辰他要在梦魇中度过。乾清宫里有时守夜的太监宫女总能听到他们皇帝的凄厉的惊呼。
  崇祯好久没有见他的周皇后、袁贵妃了。
  是的,他好久没有临幸他的妃子们了。一大堆的政务使他焦头烂额。甚至,他免去了妃子们、皇子们、公主们的晨昏定省。
  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他未曾失聪。一封封失守的塘报如雪片般飞到他的御案上,然后由王承恩一封封读出来。
  有时候他希望送这些信件的人不存在于这世上,他宁可相信自己还有这个希望把明朝继续下去。
  他苦笑了。他拿起白瓷茶杯,刚喝下一口香茶突然就剧烈咳嗽起来。一缕血丝飘到了茶杯中,在白瓷的衬托下显现出一抹无比夺目的颜色。崇祯眼中闪过一丝悸动,随即消逝。他故作镇定地放下茶杯,向王承恩道:“闷了一日还未曾歇息,先去后面逛逛了来。”
  “是。”王承恩放下塘报,扶着崇祯向坤宁宫去。
  “不必备轿了,只走走略散散心,让皇后准备些点心,大半天没吃东西竟有些饿了。”
  王承恩躬身答应着,早有小太监飞奔去坤宁宫告知周后皇上将要驾到。
  坤宁宫廊上的花开得格外的好,竟有些欣欣向荣之意。不过终究不是春季,花的种类显然少了很多。“原来已经夏末秋至了。”崇祯果真好久没有留意过周遭的景物了。周后带着几个小婢迎出宫门,向着崇祯盈盈拜去,崇祯立刻搀起道:“陪朕逛逛,一会儿朕还得早朝。”
  “是了,田妃妹妹祭祀的事我还要开始备着,免得到时忙得乱了分寸。”
  “一切从简吧。”崇祯轻叹了一声,“难为你了。”
  周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皇上,臣妾惭愧之至,不能为皇上分忧……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却只能……”
  崇祯微笑着拥过周后,“不知……我们相聚的日子还有多久……”
  周后娇躯颤抖了一下,“皇上洪福齐天……岂能说如此丧气的话……”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没有把握起来,她心里真的害怕了。
  崇祯抚着周后的肩,柔声道:“别怕,朕还在你身边呢。”
  周后的泪滴了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崇祯溺爱地吻干她颊上的泪,“朕要去上朝了,若得空便再来看你。”
  周后忙忙地唤上司膳端来几盘糕点:“皇上吃些吧,不是说饿了么?”
  “来不及吃了,回头再说。”崇祯扯了扯衣袖上的褶皱,不禁皱了眉,他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浣衣局的这帮人愈发该打了。
  周后摇头,走上来为崇祯将衣袖拉直:“皇上先吃吧,臣妾早命人备下步撵,早朝定不会误了。”
  崇祯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好,你也坐下陪我吃吧。”
  “臣妾遵旨。”周后命人在庭院中摆下她早饭的份例,还有几个精致的小点心。
  崇祯拿起银箸夹了一块冰糖桂花糕,“你还记得朕喜欢这个?记性真好。”
  周后微微颔首:“皇上谬赞了。”
  崇祯又拿起小勺尝了几口银耳燕窝粥,然后放下勺子向周后道,“你慢慢吃着,朕先去了。”
  周后放下银箸向崇祯跪道:“恭送皇上!”
  崇祯虚扶着说了个“免”,王承恩赶忙走上来伺候崇祯上轿。
  太和殿里面的气氛很不好。
  大殿阴森森的没有日光的照射,就像这同样阴森森的天气。
  崇祯几乎每天都要在早朝上发脾气。他有些早衰,有些更年期提前。细心的大臣们都会发现,皇上最近头上的白发骤增。
  李自成又开始作乱。当初没有绞杀干净便引得春风吹又生。而且李自成又打着闯王的名号来势汹汹,颇有一举拿下京师的势头。
  崇祯有点急躁,他觉得亡国之君的名头是逃不掉了。
  真的是没有人来帮他解决燃眉之急了。其实,他心里有一个念头藏了很久很久,只是他要面子,从没向任何人提过,就算是身边的太监王承恩当初有那个意思在里头,都被他凶神恶煞地驳斥了去。
  现在他还是需要有人给他个台阶下,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面子是头等大事。
  嗯?可是现在怎么没有人提了呢?
  周延儒能洞察他的心,可是他死了。
  杨嗣昌能顺应他的想法,可是他也死了。
  怎么都死了呢?
  崇祯倒吸了一口气,那迁都的事情,我怎么能提?一迁都,民心浮动就一发不可收拾再也不能挽回了。
  崇祯觉得自己做的决定还算明智,咬咬牙,能撑多久就再撑多久吧。
  毕竟天无绝人之路。
  崇祯的眉头又扭成了一个疙瘩,大殿上又是长长的沉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王承恩看着崇祯的脸色站在殿的一侧拖长了音宣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山呼万岁,显是要默认退朝。
  崇祯眼中压抑的怒火早已没过灵台间的那一丝清明。他用力地拍打着御案,一手指着台下匍匐的大臣,再也掩饰不了自己愤怒的颜色:“都给朕滚回来!”
  台下的大臣们都快神经衰弱了,急忙爬回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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