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三弄-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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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万人迷,又见她穿了一身白衣,飘飘白玉腰带,后脑梳了一个九曲凤凰髻,插了一枝象牙飞凤簪,高贵脱俗,在座众人不禁从心底里发出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这时,慕蓉十二双手奉上礼物,向她深深一拜,说道:“白小姐,在下不远千里,带了一点小小的玩意来,请白小姐笑纳笑纳!”
白玉芙莲步轻盈,欠身回了一礼,低头说道:“慕蓉公子如此盛意拳拳,妾身便却之不恭了。”
说罢接过了慕蓉手中的礼物,打开一看,忽然“呼”的一声,火光从盒里向上腾去,在空中化成五光十色的烟花,美妙无穷,那烟花不久又化作了一幅美丽的图像,众人睁眼一看,原来竟是白玉芙的画像,不禁哗叫一声,发出美妙的喝采。
白玉芙在催灿的烟花中看见自己的绝世芳容,戚戚然心有所感,暗念:“烟花虽美,可惜转眼便要消逝,我白玉芙枉有花容月貌,为何人世间竟找不到一个真正的知音?”
慕蓉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她深受感动,不禁沾沾自喜,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笑道:“白小姐,区区小意,以表寸心,在下告辞了。”
白玉芙上前曲身一拜,微笑说道:“慕蓉公子请便,妾身不送了。”
慕蓉见她毫无挽留之意,心中有些不悦,暗忖:“白玉芙,看你何时裁在我的手上!”
翌日,慕蓉写了一封信给白玉芙,内容当然极尽体贴爱慕的能事,并邀请白玉芙到春风亭吟诗弄琴,可是白玉芙不但没有赴约,连口信也没有一个。
慕蓉见此计不行,又另谋对策,他再次命人带了一封信给白玉芙,信内写明必须回覆,白玉芙随手在布袋里拿出一叠诗信,全部都是倾慕她的公子哥儿写的,她拣了一封出来,用笔涂去了上下款,命人带去给慕蓉十二,气得慕蓉目定口呆。
这时他又心生一计,用朱笔再三写了一封信给白玉芙,内容如下:
“玉芙小姐妆前:
屡去书信,总无回音,对卿思念之情已到了极点,若再得不到卿之只字片言,吾将赴死以明心志!紫玉山房慕蓉十二绝笔
乙丑年八月三十日”
翌日,好了山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慕蓉十二横剑自刎了!这个消息当然传到了白玉芙的耳中,白玉芙冷冷一笑,低头向秋儿说了几句话。
乙丑年九月初一,也是慕蓉十二赌约限期最后一天,那晚的月特别亮特别圆,白玉芙单
身一人,白衣飘飘,脸上盖了一层白纱,来到了慕蓉十二的紫玉山房。
慕蓉十二在后园躺在一张吊床上,等待著白玉芙的来临,果然不出所料,她终于亲身到了。白玉芙见到他时显得十分惊讶,慕蓉十二则气定神闲,微微一笑的站了起来,他的确是个出色的人物,紫袂飘飘,万般风流,千般俊彦。
白玉芙卸下那银丝般的白色斗蓬,慢慢地向慕蓉十二走了过去,慕蓉十二情不自禁地拥抱著她,轻抚著她水丝般的秀发,问道:“白小姐,你为什么还带著白纱?”
白玉芙噗嗤一笑:“慕蓉公子,我不是白玉芙呀!”
这句话彷如一声闷雷,慕蓉十二的耳朵似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连忙推开了那白衣女子,颤声问道:“你你你不是”
那女子揭开面纱,露出了一副天真澜漫的脸容,眼神充满了复杂暧昧的光采,她微微低下了头,飞红了面:“我是白小姐的奴婢秋儿。”
这时,慕蓉十二的宾客纷纷而至,有些武林中人也不请自来,众人看了这幕活剧,都不禁哑然失笑,有的向慕蓉投以同情的目光,有的摇摇头,静静地掉头走了。
秋儿从新披上斗蓬,向慕蓉十二说道:“白小姐说慕蓉公子绝不会自刎而死的,秋儿不信,想公子是个多情的人,如此牺生实在太不值了,故此特来劝公子不要自刎,可是,想不到公子果然未死,白小姐还跟百鸟归巢的姊妹们打赌,若公子真的未死,她便请我们喝她那瓶最珍贵的女儿红!”
这几句话听在慕蓉十二的耳中,不知是酸是苦是热是冷,他脸上也不知是红是青是黑是白,但觉天昏地暗,他回忆著白玉芙惊天动地的花容月貌,彷佛还能隐约见到她那幽
幽的眼神,这时,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突然间,慕蓉十二一面拔出腰间配剑,一面疯狂地笑过不停,众人不禁向他奔了过去,慕蓉十二只是不理,剑尖向下身一戳,剑光一闪,血洒遍地,众人惊呼一声,慕蓉十二已经倒下,昏死过去,这时,一个蓝衣侠士欺身上前,抱起了他,从大门逸了出去。
秋儿望著慕蓉的背影,小咀一扁,说道:“不知他死了没有?”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天下,白玉芙的名声更加响亮,无论谁人,对她既爱又畏,爱的是她的美貌与财富,畏的是她的才智和手段,无人不想征服她,因为能征服白玉芙,便拥有无穷尽的财富,不但能名垂千古,传为佳话,而且更能为历史写下风流的一页,为春秋大业记下骄傲的一功。
正所谓:
千古风流为一页,半轮骚月照白骨!
昨日春风涂满脸,今日泥泞衣衫湿!
~第四回琵琶周乐~
百花夭香穴!万艳同一窟!
千古梦难圆!休笑东弯月!
好了山这一两年间正卷入了白玉芙的爱情旋涡里。
白玉芙,一个风华绝代、绝顶聪明、富甲天下的奇女子,她是女人心中的魔,是男人心中的神,好了山的女人对她羡慕、妒忌、憎恨;男人对她迷恋、痴情、崇拜,女人想吞噬她,男人想征服她,在好了山上,只要听见白玉芙三个字,众人都禁不住自惭形秽!丙寅年三月,一个书生姓叶名英华,因迷恋白玉芙而被多番玩弄,少年英雄经不起诸般羞辱,一时间感到人生是多么可卑可怜,于是便来到了断肠桥意图自尽,只见他的身子已攀过了栏杆,双目紧闭,奋力向前一跃,眼看快要掉进河里去了。这个时侯,叶英华忽然感到脚下轻飘飘似的被什么东西乘著,以为自己死了,有个神仙把他接去,正想睁开眼睛的时候,但觉身子向上一提,“□”的一声,整个人便跌在地上,及至回首一看,便见一个衣服破旧的黄衫汉子,左手拿著一个烂琵琶,右手拿著一枝垂杨柳,气定神闲地立于断肠桥上,向著自己展颜一笑!黄衫汉子问道:“如此山明水秀,良辰美景,这位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竟自寻短见?”叶英华刚才凭一时之勇自尽,如今既死不成,求死之心便去了一半,他打量一眼这黄衫汉子,见他年纪大约廿六七岁,生得并不怎么出众,但眼神炯炯,威而不露,透著一股难以形容的光采,又见他不是本地人,此时满腔怨愤,正好寻个对象倾诉,于是便一五一十把百鸟归巢和白玉芙的事道出,又从怀中取出白玉芙的一幅画像,递给黄衫汉子观看,然后长叹一声,似有无限的感慨!黄衫汉子一看见白玉芙的画像,便哈哈大笑起来。叶英华心下甚奇,问道:“有什么好笑?”黄衫汉子笑道:“当然是这幅画像!”
叶英华问道:“画像有什么好笑?”
黄衫汉子说道:“难道你看不见么?你过来这边。”
英华见他说得十分认真,似乎白玉芙的画像真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于是便跟著黄衫汉子离开了断肠桥,来到了逍遥亭。
黄衫汉子把画像反转放在亭桌上,又在亭子附近的乱草堆里,拾了一块木炭,用炭头在反转的画像上画了几笔,线条和轮廓跟正面的画像一模一样,叶英华睁眼一看,吓然发现黄衫汉子所缯的竟是一副骨髅,正像画中的白玉芙一样搔手弄姿,活灵活现。
这时,画像中的骨髅突然间跳了出来,活生生地在叶英华面前翩翩起舞,做出各种撩人的姿态,而且还向叶英华裂咀而笑。叶英华看了这幕情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彻心扉的冷抖!
黄衫汉子把画像递给叶英华,微微一笑,说道:“这便是你心中的绝色美女吗?”
叶英华仍睁大一双眼子:“我……我有说过么?”黄衫汉子又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叶英华接过了画像,看了正面,见白玉芙惊天动地的绝代风华,又反转看了看那副骨髅,正在对他搔手弄姿。就在这不知不觉之间,对白玉芙的爱恋和愤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叶英华连忙抛开画像,对黄衫汉子揖了一揖,拱手说道:“小弟叶英华,感谢兄台救命之德,兄台妙笔,令小弟茅塞顿开,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黄衫汉子拿著琵琶,拱了拱手,微笑说道:“不敢!在下姓周,单字一个乐。”
此时,天色渐晚,远处的山边出现了一弯新月,正向著他们微微一笑,周乐见状,忽然诗兴大发,盘膝坐在亭阶上,左手捧著琵琶,右手按著琴弦,轻轻一拨,边弹边唱道:
“百花夭香穴!万艳同一窟!千古美梦难圆!休笑东弯月!作别天涯咫尺!一曲流水高山!断却了尘缘!波澜几壮阔!江海恨连绵……”
~第五回琵琶一弄~
周乐救了书生叶英华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好了山,白玉芙起初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为这个周乐一定是冲著她而来,救人只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她要看看这个周乐究竟还有什么把戏呢!
谁知白玉芙等了好几天,仍未见这个周乐有任何行动,心中便有些奇怪,白玉芙不但是个好胜的女子,而且也是个十分好奇的人,她立即派心腹明查暗访,务要查出周乐的底细。
后来得知周乐是一个游士,身无长物,只有一个琵琶为伴,现正居于大荒山上的一间穷山寺,终日游山玩水,以琵琶为乐。
白玉芙听完报告之后十分失望,她想周乐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师而已,最多也不过是另一
个慕蓉十二也罢,故此便没有再追查下去!
一日,春寒乍暖,白玉芙忽然起了郊游的雅兴,故命秋儿备了轿,到好了山附近的小山岗游玩,这日,山间弥漫著一层薄雾,白玉芙坐在轿中向外观望,不久便来到了折桥,就在过桥的时侯,白玉芙忽然大声叫道:“停轿!”
于是,秋儿便揭开了轿帐,迎了白玉芙出来。
原来白玉芙在轿中听见了一阵细远的琴音,似是从山岗上飘来,琴音逍遥清脱,美妙无穷,白玉芙精通音律,只觉得五脏六腑畅快无比,尤如喝下一道清凉的甘泉,令人混然忘我,正在心醉神摇之间,猛然惊觉。
白玉芙心中微微一震,说道:“百鸟朝凰!”
秋儿扶著她低声说道:“小姐,琴音好像是从大荒山上传下来,你看会不会是那个周乐呢?”
白玉芙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秋儿答道:“这儿便是大荒山脚!”
白玉芙当下点了点头,向秋儿说道:“起轿回去。”
然而,白玉芙行了不远,心神有些恍惚,终于忍不住命秋儿停下轿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秋儿领命,别了白玉芙,往大荒山的穷山寺进发。
穷山寺位于大荒山岗南面一处十分偏僻的郊野,背山面海,十分荒凉,寺外草木疏落,鸦雀低鸣,环境相当幽静。秋儿到了穷山寺,在寺旁一棵秃树下,看见一个黄衫汉子,正在弹弄一首百鸟朝凰。
一曲既终,秋儿上前拜了一拜,问道:“弹者莫不是周乐先生?”
周乐呆了一呆,说道:“正是,姑娘有何赐教?”
秋儿望了周乐一眼,见他相貌并不怎样出众,穿的衣服又破又旧,但脸上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神采,当下向他曲身一拜,说道:“奴婢秋儿,奉我家小姐之命,请先生到折桥一会,小姐佩服先生琴艺,望先生当面赐教。”
周乐问道:“你家小姐是谁?”
秋儿说道:“好了山百鸟归巢主人白玉芙。”
周乐眉头一皱,说道:“什么芙?”
秋儿瞪了他一眼,说道:“白玉芙。”
此时,周乐站了起来,向秋儿拱手一拜,说道:“在下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劳阁下转告,感谢你家小姐激赏。”
秋儿呆了一呆,说道:“你说什么?”
周乐说道:“在下要回寺里去了,请便!”
秋儿脸色一沉,大声责道:“周先生为何如此无礼?我家小姐好意相邀,你竟不领情,在好了山上,不知几多达官贵人想见我家小姐一面,比登天还要难呢。”
周乐连忙低头说道:“对不起,在下实不懂礼节,说错了话,惹姑娘发怒了,在下向姑娘赔个不是!”
秋儿见他说得满脸通红,本想再责他几句,但不知怎的,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也许太重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秋儿说道:“算了,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不再责怪你就是了!”
周乐说道:“多谢姑娘!”
秋儿无奈,当下别了周乐,下山而去,一五一十将周乐的说话告诉白玉芙,白玉芙听后,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剌了一下,一时站不稳脚,向前一跌,秋儿连忙参扶入轿,回百鸟归巢去。
白玉芙返回百鸟归巢后,心神不定,坐立不安,自以为遇上了毕生最强劲的对手,不禁激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胜心理,是夜立即吩咐秋儿写了一封请帖,拜上周乐,下款以“知音人”为名。
翌日,秋儿携了请帖,来到穷山寺求见周乐,周乐看过请帖,好不烦闷,一边拿起桌上的朱笔,一边思索著回覆的字句,可是始终想不出一个字来,索性把朱笔连同帖子一拼递给秋儿说道:“有劳阁下带回,你家小姐自然明白。”
秋儿说道:“我家小姐务请先生回覆,否则奴婢不敢回去。”
周乐说道:“我已经覆实了!”
秋儿望了周乐一眼,半信半疑,当下携了帖子及朱笔离去。秋儿回到百鸟归巢覆命,白玉芙见了那枝朱笔,气得面色发白,心中一火怒气冲了上来,见桌上一个玉盘,左手一挥,“□”的一声脆响,玉盘便跌在地上,碎得稀烂。
秋儿心胆俱寒,她跟随了白玉芙多年,几时见她动过真气,这次见她发恶,不禁愕然,
但绞尽脑汁,也猜不透朱笔的玄机。
次日,白玉芙斋戒沐浴,穿上飘逸的白衣,打扮得清丽脱俗,明艳照人,带著秋儿亲到穷山寺,无论如何也要会一会这个周乐,白玉芙气定神闲,心想以我此等绝色容貌,谁不动心?不觉间穷山寺已出现在眼前了。
这时,一个和尚从寺内走了出来,见到白玉芙的绝色容貌,心中也禁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秋儿上前问道:“大师,请问周乐周先生在吗?”
和尚答道:“周事主昨天已离开大荒山云游去了。”
原来,白玉芙来迟了一步,正当她想以一己的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姿态出现时,周乐已经俏然走了!
白玉芙听后,彷如晴天霹雳,一番心思不但白费,心里更是委屈难受,这是白玉芙一生中最大的挫败,以往的猎物都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即使连慕蓉十二此等情场
胜手,最后也要裁在她的脚下,但今次却输得不明不白,连对方的人也未见过,她又如何甘心,当下脑子一片空白,心肉绞痛,血涌五脏六腑,忽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正是:琵琶天上来,相识不相见!折桥听一曲,绝色也疯癫!
~第六回聚魂楼~
高山原属天堂石!流水却是地狱泉!世人只道天堂好!焉知山水是同源?
丁卯年七月,汀洲正是大雾迷江,山雨欲来。江上有一叶轻舟,载浮载沉,若隐若现,好一片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