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烽烟+番外 作者:玲梦(晋江vip2012-4-4完结,古灵精怪腹黑女+温润如玉伪渣男-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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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他的手到处穿庭过院,一会儿又是景麒把金山银山都堆到他面前还一个劲追问他喜不喜欢。
直觉自己这么一个人要被两人狠狠的拆夺开来,意识越发深沉,想就这么一睡不起,却又隐约听见房门被人撞了开来,屋外一片杀伐声。
阿玲……又来了?
“淮泽?”
自己被人轻轻拍了拍,又一声轻声的呼唤。
“淮泽?醒醒。”
意识被这低低沉沉的呼唤越拉越近,越拉越近,秦淮泽终是动了动眉目。
淮泽?竟有人唤他淮泽?八年……除了兮白那小子,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像是做梦。
微微睁开眼,屋外的火光像曙光般投射进来,笼在眼前这人身上,暖暖的一层辉光。秦淮泽吃力的仰起脖子,盯着来人好一会儿,竟是连孱弱无力的身子都跟着支了起来,眼底一层层的涌过惊,涌过喜,最终被抹不尽的泪意彻底覆盖。
那一刻,曾被广为称颂的麒麟才子,哭的像个孩子。
来人怔了怔,而后背起他,唇角一抹笑意,音色柔的惑人。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交代,只说了他最最喜欢的两个字。
回家。
在他以为他已经无家可归的时候,对他说回家。
第十章
景麒扬马策鞭一路冲杀到中军与莫风、莫云会合的时候,另一侧偏路处正有又一架车鸾被些许人掩护着杳无声息的越行越远。
车内空间不算宽裕,却是恰巧足够容下两人。楚乔靠坐在车内一角,怀中半搂着的是昏昏待睡的秦淮泽,满身是血的人半伏在他腿上,气息都时有时无。楚乔轻轻拂过那粘了血液的半捧长发,耳里微微听得些车外有些异常的声响,忽而扯了半抹笑意,没让马车行的更快些,反倒吩咐策马的人把马车停了下来。
“陛下,此处还不算安全,停在这里不妥吧。”策马的人一副夜行打扮,道的恭恭敬敬。
楚乔摆摆手,反倒还撩起了车帘的一角,顺眼朝那一片纷乱的战乱之地望去,眼底浓浓一抹兴味。
“无妨,先看一场好戏。”仅一眼,语气越发深长,“恩?真没想到,景麒居然都亲自来了啊。”
怀里的人微微颤了颤,楚乔挑眉,凝着怀里的人笑道:“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淮泽要不要一起看?”
秦淮泽不语,只是脑袋埋的更深,低低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皱着眉闭上眼,似是不适。楚乔又弯了弯眉眼,车帘掀的更开些,还一手支着额,看的起兴。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可是分分明明看得见景麒那张半分血色都没有的脸哦,连那又惊又怒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果然一出好戏。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斥怒的斥问都带着沉沉的颤意,莫云看了眼空空的囚房,又看眼竟还是追上来的景麒,眉蹙的更深,心头越发不安起来。
“你们把周围百步都给我守死,放了任何一个哈赤人进来,我必重惩!”
莫风急急吩咐了身边副将几句,副将刚刚颔首,那边景麒便提着剑眼看便要冲到那间囚房里面去,莫云心底一沉,迎身过去把景麒拦了下来,景麒却是一剑刺去,一侧莫风大惊,银枪微微震动,又终是压下,只是探了手去把莫云拉了回来。
“哥!”
莫风也是眉头不展,奈何那边景麒已经冲了进去,只好暗叹口气。两人互望一眼,不安的走到景麒身边,果见景麒一眨不眨的凝着地面上厚厚的一片血迹,整个人像丢了魂。
血……好多的血。哪怕是八年前的那次政变,那金銮殿上铺天盖地的血也没让他觉得这般可怕。手心里那团粘染了血的破布,瞬间似是着了火,无比的烫人,像火种,一点一点燎原。
不吃不喝了四天,还被放了一整天的血……孙玲的这么一句话,反反复复冒出来,胀的脑袋发疼。景麒摁着太阳穴,站着的身子都有了丝丝的晃动。不想,身后孙玲的那笑,竟又不懈努力的钻了进来。
景麒回身望去,一眼便是孙玲笑的猖狂的脸,橙子璇一步一步跟在其后,眼却是微微闭着,没看任何一人。
“锵”的一声,长剑震响,孙玲止了笑,眼底忽起浓浓的杀意,提剑便朝景麒刺去,挽起层层剑花,冷若冰霜。银枪适时赶来,枪尖前压,摁下长剑攻势,孙玲却是性命都不要了,竟一手脱了长剑,皓腕一沉,紧紧握住长枪狠狠发力的把莫风的枪尖又朝景麒送了去!
莫风震枪一抖,银枪之上竟覆上层层化为有形的真罡之气,如利刃般生生把孙玲紧握枪身的五指齐齐削断!
孙玲一声惨嚎,银枪又重重敲上了双腿,孙玲更是跪了下去,莫风又压下长枪直至制的孙玲动弹不得。
“真是可恨,竟然杀不了这昏君!”孙玲被迫俯首,不由咬牙切齿。
至始至终,景麒只是死盯着地面,一言不发。空空荡荡的囚房里,就听见孙玲一人的疯言疯语。
“早知今日,当夜丞相写那封文书的时候孙玲就该死谏到底!什么秘方?什么百姓?在我眼里根本值不上丞相一根头发!陛下,我的陛下!在你眼里,丞相又是值个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臣?一颗死不足惜棋?”孙玲哈哈笑两声,“我记得丞相说过‘陛下最是知臣心’,我质疑了无数回,丞相却斩钉截铁的告诉我,陛下你一定懂的了那份文书里的深意,一定会八百里扬鞭策马率着浩浩大军过来接他!丞相甚至连意外都不怕,‘就算有个意外,为了陛下江山,为了百姓万福,死又何惧’,丞相说这番话时,我当时心底那个佩服啊。想我孙玲,叛臣之女,生生死死的苟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个怕死么!丞相一介文人,两袖清风,却当真把谁都比了下去。”
喑哑的泣声低低溢出来,孙玲闭着眼回想那人风华气度,声声泣诉,“那韩枫狗屁将军根本是纸上谈兵,嫉贤妒能的窝囊废!函谷关半月以来,若不是丞相担着,这偌大的驻军都恨不得要几次被哈赤偷袭下来。帝王上不了沙场,控不了三军,该做的,能做的,不就是任人唯贤?你呢?任用的都是些什么臣子?!我的陛下,你摸着心口回我,大周朝堂之上,除却丞相,除却这位百里将军,还有几人是真正震的了四野的名将?几人是真正千里之外指点的了江山的儒臣?!整个大周根本是被虫蛀空了的朽木,外强中干,如此内政是丞相一手帮你挑起来的,你竟然,竟然就这般自毁长城?”
“啧啧,原来淮泽你在大周干了这么多好事啊。这孙玲也当真说的妙,这么一枚好棋子,淮泽可真是下的用心。”楚乔呵呵一笑,轻巧的把玩起手中血染的湿腻腻的长发,有意又瞥了眼怀中隐隐打颤的人,笑声越发轻懒。
再兴味深浓的望去,那边景麒听闻却是几要跪下去,恨不得要哭出来,手中长剑“嗡嗡”作响。一侧压制孙玲的莫风剑眉深锁,见景麒面色,忽的侧手动了动银枪,景麒却似有所觉,猛的提剑,竟是声色俱厉的指着莫风的咽喉!
“谁准你杀她了!”
莫云脸色一白,脚步微挪了一步,那边莫风紧了紧枪柄,终是放下来。景麒依旧剑指着莫风,只是眼瞟上孙玲,长剑开始不停的抖。
“说、说下去……孙泽,还、还说了什么?”
孙玲微微眯起眼,似是要把景麒看穿,“哼”一声方道:“说什么?说些愚不可及的蠢话!文书送回朝前,丞相说的是‘君既委以重任,臣必当不负所托’,文书送回朝后,被他的君王不管不顾了三天后,丞相说的是一个字,等。我想陛下该是最清楚,丞相等的是什么?”
孙玲拳头捏紧,牙都咬在一起,愤声道:“他等的是他的君,一个知他信他能让他抛开一切去全然信任的君王!等的是一国之帝,一个值得他去生去死、肝脑涂地也要把千里江山拱手奉上的帝王!丞相为什么老是义无反顾的冲在前头,哪怕那前面是刀、是剑、是万丈深渊也一头往下跳?不过是因为他相信他的身后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牢牢的看着他,死死的守着他,不论他掉到几层地狱,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重新拉上来。丞相抛开了一切去信你,你又还了丞相什么?!”
长枪依旧压在肩头,孙玲却咬牙挺起胸,双目直直瞪着景麒,“你景麒连我孙玲都比不上!我孙玲还比你早一日前去搭救的丞相。你知道我看到的什么?一滩的血,到处都是,身上被绳索勒的死紧,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原本身子就清瘦,等我去得那日,根本就像个皮包骨头,窝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那时我背过丞相,比一根长木头重不了多少……陛下,你还觉得丞相有命等的到你今天来么?”
长剑落地,景麒双膝跪下,手里触的尽是满地的血,冰凉刺骨。孙玲不顾颈间割出的长长伤痕,一步一步爬到景麒面前,几乎是咬着景麒的耳,呵气如兰,袖里悄悄探出个玩意儿,有意的抵了抵景麒的腰,景麒两眼无神,傀儡般的望去,才见的上那是一柄小巧的匕首。
“丞相被你害死了,你难道不追下去求丞相一句原谅么?”
轻声细语,似是蛊惑。整个世界忽的就满满的只剩了孙泽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劝诫,他的关心,他的教训,他的扶持……他的血……
孙泽被他害死的……是他害死的……他害死的……
“陛下!”
“陛下!”
远处连连惊声,楚乔眉目微扬,神色掠过一丝惊讶。秦淮泽更是猛的一震,竟是扯着楚乔的衣饰勉力支起身子,推开楚乔的手,一个人把车侧那处小小的窗口占了个彻底,脑袋恨不得要探出去,再也顾不上身旁楚乔陡然变色的眼,只是尽可能的凑着往前看,终是看清那柄被高高挑起的匕首,和被莫风拉扯开的景麒。
那个他伴了八年的人,浑然没了帝王相,疯子一样的和自己的将军抢一把要命的匕首,为了自己捅自己一刀。
疯了……他终于把他逼疯了。
秦淮泽表情有些僵硬,眼前的世界整个黑下来,终是失力瘫在楚乔怀里,彻彻底底昏死过去。
“陛下……这现在?……”
车外的人瞥了眼秦淮泽,不由得询问了番楚乔。楚乔抚着怀里晕死过去的人,却是半晌不语,只是望着秦淮泽的眼底重重厉色,而后又放下车帘,微微扯了扯秦淮泽被血湿透了的衣服,忽的瞥了眼车外那询问他的人,一把把秦淮泽扔到了那人怀里。
“把淮泽的衣服脱了,你穿着,自己给自己找个最凄惨的死法,在景麒找的着的地方,给我面目全非的死一死。你身材最像淮泽,若是骗的了景麒,你一家老小朕自会好吃好喝的供奉她们三世。”
那人浑身一震,良久,哆嗦着伏下身子,低低应了一声。
“那陛下,我们现在回朝么?秦先生的伤……”又有人战战兢兢的问出口。
楚乔笑的阴邪,“不急,朕亲爱的弟弟还没接回来呢。”
第十一章
秦淮泽醒来的时候,全身依旧没有力气,只是手腕上的伤被简简单单的包扎了番,血时不时的还是会渗出来,连起码的伤药都没给上。脸色白的透明,秦淮泽一只手支起身子,楚乔察觉动静,微微一笑,伸手递过来一杯茶。
秦淮泽半靠在车内,接过茶水饮尽,喉间的干渴才微微淡去些,又见车鸾颠簸的厉害,不由问道:“陛下这是要带臣去哪?不回楚么?”
“不急。”楚乔又递了杯茶水过去,“朕把兮白接过来,大家一起回。”
接茶盏的手一顿,竟是顿了半晌才接过来,略略抿了一口却又放下来。
楚乔挑了挑眉,“淮泽渴了这么久,就喝这么一杯茶?怎么不多喝点?还是这茶不好喝,朕重新叫人沏一壶……”
“陛下。”
楚乔笑笑,牵过秦淮泽的手腕解去其上的纱带又一圈圈缠了一道新的,却是依旧不曾上药,听秦淮泽叫他,轻轻“恩”了一声。
秦淮泽直到楚乔给他重新包扎好,才收回手,闭目叹道:“陛下既然接回淮泽,淮泽必当全力辅佐陛下。”
“哦?”
“淮泽虽是不才,如今大周日趋衰落……到底、到底是淮泽手笔,陛下若是全全交由臣一人,彻底收覆大周料也该是不日之事。”
“哦?”楚乔盯着秦淮泽,再次笑笑,“淮泽到底想说什么?”
秦淮泽睁开眼,“所以陛下有微臣一个就够了。”
“所以?”
“所以请陛下放过兮白。”
楚乔轻笑出声,“放过?兮白可是朕的亲弟弟,何来放过一说?”
“兮白……”
“好了。”楚乔打断秦淮泽的话,眉目一沉,音色有丝丝凉意,“淮泽身子尚虚,这些事就先别插手了,好生休息着。”
秦淮泽紧紧手中茶盏,侧放一边的手不由得拽上了一侧的衣角,触感略觉有异,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身竟是换过了,心底更是沉了沉。
“我的衣服……”
“尽是血,还穿着干嘛,朕帮你换了。”
唇角动了动,还想问什么,想了想却又作罢。楚乔为何脱了他的衣服,哪里还会有别的理由?不过是在自己布上的棋局上,再推波助澜一把吧。心底一时不知是何情绪,秦淮泽只得闭上眼,靠着车内浅眠。
楚乔却像有意不让他睡,轻轻推推他,“朕来周之前,和淮之商谈过接下来攻取大周的对策,依淮之的意思,是先让朕夺了淮阴、淮南二郡,切断南北两地藩王与朝堂的联系,再兵攻上古抢了大周的地利,最后一气呵成直取京都淮汴。此计,淮泽以为如何?”
半晌,秦淮泽才睁开眼,却是蹙了蹙眉头,“哥是这么想的?”
楚乔挑挑眉,“怎的?朕的丞相,想的不对?”
“诫令之计在周朝实施日久,各地藩王早是一群美色当头、只会迎风弄月的纨绔子弟,手下并无可战之兵,就算他们回援,想必也不足为惧。淮阴、淮南二郡,不占也未尝不可。上古虽是周朝地利,但既是利,陛下想短时间攻下也必定不易,耗时太多。而淮汴——京都之地,民生聚集,不宜兵攻。攻一国,不仅是抢地,也要夺民心,陛下若是兴起战乱过剩,惹的周民怨声载道,日后想收回人心只怕更难。”顿了顿,秦淮泽又道:“在景麒……周王眼里,我既已然身死,暂且周王心思估计不会放在周朝之上,毕竟于我救援之事,朝堂之上必多有官员掣肘,回朝之后周王多半会大加惩治,朝堂势必一时混乱,这该是我楚大肆攻下大周的绝佳时机。只是我伴周王日久,他到底不算那昏君,时日一长,必定知道自己行为有失,若是再得百里一家助益,只怕对我楚还是会有不小阻力。因此攻下大周的用时,最好不超过一月。所以陛下选攻大周之地,必要准,所用时间,必要短,应对计策,必要狠。”
“那依淮泽意思?”
楚乔听的满意,秦淮泽眼底也终是多了丝神采,沉声道:“首攻祈域,次夺湘陵,兵围汉川,定关中!”
“淮泽此计……”沉吟半晌,楚乔几乎笑出声,“当真犀利啊,妙!”
秦淮泽瞥见楚乔神采,面上微微一抹笑意。
“淮泽如此才能,比之淮之更甚,这丞相之位是不是该让淮之让出,交还给……”
笑意一顿,秦淮泽立马驳回,“陛下不可!大哥一心辅佐陛下,对大楚鞠躬尽瘁,丞相之位乃是实至名归,陛下莫要委屈了我哥。”
“那淮泽……”
“淮泽八年未归家乡,对朝堂早就淡漠,陛下许我几亩田地便可,若是用的上淮泽的,淮泽自会在家随时恭候。”
楚乔侧首看了眼秦淮泽,眸中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