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烽烟+番外 作者:玲梦(晋江vip2012-4-4完结,古灵精怪腹黑女+温润如玉伪渣男-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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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人心口刺了个穿,这才全身松下来,后怕的直喘气。
哪知再回身,舒望竟已不见了踪影,连着陆逍和陆瑶都齐齐消失不见!宫琪四下把丞相府翻了个遍,仍是没找着舒望,心下一片气馁。
他一如既往的躲着她啊……
沉沉的夜里,打杀声渐弱,楚乔的人到底没有得手,被俘的人尽数服毒自尽。浓浓的腐烂气味铺天盖地,熏的人作呕。宫琪独立中宵,见一地的腐尸,身上狠狠一丝凉气。
这就是楚乔的待下手段?失败便是死?一丝疏漏便是罪不可赦?
这还要她如何放心,放心如今的他待在这么一个楚乔的身边啊?
第二十二章
秦淮泽依计兵临祈域城下时,城门却已早早的自行大敞开。仰目望望,城楼顶上也已有人负手候着,秦淮泽面色沉沉,登临城楼,走进舒望身边时,看得见他手里的城主令牌。
“你赢了。”
舒望摇摇头,“是我输了……陛下给我的三日时限,我多出了一炷香时间。更何况,这城池根本是我讨巧拿下的,哪里比得上秦先生凭真本事走到这里。当初先生说的最少四日,我说的两日也未尝不可,如今却是齐齐三日同时到达,如此看来,高下立见,不愧是麒麟才子。”
秦淮泽蓦地凝眸,看向舒望,“你早知道我身份?你究竟是何人?接近陛下身边是何用意?!”
“用意?”舒望垂眸,低声笑笑,“良禽择木而栖,仅此而已。”
秦淮泽皱眉,舒望却伏在城楼上,瞭眼望去底下一片深深夜色,“只要是美玉,何曾不想在夜里发光?只要发了光,何曾不想被人所注视?可是在大周,整个朝堂就像这成片的暗色,所有人都掩埋其中。”舒望又抬抬眼,眸子里倒映一片明了月辉,“而最亮眼的,唯一的那抹亮色就像这轮明月,灿烂的太耀眼,把所有人压了下去。这耀眼光辉,我却很怀疑是否名副其实。”
舒望瞥上秦淮泽,眼底一片不甘,“我倒想听秦先生评评理,那孙泽是竟比你麒麟才子还要多了三头六臂还是怎的?同是君王臣下,景麒能待之孙泽如待明月,恨不得为了那一个人舍得毁了整个大周,而陛下待先生多半只算得上流萤吧?只怕为了先生弃半座城池都是不情愿的。”别开秦淮泽一片苍白的脸,舒望语气半讽半叹,“那么一个昏庸无能、有眼却不识明珠的君王,只知道把喜欢的人宠上天,如此作为和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失之天下,有何区别?秦先生……”
再瞥眼望去,秦淮泽都似是厌了他的满腹抱怨,直直朝城楼走下去,背影蓄着薄薄一层怒气。
舒望勾唇笑笑,“秦先生走什么?莫非我说的不对?”
秦淮泽充耳不闻,舒望追上一步,又道:“湘陵一役,我会给陛下送上一份大礼,秦先生可莫要和我抢。”
秦淮泽回头,死死盯上他,“你又想干什么?”
舒望耸耸肩,“陛下既是好玩,我便把景麒送给他玩玩,秦先生觉得怎么样?”
一句话落,舒望终是笑的满意。多不容易,能亲眼看一次秦淮泽生气,看一次如此内敛的人,如此外放出自己的情绪。
秦淮泽终是走的利落,一眼都不再看他,简直是甩袖而去。
不知为何,这样一个愤怒的背影,舒望看着,却是心下戚戚。秦淮泽心底到底还是有景麒,这却无关叛离,无关背义,甚至怨不得秦淮泽,是楚乔自己比不上景麒,是那个一手将他赶出大楚的帝王和那个他伴了八年却宠了他八年的人之间,有太过无法逾越的距离,才会令聪明如此的麒麟才子都此番动摇。而恰恰楚乔自己也识得这番道理,才会对秦淮泽更加不放心。一切早有裂纹,他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仅此而已。
如果秦淮泽真的一心一意是为着景麒,自己能不能替景然争来这天下,还真料不定。
不过……如果大周真有秦淮泽这样的人,也用不上他舒望了……如果秦淮泽、景麒真能携手守得大周百年安稳,那个帝位上是不是景然,其实也无所谓了……
只是看多了死亡,厌了、腻了……怕了,才被逼无奈的揭竿而起。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安乐太平日子,无关江山天下,无关宏图伟业。
这么个愿望却是让他努力了十多年了,如今他唯一还能做的,或许只剩了再继续努力一个月,以后的事,只怕管不了啊……
城楼的晚风格外的凉,舒望却一个人久久站立其上,赏了许久许久那片可爱夜色。半晌,像是站的累了,又坐到了城楼边缘,整个人静静坐那,像是风吹的大一点,都能被吹的掉下去。
稍稍在怀里摸摸,手里便多了根长长的银针。好生无聊的玩意儿,舒望却就那么放在手心把玩了好久,时而对着月色看看那银亮的色泽,便像是能看见那双熠熠生辉的眼,时而又自己扎自己一针,像是她咬牙切齿的恨他总是受伤,那一副副肉疼药材费用的模样。
一念一想,皆是她的可爱。
深夜里,长长一声叹息,带着点点似有若无的哽咽。
舒望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却是一个个精巧美味的点心,杏脯仁、桂花糕、核桃酥、辣子饼,酸甜苦辣竟是应有尽有。
明明肚子不饿,偏就一个一个偿起来,却又仅仅一个咬了一口便又放下。
“真是有点想从这跳下去……”嘴里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去,便含糊不清的喃喃一句,舒望又看眼眼前的无边夜色,苍白的嘴角微微一个弧度不知是哭是笑,半晌,竟是用的打趣的调调,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混蛋景然,竟然教唆洛子韩对我用尸魂蛊术。我……”舒望顿了顿,复又拿捏起银针悄悄,半晌,学着宫琪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晃了晃手中凶器,低低叹一句,“我扎死你。”
那么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忽的变的好长好长,安安寂寂的,整个城镇,像是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听得见那一个个从城楼顶抛落而下的小点心摔做尘泥的声响,很轻很轻的声响,却听的惊心动魄。
陆瑶晕迷前才大惊失色的意识到自家遭了逆贼,竟然胆大包天的闯进了丞相府,而后自己却是又被另一波人救了,这才算眼识泰山。心底还直估摸着大发慈悲的赏这些相救之人几文铜钱,哪知,等她再醒过来,竟然是在一个四下无人的黑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自己的手脚被捆着,就那么随随便便扔她在一个冰冰凉凉的墙角落里,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造反了啊!
“来人!来人!一个个都不想活了还是怎的?知道本宫是谁么?当今皇后!有种绑我不敢露面了?都给我滚出来,本宫要你们碎尸万段!”
骂了半晌却是无人回应,只听得见对面墙角一声声求救似的闷哼声。
“谁?!”
陆瑶一声大喝,那人依旧在哼哼。陆瑶挣了挣手脚的绳子,却是越挣越紧,只得扭着身子往前挪,已孕六月,身子笨重的很,半晌挪不动一步,心头一阵烦躁,脚又恰好碰到些玩意儿,不禁恨恨的一脚踹去,听得见沉沉闷闷的碰撞声。
对面墙角的那人突然发了疯的叫喊,嘴却是被封着,只听得见一声声乌鸦似的粗噶闷叫,听的陆瑶毛骨悚然。
“叫什么叫?小心本宫宰了你!”
“又是碎尸万段又是宰人?皇后娘娘就这么喜欢杀人?”
阴阴冷冷的声音像是阴风近在耳边吹来,吓的陆瑶一声尖叫。而后,四下的火把终是被人点亮,光线猛的跃进眼底,陆瑶眯了眯眼,第一眼隐约看的见对面墙角的那个嘴被塞着、浑身瑟瑟发抖的男人,竟是李佟!
再往四下一瞟,陆瑶终于知道李佟那一脸惊惧表情是为何。
炸药!
陆瑶又一声惊叫,手脚一片冰凉,拼了命的往墙角里缩,蹬出去的腿也蜷了回来。
全是炸药!她的一步范围内全是炸药!
“皇后娘娘怕了?”
陆瑶打个寒颤,才哆嗦着身子望向来人,却是张死人似的脸,看不见一丝生气,除却那张生动的眼底滔天的层层怒意。
“你、你是谁?”
舌头都有些打颤,那人却丝毫不理会她,只是走到李佟那一手取了他嘴里的破布。
陆瑶咽口唾沫,色厉内荏的嚷嚷:“你找本宫做什么?要财?要势?只要你放了本宫,本宫什么都可以给你!至于李佟,你想杀人就杀他,炸他个粉身碎骨都没关系,放了我,放了我!”
李佟瞳孔蓦地放大,嘴里的破布才被取出,便听闻陆瑶这番话,不由得对着舒望猛磕起了头,“先生饶了我,饶了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宫琪姑娘不是我有心要害的,都是被娘娘逼的,不甘我的事啊!”
说着说着,人都要似哭出来,陆瑶却是猛的一怔,“什么宫琪?甘那个死丫头什么事?”
舒望瞥眼望过来,无情无欲的表情却看的陆瑶立马住了嘴。舒望似是懒得听两人乱哄哄的告饶,忽的取下了壁上的火把,完全不给准备,直直对着屋子中心的引线点去。引火线霎时左右两分,哔哔啵啵的烧起来,骇的陆瑶和李佟两人脸色渗白。
“引火线能烧半盏茶时间,你们说与我听听谁才是害宫琪的凶手,”舒望看上两人惊惧的表情,面色更冷,“我会灭了另一人的引线。”
第二十三章
长长的一根引火线像是烧着人最后的希望,李佟几乎是追着舒望的话第一时间出声,“是娘娘!是娘娘妒恨宫姑娘腹中的孩子,便每日给姑娘的饭菜里掺了水银!娘娘还曾派人掀过宫姑娘卧榻之上的房顶,差点没把宫姑娘砸死!”
陆瑶目眦欲裂,几乎跳起来反驳,“要不是你骗我说宫琪怀的是龙种,我哪里会去害她?!堕胎的法子还不是你想的!说那女人医术了得,还特意要我用水银!”
“我不过一小小院判,没有娘娘撑腰,打死我也不敢害人啊!就算不知道宫姑娘有孕之前,娘娘还不是妒的发疯,才派人在姑娘房里藏了千香,栽赃嫁祸!”
“狗奴才,我所作所为还不是你进谗在先!别根我说你没有利用方文叶对宫琪的暧昧关系,以助我害宫琪为名,实则私心害方文叶为实。如今你不是如愿以偿的做到了院使了?怎的得了好处就不认账了?!”
引火线任在烧,火星子几乎都要扫到了火药,舒望却完全没有要救人的意思。两人吓的完全顾不上了推诿责任,李佟只是没头没脑的胡乱挣扎,脸都骇的扭曲起来。陆瑶更是一句都骂不出,从来骄纵的那张脸上是崩溃的泪水,泪光里都倒映着引火线上的点点火星,像是下一刻就能烧成燎原的烈火。不知不觉陆瑶已经渗了满脸的冷汗。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的孩子……”
也许陆瑶自己都不可能相信,自己那么一个贪财附势,爱财、爱权、爱虚荣的女人,离着地狱最近的那一刻,竟然还曾有过那么一秒,记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陆瑶眼底都几近无神,生生看着那引火线引到了尽头。火苗蹿进一地的炸药,甚至听到了火药粉汹涌爆炸的翻腾声。恍惚间,似是看见了身边熊熊烧起的大火,似是听见了鼓冲耳膜的轰天炸响,似是整个屋子都开始摇晃。陆瑶像是怕到了极致,惧怕的面色都已成了木然的神色,浑身开始有了痛意,该是骨肉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感觉,最痛的,却竟是自己的肚子。一阵覆过一阵的疼痛,几要把她淹没,意识混为一潭,都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连着耳边都忽的听见了婴儿的啼哭,眼前都忽的看见了手脚初成形的一团血肉,张着洞一样的嘴大声的呜咽,眼皮都没有长合,只有偌大的两个黑色眼珠子圆鼓鼓的瞪着她,漫天的叱问潮水一般的涌来,和着哭声,禁锢着她的整个人。
娘亲犯的错,为什么要连累我……娘亲,宝宝疼。
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的从腹部炸开来,似要撕裂她的灵魂。完全不清楚炸药为何没有爆炸,完全不晓得为何她还活着,只能本能的尖叫、哭喊,痛到极致的发疯。
哪里都疼,肚子,骨头……心。
冷汗和着眼泪打湿衣衫,陆瑶头一次,如此想死。
“原来竟然这么疼?……”
陆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行尸走肉似的迎目望去,看的见舒望蹲在她面前,面上竟是同她先前一般的恐惧,眼眶红的几要滴血,却哭不出来眼泪,只是那么惊惧的望着她,像要把她望穿,望进另一个人。
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张着嘴大口的吸气。手脚都被禁锢住,只有身子痛的不住的扭动,嘴里哼着尖声的嘶叫,冷汗湿了妆容,一脸胭脂狼狈。下体有汩汩的血疯狂的往外涌,打湿了那人的衣衫,染的一地猩红。
那人本是蹲在她面前,却蓦地跌坐进一地鲜血里,望着她竟是略略失神。
不知道痛了多久,像是没完没了,只有身子一点点冷下来,嗓子也哭的嘶哑,挣扎都跟着放弃,腹中那暖融融的一团血肉终是空了,被一团团的怒怨、伤痛所填充。
那人蓦地一声低语,“我也喂了你水银……你宝宝是我害死的……要恨、便来恨我。”
至死,陆瑶还记得那入心入骨的疼和眼前似乎无边无际的一片鲜红,还有跌坐在她面前的那人,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
那张脸她记着了,做了鬼也会扑上来缠着。
不为她自己,只是为了见都没来得及见上一眼的孩子。
再回庄园的时候,楚乔似是已经等了他许久。
舒望一点不意外,依旧低姿态的跪在楚乔的面前,楚乔却犹嫌不够高高在上,非要踱着步子凑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才算心满意足。一开口,果然又是冰冰凉凉的一句似是而非的不满。
“祈域的百姓,是你放的?”
不知为何竟是一时间无意和楚乔继续玩文字游戏,舒望只是淡淡应一声,“是”。
楚乔却是照旧穷追不舍,“谁让你放了?”
“夺国亦要夺民心,留下祈域百姓对陛下声名无益,还要浪费口粮,料想陛下该是也是这番想法……便放了。”
楚乔弯弯腰,凑得舒望更近,“狗儿果然聪明,我倒还真是这番想法,只是玩具就好生生的当个玩具,干嘛学着淮泽自作主张?”
舒望又伏下些身子,“属下知错。”
楚乔笑笑,“既是错了,岂不是该认罚?”
舒望闭上眼,沉默不语。
楚乔又笑笑,围着舒望左走一圈、右走一圈,终是站定,探手摸了摸舒望的脑袋,像摸着一只宠物。
“不如罚你杀人吧。”
舒望猛的睁开眼,楚乔又是一声兴味十足的笑,续道:“你放了祈域的百姓,我便要你杀了湘陵的所有人,这个罚损失不了狗儿任何东西,我难得如此宽宏,狗儿还不谢恩?”
舒望低着头,第一时间竟是想起的那浓浓的一地血,对着楚乔的话反应慢了半拍,楚乔便不乐意的摁着他的脑袋狠狠在地面上磕了几磕,才哈哈一笑走了开。
舒望仍旧那副样子,伏在地上,姿势一动不曾动过。
祈域被夺,这一消息简直是毫无征兆的四散开,稍稍还心念朝堂的人都想得到是大楚耐不住寂寞,终于有所行动,而周帝景麒竟也像忽的转通了脑袋,迁怒论罚的任性事也停息了下来,只是忽的特别的亲近陆逍。结果仅仅过了几日时光,所有人便大失所望的看出来景麒仍在发疯,因为一国之主除了围着陆逍问东问西,竟然对祈域之事毫不过问,实在没几个人想的明白,景麒心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