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破天之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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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甚至你身上发出的神力，都与他何等地相似。”慧明对我说，眼睛却仍是爱怜地看着林中的猴群。我感到，她看着的，只是其中一只猴子，那只遍体纯金，以后会成为万妖之王，会有一个令天地都震惊的名字“孙悟空”的猴子。
“你究竟是谁？”慧明问我。
她是认识我的，她认识的是三万年前，那个一袭火红战甲，手持修罗之剑，红发及地，脸罩鬼面，曾对她感恩却不得不杀死她的修罗王。
现在的我却没有戴面具，没有持剑，穿着的是雪白的僧衣。虽然我也有及地的红发，也有一身红莲的神力，可她却不知道我是谁。
我没有戴面具，只因我已不需要戴面具。三万八百年前的修罗族男子若失去了面具，便会失去一身的神力，成为凡人。而今的我，不戴面具却也能保持无敌的神力。数万年来，修罗族所追求的，不正是这吗？可是为什么我不会感到快乐？打破了宿命与诅咒的修罗王，却永远失去了他的族人，失去了他的爱人，即使能以貌比天仙的真面目示人，又有何快乐？
“我叫玄奘。”虽然这里只是妖王记忆中的世界，但我也不想让慧明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那么，玄奘，为什么我会从你身上感应到只有修罗族才会有的红莲之焰的神力？你来到花果山又是为了什么？”
“我被一股强烈的意志吸引而来。它反复诉说着一句话，‘这样多好啊，我们永远在一起，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生活’。”
“是吗？那你知道这股强烈的意志是从谁身上发出的吗？”
“那只金色的猴子。”
“不错，正是它。它是一只快乐的猴子，它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和它的伙伴们一起，自由自在，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可是，你能看出它的将来吗？”
“是什么？”
“它会成为万妖之王，它会为了妖族的自由，引起三界的浩劫！这场浩劫，绝不会小于三万年前修罗族与天界的大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有修罗族才有的红莲之焰的神力。”
我已经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我唯有如实回答。
“玄奘是我的法名。我的真名叫罗呵，阿修罗王，罗呵。”
“果然。”慧明看着我，“阿修罗王，你从地狱中回来了吗？修罗一族宿世的诅咒已打破了吗？我从没想过能在花果山上见到你，你到花果山来真的只是因为金猴意志的吸引？”
“那么，慧明，你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叫慧明？我以为你会叫我吉祥天。我每天都会到花果山来，看一看那只金猴。佛祖曾想派人除了它，免除后患，但我却极力阻挠。每一个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们又怎能因为还未发生的事就扼杀它的权利？未来的事谁都无法预料。所以我到这里来，看着金猴，同时也尽我所能保护它。阿修罗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念在我前世对你修罗一族也有些好处的情份上，帮我照看这只猴子，若有一天，它以它无边的法力引起三界之劫，你一定要阻止它。”
“好，我答应你。”
不用慧明请求，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现在，正是入了阻止妖王入魔，阻止他毁灭三界，冒着被他妖力吞噬的危险，进到了他内心的世界。只是，我不知道，凭着那只什么都不知道的金猴——妖王童年的记忆，能唤回它纯良的本性，摧毁水帝的禁心咒吗？
“谢谢你，修罗王。”慧明对着我微微一笑，“金猴不久后就要出海学艺了，希望你到时候能随它一阵。”
“好的。”
“呵呵，三万年前我就知道，修罗王是一个善良的王者，否则我也不会瞒着天界众神帮助修罗一族。修罗王，我回南海去了，多保重。”
慧明说完，身形隐于云中，缓缓地飘向南方。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林中的猴群。还有五天，我已找到了妖王的童年记忆，也就是他纯良的本性。可是禁心咒究竟在哪？水帝的元神在何方？他一定守在妖王的附近，守着妖王纯良的本性，不让它破冰而出。
他可以幻化成各种形态，各种生物。也许金猴身边的一只猴子，就是水帝禁心咒所化。但也可能他只化作了一片树叶，一只蚊子，一块山石。
在妖王体内，我无法感应到魔族的魔气，虽然找到了妖王的本性，但要摧毁禁心咒，却谈何容易？
只有五天了……
第一卷 修罗之章 第十六章 第五天·禁心咒现
“你想学些什么？”青袍白发却容貌若仙的道长笑问跪倒在他面前的金猴。
“我想学长生不老之法，永不遁灭之道！”金猴抬头看着道长，用他学了一十五年才学会的人话回答道，一双天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天道遁环，生死平衡。永生不死是俗世人愚蠢的愿望，你既为天生石猴，本就与天同寿，为何还要学那永不遁灭之道？”
“因为我是王，我是花果山猴族的王。我不想我的子民有死的烦恼，我想要他们和我一样，永生不灭！”
“呵呵，你的愿望太愚蠢了，蠢得和俗世人没什么两样。我教不了你，你走吧！”
道长转身进入门内，金猴孤独地跪在门边，看着那两扇缓缓合上的大门。“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守在你的门边，直到你同意收我为徒为止！”
两只仙鹤扑闪着翅膀扯来一块雨云，“咔啦啦”一阵雷响，菩提洞前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金猴跪在雨中一动不动，全身的金毛被淋得贴在了皮肉上。
我远远地看着如石像般静跪不动的金猴，心想菩提道长口是心非起来像真的一样。
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有一天一个月的期限就到了。如果我还不能找出水帝的禁心咒，三界便会从此毁灭，妖王便会成为魔王。我用三天的时间穿越了妖王十五年的记忆，来到了妖王拜师的地方，七星观。观主菩提道长正是妖王将来的老师。菩提是道家第一高手，道法足与西天佛祖的佛法分庭抗礼，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教出孙悟空那样无敌的徒弟。
我闪身飞进七星观，飞到菩提的房前，轻轻叩响了他的房门。
菩提打开门，起初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随即展颜一笑。“想不到传说中三界无敌却早已下了地狱的阿修罗王今日会光临我七星观！”
“你认识我？”现在轮到我诧异了。
“不认识。但你的传说在三界中广为流传，十五年前，更有人曾对我提起你，说你已脱出地狱道，恢复神力。”
“谁？”
“我的师妹，以前是道家的弟子，现在是如来的徒儿，观世音慧明。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算不到你会在此出现？”
“呵呵，我的出现是一个异数，任你道法无边，也无法算到。我到此来，是想问你，为什么你要教金猴法术，使他成为继我之后，三界之中另一个无敌之王？”
菩提一愣，“我刚才在外面亲口拒绝收金猴为徒，你怎知道我心中其实已准备收他？”
“很多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你的道法三界第一，能否算出金猴以后的命运？”
“三界中我唯一算不出的，唯有金猴的命数。我只知他将成为无敌妖王。”
“为什么要让金猴成为无敌？若他为祸三界，你岂能制得了他？”
“呵呵，你知道吗？妖是不能长生不死永不遁灭的。妖若弱，则会任人欺凌，衣食无着，栖身无所，生不如死，必早夭折。若强，则易争强好胜，拚斗撕杀，或招天神所妒，死于神族之手。唯一能不死不灭的方法，就是成为无敌。唯有无敌的妖，才能无惧生死，无惧神魔！况且我收徒弟向来只看资质，不问人品。若他真的为祸三界，也只是三界注定的大劫，与我无关。”
菩提诡异地笑着，一丝讥诮现于嘴角。我想起妖王那一丝仿如讥诮天下的诡笑，惊觉竟与菩提的笑何等地相似。原来妖王的骄傲与不驯除了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优越感所致，还有竟是学自他的师父，道法第一的菩提道长！
我无奈地笑笑，“菩提，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只教了妖王无敌的神功与法术，却没教他为人做妖的道理，你还不算一个好师父。”
“你错了，修罗王。”菩提的笑容消失了。“我是道家的仙，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我又怎能教他为人做妖的道理？在我看来，俗世的修行才是他真正的师父，他若冥顽不灵，一心做恶妖为祸三界，自有天遣。而且，修罗王，你虽是传说中的恶神战王，但你心中，其实是爱着除了神魔以外的一切的吧？若他真的为祸三界，相信你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菩提，你不愧是妖王的师父。既然你如此信我，我修罗王也不会负了你的信任。三万年前的修罗王从不愿负任何人，现在从地狱回来的修罗王，也绝不会负任何人！”
※※※
“我替你取个名字，老让人家猴子猴子的叫也不好听。嗯，你就叫孙悟空吧！”菩提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金猴说道。
孙悟空，一个将令天地震惊的名字。
孙悟空，这三个字从菩提口中吐出的那一刹，七星观上空的云忽然变作了一片血色，顿时狂雷大作，惊电乱舞。天空中飘起了雨，赤红色的雨水将七星观的山染成了一片通红。
“哼，”菩提看着天，冷哼一声。“就算他将成为无敌之妖，天也用不着泣血吧？天，你真没用，仅仅一个名字就将你吓成这样！”
※※※
“菩提，我们又见面了。”我穿暗封的冰门，来到十四年后的七星观。这是我的最后一天，我必须在这一天之内找出禁心咒。否则我将与三界同毁在妖王的妖力之下。
菩提的白发依旧白得耀眼，就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三千丈的白发，和慧明那一头及地的白发一模一样，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这些不老不死，有着完美面容的神仙有了这样一头愁发？
“你好，修罗王，十多年没见了，你又是为了悟空而来的吗？”
“不错，我是来看看悟空的本领学得怎样了。”
“你们在说我么？”英俊挺拔的悟空穿着青色的道袍，笑吟吟地来到我们面前。齐腰的金发用一根黑带扎成马尾，在腰后晃荡着。“我感觉你有很强的神力，似乎还在我学的破神诀之上。”
我笑笑，说：“也许现在是在你之上。但过个几百年，你就足以与我并驾齐驱了。悟空，你的确得天独厚！将来你会成为三界第一强者！”
“是么？”悟空微微笑着，“十四年前，师父答应收我为徒时也曾这么说过。但我自己并不觉得。成为第一强者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多吃些苹果香蕉来得痛快。再说，我只求能让我的猴子猴孙能像我一样不死不灭，三界无敌什么的，我倒没怎么想过。”
年轻时代的妖王，确实是这么想的。等到他知道自己不得不用自己无敌的力量与神魔交战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时，他才算真正长大了。
“师父，慧明大师她来了。”悟空对菩提说。
“是么？师妹好久不曾来了，今天怎会到这来？”菩提有些意外。
“难道我来这儿师兄你不欢迎吗？”慧明浅笑着，踏云而来。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悟空看到慧明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这些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悟空喜欢慧明，只是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是我所不知的了。
“慧明，你好。”我对慧明微微一笑。“上次一别，有数十年没见了。”
“是你？你是修罗王？”我发现慧明看着我的眼神很是惊异，我的笑慢慢凝固了。“修罗王，你不是在地狱道中的吗？不久前我才到地狱道中看过你，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恢复了一身的神力？”
什么意思？慧明才到地狱道中看过我？
我努力想着，心陡地一跳，事情有眉目了！
我身处妖王的内心世界，有关七星观的记忆是妖王八百年前的记忆，而八百年前，慧明确实到地狱道中看过我，告诉我将转世对抗即将由魔族引起的三界大劫。在妖王内心世界中，我曾在妖王童年记忆中的花果山上见过慧明一面，那个慧明应该知道我将在地狱中多呆八百年，而那时她对我的出现却并不怎地惊异。慧明这个名字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而那时的她却问我为什么知道她叫慧明。也就是说，那个慧明是假的，是水帝禁心咒所化！而眼前的慧明才是真的！
我不由后悔起自己当时的粗心起来，若那时便能看出慧明的真假，现在可能已摧毁了禁心咒，让妖王恢复本性了。
那么，菩提呢？这个菩提是谁？他曾对我说慧明告诉他我从地狱道中脱出，而事实上那个慧明是假的。这样看来，这个离悟空最近，教悟空法术的菩提，很有可能就是冰封扭曲了悟空记忆，控制了他心性的水帝禁心咒！
我伸出右手，一朵红莲自我掌心绽现，红莲花开，火光冲起丈余，火光中，修罗之剑从我掌上缓缓升起。
“修罗王，你要干什么？”悟空说，他敏锐的感应能力当已感应到了我指向菩提的杀气，护师心切，不顾此时与我的实力仍有很大差距，仍义无反顾地拦到了菩提身前。
“修罗王，菩提师兄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要针对他呢？”慧明也拦到了菩提前面，一双充满温暖慈悲的眼睛无畏地看着我。
“慧明，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地狱道中，你通过雪狮的防守，来到我身边，告诉我关于魔界的大劫。那时我曾对你说，‘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我都不曾后悔，我唯一感到内疚的，就是曾一剑斩在你的颈上，对不起。’”
“我记得。我以为那时的修罗王已不是三万年前的修罗王，没想到，你和三万年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不错，我从来没有变过。三万年前的修罗王，可以为了他认为应当做的一切而费尽毕生的心力，甚至不惜殒入地狱。现在的修罗王，也是为了他认为该做的一切而竭尽全力！慧明，悟空，你们让开！”
我的剑已出，剑身上绽出无数红莲，飘于空中，绕过慧明和悟空，将菩提团团围住。
“呵呵，修罗王，你终于知道了吗？不过时间已不多了，你还能做些什么呢？”菩提笑着，身躯渐渐地融化，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全身绕水的怪物，正是水帝！而挡在水帝身前的悟空与慧明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两个冰人。
我笑，“至少我还有时间消灭你！”我捻指，围住水帝的红莲花开，火焰现，卷向水帝。“我要将你烧到虚无！”
“是吗？你可以吗？”水帝笑着，“我水帝的魔力斗不过你，不过我却能控制妖王的记忆。他体内的天地已被我控制，你还能胜我？”水帝一挥手，悟空和慧明化成的冰人冲过火墙，疾撞向我。而水帝自己则尽化为水，从地缝中渗走！
我伸手接过冰人，想追击时已不见水帝踪影。
七星观在这一刹忽然消失一空，周围又变成了遍地焦土的花果山！
红莲火焰呼呼地燃着，两个冰人站在我身前，水帘洞口，紫色的妖王坐在烧焦的石头上，左手抱头，右手握棍，低唤着：“还我的花果山，还我的花果山！还我的花果山……”
紫色的魔炎冲破红莲之焰，又一个紫色的妖王踏着如来的莲座从天而降，狂笑着，“帝释天，现在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