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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怜香惜玉录-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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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两人已经在床上纠缠了许久,思意婉面色潮红,似乎在柔声叫唤。这种场景自然香艳之极,可习玉只觉浑身冷汗,这对欢好的情侣,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见了!   
眼看玉带的动作渐到紧要处,鹤公子忽然弹了一下手指,“寻秀,行泽,你们去吧。”   
他两人答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走了出去。习玉手心里满是汗,想求情,却自身难保。鹤公子冷冷看了她一眼,淡道:“好好看着,如果你继续惹我,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说话间,对面屋子的门已经被人踹开,床上的那对情侣都惊跳了起来,苏寻秀笑着说了什么,玉带的脸色登时惨白,思意婉浑身都在发抖,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火行泽也说话了,不知他说了什么,思意婉忽然紧紧抱住了玉带的胳膊,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玉带面上的肌肉一个劲地在跳动,似乎内心在做什么剧烈的斗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推开思意婉的手,起身就要下床。思意婉大惊失色,急忙拽住他的袖子,哀求着什么,他却面无表情地甩开了她,转身下床,静静朝南跪了下来,叩首至地,再没起来过。   
看起来,似乎是火行泽逼玉带做一个选择,是要追随鹤公子还是情愿与爱人一起死,结果玉带选择了生。习玉紧紧捏着拳头,齿关发出咯咯的声音。或许也不能怪他,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可是这样残酷的景象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伤。他是用思意婉的痛苦,换来了自己的生。她忽然又想到了万大小姐,她比思意婉好不到哪里去,唯一庆幸的,大约就是火行泽也钟情于她了。   
思意婉万念俱灭的神情,习玉几乎不忍再看,她扭过头去,却听鹤公子冷道:“看着,不许逃。”   
习玉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却见苏寻秀披了一件衣服去思意婉身上,她已经抖的再也走不动路了。火行泽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筒,习玉的心猛然一提,那也是蛊?!火行泽拔开盖子,里面冒出一股黑色的物事,一下子钻进思意婉的鼻子里,她神色一变,忽然渐渐露出一个呆滞的笑容,然后就呆在了那里,动也不动。   
苏寻秀将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她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痴傻的笑容,仿佛永远也不会变了。习玉只觉毛骨悚然,她成了白痴?!却听鹤公子轻道:“从此笑,那是很奇特的蛊,能让人永远笑着,忘记所有烦恼,成为最幸福的人。”   
幸福?!习玉猛然回头看他,鹤公子又道:“这是我最大的仁慈了,她是个天香国色的美人,杀了未免不雅。我不杀她,我会让她活很久很久,或许过几十年,我心情好了,替她解开蛊虫,那情景,不是也挺有意思么。”   
习玉倒抽一口气,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个人的心理,已经扭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更可怕的是,他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残忍,如果每天都这样活在地狱里,还有什么生存的必要呢?   
过了一会,苏寻秀他们一起进来了,玉带一看到鹤公子,立即跪了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鹤公子如同没看到他一般,只是笑道:“寻秀,行泽,办的好。想要什么赏赐?对了,寻秀,上次看你对那个叫阿紫的侍女很有兴趣,不如我将她送给你?”   
苏寻秀急忙垂手道:“属下不敢!公子的妾室,属下绝无觊觎之意!”   
鹤公子似乎很满意他的答复,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见外面窜起一道火红烟火,它在回廊外转了好久,发出尖锐的声音,终于渐渐散开。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苏寻秀急忙走了出去,没过一会,他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公子,是西镜那里的部下发来的紧急信件。”   
鹤公子微微一皱眉,接过那张纸,上下看了一遍,忽然笑了起来。他弹了弹纸,回头对习玉说道:“不错啊,看来泉豪杰已经有行动了。我在西镜插了那么多赌坊酒家,都被人一夜之间砸了。你高兴吧?你的公公马上要来救你们了。”   
习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鹤公子大笑着站了起来,将那张纸一揉,登时搓碎了丢去地上。   
“寻秀,替我打开通道,我再去西镜一趟!行泽,你把玉带押下去,饿三天再放出来。我三日内必回,倘若过了这个期限,立即通知所有的部下,把泉家给我掀了!除了周炼红,所有人格杀勿论!”   
他说完,忽然回头对习玉冷冷一笑,“你先不要得意太早,不要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的蛊虫呢。就是你逃去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习玉脸色依然不变,静静看着鹤公子走了出去。她听见了,打开通道四个字,也就是说,朝鹤宫里面必然是有捷径通向外面的。三天,她一定要找到这个通道,准备好后路,然后,亲手报这个仇。   
鹤公子当日就离开了朝鹤宫,习玉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样也睡不着。鹤公子的房间有一种阴森的气息,令她毛骨悚然。想到前面柜子里那具小小的婴儿尸体,习玉忽然打了个寒颤,急忙从床上坐起来。   
找通道的事情,她只怕不能自己去做,朝鹤宫戒备那样森严,只怕她还没下楼就被朱颜抓住了,何况朱颜对鹤公子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景仰,绝对无法说服她的。   
习玉点了蜡烛,裹着被子在床上冥思苦想,忽然,她发觉窗外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好像因为突然的光亮,所以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下。那人是个男子,宽肩,长发,观其身影十分熟悉。习玉急忙跳下床,走去窗边,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还想趁你主子不在的时候,来对付我么?”   
窗外那人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奉公子之命,三日内我都要看守在门前,不许司马姑娘出门一步。”   
司马姑娘?习玉笑了起来,刻意狂妄地说道:“苏寻秀,你也有对我恭恭敬敬的一天!怎么,瞎眼的仇不敢再报了么?”   
苏寻秀果然大怒,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习玉隔着窗户,发觉他的拳头在胸前捏紧了,似乎在强行压抑怒气。半晌,他才冷道:“如今司马姑娘是公子的妾室,属下怎敢觊觎。夜深了,姑娘早点休息吧!”   
习玉笑了笑,“我偏不休息,我偏要和你说话。主子的命令,你敢不听?小心我弄瞎你另一只眼睛哦!”   
话还没说完,窗户忽然被他用力砸开,习玉只觉领口一紧,竟然被他硬生生提了起来。苏寻秀暴怒狰狞的脸凑得极近,近到他脸上那些伤疤让习玉看得清清楚楚。习玉心中一惊,不知他要怎么对付自己。   
苏寻秀瞪了她半日,终于沉声道:“司马习玉,你不要太嚣张!等公子把泉豪杰杀了,你也会跟着陪葬!你就不过得意这两天而已!”   
“哦,得意两天也没关系,至少我还得意过,还可以随意差遣你。你敢不听我的话?”习玉慢悠悠地说着。苏寻秀扬起手就要扇下来,她刻意贴上去,笑道:“你当真要打?你敢打?”   
苏寻秀只觉她肌肤如雪,笑颜可爱,他心里毕竟对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从调戏到动真,从动真到极度仇恨,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占据他这样多的时间去在意。那一巴掌,他怎样也打不下去,最后只有愤愤地把拳头砸上墙,一把将她推开,厉声道:“给我进去!我不想看到你!”   
习玉忽然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其实你人是不坏的,对我也不错。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帮着鹤公子做事呢?你完全可以自己潇洒地闯荡江湖,不受任何人指示。”   
苏寻秀怔了一下,眼神忽然暗了下来,他低声道:“你……什么也不懂的。”   
习玉把手腕举到他面前,轻道:“是因为这个?”   
她手腕上有一块鲜红如血的痕迹,映着雪白的肌肤,分外显眼。苏寻秀浑身都震了一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道:“连你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习玉定定地看着他,说道:“这种心蛊,是怎么做的?怎么控制人?你先告诉我。”   
苏寻秀摩挲着她手腕上那一块痕迹,半晌,才道:“那是用心口的血喂养蛊虫百日,等虫长大之后再放去鼎里面炼,待蛊虫产下后代的时候就可以使用。这种心蛊平时没有任何感觉,可是一旦忤逆他,就会全身爆裂,死状奇惨。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忤逆公子。”   
他说的和师父说的一样,看起来他似乎不打算欺骗她。   
习玉顿了顿,忽然轻声说道:“苏寻秀,你想逃么?”   
苏寻秀骇然瞪着她,似乎不能明白她说了什么。习玉继续说道:“我想逃,不想和一个变态待在一起。我一定要逃出去。”   
他忽然笑了,如果不是现在的他满脸伤疤,那个笑容应该是和以前一样轻佻俏皮的,可是此刻,看起来却只让人觉得恐怖。苏寻秀慢条斯理地摸着她柔软的手,一寸一寸往上攀,然后伸去她宽大的袖子里。   
习玉也不动,只是定定看着她。苏寻秀忽然捏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你大概是疯了,我大概也疯了,居然和你说那么多废话。知道我们逃出去之后会怎么样么?我想大概还没到第二层,我们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当然,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错,不如死之前,让我们快活一下?”   
他话里那种心不在焉和不正经,让习玉有些恼怒,她抓住他那只不规矩的手,冷道:“我是认真的!我总是要离开这里!你不与我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他还是漫不经心。   
“你告诉我那个出朝鹤宫的通道在哪里,我就告诉你心蛊怎么解。”   
苏寻秀忽然僵住,他抬头,眼睛里有一种算计精明的光芒,似乎在估量她话语的真实性。习玉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让他相信自己,就没机会了。她低声道:“你知道方神医吧,我是他的弟子。他告诉过我心蛊解开的方法,愿不愿意相信我,你自己选择。”   
她说谎了,可是这个谎必须要说的无比真实,甚至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习玉的心在狂跳,她竭力抑制着面上的表情,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点动摇,甚至自信地盯着他的眼睛。   
苏寻秀看了半天,忽然道:“你是他的弟子,空口无凭,让我怎么相信?”   
习玉立即开始背诵自己看过的医书,每一种草药长什么样,有什么特性,可以治什么病,她在那两个多月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苏寻秀的脸色渐渐变了,眼睛里散发出一种极明亮的光辉,仿佛是跌入深渊的人终于看到一丝光线一样。   
“就算我现在告诉你通道在什么地方,你也出不去。”苏寻秀忽然打断了她的背诵,他抹了抹脸,看上去有些疲惫,“中了心蛊的人,每次出去公子都会下一个新蛊,这样才没有任何危险,否则这样贸然出去,不到二楼,心蛊就要发作。除非你现在就解开心蛊,我立即可以带你离开。”   
习玉有些哑然,原来这个心蛊如此麻烦!她转了转眼珠,喃喃道:“我不相信你,解开了心蛊,只怕你根本不会带我走。我没那么傻。”   
苏寻秀摊开手,“那还怎么交易,我的姑娘?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们是在说废话么?”   
习玉咬住唇,那种为难的神情让他心中有些荡然,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滑腻的下巴。习玉猛然一惊,她急道:“可是现在鹤公子已经走了,要解开心蛊,需要他身上一件东西。现在我怎么解?”   
苏寻秀摇了摇头,“公子如果在朝鹤宫,你就是插了翅膀也别想出去了。还是安分一点吧,公子给你下了心蛊,就是不想杀死你,只要你听话,他不会折磨你的。”   
习玉忽然流下泪来,哽咽道:“可是……我真的好怕他,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他根本是个……”话说到后面已经细不可闻,她的脸也红了。   
苏寻秀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下不由微微一动,习玉又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他……他那样,你让我怎么办?我才十六岁……”她忽然又推开他,用力抹着眼泪,喃喃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都忘了你根本是恨我把你眼睛弄瞎的……”   
她转身要走,袖子却被他一把抓住,习玉心头狂跳,勉强抿起嘴角压下笑意,她用力转身,一拳砸上他胸口,急道:“你拉我做什么?!你是要报复我吗?反正我们都中了心蛊,反正我也差不多等于死了!反正……”   
苏寻秀按住她的嘴,隔着窗台将她上半身紧紧抱去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总会有办法的。只要……只要你……瞎一只眼睛又算什么……”   
习玉本是想套他话的,谁知他竟然吐露心声,真挚无比,无论她之前如何讨厌这个人,此刻却再也无法继续讨厌下去了。苏寻秀是个标准的小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虽然一直到现在他也不肯说通道在什么地方,可是至少他此刻的感情不是假的。   
她握住他的手,喃喃道:“我……只求求你,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不要为难我就好……”   
想趁这三天逃出去,看起来是没希望了。她紧紧抱住苏寻秀,不得不开始另想办法。   
26.那一剑   
今夜是满月,月光十分明亮,映着地上的白雪,四下里的景物分外清晰。街道两旁的店面的大门全部紧闭了起来,长长的一条街,没有半点灯光,甚至地面积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平整洁白。也没有一点声音,连偶尔的犬吠也没有,整座青州府看上去仿佛是一座空城。   
月光安静地流淌去紧闭的黑色大门上,顺着大门向上看,可以见到一块朱红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四个金色大字:【金龙赌坊】。再往上看,如果仔细一些,会发现二楼的那些雕花窗户有好几个是残破的,月光透过那些破洞,隐约可见里面半个人也没有。   
没过一会,忽然从东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踏雪之声,好像有人走了过来,然后脚步声停了下来,有一个人低声说道:“公子,这里情况古怪,小心为上。”   
良久,才有一个低柔的声音说道:“不碍事,去赌坊那里看看。”   
话音一落,就见五六个黑衣人从拐角处疾步而来,其中四人肩上还架着一个漆黑的轿子,他们踏在雪上,行动依然如飞,甚至轿帘都没有过大的起伏。众人停在金龙赌坊门口,护在轿旁的一个黑衣人又道:“公子,这里黑灯瞎火的,只怕有诈,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轿中人不等他说完,一把揭开了轿帘,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鹤公子已经站定在赌坊门口。他仰头看了看赌坊,忽然冷笑一声,淡然道:“过于明显的拙劣,反倒教我发笑!故弄玄虚,想让我打退堂鼓?我倒要进去瞧瞧!”   
他一脚踹开赌坊的大门,那门竟然向后倒了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来大门早就被人卸了,不过是暂时靠在那里而已。那些黑衣人都吓了一跳,鹤公子面不改色,冷道:“雕虫小技!”他踏上门板,快步向屋内走去。   
由于月色十分明亮,所以大厅里面即使没有灯火,却也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桌椅全部被堆去角落,柜台早已被砸得破破烂烂,甚至大厅上面的匾额也被人拽下来砍成了两半,整个赌坊看起来简直被掀了个底朝天。   
纵使鹤公子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乍一见这情景,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扬手就朝柜台上拍下,“空”地一下巨响,红木的柜台竟然被他生生拍碎!众黑衣人纷纷噤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谁知柜台下面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   
鹤公子一惊,说道:“点火把!”   
众人急忙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鹤公子一把接过,往下面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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