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若笑 作者:明清清(潇湘2013.7.26正文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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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西院，明月阁。
梅花树下，一女子坐于石桌旁，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竟是独自一人在下棋。她就是京都人口中的出水芙蓉——楚家大小姐楚若笑。她果然不负美人之名！肌肤雪白晶莹，如烟的黛眉下，一双明眸澄澈似水，小巧的俏鼻，微微勾起的红唇，这容色出尘绝俗，不经意的浅浅一笑就能勾尽天下男人的心魂。一条合身的白色绒裙，勾勒出诱人的玲珑曲线，如瀑的长发流散在肩头，随性而又飘逸。
梅林外走进三个妙龄少女。一个身着碎花锦裙，红粉青黛，秀丽端庄；另一人身裹粉色绒裙，俏丽可爱，眉目间活泼灵动，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还有一人桃腮杏脸，娇艳妩媚，就连朴素的浅绿棉衣也遮不住她天生尤物的冶丽妖娆。这便是楚若笑的三个贴身丫环锦绣、锦瑟和锦葵。
微微蹙眉了一会，看向三个各有千秋的俏丫头，轻启檀口，嗓音柔和婉转。“怎么样了？”
碎花裙的锦绣微微一笑：“六大派掌门一夜之间全部身死，震惊江湖，现在武林中，尤其是白道人人自危。”
锦瑟也扬起甜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小姐这招真高，一口气铲除六大派，还有人说是西北魔教秘密潜入了齐国呢。”
锦葵也脸带笑意：“不出小姐所料，白道盟主谢秋河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六地的官府也介入了其中。小姐，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若笑勾了勾唇角，她并不是一夜之间杀光六派掌门的，而是用了十四天。只是她动手前先用了不同分量的迷药，以确保他们门派里的其他人能在她杀过第六人之后同时醒来，这样江湖上就有了“六大派掌门一夜身死”的传言。这一步是威慑！她要京都中的某些人坐立不安，她发过誓要让那些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不错，她，楚若笑，就是十年前的上官明月。
当年，楚天救下她之后，将她和上官筠的尸体带回了幽冥谷。幽冥谷，是武林中一个特殊的存在，不属于白道，也不属于黑道。谷中风景宜人，四季如春，住的也多是厌倦了江湖杀戮纷争的隐世者，大家过得自得其乐，其中不乏许多前辈高人。世人只知道楚天是天下第一高手，是举世无双的“鬼医”，却不知他还是幽冥谷的谷主。
其实当时她并不完全相信楚天，直到看到了父亲的流光剑。用了冰魄珠将父亲的遗体保存在谷内的岩洞中，就在父亲的遗体面前，楚天亲手将流光剑交给了她。那时，她就不再怀疑他了。
因为上官筠曾有一次对他们兄妹说过，真正的流光剑在他退出江湖之时就给了那位楚叔叔保管，他身上的那把只是仿造的，虽然仿造得特别的逼真。那时候明珠还淘气的追问这两把剑怎么区分，上官筠给他们看了剑柄，假的流光剑上刻了一朵梅花，还说看到了真的就能感觉到。所以当她拿着真的流光剑时，她就相信了他，说起来也是因为她更相信她的父亲。上官筠的朋友只有那么几个，除了洪戈，其他的他们兄妹都没见过，但是她相信，父亲的眼光不会差的，他交的朋友都是值得信任的。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十年来，楚天对她视如己出，百般疼爱；虽然不希望她双手沾上血腥，但对于她的坚持报仇，他还是会站在背后支持她。当她要带那些根骨好的少男少女进谷时，他也没有拒绝，反而让谷中的各门高手对他们倾囊相授。这样也才有了今天可以横行江湖的隐月楼。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楚天的难处，幽冥谷中的人大都是为了避世的，他这个谷主不能为了她的私怨将他们全部卷入江湖，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帮助她，给她创造条件，让她能在报仇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心底她是很感激楚天的，没有他，她最多只能做回前世那个顶尖的杀手，不会学到这个世界里绝世的武功和绝世的医术，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建立起隐月楼，那么她报仇的路就会更加的艰难。
拉回思绪，她优雅的轻笑：“只要他们没挡道，就不必理会他们，我们现在的目光要放在朝廷。”
锦瑟皱起好看的眉：“可是小姐，我们虽然能称霸江湖，但是进驻朝廷的力量很有限啊。”目前派进朝廷和军队的人当中，官做得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刑部侍郎。
若笑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再派人进驻朝廷，只要棋子用好了，一样可以掌控全局。”手中的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此局胜负已分。
☆、第九章 尴尬相遇
冬日的夜，天黑得特别早。
万俟徽飞速奔走在各个屋顶上，身后两个黑衣人紧追不舍。今天真是时运不济，只不过去皇陵拜祭了一下母妃，刚进城门就莫名其妙的遇上杀手，要不是他的贴身侍卫反应快，刚才那一剑就不是只伤到他肩膀了，那一群可都是江湖上的一流杀手呢。心里不禁有些自嘲，找武功这么高的杀手要花多少钱啊，背后那人也真舍得，他的命果然值钱。正想着渐渐的觉得脚下有些发软，那剑上抹了软筋散？心里惊一下，幸好不是剧毒。。。无暇辨明方向，转过一面高墙，就轻跃了进去，此刻他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药性散去。
墙后是一片梅树林，林边有一栋两层小楼，瞅准一间没有灯光的房间，他快速的闪了进去。他真想说他进来对了，这是一间浴室，这晚上这么冷，没人会想来洗澡的吧？
他没有想到，他跳进去的是个姑娘的闺阁，而且还是楚家大小姐的阁楼，这间浴室也是她的专用浴室。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万俟徽有点郁闷，自己今晚的运气真这么不好吗？想归想，他还是极快的跃上房梁，躲在最隐蔽的角落。在他躲起来的同时门也朝里开了。两个丫头走进房内将遮住夜明珠的黑布拿开，霎时屋中明亮如白昼；不管墙壁还是地板，都是雪白的颜色，配上那块画着梅花图的屏风和四周垂下的轻纱珠帘，这里仿佛是仙境；那两个丫头又将两篮新鲜的梅花瓣洒进屋中那个偌大的浴池里。万俟徽这才注意到那池水微微的冒着热气，竟是温泉，不由得有些咋舌，他跳进了什么地方啊。。。
还没想到，屋外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一个少女的抱怨：“小姐，今儿天这么冷，就不要再沐浴了吧？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然后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说道：“放心吧，锦瑟，明天我还要谈生意，不会生病的。”
三个少女踏进门来，屋内的两个丫头洒好了花瓣，行了礼退了出去。借着夜明珠的光芒，万俟徽清楚的看到了三张不同风格的美丽脸蛋，尤其是中间披着披风的少女，看到她的脸他几乎忘记了呼吸。美！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刚进门，锦葵便往若笑身前一拦：“小姐等等，这屋子里有陌生人的味道。”
万俟徽惊异，赶紧缩回角落。好厉害的小丫头！脑子里也在飞速转着，那家的小姐有这么美，哪家的丫环会武功？灵光一闪，楚家大小姐？据说她身边三个丫环不仅美色各异，而且武功极高。。。难道这就是楚若笑？怪不得这般奢华，以夜明珠为灯，以温泉水洗澡，京城首富啊。。。等等，她要洗澡？他的心里打个忒，偷窥人家姑娘洗澡，这种毁人名节的事他怎么能做啊。。。太缺德了！可是现在似乎留不得又走不了，怎么办？
锦瑟小嘴一撅：“哪有什么味啊？我只闻到了梅花香。”
若笑也道：“好了，锦葵，在家里就不要这么紧张了。这屋子又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楚，哪有人啊？过来帮我宽衣吧。”
锦葵疑惑的四下打量，的确没看到人。两个丫头替她解开披风，又解开衣绳。。。房梁上的人赶紧将脸转到一旁，可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的瞟向下方那十分可餐的秀色。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锦瑟扬起从若笑身上退下的中衣就遮住了梁上某人的眼光，等他再瞟见时，若笑已经泡在温泉水中了，花瓣在水面浮了一层，除了香肩，他什么也没看到。
两个丫头叠好衣衫，若笑柔声一笑，又迷了某人的眼。“你们俩谁去看看锦绣的千层梅花糕什么时候做好，顺便给我泡壶梅花茶。”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锦葵无奈的摇头：“还是我去吧。锦瑟，好好守着小姐。”
锦葵出门后，若笑又盯着锦瑟，锦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讨好的笑着：“我的小姐，别再看我了。知道你洗澡不喜欢被人看着。。。我去外边，有事叫我。”边走还边嘀咕：“每次都这样。。。”
没人打扰了，若笑才轻吐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洗澡的时候她喜欢思考，就和下棋的时候一样，周围静下来，她的脑子才更清晰。
此时对万俟徽来说才是煎熬，那凝脂般雪白光滑的肌肤在他眼皮子下边露着，水面下纤细玲珑的身子若隐若现，如果他不动心，他就不是男人了。费力的吞下一口口水，气息渐渐有些不稳。。。此刻他早忘了自己中了软筋散，一个不小心就滑下了屋梁，“咚”的落进了水池，吓得水中的那朵芙蓉花掩着胸口惊叫。
万俟徽冒出水面赶紧解释：“姑娘别误会，我是被人追杀才误闯此地，我不是故意。。。”还没等他说完，锦瑟就闪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水中的男人打了再说。
等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明月阁花厅的睡榻上，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身上的伤口涂了上好的金创药，只是原本英俊的脸上多了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两只眼睛也变成了熊猫样。他都不知道昨晚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说好吧，被一群杀手刺杀，又被一个小丫头暴打了一顿；说不好吧，竟然看到了绝世美人沐浴。。。虽然他只看到了肩膀以上的部分。。。平生第一次这么尴尬，他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都被破坏殆尽了。他真不是故意要偷窥的，可是却被抓了个正着，想着看到的美丽风景脸上又泛起点点可疑的红晕。
锦绣一脸寒意的踏进花厅，看他醒了，冷冷的说道：“公子醒了就请离开吧。我家小姐说了，相信公子你不是故意这么卑鄙无耻下流淫贱的，所以也不追究了，你快走吧。”
万俟徽有苦难言，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对面丫头那明着骂他的字咬得可真重。他尽量压下自己的火气：“你家小姐呢？”
锦绣斜眯着他：“我家小姐关你什么事？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万俟徽深吸一口气，扯出无奈的笑容：“好，我走。麻烦姑娘转告你家小姐，改天本。。。在下会亲自登门向她赔礼道歉。”
锦绣冷哼一声，头一扬：“不必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家小姐面前就行了。”
他走出门，心里暗暗道：本王好不容易心动了，以后不出现在你家小姐面前，那可能吗？
☆、第十章 心有所属
腊月二十九，已近子时，街上关门闭户，几乎看不到人烟。晴朗的夜空中半弯月牙孤零零的悬挂着，风不大，吹在脸上却是一阵刀割的冰凉。
这样的夜晚给人平添了不少寂寞与幽怨。
临州城中一座不大的酒楼上，戴着黑色面纱的黑衣女子拨弄着身旁小炉上温着的女儿红，一双明眸泛着点点愁绪。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人从街上走过。女子的眉微微皱起来，低低的自喃：“三更了。。。”
话刚落音，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窗口飘了进来，落到了她的对面。低沉的男音带着丝丝笑意：“我来晚了吗？”
男子身姿挺拔，一袭白袍用银线绣了朵朵浮云，腰间挂着一支白玉箫；他的脸上带着半片白玉面具，只露出眼睛、鼻孔、嘴唇和下巴，从这几处也能看出他的长相绝对不会差。
女子敛下眼中的哀愁，淡淡笑道：“是我来早了。”她提起温热的酒壶，将美酒倒进面前的两个杯子，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男子面前：“先喝杯酒暖身。”
他点头微笑，白玉面具下的嘴唇性感地勾起。端起酒杯一仰而尽，方才问道：“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她反问，随即端着酒杯，站到窗前望着天上那半弯月牙，自己又回答道：“似乎我没事的时候真的没有找过你。”漾了下杯中的美酒，她自嘲的笑了笑。
男子也笑了，“从我们相识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吧？总共只见了不到十次面，几乎每次都是在你作案的时候，只有两次有例外，看来今天是第三次了。”
“两次例外？哪两次？”她奇怪，一年多他们只见了六次，今天是第七次，她记得只有一次例外吧？那一次还是去年她父母的忌日，才找他作陪喝了一整夜的酒。
“这是我的秘密。想知道就回去问你们老板，难道隐月楼还会不给你查消息？”男子笑着说道。她当然不知道，他会多见到她一次，那是因为他当时是另外一个身份。
“谁敢查‘武霸天下’的无痕公子？惹上你就等于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我们老板又不是傻子。”女子淡淡的回道，撩起面纱一口饮尽杯中物。转身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她看着他的脸，看着那半张白玉面具，想象着那张脸会是什么样子的。。。俊美不凡还是其貌不扬？不管他长的什么样，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过了今天。。。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的面具脏了吗？”
女子半真半假地道：“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男子错愕的眼神落进她的眼里，她转身面向窗外，不敢再去看他。是的，她喜欢上了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男人的身影就烙在了她的心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烙印变得越来越深刻了，深到她必须要作出一个了断。
沉默，两人都没再发出任何声音，一个站在窗前望月，一个坐在桌边把玩酒杯。
过了一会儿，男子干笑了几声：“这个玩笑不好笑。”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玩笑呢？你会娶我吗？”她背对着他垂了下眼，又望着天上的月牙儿幽幽地问。她的爱情，总是这么可望而不可及，还没萌芽又被扼杀了。
他愣住了，半晌才认真说道：“斜月，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她是个很娇柔很贤淑的姑娘，从我看到她的画像那一刻，我的心就给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找了她三年，等她长大又用了三年，明年我就会娶她过门。。。一直以来，我都只当你是朋友，希望我们一直都可以做朋友。”
女子的眼中涌上了酸涩，她努力的眨眼将闪现的泪花眨回了眼眶，清冷的嗓音低低的轻笑：“跟你说笑话呢，你还当真了。今天约你，就是想给你说一声，我有任务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叫你别太想我。”她转身看着他，双眸清亮，神色没有一丝异样。
看到她的神情，男子暗暗松了口气，也笑道：“拿我说笑呢，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女子计较。出去作案小心点儿，回来我请你喝酒。”
“好，那我先走了。祝你和你画中的她白头偕老！”她转身飞出窗口，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男子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底也莫名地涌上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失落。
回到明月阁，女子撤下了蒙面的黑纱，绝色的脸上满是泪痕，抬手间才发现刚刚的酒杯已经被捏成了碎片嵌进了右手掌心，周围的血迹已经凝固，她却没有感受到一点儿疼痛。
锦绣一见她的手就叫道：“小姐，你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一边说，一边找出医药箱把碎裂的瓷杯给拔出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锦瑟和锦葵呢？”若笑轻问。
“这几天在商行查账，给伙计们结算工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