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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铁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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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能是一种我现在还不能解释的秘密。不过,这没有必要成为秘密。正因为杀人凶手通常回到作案现场去,她才到那儿去等他!也许她不回家,是因为她会受到家庭的阻挡。”
  “家庭?我的兄弟认为,她可能结了婚?”
  “为什么不?小妹都成了一个男人的妻子,大妹当然可能更早一些结婚!”
  “言之有理。但是,有一件麻烦事可能打乱您的如意算盘,尽管您的算盘打得很精。”特里斯柯夫再次反驳。
  “什么事?”
  “哈伯曾经是帕特雷的朋友,也认识他的妹妹,她们也就认识他。难道不是?”
  “是。”
  “他饿得昏倒在墓前,从一个陌生人的手里得到肉食。如果去送肉的是塔胡亚,即帕特雷的妹妹,那么,她不会躲避他,即她的朋友,而是恰恰相反,会亲自保护和照料他。”
  “她怕被哈伯认出来,所以要回避。”
  “可是,一个弱女子,是不会在落基山中过那么孤独、艰难、寂寞的生活的!”
  “难道她是单独一人在山上?在这方面,一个久经锻炼的印第安女子与一个白人女子难道没有很大的差别?”
  “对,您对我是有问必答。”
  “不过,我说的与其说是断言,还不如说是猜测。到今天为止,我们的目标仍然是瀑布。我们上去看看坟墓,然后说不定能够发现点什么线索,那就能证明我的想法哪些对,哪些错。”
  “好。我们去看坟墓,”温内图同意我的建议,“我们必须而且必将找到谋杀和谋杀者的足迹,时间长一些没有关系。如果我们抓住他的话,他会倒霉的!我的兄弟老铁手如果要施仁政,我是从不反对的。可是这一次,我绝不会宽恕他!”
  这几句话再一次表明,温内图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非凡的人物。他相信,20多年以后,还能找到刽子手的足迹,尽管其他的人嘲笑,我对他坚信不疑。即使一切探索都徒劳无功,还可以开棺验指纹。幸运的是,我现在就能通过进一步的观察来支持他实施他的意图。我宣布同意他的做法:
  “在这种情况下,我愿意受到最严格的检验。我还坚信,我们看坟墓不会毫无结果,一个杀人犯已经走到那条路上去了。”
  “喔!谁?”
  “道格拉斯,那位所谓的将军!”
  “喔,喔!难道那个人也参加了谋杀?老铁手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那位“将军”当时在赫尔默农场丢失了一个戒指,那个戒指交给了我。对这件事,大家还记忆犹新。我把那个戒指戴在了手上,一直戴到今天。现在,我把它取下来,交给阿帕奇人,并讲了几句话:
  “我的兄弟会认得这只来自赫尔默农场的戒指,他可以仔细看看刻在里面的字母。”
  他接过戒指,看了看“E.B.5.Ⅷ.1842”几个字,然后递给农场主说:
  “为了让我们的兄弟哈伯知道我们已经掌握杀人凶手的足迹,他可以把这些文字与墓碑上的文字作一个比较!”
  被点名的人接受这个要求,看了看戒指上的字,惊讶地喊叫:
  “魔鬼!这就是那个E.B.呀!我甚至两次在那儿发现过。杀人凶手的名字中有一个B,虽然还有……”
  他下面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见。我之所以没有再注意他的话,是因为我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农场主正好对着一个窗户坐着,我的目光是对着他的,所以我的视线也对着那扇窗户。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站在窗外的男人的头在往里张望。他脸上的肤色浅,像白人,似曾相识,只是一下子想不起见面的地方。我正要提醒在座的人注意这不速之客,坐在我旁边的马托·沙科急急忙忙伸出手臂大喊大叫:
  “蒂博·塔卡!窗外站着蒂博·塔卡!”
  所有熟悉这个名字的人都跳起来,是的,他就是柰伊尼巫医!他的脸色今天不是棕红色,而是浅色,类似白人。这是我一时没有认出来的原因。一个这样的敌人在窗前,而我们在室内,灯光照耀如同白昼!我回忆起芬内尔农场老华伯的枪弹,于是大叫一声:
  “快熄灯!他可能会开枪!”
  我的警告还没有说完,窗玻璃便“咔嚓”一声碎了,出现了一枝枪的枪口。我一个箭步跳到最近的,有护身作用的外墙角落,枪声也响了,子弹经过我的椅子上空打到了厨房的墙壁上,枪很快抽了回去。我赶紧跑到灯的旁边,把灯熄灭,门口马上一片漆黑。我迅速跑到门口,从腰带里拔出手枪向外看。星星还没有出来,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也就看不见任何人。在外面根本听不到什么,因为在场的人的吵闹声难以形容,温内图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没有做到。他走到我身边,朝黑夜迅速扫了一眼,便要求我:
  “不要留在这儿,要走出去,走得远远的!”
  巫医如果聪明,一定不会离开他原来的位置,而是会静候到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再向我开第二枪,可是,他第一枪不成功,就马上逃之夭夭。我和温内图很快跑出大楼,吵闹声不再干扰我们了。这时,我们趴下来把耳朵贴着地面听,清楚地听出三匹马飞快的奔跑声,从农场向西而去。
  三匹马?巫医不是单枪匹马到农场来的?他怎么可能从遥远的南方,穿过敌对的印第安人区,到堪萨斯来?这次长途艰难跋涉的原因何在,目的何在?
  在一般的情况下,为了迅速而透彻地弄清每一个事件,为了不争吵就能作出自己的决定,并且能够顺利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我总是迅速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在脑子里过一遍。温内图看来也是这样做的,他和我一样,快刀斩乱麻。当我们的思绪在瞬息之间从头到尾走完全程的时候,马蹄声还没有完全消失。这时他说:
  “蒂博·塔卡变成了一个白人,一个白人医生,并且想把这张癌症病态的脸带到华莱士堡去。我的兄弟老铁手对此有何见教?”
  “你猜对了,生病的女士是蒂博·韦特,是他的妻子。她的身体肯定是健康的。他说她有病,是为了用面纱遮盖她的脸,使人看不出是一个白人与一个红色人同行。他们当然不是去华莱士,而是与‘将军’一起去科罗拉多。我们将在被害者的墓前与杀人凶手见面。进去问问农场主吧!”
  我们回到大楼,室内的人刚刚拿起武器。
  我感到满意的是,马托·沙科站在我们中间。他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跑的,但是井没有逃跑。这是一个可靠的证据,证明他认真对待我们的计划,自愿与我们同行。我走到他身边,对他说:
  “从这一时刻起,奥萨格人首领自由了。我们的皮带再也不会接触他的肢体,他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留在你们身边!”他答道,“阿帕纳奇卡要领我去找蒂博·塔卡。现在,这个人自己找上门来,绝对不能逃脱我的手心了。你们将追赶他?”
  “当然!你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认出来了。一千个太阳以后我也能认出他。他想在堪萨斯干什么?他为什么夜间偷偷跑到这个农场来?”
  “他不是偷偷进来,而是逃跑出去,不过是随着一阵响亮但幸亏没有成功的声音溜走的。我马上就向你证明。”
  为此,我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农场主说:
  “医生和病妇还在这儿?”
  “没有,”他答道,“牛仔贝尔说,他走了。”
  “这个人不是医生,而是柰伊尼人的巫医,女的是他的老婆。你们中间谁与那个女人谈过话?”
  “没有。但是,我听她说过话,她向那个所谓的医生要长春花。他就领着她走出房间,到后院去。”
  “他本来是打算明天走的,怎么会想起要改变决定?”
  牛仔迟疑了一下才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以给您最好的答复。这个陌生人进到院子里来,是为了看马。他在房间里听到响亮的笑声,哈默杜尔先生正在讲自己一个有趣的故事。他问我,里面是些什么人,我告诉了他,并且在黑暗中发现,他大吃一惊。我们一起来到这幢房子的前面。他从远处向房间里面看,然后送给我几个美元,通知我,他不能再在这儿停留了,因为他不久前在堪萨斯城赢了您一场重要的金钱官司,您因此发誓要以血报仇。所以,他觉得在这儿生命没有保障,想偷偷溜走。这个可怜的魔鬼非常害怕。他使我感到遗憾。我帮助他秘密走出房门和院子,为他打开后面的篱笆,让他和他的妻子带着驮马出去。他肯定是把那三匹马拴在适当的地方,从那儿溜走的。”
  “没有别的事了。贝尔先生,您犯了个大错误,但是不必为此承担责任,因为您不知道,这个人是个罪犯。他谈到过我?”
  “谈过。”
  “没有提及这位我们称之为阿帕纳奇卡的年轻红色战士?”
  牛仔点亮了一盏灯,带我到后院那间非常矮的房子。这所房子也是由四面墙和平顶构成的,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套间。我不相信他在这种危险处境中,还会很不留神,为我们留下或者遗失某样重要物品。我只想用通常的方式,做到不遗漏在这种情况下小心翼翼采取的措施。果然没有任何发现。可是,我已经尽了责任,于是便满意地回到房间。所有其他的人都聚集在那儿,谈论这次事件。
  我说“满意”,是有充分根据的。正如在芬内尔农场一样,我今天又奇迹般地逃脱了死神。我在到达时对我提出警告的内心声音,肯定是我的保护天使的声音。我没有听从它,却被它救了,它在关键时刻把我的眼睛引向那个窗口。今天的事件与芬内尔农场事件的相似性是离奇的,这次只是没有对我们马匹和我们大家进行袭击,除此之外,两个晚上完全相同。
  有没有人对关于我的保护天使的说法笑着摇头?亲爱的怀疑者,我决不会为迎合你而改变我的观点和信仰。不过,无论你怎么说,也不可能把保护天使从我身边赶走。我甚至坚如磐石地相信,我不仅有一个保护天使,而且有好几个保护天使。有些人确实是处在许多这样的天上保护者的保护之下。其王冠挂在火药桶上的俄国沙皇,其决策维系千百万人幸福的国家和民族的统治者,因极小的疏忽和极小的错算而可能导致全船及其他人员葬身海底的船长,拿国家作牌打的外交官,调动千军万马的元帅,轻轻一笔决定病人生死的医生,所有这些人,他们都需要许许多多的天使提供保护、咨询、告诫。他们的这些需求,比那些不关心工作,不关心职业,完全靠利息生活的退休者的需要多得多。尽管如此,还会有人嘲笑我,我有勇气接受这种挑战。我坐在桌子旁边写这几行字的时候,完全相信,我的周围飘荡着无形的天使,用作家的术语说,就是他们为我润色。经常有这种情况,一个误入歧途的读者,由于读了我的书而走上了正道。这样,他的保护天使也成了我的保护天使。两个天使都为在他们的影响下所取得的幸福成果而高兴。我就是在他们的影响下从事写作和阅读的。我这些话,并不是狂妄自大,不是!凡是知道自己的作品不过是沧海一粟的人,都会谦虚谨慎。因此,我之所以要把我的这种观念公之于众,是因为,在讲究物质享受的当代社会,很少有人敢说:“谁否定这些,谁就一事无成。”
  知道上帝的使者就在我们身边,这是多么令人慰藉,多么令人鼓舞!这种信仰里面蕴藏着多大的道义力量!只要知道自己周围有无形的生命,这种生命随时在了解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倾听自己的每一句话,观察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做事就会小心谨慎,就会尽量把这位主宰世界的法官的使者的不满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即使给我全世界的一切财富,我也不会放弃这种称之为小孩子信仰、老太婆信仰、虚幻信仰的信仰!
  “保护天使?可笑!”曾经有一个学识渊博、阅历丰富的先生对我说。过去,他在世界许多地方名气都很大,现在仍然如此。“您有一个保护天使?您见过他?听过他讲话?和他交谈过?那就把他指给我看看吧!我看见他以后,才会相信他真正存在!”一年以后,我在奥地利蒂罗尔遇到他。在简短而热情的问候之后,他的在我看来是完全不可理解的第一句话是:“是有,我现在知道了。我也有一个!”
  “什么?”我惊讶地问。
  “我指的是保护天使。您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谈话吗?”
  他到山里面去,敲石头,观察植物,由于过分热心,走到了一个又深又陡的斜坡的最高点和最外边。由于脚下土层不厚而且松软,出现了一个滑坡,连上带人一起被甩出边缘,从高坡向深渊跌落下去。可是,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由一同掉下的松软土层支撑着,跌到深渊底部的时候,又突然被松树枝绊住。树枝仅仅在衣边上挂了一个孔。这个又细又窄的承重点随时可能断裂。如果它没有断裂,也不能算什么奇迹。奇迹在于:衣边挂得牢牢的,挂了半个多小时。在这个生死关头,这是一个真正的永恒。
  在跌落过程中,不幸者高呼救命,然而没有用。他继续往深谷掉下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耳边响起类似击鼓的声音,他的脉搏跳动厉害,四肢狂热地发抖,死亡的恐惧袭来。这时,他开始祈祷。最初,他战战兢兢地说:“主啊,我命令我的精神落入你的手!”然后,他的整个生命像梦幻一样快速地,但极为清晰地经过他的身边。就在这短短的时刻,他第一次正确地认识了自己。他看见自己的误区像锋利的、陡峭的冰川一样格外突出,他的疏忽像空洞洞的无底深渊在裂开。他的疑虑像一个要吞食他的大嘴。这时,他灵魂的恐惧为他作了正确的祈祷:“请原谅我,主啊,我从此信仰你!”他突然想起他对保护天使的否认态度。这时,临死的痛苦对有神思想的渴望抓住了他。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他,当然是通过他的天使来拯救。这位挂在悬崖上的人不断地祈祷,他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他觉得有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恐惧消失了,信心越来越坚定,拯救正在进行。他知道,这不是幻觉。感觉是通过挂在树枝上的衣服传递过来的,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生命在他的头顶上,衣边则牢牢地固定在松枝上面。
  这时,他的头也不晕了。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往下看。他的眼睛向下的时候,看见他住了好几天的客栈的老板带着他的儿子来了。那两个人都是优秀的登山选手。他们看到他的时候,通过叫喊声给他鼓气。老板的儿子赶紧回去叫了好几个人来,并取来绳索。父亲沿绳索慢慢往上爬,镇定自若,让人放心,正好把绳索的活结扔到不幸者的头顶上,套住他的胳膊。这给了他一个可靠的支撑,确保救援很快就顺利完成。
  不可思议的是,在往深处掉的过程中,身体尽管多次被挂着,除了几处皮肤发紫以外,并没有受伤。人们谈论其原因的时候,不能不说,这是真正的奇迹。是保护天使引导老板来救援的。老板最小的孩子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她从花园里跑过来,告诉她父亲,说那个一直在寻找鲜花的男子从山上掉下,挂在半山腰。出事的地方是背对那个村子的,无论从村子里,还是从花园里,都看不见这儿。那个小女孩从来没有到过花园更远的地方。父亲问她的时候,她说,她听见那个男子喊救命。可是,距离那么远,救命的喊声无论如何是听不到的。父亲请求孩子说老实话,孩子伤心地哭了,大叫委屈。父亲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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