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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老铁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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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吓了一跳,没法回答。
  “据说,这个人是被你拖到奥萨格部落去的。你与他们有一笔账要了结。”
  “一笔账?我不知道。”
  “你与那位著名的‘将军’做了一笔毛皮生意。这笔生意他要是做不成,你可能要掉脑袋。”
  “我不认识‘将军’。”
  “你还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一起,杀死了几个奥萨格人。”
  “你幻想连篇,先生。”
  “噢,不是幻想。你知道,马托·沙科在我这儿。他已经看见你了,但没有吭声,因为他不想干扰我们的游戏。”
  “你去玩你的游戏吧,让我安静安静。我跟你没有关系。”
  “别客气嘛,我们玩游戏,不能没有你,你是主角。我先给你看一些人。”
  “谁?”
  “一个印第安人,我想知道你是否认识他。请仔细看!”
  我向科尔马·普施示意。她走到他面前。
  “你仔细看看他。”我要求蒂博,“你是认识他的。”
  他们俩人眼光对峙。蒂博心中浮现出想法:我看着他,他是不会说的。
  “如果我说话,你也许会认识我。”科尔马·普施说。
  “活见鬼。”他叫喊着。“这究竟是谁?”
  “想起来了?”
  “没有……没……有。”
  “那就想想魔鬼头吧,你与我是在那儿分手的。”
  “唉呀,死人复活了?不可能。”
  “是死人复活,我不是男子汉,而是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塔胡亚,塔胡亚·本德尔……”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
  “您还认得他?”我问科尔马·普施。
  “第一眼。”她点头。
  “您想继续和他说话吗?”
  “不,现在不。”
  “和您的妹妹?”
  “好。”
  蒂博认为是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惊胆战。
  科尔马·普施走到她妹妹面前,我特别好奇,想看看那个疯子怎么反应。
  “托克贝拉,亲爱的托克贝拉。”科尔马·普施抓住妹妹的手,呼唤着,“你认识我吗?你认出我来了吗?”
  女人不回答。
  “托克贝拉,我是你的姐姐,你的姐姐塔胡亚。”
  “塔胡亚!”疯子轻声地说,但是没有表情。
  “看看我,看看我。你一定会认出我的。”
  她没有抬头。
  “说出您小儿子的名字。”我对科尔马·普施耳语。
  “托克贝拉,听着!”她说。“弗雷德在这儿,弗雷德·本德尔在这儿!”
  疯子眼光开始向上,长时间地看着她,可惜不理解,只是重复着这个名字:
  “弗雷德·本德尔,弗雷德·本德尔。”
  “认识埃特尔斯,丹尼尔·埃特尔斯吗?”
  她摇摇头,回答:
  “埃特尔斯……埃特尔斯……恶人……很凶恶的人。”
  “他杀死了我们的瓦瓦·德里克?听得见吗?瓦瓦·德里克?”
  “瓦瓦·德里克?在哪儿?”
  “他走了。但是我在这儿,你的姐姐塔胡亚·本德尔。”
  女人的眼里有了一点点生气。她问:
  “塔胡亚·本德尔?塔胡亚·本德尔?那是……我的姐姐。”
  “是的,你的姐姐。看看我,看看我,看认不认识我。”
  “塔胡亚……塔胡亚……托克贝拉,托克贝拉,托克贝拉是我,我,我。”
  “是的,你是托克贝拉。认识弗雷德·本德尔和列奥·本德尔吗?他们是我的儿子。”
  “弗雷德·本德尔……列奥·本德尔……弗雷德是我的,我的,我的。”
  “是的,他是你的,你爱他。”
  “爱……非常爱。”她点头,并且友好地笑了,“弗雷德是我的孩子,在我的怀抱里,在我的心上。”
  “你给他唱摇篮曲。”
  “摇篮曲,是的,摇篮曲。”
  “然后,我们的瓦瓦·德里克带着他和列奥来接你,到了丹佛。听见我说话吗?瓦瓦·德里克把你们带到了丹佛。”
  这个名字引起了她的回忆,但不是愉快的回忆。她悲伤地摇摇头,把手放到头上说:
  “丹佛……丹佛……我的……”
  “想想,想想,看着我,看着我。”
  她把两只手分别放在头的两边,用双手转动头部,使疯子看着她,补充说:
  “看着我,说出我的名字,现在就告诉我,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托克贝拉,是蒂博·韦特—埃伦。”
  “你是谁?”
  “你是谁,你,你?”她看着她的姐姐,眼光里面有了知觉和意志,并且回答:“你是……你是一个男人,是个男人。”
  “天啦,她不认识我,她不认识我。”塔胡亚抱怨说。
  “您对她要求太高了,”我说,“等到出现一道明亮的眼光的时候,就有希望让她有记忆,现在还为时过早。”
  “可怜的托克贝拉,可怜的妹妹。”
  她把她的头放到自己胸前,抚摸着她布满皱纹的面颊。这种爱抚对于这个不幸者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她又闭上眼睛,脸上现出聚精会神的表情。但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她的注意力很快消失,让位于空虚的心灵,恢复了常态。
  阿帕纳奇卡向他的母亲弯下腰,问:
  “托克贝拉年轻的时候漂亮吗?”
  “非常漂亮,非常。”
  “那时,她的精神总是饱满?”
  “是的。”
  “她幸福?”
  “像草原上的花朵,阳光吻着她面部的露珠,她受到全部落的宠爱。”
  “谁夺走了她的幸福和她的灵魂?”
  “蒂博,就是被绑在树上的那个人。”
  “不对。”蒂博听得见每一句话,他大声说,“我没有让她变疯。是您的哥哥在我们分手的时候,使她疯癫的。您要指责他,不要指责我。”
  这时,马托·沙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
  “你这个狗杂种,你敢否认!我不懂得白人怎么感觉,怎么互爱。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从没有碰过这个妇人,她是不会丧失神志的,而是会一直过幸福的生活。她的眼神引起我的同情,她的脸色让我痛心。她不能控诉,不能得到公正。我宁愿代替她受苦。你承不承认,我们把你当做客人的时候,你骗了我们?”
  “没有。”
  “你是不是杀死了我们的战士?”
  “没有。”
  “好哇!你马上就听到,我将怎样回答你这种否认。”
  这位奥萨格人走到我们面前,问:
  “我的兄弟们为什么要带这个人到魔鬼头去?上面需要他?”
  “不需要。”温内图回答。
  “那就请你们听听,马托·沙科对你们说什么。我和你们一起来,是为了报仇。我们抓到了蒂博·塔卡,也会抓到‘将军’。到今天为止,我没有说什么。现在我知道,我不能得到‘将军’,因为其他人的仇比奥萨格人的仇更大。因此,我想得到这个蒂博·塔卡,我也必须得到他,而且是立即。我不想杀死他,不想用打狗的方式。我看到了你们的做法。你们给应该死去的人以生存的机会。蒂博·塔卡虽然属于我,我还请求你们讨论一下,把他交给我,他就可以和我斗,可以还手。如果你们不同意,想保护他,那我对不起,就开枪把他打死,而不征求你们的意见。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我的话完了。”
  他的要求提得突然,肯定是非常认真的。我们相信他每句话都会兑现。事情很简单,我们如果不允许他战斗,蒂博一刻钟后就成了一具尸体;如果允许,他就可能自卫而救出自己的生命。我们商讨的时间很短,只花了五分钟,就决定让他们战斗。蒂博当然拒绝。可是,他又担心,这个奥萨格人真的会开枪打死他,只好同意。在武器方面,马托·沙科很慷慨,让他的敌人挑选。选择的是子弹。根据温内图的命令,双方各打三枪,不能多打一枪。射击要同时进行,而且是相距50步。
  我在山谷外面划了这样一段距离,每端点一把火,把目标照亮。我们松开蒂博的双手。他的脚上仍然绑着一根皮带,不过他站得还是很舒服,并可以慢慢走动,但是逃跑不了。接着,我们把枪给他,给他三颗子弹,并把他带到场地上。我们所有的人当然都在场。那个妇人坐在火边。
  温内图发出信号,双方几乎像一个人一样射击,都没有击中。蒂博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不要笑,”我警告他。“你不了解奥萨格人。你临死前有没有什么愿望?有没有要我们履行的任务?”
  “如果我被打死,你们所有的人也都去见魔鬼。”
  “想那个妇人吗?”
  “你想她吧,她与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将军’是不是丹尼尔·埃特尔斯?”
  “问他自己吧,别问我。”
  他又端起枪。温内图发出信号,枪响了,蒂博用手捂胸口,倒到地上。温内图弯腰检查了他的伤口。
  “就像在两步之内一样,正中心脏。他死了。”他说。
  奥萨格人慢慢走过来,看了看他,无声无息回到篝火边坐下。我们又挖了一个坟墓,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承担了这项工作。女人并不知道她成了寡妇,她的损失无论如何小于她的所得。
  我们安静地过了一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早上,我们又像昨天一样,很早动身。阿帕纳奇卡走在他母亲身边,说了许多话。不过,谈话都很简单。他表现得很拘谨,他曾经把蒂博·塔卡当做父亲。蒂博·塔卡这种死法,对他来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荣誉感使他产生一种压抑情绪。
  根据判断,我们现在到了一个新的起点。旅途越来越危险了,因为,“将军”可能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许多陷阱,许多地方适合于埋伏。不过,并没有发生伏击事件。他可能没有料到我们今天就来了,也可能是他在等待时机,没有打算马上采取行动。
  因此,我们要争取在傍晚赶到瀑布附近。这个瀑布,就是圣路易斯公园瀑布,它与瑞士劳特布伦山谷水花四溅的著名瀑布有相同之处,不同的是,这儿的山没有劳特山高,而下泻时所飞溅的水花却强两倍。山顶上森林密布,深谷里林木茂盛,大树枝叶像伞一样支撑在乱石坡上。当夜幕降临在我们周围的时候,我们到达了这把伞下。
  “往魔鬼头的路怎么走?”我问科尔马·普施,“我们要在那儿寻找乌塔人。”
  “从这儿向左,通过森林,山非常陡,”她回答了我的问题后问道,“乌塔人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不会。不过,我们得知道他们在哪儿。”
  “到今天为止,我还属于他们,可以和他们谈话。只要我在你们身边,你们就不必怕他们。”
  “我刚才说过,我们不怕他们。我也不想要您调解。”
  “为什么?”
  “他们亲口许诺过,要对我们进行报复,并且把将军’请来助阵。他们是两股力量对付我们,而您只能用您的影响解决一股力量。最好的办法是长时间谈判,通过谈判,‘将军’可能无法逃脱我们。所以,我们宁愿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原来如此。我了解这片森林和每座山崖,我给你们带路好了。”
  她走在前面,我们按印第安人的行军方式,跟在她后面。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天黑了,外面可能刚刚是黄昏,森林深处却一团漆黑,我们只好牵着马步行。时间过得很慢,路好像无穷无尽。好不容易听到前面有马的嘶叫声,我们才停止前进。
  谁的马?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同伴们必须原地不动,我和温内图按照惯例,继续向前走,没多久,我们前面就亮了起来。森林到这儿结束。我们走了几步石头路,看见一条非常陡峭的羊肠小道。这应该是通往魔鬼头的路了。这条路与森林之间,有一片开阔地,上面躺着我们熟悉的乌塔人。他们的哨兵站在岩石台阶上面,那是我们到魔鬼头去的唯一通道。他们知道这一点,便在这儿安营扎寨,阻挡我们。这是目光短浅的人,其实,他们应该想到,我们不会直接落入他们的手中,而会想方设法避开他们的岗哨。
  我们没有看到要找的“将军”,却看见另一个不属于他们部落的人,即我们的老枪手。这就是说,出现了我们所想象和所预言的情况,他们又把他抓住了。他连一个短短的夜晚都不留,一定要离开我们,我现在对他很生气。
  “他被绑在树上,和上次一样当了俘虏,”我说。“我的兄弟可以等我。”
  “老铁手要上哪儿?”他问。
  “我去接同伴们。”
  “为了解救他?”
  “是的,如果阿帕奇人首领不参加,我自己跳到红色人中间去,这个故事必须结束了,我不想再偷偷地爬行过去。”
  “温内图愿意参加。”
  “那我们就去把马藏好再来,你暂时留在这儿。”
  我赶紧回去,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做好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很快找到了一个适合藏马的地方,派特里斯柯夫看守。我回到温内图身边的时候,想出了一条计策,我们几个人拉开距离,组成一个半圆,包围红色人。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不能不发一次脾气。好心的、考虑周到的温内图没有阻挡我。
  乌塔人首领坐在俘虏的旁边。红色人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我们两人突然到了他们的后面。温内图一个箭步上去,就剪断了老枪手的绳索。我用一只手卡住他们首领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揍他的头,打得他身子一缩。印第安人纷纷跳起来,去拿起武器,但是我把枪对准他们首领的头,对他们叫喊:
  “马上安静,否则我一枪打进萨里奇的头。”
  他们不吭声。
  “不许动!”我接着说,“只要有一个人把枪对准我们,你们的首领就没命了。如果你们保持和平,他和你们都没有事。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我们可以把你们统统消灭。科尔马·普施要告诉你们,我们不会这么做。”
  被点名的人从树后出来,乌塔人对她的露面反应平静。她向他们介绍了形势,要红色人暂时交出武器。这使我们感到高兴。她的影响确实比我想象的大。我们把首领绑起来。
  我们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打听“将军”的下落。乌塔人说,他到魔鬼头去了,要中午才能回来。我马上派奥萨格人深入到山路中间,监视这个道格拉斯一埃特尔斯,防止他袭击。这个人一定会从那儿回来,因为据科尔马·普施说,没有别的路可走。
  乌塔人首领苏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老枪手自由了,自己却被绑着。我争取他为我们服务。科尔马·普施坐在他身边,给他作解释,把“将军”对她所犯的罪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我已经让她吃了定心丸,认定这个“将军”就是埃特尔斯。她还告诉首领,“将军”是她当时椎一的盟友,却杀死了她的哥哥,并且把她绑在她哥哥的坟墓上。她的这些话,为她本人和我们做了大部分工作。她受我们的委托通知首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为老华伯和歹徒们的令人恐怖的死亡报仇的。为了免去这次报复,他们要与“将军”一刀两断。乌塔人首领为了让我们听见,大声宣布:
  “如果你们向我们保证不报复,我们将不再保护他。但是,我们答应过做他的兄弟,并且与他抽了烟斗,所以,我们不能成为他的敌人。我们只能同意照我们的方式办事: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儿,穿过森林到公园里去,明天远走高飞。你们将是这条路的主人。他一定会从这条路回来,你们可以抓住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萨里奇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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