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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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兴趣,一个个将目光无一例外地投向了龙椅上的女皇陛下。却见此时的孙露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问道:“哦?卿家何出此言?”
“回禀陛下,臣以为陛下之前分裂牵制倭国的策略十分英明。但万事情都得讲究个度。无论是出兵也好,暗中分裂也罢,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使东瀛列岛完全臣服于我天朝,为我朝谋取更多的利益。然而就目前来看,我朝在倭国所采取的措施并没有达到制横倭国各藩的目的,反而使倭国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危险境地。陛下,请恕臣直言,您究竟是想要一个能为帝国所用的后备基地?还是一个战火连天千疮百孔的群岛?”龚紫轩谨慎地探问道。
龚紫轩的这么突然一问倒是让孙露也微微楞住了。不错,出于对后世那场战争的记忆,孙露对倭国所采取的政策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报复的色彩。也确实想过挑唆倭国各藩镇内战,一边两头倒军火,一边让那被诅咒的列岛陷入无尽的腥风血雨之中。然而此刻的龚紫轩却以一个中华帝国人的身份,提醒了身为中华帝国女皇的孙露反思她自己之前的做法是否真的符合帝国的利益。想到这儿,孙露不由整了整自己的思绪,沉声开口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当然是以帝国的利益为重。卿家有什么看法尽管可以直言。”
有了女皇的这番保证,龚紫轩的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却见他再次恭敬地朝女皇拱了拱手,继而坦言道:“回陛下,臣以为我朝需要的是一个稳定亲华的倭国,而不是一个杀戮丛生极度仇华的倭国。臣这次在出使欧洲期,有幸在大西洋东岸见识了欧洲各国的诸多港口要塞。这期中亦不乏一些建立在他国土地上的殖民港口。但无论是本土港口也好,殖民要塞也罢,欧洲人都十分注重维持当地的秩序稳定。因为这关系到他们在海上补给线的畅通问题。任何一个殖民地的动乱都可能给海上运输带来不小的麻烦。由此说到位于帝国东北方向上的倭国。乍一看起来倭国对于帝国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个重要的海上枢纽。它除了背靠中原大陆,便是直面一望无际的汪洋。邻近的贸易线路也只有朝鲜半岛、渤海湾等地。但是陛下,我等不应该只将目光放在西太平洋。通过这些年探险舰队的努力,我朝已经在汪洋之中发现了虾夷诸岛(夏威夷)。更清楚在汪洋的另一头有一片肥沃而又广袤的大陆存在。而与此同时,欧洲早已在一百多年前踏足了那片大陆的东海岸。已经比别人晚上一百多年的我朝,此刻不是更应该加紧直追吗?”
龚紫轩说到这里不由特意停顿了一下,偷偷地环视了一番四座,却见周围的大臣包括女皇在内均已陷入了沉思。显然他的话语已经说动了众人的心,并博得了他们的认可。觉得信心更足的龚紫轩接着又趁热打铁道:“当然比起欧洲人来,我朝在踏足美洲大陆的过程需要承担的风险要大得多。因为我朝的舰队必须穿越世界上最宽的海洋才能抵达美洲的东海岸。而期间不仅要突破太平洋上凶险的风暴和暗潮,更要摸索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航线。因此中途的补给据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而倭国作为我朝向太平洋进发的桥头堡,其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因此一个安定的倭国对帝国向美洲进发的计划是极其重要的。所以陛下,比起靠倭国内乱来赚那点微不足道的银两,为帝国通往美洲的航道建立一个牢固稳定后勤保障才是关乎帝国百年利益的首要大计啊!”
“好!好一个关乎帝国百年利益的大计!龚卿家的一席话语真是说得朕茅塞顿开呢。”在听完龚紫轩的讲述之后,龙椅上的孙露头一个惊叹地拊掌赞叹道。而一旁的其他大臣也都跟着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笑容。显然此刻的龚紫轩已然通过了众人的审核,成为了四部公认的最佳人选。却见陈家明当即便起身向女皇拱手道:“陛下圣明,龚大人熟知世界局势,又才思敏捷。更能抛开成见,不在乎蝇头小利的得失,以帝国的大局为己任。可见其确实是殖民司司长的不二人选。”
“陛下,臣也认为龚大人堪当此任。”紧跟着李启新等人也陆续起身向女皇进言起来。其实自打龚紫轩进门起,众人心中就早将他当做了殖民司司长的不二人选。只不过没想到龚紫轩刚才竟能说出如此一番分析。这使众人在佩服龚紫轩的同时,亦对慧眼识才的女皇陛下钦佩得五体投地。
其实孙露本人又何尝不惊艳于龚紫轩的论调呢。不错,如果撇开从前的报复心理,仅从帝国利益角度来说,正如龚紫轩分析的那样一个稳定的倭国比一个动乱的倭国更能符合帝国的需求。而孙露也更明白美洲对帝国的重要意义。但孙露也并不认为应该就此放松对倭国的压力。因为后世的经验也在同样地提醒着她,倭人欺软怕硬的性格,只有受过教训之后才可能臣服于强者。从目前倭国境内反华势力汹涌的情况来看,这个国家显然并没有从心态上臣服于中华帝国。想到这儿,孙露的眼中忽然闪烁出了久违的灼热,却见她扬起头向龚紫轩说道:“既然在场的大人都如此支持与龚卿家。那帝国在海外殖民的事宜,朕就拜托卿家了。分裂、安抚都只是手段而已,最终目的让对方驯服能为帝国所用。希望卿家能秉承这一信念,在不久的将来为帝国打造出一系列坚实的桥头堡来。”
第二部 第一百零五节 欧洲博士开坛讲课 中原书生针锋相对
当龚紫轩在御书房中侃侃而谈博得众人一致赞赏的同时,刚回中原不久的惠耿斯、玻意耳、博雷利等欧洲学者亦在帝国科学院中摆开了他们来东方后的第一场学术讲座。由于之前已经取得了女皇的嘱咐,科学院对这次的交流自然是不感有丝毫的怠慢。在硬件、软件上科学院的官员都力争做到完美无缺。当然介于之前欧洲学者被封大学士在儒林中产生的振动,科学院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外宣传。不过讲座召开的当天,科学院却非但没有门庭冷落,反倒是被来自各地学院、书院的学士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望着如此这般的盛景,作为主办大臣的工部尚书方以智自然是兴奋地抚须眉开眼笑道:“好,好,真是太好。原本老夫还以为今日赴会之人会寥寥无几呢。却不想会是这般的门庭若市。可见这些年我朝的实学风气日盛啊。”
“大人所言甚是。科学院此次举办的中西学术交流,乃是前无古人的空前盛事。相信今日之事必能被后世传为美谈啊。”紧跟在尚书身后的学政忙不迭地附和道。可一旁的一个中年学者在打量了一番四周入场的看客后,却不由皱起了眉头纳闷道:“大人您瞧,今天来的怎么都是些生面孔呢?”
“咳,俞先生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来得面孔生说明科学院这次举办的讲座影响远大,连外省的学者学子都被吸引了来啊。”那学政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啊,俞先生不必多虑。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方以智跟着点头吩咐道。然而学政与尚书的这一番解释似乎并没有打消那愈姓书生的顾虑。在他看来就算是中原现在天学兴盛,但前一次女皇钦点欧洲学者为大学士的事情还是给原本就自视甚高的士大夫们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很难想象向来自负的中原学者会特地跑来虚心倾听几个外来的和尚念经。莫不是故意跑来看“西洋镜”的吧。
事实也正如那位俞先生揣测的那样,今日来科学院的众多学者士子确实抱了看热闹的心情来参加这次的讲座。他们中的有些人抱有善意、有些人则怀揣着些恶意,但无论如何要众人以一种虚心的态度来对待欧洲的学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姑且不论华夏一族士大夫们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傲,光是这些年中原在女皇指点下在自然科学上取得的诸多成就,就足以让帝国的学者们藐视同一时期的其他文明的学术了。
而这些看热闹者之中,年轻的梅文鼎无疑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人物。他的身上既有中华学者的高傲气焰,同时又对这个时代的自然科学颇有研究。双重的自傲让他从一开始就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看待欧洲人带来的学术。然而在底下倾听了半晌红夷们的讲课之后,梅文鼎的眼中却闪烁出了疑惑的光芒。因为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像那些在中原传教的耶酥会教士那般大谈数学、天文、历法之类的内容。这样的话他便有足够的信心在这场为红夷举办的课堂上给对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然而对方却并没有依照他的设想讲那些众人早已耳熟能详的课题。光学、声学、流体力学等等一系列陌生的课题,让起先自信满满的梅文鼎产生了一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事实上,不仅梅文鼎有这种感觉,就连在台上观摩的方以智等科学院大学士亦是觉得惊羡不已。这也难怪,孙露虽然拥有超越这个时代三百多年的知识,但是由于后世教材在知识点上各有轻重。因此女皇带来的天学涉及面虽广泛,在内容上却亦是有深有浅。正如后世教材在物理上重视经典力学、热学等知识点,与之相对应中华帝国的物理学在力学、热学方面的成就可以将同一时期的欧洲远远甩在身后。在物理教科书上并不属于重点知识点的光学、声学等部分,相对于中华帝国的学者们来说则显然要陌生许多。
当然这样的效果也是经过欧洲学者们精心安排后的结果。早在荷兰之时,他们中的许多人就已经见识了这个东方帝国在科学研究上取得的惊人成就。同时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这里的本土学者十分嫉妒女皇陛下对欧洲学者的青睐。甚至还公开宣称要当众考核他们的能力,以检查他们是否够资格接受大学士这样的高等荣誉。在这种情况下深感压力巨大的欧洲学者们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此次的讲座。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们为此次的讲座精心选取了一些在中国并不主流的科学课题。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做法已然取得了意料中的效果。
不过光有讨巧的课题还不足以震慑底下那些桀骜的东方学者。关键是讲座上还拥有两个这个时代的真正顶级学者坐镇。他们便是玻意耳和惠耿斯。来自英国的玻意耳在物理学方面,从事流体力学、光和电现象、分子物理、声学、热学、力学多方面的研究。在化学方面,他又开创了分析化学的研究,是第一位阐述元素本性的科学家。而来自荷兰的惠更斯,不仅在摆的运动方程与周期、向心力与离心力、摆动中心、转动惯量、简单情况下的动量及机械能守恒定律等方面有杰出成就。更精通几何光学、擅长应用光学技术,乃是经典物理光学的奠基人。
陌生的课题,专业的讲师,让现场听讲的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应起来。研读过《墨子》的梅文鼎还能勉强能理解惠更斯对几何光学的某些叙述,可他身边的几个书生则就完全陷入了云里雾里的状态。偏见与无知让他们对讲坛上红夷的高谈阔论嗤之以鼻,并时不时地在底下自顾自地说笑。对于这种情况梅文鼎的脸上当即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在他看来那些书生的举动实在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更是有损天朝的颜面。不过他却不知晓,更为丢脸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当台上的玻意耳提出色光是白光的变种,指出物体的颜色并不是物体本身的内在属性,而是由光线在被照射面上发生的变异引起的之时。现场忽然响起了一阵轰笑。却见一个身着青衣的老夫子豁然起身冲着台上玻意耳质疑道:“依照的先生的意思说来世间万物岂不是皆无色?”
“请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台上的翻译员礼貌的反问道。
“在下徽州杨光先。请问玻大学士如何回答?”杨光先故意加重了“玻大学士”四个字,嘲讽的语调引得周围的众人又发出了一阵低沉的轰笑声。
眼见对方挑衅的意愿表露无疑,那翻译员也不多纠缠,直接便将对方的质疑转述给了玻意耳。在得到玻意耳的回答后,翻译官一字一顿地翻译道:“玻意耳学士说,是的,相关的论证他可以当场做实验。”
“做实验?那请问玻大学士想给我们表演什么样的把戏呢?”杨光先依旧态度倨傲反问道。
“学士说,他可以引阳光进行的棱镜色散实验。”翻译官温声转述道。
“哦,是想用那么一块小玻璃证明世上之物皆无色,色即是空吗?没想到陛下远渡重洋请来的饱学之士,讲得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佛老邪说呢。”杨光先瞪大着眼睛不屑的说道。周围亦有不少人配合着发出了一阵阵唏嘘之声。现场的气氛立刻就变得尴尬起来。就连一些原先是真心来听讲的学者,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如果说真像这位陈公子所言,眼前的这几个红夷学者不过是在宣扬佛家理论,那自己还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呢。
面对底下的骚动,不明就已的玻意耳等人自然是一头的雾水。而一旁的方以智等人则各个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因为他们此时心中已然明白底下的这些人不是为学术交流迩来的,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来捣乱的。不过尚未等他们发作,底下座着的梅文鼎却抢先一步起身向那杨光先拱手道:“这位兄台言过了吧。众所周知,‘色即是空’中的‘色’指的是‘身色’。而台上的大学士刚才说的‘色’,是指颜色。君不闻,《荀子?;正名》有云:形体色理以目异。况且色光之说,当今圣上也有过相似的说法啊。”
给梅文鼎突然这么插了一脚,杨光先顿时就楞了一下,继续而警惕的探问道:“赶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宣城梅文鼎。”
“哦,公子莫非就是江左神算子,梅定九?”杨光先微微一怔道。
“在下确实字定九。不过这神算子的称号愧不敢当。”梅文鼎谦逊的回答道。
然而在证实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杨光先的神色却变得更为怪异起来。却见他以一种肃然的口吻反问梅文鼎道:“刚才梅公子说色光之说不仅古籍中有所涉及,当今圣上亦是早有阐述。既然这本就是我中原的学说,那我等又何需在此听一帮外夷在此絮絮叨叨呢!”
“是啊,这帮红夷根本就是在骗人!”
“就是,伪道学滚出去!”
“应该治他们的欺君之罪!”
杨光先的话音刚落,他的四周便响了一阵此起彼伏的起哄之声。现场的局势亦变得越发难以控制起来。却见此时的梅文鼎一个箭步挡在了众人面前道:“陈公子,无论色光之说是否源自中原。台上玻意耳学士的讲课本无不妥之处。况且就算是在中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精通色光之说的。公子刚才不就是将‘颜色’误作了‘身色’吗?”
“陈公子若是觉得这课不中听。大可以起身离开科学院,不必滞留在此影响其他人听讲吧!”这一次发话的乃是坐在台上的工部尚书方以智。他那威严的语调顿时就震慑住了在场喧哗的居心叵测者。而迅速到场的警卫也让杨光先等人彻底放弃了继续闹事的想法。于是他当即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梅文鼎,继而便与在场的其他起哄者一起心有不甘地退出了科学院。
此时台上的玻意耳等欧洲学者眼见杨光先等人突然退场,纷纷惊讶得交头接耳。待到翻译官向他们解释完事情原由之后。玻意耳立刻就流露出了感激之情。只见他热情的走下讲台向着刚才为他解围的年轻人道谢道:“年轻人,谢谢你的帮助。你是一个了解科学的正直的人。”
然而梅文鼎似乎并没有被对方热情所感染。他反倒是以一种倨傲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