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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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黄宗羲回味了一下冒辟疆的话语后,随即摆了摆手笑道:“我朝从立朝之初就在实行新政。吾等不过是顺着女皇制定下来的目标继续努力罢了。”
“是,是,大人您说的是。”冒辟疆听罢会意的点头道。确实对于臣子来说无论你多么努力,花费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少代价,最后所取得的成果终究还都是皇帝的,更何况臣子的任何想法与计划终究还是得通过皇帝才能被付诸实施的,因此冒辟疆十分能理解黄宗羲的心境与立场。
不过在这一点上,黄宗羲的想法倒是与冒辟疆多少有那么一点出入。却见他沉吟了一声向冒辟疆告诫道:“我朝不比前朝,不是有了皇上的支持就能以‘新政’的名义大刀阔斧的做事情,不管怎样一切还是得照着规矩来。辟疆,你既然已经入阁,这一点就一定要注意。”
听完黄宗羲如此告诫,冒辟疆不由的愣了一下,要知道黄宗羲也算是中华政坛上数一数二的活跃人物,然而此刻他却说出了如此保守的告诫,这让一心想要在政坛好好大干一场的冒辟疆不禁有些黯然。却见他犹豫了一下,拱手回应道:“大人教训得是,学生定当谨记在心,绝对不会做出贸然鲁莽的举动让内阁为难。”
而在另一边似乎是看出冒辟疆心思的黄宗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沮丧的,五年的内务尚书生涯,让黄宗羲对中华朝的政治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中华朝正处于一个百废待兴的时代,但其本身却早在立国之前就形成了诸多新的规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规则其实就是中华朝的国本,而其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中华朝的宪诰与律法之中。因此,黄宗羲十分清楚,如果要女皇在宪诰、律法与臣子的“新政”中做选择,相信女皇一定会选择前者而非后者,毕竟前者的后果是可以预计的,而后者的结局却并不可料。
当然这并不代表黄宗羲之类的能臣就无法有所作为,正所谓法律没有禁止的就是可行的,既然法律的触角永远不可能触及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掌权者自然也就总会有其当权之道。只不过比起王安石、张居正之类的前辈而言,黄宗羲目前更像是在戴着镣铐跳舞,虽然他的舞台远比前人要来得大。
想到这里黄宗羲不由自主的回头向冒辟疆道:“辟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守住底线,吾等所能做的事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广泛得多。”
第二部 第二百五十二节 更血液内阁迎新主 轩辕元议会起争执
弘武十一年,五月初七,庚子国会在众人的期盼之中终于于缓缓的拉开了序幕。与之前历届国会一样,照例还是先要审核内阁在之前五年的财政状况,事实上,每年年底国会都会对内阁的财政状况进行审核,于是五年一度的国会财政审核,往往更像是一次总结报告。因此就算内阁在之前的五年出现的财政赤字,发动了额外的征倭之战,国会的态度倒是颇为冷静,甚至都会给人一种例行公事般的错觉。
对此身为首相的陈邦彦不禁为之感慨万分。掐指算来他出任帝国首相也有十年了,十年来中华帝国一边在经济民生上蒸蒸日上,一边则是对外征战连连,吓南洋、平西域、征东瀛,以及帝国海军在各大洋上同各国列强与海盗数不甚数的激战。平均下来自中华朝立国以来几乎年年都有战事,如此“好战”在中原历史上也是极为少见的。相比之下,乙未内阁数十万的赤字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对此民间在赞扬女皇圣明善战的同时,陈邦彦本人也博得了“能相”的称号。不过陈邦彦本人对外界这些赞扬却一向表现得十分谦逊,这倒并不是说他在刻意的韬光养晦,而是在陈邦彦看来能波澜不惊的度过每个念头就是内阁最大的功绩。
当然后世的史学家每每提到陈邦彦这种态度时,都会对其进行首肯,认为正是他抱有这样的平常心,才使中华朝稳定的度过了最初的十年。相比陈邦彦的稳重,他的继任者黄宗羲就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了。由于之前皇夫杨绍清的意外身亡与之后的征 之战使得复兴党在舆论上占据了及其有利的优势,因此今年的国会议席依旧是毫无悬念的被复兴党博得头筹。有绝对优势的复兴党在国会召开之前便已在京师召开过一次党内会议,在会议上黄宗羲不仅被毫无争议的推选为新一届的内阁首相,他本人还在会议上公开了新内阁的成员表,并且顺利为复兴党所首肯。
相同的情况在半个月后的国会上再次上演了一遍。在复兴党题名黄宗羲之后,国会第三次以全票的方式通过了新内阁名单。 日新内阁的名单与国会的决议一同被呈交御案,随着女皇在议案上盖上玉玺,“庚子内阁”也就此诞生了。
对于庚子内阁来说顺利组阁并不代表着万事大吉,中华朝的内阁除了要博取女皇的新任,还要得到议会的支持,因此在向女皇谢恩的完毕后,新内阁还得在国会上发表各自的就职演说,届时黄宗羲还要当众宣布新内阁的“五年计划”。
由于国会议员来自帝国的五湖四海,其在京师开会期间的费用都得由朝廷负担,因此国会开会的这段时间对于朝廷来说可谓是寸时寸金。其在日程安排上自然也是颇为紧凑。眼看黄宗羲等人才在金銮殿谢恩,三日后,国会便安排其“乌台就职”了。
中华朝的内阁原是前朝的文渊阁,地处东角门之外,在前朝这里本事收藏宫中书籍、帝王举行经筳活动的场所。其以黑色琉璃瓦为顶,绿色琉璃瓦剪边,喻意黑色主水,以水压火,以求保护文渊阁中藏书的安全。自前朝隆武年间,朝廷将此地设为国会的议事厅,文渊阁自然也随之结束了藏书楼的使命,而它那富有特色的黑色琉璃瓦顶,则被人们形象的称为“乌台”,成为了国会的最富有盛名的标志。
而今的文渊阁已是几经翻修扩张,其规模甚至都不亚于东角门内的内阁。其间自然也是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但要说最吸引人眼球的,则莫过于阁前方池旁的一幅壁画了,此画乃是由皇家画师结合国画及西洋油画的特色所作。以华夏五岳为主题,气势恢弘,栩栩如生,凡是从其面前经过的人无一不会为其磅礴之势所折服。
虽然王夫之已经是不止一次从此画面前经过了,但此时的他依旧还是停下了脚步驻足仰视着面前云雾缭绕的五岳,见此情形,一旁的顾炎武不禁随他一起停了下来望着画问道:“而农,每次经过此地时,你都会停下来注视半晌,不觉得厌烦吗?”
“不会厌烦,看多少次我都不会厌烦。”王夫之说道这里,回头向顾炎武微笑道:“宁人,知道吗,这画是女皇特意着人绘制的。”
“那又怎样?”顾炎武头也不回的随口问道。
“五岳乃是我华夏的代表,将五岳绘制在一幅画上,其寓意当然是想让我等来自五湖四海的议员团结一心咯。”回答顾炎武的并不是王夫之,而是来自直隶的议员戴建。
“团结一心?是指每次投票都全票通过吗?”顾炎武收回目光嘲讽道。
早已习惯顾炎武这种风格的戴建努了努嘴反驳道:“顾兄不是也投了赞成票吗?”
“我弃权了。”似乎是在画面前看厌烦了,顾炎武回过了身。而戴建则与王夫之相视苦笑了一下继续向议事厅旁的休息厅方向走去。却见戴建跟着向王夫之拱手道贺道:“而农,听说皇上与内阁已经批准了在下议院立议长的建议,在下在此可要先向而农你道声贺了。”
“戴兄言重了吧,陛下与内阁确实同意在下议院设立议长之职,这是大家的喜事,戴兄你怎么独向在下道贺呢?”王夫之谦逊的一笑道。
“这还用说,谁都知道这下院议长之职非而农你莫属,你可别推辞啊,过分的谦虚,那可叫虚伪了。”向来直来直去的戴建直言不讳道。
见此情形,王夫之也只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在他身旁的顾炎武则沉吟了一声道:“现在恐怕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吧,还不知道内阁会就此提出什么条件呢?”
王夫之与戴建都清楚顾炎武口中的条件,指的就是过一会儿新任首相黄宗羲将要在国会上提出的“五年计划”与财政预算了。因此,戴建跟着皱起眉头接口道:“是啊,听说黄太冲这次可是撩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再说以他的脾气,若真是没声没响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言语间三人已然来到了休息厅的门口。由于国会议院人数众多,因此其休息厅也有数个,总的来说是按照地域划分的,当然也存在为了某些议案,不同省份的议员互相串门的情况。就此刻来说直隶省的休息厅内可谓是人声鼎沸,几个明显来自外省的议员正神情激动的与直隶的议员商讨着什么。怀揣好奇的王夫之不由上前打探了一番,却发现这些人所议论的恰恰正是刚才戴建所提及的内阁计划。
“而农,你来得正好,这里有几位议员正想找你呢。”眼见王夫之进了门,先前还在与人商议的议员立刻起身拱手道。
“白老请坐。”王夫之客气的回了个礼:“这几位是?”
“在下湖北的议员黄向忠。这两位分别是来自安徽的刘秉文议员与来自河北的孔怀先议员。”一位中年议员指着身旁的另外二人逐一介绍道。说罢他又进一步拱手道:“久仰王议长大名,这次的事还请王议长为咱们主持公道。”
“不敢当。不知诸位来找我所为何事?”王夫之客气的拱手道。
“议长您没听说吗?新上任的黄首相打算起用轩辕纪年,这事陛下似乎也已经默许了。”那位叫刘秉文的议员忧心忡忡的说道。
“连新编撰的《明史》上都用了轩辕纪年,陛下分明已经采纳了黄太冲的进言。”一个中年议员跟着直言道。此人便是来自河北的孔怀先。
从此三人的表情忠,王夫之分明看到了一种焦虑,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方在焦虑什么,但不可否认的事,这种情绪似乎已经感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于是他当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敢当。大家此刻汇聚京师想来都是心系着社稷。有什么意见当然要提出来一起商量,至于诸位刚才说的轩辕纪年一事,此事其实是先通过了上院首肯后,内阁才向陛下上奏的,再说那时内阁尚未换届,此事怎能算在黄首相一人头上呢?”
耳听王夫之如此回答,一旁的几个年轻议员跟着附和道:“是啊,这事可是事先通过上院的,再说黄帝乃是我华夏子孙的先祖,使用轩辕纪年又有何不妥?”
“更改纪年是何等大事,怎么着都该放到国会召开后再行商议吧。如此匆忙的决定此事,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目的。”来自河北的孔怀先针锋道。
“不错,虽然此案乃是前届内阁所为,但谁都知道时任内务尚书的黄太冲才是此案的始作俑者。”黄向忠跟着点头道。
面对几人咄咄逼人的气势,王夫之不由的也嗅出了空气中的异样味道。于是他下意识的瞥了身旁的戴建与顾炎武一眼,却见戴建站在那一脸迷茫,而顾炎武则坐在角落里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见此情形,王夫之立刻打起了精神,谨慎的向众人探问道:“这么说诸位是认为这轩辕纪年有所不妥咯:”
“王议长误会了。我等并不是说轩辕纪年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指朝廷在此妖风盛行的时刻突然变更纪年,让人不得不忧心。”黄向忠加重了语气道。
“妖风?”王夫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儒林人士每每提到“妖风”二字势必预示着麻烦。
“是的。就是妖风。君不见而今朝野上下各种歪理邪说依托‘道法’四处横行。何谓‘道法’,‘道’乃是黄老方术;‘法’乃是罢礼重刑。前朝嘉靖帝迷恋方术,乱朝乱纲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吾等怎能坐视妖风再次兴起。”这次说话的是来自安徽的刘秉文。
“刘兄说的是,自汉武帝以帝王为纪年起,至今已有千年,千年来不曾有人更改过纪年法,为何唯独到了我朝要采用轩辕纪年呢?由此可见,此乃居心叵测之辈意图变天之举。”孔怀先连忙附和道。
从三人那慷慨激昂的措词之中,王夫之所听到的并不是其对朝政的忡忡忧心,而是“恐惧”二字。正如那孔怀先所言自汉武帝之后千年,人们一直都以帝王的年号为纪年,可同样的,在汉武帝之前的千年,人们用的是干支纪年。区别并不只单纯的在于记述历史的方式,而在于自“建元”年起,儒家替代沿用千年的黄老被统治者奉若宝典,并在之后的千年之中把持着华夏正统思想,因此当相似的情况在千年之后再次发生时,一些任便开始恐惧了。
是的,恐惧!如果说西方的契约说、女皇陛下的“天学”都从未让中原的士大夫们害怕过,但这一次的对手却真真切切的让他们感到恐惧了。因为无论是从西方泊来的契约说,还是女皇奉行的“天学”,在中原的士大夫们看来都是无根之木,这些观念要是想在中原大地上扎根,就必须得由他们这些微言大义者用儒学的琼浆玉液对其浇灌,用礼教的剪刀对其修剪,这样一来,儒家依旧还是华夏铁打的正统。然而黄老却并不是那些泊来品可以比拟的,它拥有比儒家更悠久的历史,更深的文化底蕴,就算是被儒家夺去了在统治者心目中的无上地位,却也从未丧失过对世俗政治的影响。现在它不仅卷土重来,甚至还在许多方面与上位者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就让一些任不得不为之紧张,为之恐惧了。
虽然与黄向忠等人一样,王夫之自小也是读着儒家的圣贤书长大的,但在这件事上,他却远没有黄向忠等人那般如临丧缟。如果说黄老学真要就此替代儒学成为中华朝新的正统,那以“妖风”、“祸害”之类的意气言辞根本不可能挽回什么。正如千年之前黄老的信奉者无法阻止汉武帝独尊儒术一样,在这种大氛围下,与其抹黑对手,不如改进自身,让现有的儒学更贴近统治者的意愿,惟有这样才能与新老挑战者一较高下。毕竟现在是弘武年,而非建元年,其开放自由的风气不是之前任何一个朝代可以比拟的。
想到这里,王夫之轻咳了一声出来打圆场道:“诸位请少安毋躁。首先朝廷这次采用轩辕纪年是与目前的年号纪年并用的,并没有以轩辕纪年替代现在年号的意思,而轩辕纪年本就是为了彰显我华夏悠久的历史。诸位就算是认为目前道法盛行的风气影响朝政,那也不该将此归咎在轩辕纪年上,就在下看来,大家还是该将心思多放在具体的时政之上。”
第二部 第二百五十三节 不相谋夫之婉言拒 道不同书生萌意气
王夫之的回答显然不能让黄向忠等人满意,甚至还有那么点沮丧。毕竟他们来此乃是为了向王夫之等人寻求帮助的。却不想得到的竟会是这样一个答复。于是为首的黄向忠当即不甘心地辩解道:“话虽如此。可是议长,现在黄老之术盛行于朝野总是实情吧。”
眼见黄向忠等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王夫之又跟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众所周知,前朝的嘉靖帝迷恋方术,专心修道,不理朝政。正所谓道士煽风点火练仙丹,阁臣舞文弄墨填青词。奸臣当道,朝纲败坏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必三位现在所担心的恐怕就是这事会再次发生在我朝身上吧?”
“正是。”孔怀先斩钉截铁地说道:“难道王议长身为儒林魁首,面对此歪风邪气就不担心吗?”
“担心。如果我朝现在真的像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