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卫赌下一颗子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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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过一句“力排众议”,可见上级之间也有不同观点。
这些大机关的人讲话总是云苫雾罩,不管怎样,要给他们努力灌输自己的想法,争取支持。
“把他们煽乎成英雄!”在去病房的路上,傅潮声又冒出一个念头。给游、梁二位报功、请奖,管理不严的问题关起门整顿,先把英雄的事推向全军。
“英雄的力量是无穷的,”他思忖着,“必要时,虚招实招都应调动出来,为杀招绝招服务。”
第八章(2)
作者:郭继卫
美军制式M…16步枪静静地架在台面上,枪面的烤蓝发出幽幽的光芒。戴着白手套的实验员熟练地将一枚5。56毫米子弹压入枪膛,“啪”的一声枪响,在百米长的靶道内产生了一连串清脆的回响。
实验员检验了空的枪膛,示意可以过去了。
傅潮声带着任副参谋长等几人向靶端走去。那里的实验台上固定了一只实验用猪,刚才的子弹从正中击穿它的后腿。
“M…16步枪是美军装备主要制式步枪,它与AK…47最大的区别就是使用5。56毫米弹丸。不仅弹丸体积小、配重轻,可供单兵更多携带,而且在弹丸中加入了非平衡设计,弹体射出后速度更快,稳定性较低,进入机体后,迅速翻转,充分释放动能,就造成了进口小、出口大、破坏严重的伤道。”
主持这一项目研究的一位博士,将猪伤腿的另一侧翻过来给大家展示。
大家吃惊地发现尽管入口只有黄豆大小,出口处却足有碗口大的创伤面,且骨渣四散,皮肉分离,组织结构严重破坏。
“这种伤口处理起来很麻烦,死亡率和致伤残率相当高。”主持研究的那位博士说,又指了指一台电脑的液晶显示器,“这显示的是子弹射出后和到达目标时的速度,用激光测速仪测得的。这显示的是弹丸进入机体后的旋转变化情况,用每秒6000次高速X光摄影机拍摄的。当然,因为感光胶片要冲洗,现在看到的是往次实验的,不过大致情况一样。还有一些真实的致伤情况,均为外军战场实录的。”
任副参谋长的头转向别处。
“怎么,有些受不了吧?”傅潮声说,“现代战争的残酷性与日俱增。现在普遍重视搞非致命伤,看似更人道了,实则更恶毒。一名死亡士兵可留待战斗后处理,一名非致命伤伤员往往要2~8名军人来进行战场处理。还不算对后勤保障系统的压力和对他人心理上的打击。”
他把任副参谋长一行带到另一个靶道,拿过台面上放的一支崭新的步枪,“上好子弹了吗?”他问那个实验员。
“上好了。”
傅潮声摆出标准的立式射击的姿势,瞄了一瞄,但没击发,而是递给了任副参谋长。
“真轻啊,”任副参谋长的第一个感受,“舒适,”当他举枪瞄准时,“稳。”击发后,他又赞叹。
“注意到了吗?还有一个特点是没有弹壳,”傅潮声说,“这是奥地利Voere公司的VC91无壳弹步枪,省去了发射部分的抽壳与抛壳机构。这种枪采用北约制式弹头,初速1000米/秒。”
任副参谋长接过柱状弹丸看了看,在实验员指导下压进枪膛,又打了一枪。
“校长你别说,国内国外我还是跑了不少地方,武器见得不少。敢说全军装备的和储备的枪都打过,可没想到在你这儿开了个眼界。从哪儿进的?”
“我前年去欧洲,以运动步枪的名义弄回来的。这个的损伤程度比刚才那个还大。”
待几个人都打过,傅潮声炫耀说:“今天要克扣你们的伙食费,你们的一枪就打掉我一头猪钱。”
“扣两杯酒得了。校长要同意这个意见,我可以再打几枪。”任副参谋长说。
“有道理,打枪与喝酒挂钩,我看就一枪罚一杯吧。”
说笑着,傅潮声把他们引进下一个实验室。
“大家看到的是氢气炮。它发射炮弹不是用的火药,而是利用氢气爆燃产生巨大的动能,将投射物加速。”氢气炮实验室的负责人介绍说,“外军在提高枪炮弹射速方面已经取得很大进展,可以使出膛速度达到2000米/秒以上。这种高速武器的致伤较之常规武器伤,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就是利用氢气炮来研究高速投射物损伤的特殊性和规律性。例如,这种高速投射物的强大动能具有极强的远达效应,击中骨的一端,会伤及骨的另一端。击中腿部的血管,势能会一直沿血液传递出去,造成心、肺、脑的血管损伤。显而易见,这类伤情的诊断和救治是非常困难的……”
正说话间,猛听得“轰”的一声,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为之一震。
“不必紧张。”傅潮声说,“这一定是爆炸舱那里又在搞什么项目实验,我们赶紧过去看看。”他边走又边说:“没办法,条件所限。这些大嗓门儿的东西不得不挤在一起,等盖好新的医学城就不再有这种干扰了。当然,那时这些互相感应的震动所形成的激励机制,也就弱化啰。”
大家来到爆炸舱门口,一个工程师正在卡着秒表计时。他喊了声“抽气”,几台大功率风机开始把舱内的气体抽出。尽管如此,四处仍弥漫着火药味和浓烈的刺激性气味,让刚来的人无处躲藏。实验人员进去后又过了一会儿,傅潮声带大家进去。
这里头就像抗美援朝电影中的坑道一样,四壁由圆木和钢钉搭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钢壁,有规则地排列着微孔。钢壁内是爆炸舱主体,里头依然浓烟四溢。
于是工程师把大家带出来。
“闻久了就习惯了,”他抱歉地说,“主要是TNT和环氧丙烷。这个舱中可以做小型爆炸条件下的各种动物实验,圆木和微孔主要是起缓冲作用。我是负责舱的,具体的实验内容是李研究员完成的,等会儿由他来介绍吧。”
戴着防毒面具的李研究员很快从爆炸舱低矮的小门钻出来,他取下防毒面具,大家注意到防毒面具中还配有一套给氧系统。
“各位首长好,噢,傅校长亲自来了。啊,还说是哪位总部首长,原来是任参谋长,好久不见。”李研究员擦去脸上的汗水。
任副参谋长想起他们曾在驻俄领馆的一次晚会上见过面,那次是迎接一位军委领导访俄,他们都是留学生代表。两人格外亲热,任副参谋长不由得张开双臂,李研究员鉴于一身的灰烬,犹豫了一下,但他们还是马上拥抱在了一起。
“本实验中这个舱是在模拟作战舱室,比如装甲车、舰舱等等。我们设计的爆炸部分,先由一次小的爆炸将液体燃料以气溶胶状态抛散在舱室中,再经二次引爆,使这些燃料爆炸燃烧,于是产生强大的冲击波和超压,同时瞬间耗尽了整个空间中的所有氧气。是的,模拟的是FAE效果,燃料空气炸弹。各位可以看看抬出来的实验动物,它在瞬时受到了爆震伤、烧伤、窒息损害,是一种复合性的损伤。装药量大了点,这已经没什么抢救的可能了。我们马上要进行解剖,研究机体损伤的病理变化。”
李研究员介绍完情况,笑了笑,又忙他的去了。
傅潮声把大家带到一间会议室,里边已经摆好了饮料水果。走了这一圈,饱受折磨的工作组成员总算可以休息一下,公务员给每人端上了热咖啡。
“借你们休息的时间,再由我来给大家介绍高功率DE波生物效应的研究情况吧。你们的时间太少,可是又想多让大家看一看。”傅潮声站到屏幕前。
“DE波可以按拼音发音简称为德(dé)之波,或从拼音构成看是‘德’中有恶(è)之波。DE波外军早有研究,有的已成功进行过武器化实验,主要是对敌方目标的结构或材料以及电子设备等系统,实施外科手术式打击。当然,也可以设置为非致命性打击。从整体上看,我们的研究是在其基础上另辟蹊径,探讨其生物效应。本来最好是实地转转,可惜的是实验场为了欢迎你们来,激动得烧起来了。非常可惜,痛惜!这是它迎接你们到来之前的样子。不错,任副参谋长说了,是我的作品。这是最后一次实验的录像,借此讲一讲实验设计:用高功率DE波照射动物,研究它的热效应和非热效应致神经系统损伤、生殖系统损伤、心血管系统损伤,以及可能存在的基因损伤。请注意,这个时候实验舱壁已经烧起来了,初步判定是线路老化。强DE波还在发射,它失去了控制,我们的一个博士生冲了进去,关电源、抢救机器。”
录像画面戛然而止。
“电源断了。介绍到此结束。本来该给大家讲解的两个小伙子,现在正躺在病床上。DE波损伤、烧伤、骨折、毒雾吸入,也属于复合性损伤。”傅潮声回到座位上,眼里闪烁着沉痛。
包括工作组成员在内,大家好久没有说话。后来还是傅潮声打破了沉默:“不好意思,在你们几天紧张的工作之后,在你们准备离开学校之前,还见缝插针地安排了这个小小的视察,让你们受累啦。”
“非常必要,开眼界,学知识,见精神,收获匪浅。”任副参谋长说,“听说傅校长还在组织一个极其秘密的研究,不知是否在今天的参观之内?”
傅潮声说没那么“极其”,就是这些实验的基因层次研究,还没有什么眉目,所以不敢妄加吹嘘。
“我也是军医大学培养的,十年没回来了,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突飞猛进啦。”业务部的助理员赞叹道。
“今天给大家看的,已不是什么尖端领域啦,全是人家研制、装备甚至开始在战场上使用的东西,而且只是小而又小的一部分。好,你们多吃点水果,我们直接去机场,在机场给大家饯行。”
在去机场的路上,任副参谋长一直没怎么说话。傅潮声弄不清他这是怎么回事,只好由他沉默着。司机又放出那盘琵琶古曲,也怪,接连是《昭君怨》、《月儿高》等轻柔文曲,傅潮声反倒静不下心来。
眼看到了候机楼,任副参谋长终于冒出句“老傅啊”,把傅潮声吓了一跳,因为几天来他一直称傅潮声“校长”,“老傅”是他们刚认识时聊天时的叫法儿。
“我不知道今天这个参观,是你临时安排的还是早有准备的。”傅潮声想解释这是他憋了一晚上想出的,但任副参谋长没容他说出来,“不过这让我对你有了重新认识,借用小平同志的一句话:这个人看似老实,其实并不老实。请注意哟,我这‘并不老实’四个字,完全是褒义哟。”
第八章(3)
作者:郭继卫
科工院虽然不靠江边,却有一个硕大而优美的校园。当地曾流行这样一句戏谑的顺口溜:科工院的园子、医大的票子、雩大的牌子、师大的夫子、政法的骗子、美院的女孩子,简明概括出本市部分大学的优势特色。
科工院的园子可以分成两大部分,一片是大校场,可以追溯到清代的雩都水师提督府和明代镇南将军统兵行辕,现在是主教学区的大部分,其中巨大的操场可以说是全军院校之最。另一片是会猎场,曾是大军射獐逐鹿的演练场,现在是一望无际的香樟森林,高耸的樟树大都有百年的历史。也正是由于当年把这一大片土地划给科工院,才使得这些参天大树得以躲过一次次斩伐之灾而繁衍至今。周围的市民们早就看好这片比公园还漂亮的风景,多次由人大会议递交提案要求换出这一宝地,然而最后终未如愿。
傅潮声找秘书要了辆自行车骑着,走过这片森林时,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儿时他经常到这儿来,伙伴们攻山头啦、捉迷藏啦,常觉得这边林子宽阔无边,而密林深处更让人觉得幽不可测,心怀凛凛。能够横穿一遭,特别是敢于钻进那个黢黑的老防空洞,便绝对是汤姆·索亚式的探险,可以向伙伴们吹嘘无数次。而且可以充分享受添枝加叶的得意,靠想象就能让自己成为战胜妖魔鬼怪的英雄,并得到英雄的权威和自豪。
傅潮声是从科工院侧门进来的,他专门在军装外套了件风衣,以避免路人对将军军衔的注意。
徜徉于两座校园之间,会发现两校之间的明显差异。
军医大学大部濒江,所有建筑依地形而就,高低错落,布局随势,道路网状交错,难有正南正北的轴线。有的大楼正面进是一楼,后面出却是二楼三楼。绿地多是迁就自然,如同大珠小珠随意抛撒,点点片片各赋神态。
而科工院则气势恢弘,平阔整齐,所有的建筑群按功能分区排列,交互掩映关联。一株株参天巨树也是呈队列式排列,认认真真地立正站桩,英姿挺拔,连高矮粗细、品种形态都充满了规范,此时树便是一所学府的招牌和底蕴。每幢楼房,每杆路灯,让人觉得它就该是这样立在那里,那怕左右移动个一米半米,都将是散漫的、不和谐的。理工科的那种严谨风格,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科工院不光园子好,教学质量,特别是现代化手段的教学一直是名声在外。培养的学生极富创新能力,这从游峡克身上尽显无遗。这一两年他们的教学是什么样子,傅潮声还真未领教。
他看看时间尚早,便钻进了科工院的一间阶梯教室。
教室里大约有150名学员,从他们的状态、坐姿、戴眼镜的多少判断,应该是一群本科学员。教员30多岁,个头敦实,超短平头,正前方留有一簇向前突出的长发,由这一点即可看出他不是单纯的武夫,至少是一个对新潮生活很有兴趣的时尚派。
他讲课的内容大概是新型武器效能的评估。这本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课程,但是这位小平头教官已经把授课艺术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譬如上课必不可少的讲授语言已经变成了播音化,
大量的概念全部由女声标准速度预先录制,音质生动,快慢适中,一个多余的词都没有,大大提高了效率。对于教学内容,可以说做到了影视化,大量的理论和方法全部由图片动画和录像表示,讲台上同时设置了两个显示区,左边是文字性的要点,右边是理论的推演和实物录像片段,增强了信息密度。现场效果完全是智能化,比如教室灯光完全随着多媒体需要或明或暗,武器发射与攻击的声响,可以和引进的好莱坞大片相媲美,结合内容还不失时机地加入了流行音乐,调节课堂气氛。
而讲台是教员很少呆的地方了,大部分时间他站在教室的一侧。那里用三角架固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和学员们一样面向屏幕,通过麦克风简单说一说,请注意这是个重点、这个公式必须记住之类的提示。他手里不再拿粉笔和教鞭,而是右手两个遥控器左手一支激光笔。从他左边屏幕显示的要点看,不断出现诸如“基本穿透现象学”、“碎片/残骸运动学”、“可视化图形技术”、“现代统计方法”、“海洋学”、“大气和空间科学”,甚至“生物科学”等十余种专业学科。显然这已经不是以单一学科研究武器效能,而是复合、多元的模块式教学了。
整个授课如同在观赏一部科普电影,教师不再当堂传授,而是介绍学生如何理解他的作品,别说不会出现学员昏昏欲睡的情况,就连傅潮声这个外行都被深深打动了。
下课后,傅潮声上前问教员,是不是学院对上课的多媒体课件有统一的要求。那教员说:别人我不知道,我每堂课都这么上。也许看到傅潮声像个领导,他又多说了一句:我这个人,内向,不善于说话,只有借助外力呗。
傅潮声注意到这个教员回去时,不是提个公文包甚至仅仅夹着张软盘,而是推了个双层的小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