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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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怀山这才抬头看她,道:“若没什么事,你最好是不要往外面跑,尽快地将六爻教会我孙女,随你爱去哪里。”
余舒心道:本来我去哪儿你也管不着。
嘴上却说:“太老爷不要心急,这干什么都得一步步地来,慢工才能出细活不是?我教纪小姐的,就是当初青铮道长教我的,您如果嫌慢,要不然我隔过去几步,只捡要紧地让她学?”
纪怀山明知道余舒在同他耍嘴皮子,却不屑与一个小丫头争辩,冷冷瞧着她,道:
“该如何教就如何教,休要偷奸耍滑、滥竽充数。”
余舒一本正经道:“太老爷放心,我一定管好纪小姐,她要是敢偷奸耍滑、滥竽充数,我头一个来告诉您,随您是要打她还是骂她。”
纪怀山冷哼一声,便让管家带余舒出去,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余舒出了门,手指逗了逗睡醒了在她袖口探头的金宝,心想这纪老头最好是少找她,不然见一回她堵他一回,不会让他好受了。
回赵慧家的路上,余舒先去了一趟大钱庄,将纪家给的两千定头的银票给兑成活头的,方便使用,又换了一小袋银子,在街坊转了几家店铺,给赵慧他们买了礼物。
初七街上的行人比前几日加起来都多,男女老少多是手捧着花草,面带着笑容,如沐春风,小贩小商重新露了头,余舒看到有用鲜花野草手工编织的花盛十分漂亮,就买了几个。
提着一堆东西,在街角雇上一顶轿子,余舒回了赵慧家。
院门大开着,门前树上垂了好长一串彩带,余舒刚一进去,就看见沈妈和芸豆踩着凳子在往窗上贴花纸,喊了她们一声,芸豆便惊喜地跳下凳子,跑去后头的通知赵慧了:
“夫人、夫人,小公子,姑娘回来了!”
沈妈就要稳重多了,上来帮余舒拎着东西,跟着她一起去后院。
刚过了门洞,就有一道人影冲过来,大喊了一声“姐姐”,挽住她手臂,余舒腾出手捏了捏余小修的脸蛋,再抬头看到大肚子的赵慧被贺芳芝扶着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欢喜地看着她,不由心暖,又有几分好笑。
算来她离家在外不过三天,怎么好像离开了三个月似的想念。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屋里,余舒坐在赵慧身边,身旁立了余小修,她将买来的礼物一份份送出去,贺芳芝是一杆宣州兔毫,赵慧是一柄犀牛角梳,余小修是一包玉版纸,就连沈妈和芸豆的份她都买了。
这手笔阔的赵慧吃惊不小,算下来二三十两银子都有,虽知她在外头吃有供奉,并不怀疑这钱的来路,却是不免轻责她几句,说她浪费,余舒但笑不语,总觉得能让眼前这几个人开心了,她就高兴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闲话正事
余舒将景尘给的方子抄给了贺芳芝,请他帮忙抓药制丸,贺芳芝看过药方大为震惊,连声道“妙”,直问余舒从何得来,又问这药名。
余舒谎称是她以前拜师学易的那位师父给的秘方,胡编了个药名叫“万年丹”,才糊弄过去,却也让贺芳芝更慎重了几分,思索半晌后,对她感叹道:
“你那师父想乃是一位高人,这药丸制成虽无对症,却有补益精神、滋养血气的奇效,又温和无害,堪为保养奇方。可惜的是这上头有几味药材十分难得,不是富贵人家吃不起,不然我倒是有心厚着脸皮向你求了这方子用给病人。”
听贺郎中又犯了医痴,赵慧伸手打了他一下,没好气道:“都说是秘方了,你就省省心吧,孩子拿给你看是不当你做外人,你犯什么糊涂。”
贺郎中苦笑:“我也只是说说,岂不明白呢。”
余舒知道贺芳芝是真有一颗医者仁心,但这方子是景尘给的,看贺芳芝这稀罕的样子,想必是门派中的秘药,不便外漏,就没接贺芳芝的话茬,而是说:
“药是好坏我也不懂,只是前阵子我总劳神,觉得身上不得劲,就想起来这回事把方子拿给干爹瞧瞧,您要是觉得没错儿,就制上百来颗,咱们自家几个人吃一吃,有病没病,养着总好。”
说罢,就从怀里掏了两张银票,递于贺芳芝,说:“先前被人请去卜算,年里得了一份大红包,正好拿来买药材做这丸子,干爹看着要是不够用,您再给我贴里一些。”
哪会不够用呢,余舒来时就把这方上几味贵药都打听了个价钱,给贺芳芝的只会多不会少,这么说是不想让夫妇两个多想,不好意思收。
即便如此,赵慧看余舒拿了钱出来,还是偷偷瞪了贺芳芝一眼,大有他敢接就同他没完的意思,贺芳芝看看这娘俩,是觉得自己夹在中间难为人,收不收都不是个理。
余小修坐在一旁喂金宝吃食,看大人们说话,并不插嘴。
余舒瞧见赵慧脸色,眼珠子一转,就把银票收回去,伸手向贺芳芝,故作了不悦道:“爹娘不识我孝敬就算了,干爹把方子给我,我出去找外人制,回头成了药再拿回来,给你们省些事。”
闻言,赵慧是气了又笑,一巴掌拍在余舒手心,笑骂道:“就你这丫头难缠。”
最后余舒还是把钱塞给了贺芳芝,交托他做药之事,说好过个三天再回家来拿药。
话毕,赵慧询问到翠姨娘的病。
余舒上午从纪府出来之前有去瞧过翠姨娘,再看余小修也一副关心的样子,就说:“我娘吃了药,身子好多了,不过郎中嘱咐还是多在床上躺个几日。”
赵慧欲言又止,道:“那你这个月十五要在纪家过吗?”
余舒正想说回来,转念一想纪府还有个翠姨娘,过中秋总不好丢下亲娘吧,看看余小修,对赵慧道:“我带小修过去那边,陪陪我娘。”
赵慧通情达理地点点头,说:“那你就十四来家,咱们提前给你过个生日。”
余舒茫然道:“过生日?给我?”
赵慧这下也糊涂了:“咦,不是吗,我听小修说你是正月十五生的啊?”
余舒扭头看一眼余小修,见他奇怪地望着自己,立马就反应过来,赶紧打哈哈:“没错,是那一天。”
她的八字不准,从来就没上心过,经他们这一提才想起来,正月十五确是“她”的生辰,这赶巧的,正好应上团圆节。
余舒其实对过生日没什么兴趣,但见赵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扫了她的兴,便答应下来那一天回家,热闹热闹。
余舒在赵慧家吃过下午饭才走,余小修把她送到门口,依依不舍,余舒答应过几日来拿药,就带他回去看翠姨娘。
回去的路上,天还亮着,经过一座小桥时候,余舒从腰封里抠了那枚万和通宝,随手丢进了河里。
不说这六十年的愿钱宝贝不宝贝,单有一个她也没处使啊,别回头不小心从身上掉出来,被别人当成是贼,那就有嘴说不清了。
夜幕降下,余舒回到纪家小院,丫鬟桑儿正在扫地,见着她怯怯的,问候她一声就借口沏茶跑出去了。
余舒回屋就把金宝从袖子里放出来,今天下午在赵慧家让余小修给它洗了个澡,她手上有伤,哄他们说是冻疮发了敷的药,走之前贺芳芝又给了她一瓶手油涂抹。
稍后,桑儿送茶水进屋,还提了装晚饭的食盒,余舒在赵慧家吃过,就原封不动地让她送回去。
入夜,余舒坐在桌前卜三枚铜板丢的叮叮当当响,未保准确无误,用纸笔记下卦数算了一个周全,问她近日运势。
不意外得了一个水火未济、官鬼克兄的凶兆,且隐约露出一丝有病难愈、无药可医的迹象,正应了景尘观她面相动静之后得出来的推测。
有趣的是她这六爻里还多透露了一个信息,她这一遭病难乃是人祸。
余舒首先想到就是纪家要对她不利,单是院子里那棵老槐的栽种位置就能说明一些事情,纪家这上下老小,对她都没安什么好心。
“走着瞧。”余舒冷笑着将卜钱收起来。
等那星象一科的卷子改出来后,看他们如何是好。
翌日早上,余舒起床梳洗,看到妆镜前昨晚摘下的那一支花盛有一些枯萎了,不复昨日娇颜,她暗道一声可惜,不忍丢弃,心中偶然一动,腾出放毛笔的盒子将它装起来,收进怀中。
“姑娘,你今日还要出门吗?”桑儿看余舒从房里出来,便问道。
余舒脚步在门边停顿了一下,想起昨日纪怀山找过她谈话,就转头对丫鬟交待:“我要到城南秋桂坊走一趟,你们小姐若是来找我,就让她等到晚上,若是没来,就算了。”
说罢就揣着金宝出了门。
到忘机楼,薛睿还没来,余舒上了后院二楼的雅房,进门将金宝放在软榻上,掏了怀里的笔盒取出那一支花盛,找了根绳子绑起一头,倒挂在书架一角风干,打算做成干花,可保存久一些。
做好这些,就听屋外一声惊叫,有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她赶忙从书房出来,就见小蝶缩在门口边,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不知什么时候跳到地面上的金宝。
“老、老、老鼠,来人啊,姑娘房里有老鼠,六子哥!”
“别叫啦,”余舒走上前,一弯腰把金宝抄起来,摸摸同样被吓到的小东西,小蝶看傻了眼,张着嘴忘了叫。
“哪儿、哪儿呢,老鼠在哪?”贵六冲到门前,一手扶着门框就脱鞋子要打,环顾屋里寻找着老鼠的踪迹,没留神就在余舒手里,紧接着贵七贵八和林福都跑了上来。
余舒看一堆人挤在门前,无奈把手里受了惊吓缩成一团的金宝托起来给他们看,见他们一个个瞪目结舌的样子,讪笑道:
“这不是老鼠,是我养的小动物,不咬人的。”
金宝的长相和老鼠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然而它把脑袋埋在余舒手心里不愿露头,门前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不敢相信余舒这么个姑娘家竟养着耗子玩。
余舒正发愁怎么解释,这时候薛睿来了。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爷。”
门前的人散到两边,露出薛睿身形,今日天暖,他穿了一件对襟的竹色开衫,里面是一条圆领的紧身长袍,腰间束着蓝色缎带,身形健俏,很有些舞文弄墨的气质。
“是金宝把人给吓着了。”余舒无奈地将手里的金宝指给他看。
薛睿会意,便对两旁道:“这是莲房姑娘养的,不是什么老鼠,干净的,以后看见不要大惊小怪。好了,把这地上东西收拾收拾,免得扎了人。”
薛睿开口,门前几个人才散开,林福让贵七帮小蝶把地上的碎杯子收拾干净,奉上茶果,这才退下。
一阵小乱后,余舒和薛睿在书房里坐下,说起昨天早上谈论之事。
薛睿问道:“你说关于这酒楼账目有话要同我说,是什么?”
余舒道:“你先答我两个问题,我再告诉你,省的我自作聪明了。”
看她卖关子,薛睿更感兴趣,道:“你问。”
余舒看了眼门外,道:“你这忘机楼里雇的几个人,都是什么来路,比如那林掌柜,是从府上挑过来的,还是你另外请的?”
薛睿听明白她话底下的意思,不怕告诉她:“林福是我们薛家的下人,原本就在外面打点生意,是我这次开酒楼特意调派过来,为人还是能信的。”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余舒原本是担心这林福借着采买明目中饱私囊,听了薛睿的话,就知道这点她多虑,便搁过这一条,又问道:
“这酒楼的账本你是准备做一份,还是做两份。”
薛睿一听这话,先是惊讶,而后就笑了,两眼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还知道做生意有两本账?”
被他小觑,余舒翻了个白眼,姑奶奶她以前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揽事
余舒和薛睿把话说开了,这账本上就是那点儿内幕,为了避开官府重税,两本账一本对外,一本对内。
“我那天算过一笔,按忘机楼的酒水单子,两本账错过来至少能减五成的税,抵得上一个月盈利的两成差不多,若生意兴隆,这两成可不单是几百两的利。我看你也不是不知道有这行当,与你说了,便是想问问你怎么打算的,是要奉公守法啊,还是顺水推舟,让我听了心里有个数。”
面对余舒问询,薛睿不急回答,喝了半杯茶,才斟酌着开口道:
“我本是想等这酒楼开上一两个月,再同你提这件事,不过既然今天你主动问了,我不妨提前告诉你。这账目我原先就打算做两本,不过不是为了避税,而是为了防人眼红。”
“哈,”余舒听了这话,不由地发笑,直言道:“这还没有开门做生意,你就先担心起别人眼红,万一你亏本了呢?”
听这乌鸦嘴,薛睿睨了她一眼,道:“我这买卖,只赚不赔。”
余舒干笑两声,不同他打别,问:“那你找了做账的人吗?”
薛睿摇头道:“还没找着合适的人选,这做假账要比做真账难得多,我找来的那两个账房都不精通此道,唯恐出了纰漏,去外头请人又使不得,以免私帐泄露出去被人抓了把柄,我正在发愁这件事,你有什么好主意?”
余舒寻思片刻,道:“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选如何?”
薛睿好奇道:“哪的人?”
余舒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鼻子,“就是我喽。”
薛睿“哈哈”便笑了。悦道:“休要来逗我,这做账和做算题可不一样,你统共就在泰亨商会学了没几天,哪里会做假账。”
余舒看他不信,心里郁闷,要不是想帮他的忙。她才不揽这冤枉活儿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余舒拍拍桌子打断他的笑声。“现在就有现成的一份账目,就是你前阵子拿给我看的,建起这座酒楼的开销,你给我一天时间。明日我另作一本帐给你看,到时候再说我行不行。”
薛睿当她是在逞强,不好明着打击她积极性,笑笑便应了,“好,你就做做试试。”
* * *
薛睿没在忘机楼用午饭就离开了。倒不是他不想留下来吃。而是余舒接下他的话。闷头进了书房算账不理人,他一个人待着没趣。坐一会儿就走了。
余舒一直待到黄昏才从酒楼出来,把账目都锁进柜子里,一本没有带出来,回了纪家。
一进院门就听桑儿说,纪星璇下午来找过她,桑儿把余舒走之前留下的话学了。
“四小姐还说,她等晚饭后会再过来。”
“嗯。”余舒有些意外,她以为那三枚铜钱少说要为难纪星璇三五天,这才不到三天,她就找齐了?
坐在椅子上歇脚,放了金宝在腿上卧着,余舒使唤桑儿道:“你去和厨房说,不用给我送晚饭,我在外头吃过了。”
“是。”桑儿怕怕地瞄了瞄她腿上的东西,一溜烟儿跑了。
入夜点灯,余舒进屋找了本易书,躺在外面客厅的横榻上翻看,脑子里想着今天没做完的那笔帐,外头静悄悄的,突然有一点脚步声,都很明显。
帘子响动,她半晌没抬头,就听一个有些不悦的女子声音道:
“余姑娘,我们小姐来了。”
余舒拿书本掩嘴打了个哈欠,转过头看着进门的一对主仆,纪星璇还是那样子,蒙着面,做贼似的,那丫鬟手里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汤碗。
“找到三枚卜钱了?”
纪星璇点点头,径直走到横榻边上,朝她伸出手,露出掌心上三枚旧旧的铜钱,还有几根用纱布包起来的手指头,带着一点怪怪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