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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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刘昙突然开口,对余舒道:“师姑伤势好转,我师叔过两天应该会在双阳会上路面。”
余舒已经习惯了从旁人口中听说景尘的消息,淡定地对刘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 *
今儿是初四,奇术一科初六放榜,明日才在琼宇楼里密封几位皇子的名单,今天双阳会上比斗的是一群易客们,余舒两天没来,刚好赶上这一场。
辛六一见到余舒,就凑了过来,颇为哀怨地询问她前两天为何没来,余舒谎称身体不舒服,就指着河岸上的热闹场景,询问比她来得早的辛六。
“怎么台子上这么多人,穿着打扮都一样,这是什么名堂?”
辛六朝楼下望了一眼,“哦,这些人啊,都是司天监安排的,别看他们穿的一样,其实有的是教书的先生,有的是杀猪宰牛的屠夫。有的人命好,有的人命赖,就是用做考验前来赴会的易客们都有什么手段,能够辨识真假。”
“原来如此。”
余舒前两晚没有休息好。和辛六靠着栏杆向下望了一会儿,便隐隐有些犯困,退回到座位上,倒了杯茶水,一手托腮,眼皮子不住地向下耷拉。
“咳。”
一声轻咳让余舒猛地坐直了身子,扭过头看向她的临时老板刘昙。
刘昙两眼注视着楼下。头也不回地告诉她:“楼内置有休息的房间,时辰还早,让侍者带你去。”
倒不是刘昙真的体贴,而是怕余舒在众目睽睽之下睡着打鼾,丢了他的脸。
余舒的确是困得不行,不好意思地朝刘昙笑笑,道:“多谢殿下,我小憩片刻就回来。”
刘昙摆摆手。让一旁侍者带路,余舒和辛六告罪一声,便跟着进了楼内。却不察不远处有一双懒洋洋的眼睛,扫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这琼宇楼上下三层,十分俱全,有议事厅,有膳堂,有露台,当然不缺让人躺的地方。
余舒被侍者带到楼后面走廊上,推开一间挂着“春草拂兰”牌子的屋门,里头有厅有卧,有榻有床。窗明几净,门口的花瓶里还插着新桠,显然每日都有人打扫。
“我睡一会儿,你过半个时辰来叫我。”余舒害怕睡过头,交待了那侍者一句,让人退下。关上屋门,进到里间,解下外面的袍子挂在床头,脱掉鞋子躺在床上,扯过香喷喷的被子,闭上眼睛就会周公去了。
* * *
刘翼在椅子上左扭右扭了两下,望到刘昙身边的一个位置空了半晌,到底坐不住,突然站了起来,惹来乾坤两席目光。
“小王进去更衣。”
刘翼打了个幌子,背着手离了座位,只带了一名贴身的侍卫,避开众人视线,绕到了楼后头。
这一排并有七八间屋子,刘翼斜挑着眼睛,一扇一扇推了,到第五间时候,门没动。
刘翼指着从里面关上的屋门,命令身后:“打开。”
“是。”
刘翼的侍卫抬起腿,从靴子上拔出一把薄薄的匕首,沿着门缝插进去,三两下就将门挑开,打开一条缝,俨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门口守着,不许进来。”
刘翼丢下一句话,便走了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里间的门半开着,刘翼一个闪身入内,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隆起的一团身影,他放轻手脚,走到床边,低下头,看清楚枕头上沉沉睡着的人,分明扎着少年发髻,但那睡得酡红的脸腮,还有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纤细脖颈,不无透露这是个年华正好的女儿家。
刘翼看到这张脸,不由就记起那日在公主府,当众受到的羞辱,一股子邪火窜上来,眼神变了变,抬起手,拿手背轻轻蹭过床上人的脸腮,舔了舔嘴唇,一边将手探进被子里,一边俯身低下头。
余舒睡梦中,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痒,扭了扭脖子,想要抬手去抓,却发现动弹不了,好像被鬼压了似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片昏暗,一道不属于自己的粗重呼吸声近在咫尺。
迟钝了一瞬间,余舒猛然从梦中清醒,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男人压着,还有一只冰凉的手在她被窝里正试图拉扯开她衣裳,她顿时大惊失色,想也没想,便使了蛮力,咬着牙一头向那人撞了过去。
“啊!”刘翼不妨,被余舒撞了个正着,刚亲到人脸,摸到腰,就觉得鼻梁一阵剧痛,赶紧从余舒身上滚了下来,捂住鼻子蹲在床头。
余舒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抓着被子,脸色发白地看着床边的人影,身体微微发抖,又惊又怒,想要喝斥,刚张开嘴,却生生地忍住,这琼宇楼上坐的都是达官贵人,果真招了人来,看到这一幕,她一个女子还有什么名节可言!
“你这——”刘翼捂着**辣的鼻子站起来,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余舒,张嘴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余舒这下看清楚是谁,听到他骂声,见这意图不轨的畜生还有底气朝她发火,肩膀气的一哆嗦,咬牙切齿,不管不顾地抬起腿,运足了力气,二话不说踹向他下半身,管他什么狗屁皇子,先废了这兔崽子再说!
刘翼见到她动作,急忙去躲,好险侧了侧身子,那一脚狠狠踹到他胯骨上,让他失去重心,栽倒在地上。
“唔!”
刘翼闷哼一声,捂着胯骨,还以为腰要断掉,脸色青红交错,额头冷汗直冒,只顾得疼,哪里还顾得上去恫吓余舒。
就是他这么一呆愣的工夫,一条被子蒙头盖下来,困住他手脚,紧接着一脚又一脚踢在他身上,刘翼措不及防,只能捂着头挨打,一边在被子里吼叫门外的侍卫。
余舒光着脚站在地上,头发凌乱,两眼冒着火光,往死里跺着那团被子底下的人,牙齿打颤,整个人都气的糊涂了,直到门外的侍卫冲了进来,隔开她,将刘昙从她脚底下救出来,她脑子里还在嗡嗡乱响着。
“打、打,给我打死她!”刘翼一脸鼻血地被侍卫扶到椅子上坐下,口齿不清,哆哆嗦嗦地指着余舒,身上已无一丝欲 火。
侍卫迟疑地看看余舒,认得她是九皇子身边坤席,犹豫要不要听命动手。
余舒发泄了一通,人很快就冷静下来,望着不远处那对主仆,目光落在被她踹的鼻青脸肿的刘翼身上,心往下一沉,知道自己冲动闯了祸,想要脱身不易,打了皇子,这可不赔礼道歉就能轻易了得。
余舒转着脑子弯,飞快地理清了眼下情况:一不能吃眼前亏,二不能招了前面的人来,三不能便宜了这兔崽子。
她捏了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向后挪了两步,扯过床头的外衣披上,大马金刀地坐在床头,理了理头发,沉声道:
“你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刘翼抹了一把鼻血,咬牙切齿道:“你一介草民,胆敢对本皇子动手,以下犯上,就是打死了你,也是活该!”
余舒冷笑:“那你最好是现在就把我打死,让今年双阳会添上一条人命,传出去十一皇子染指女易客,用强不成便杀人泄愤,那才叫出彩呢!”
刘翼瞪起眼睛,有些心虚,然而浑身作痛,不想绕过余舒,吸着凉气,阴测测道:
“你吓唬我,以为我会怕吗,我不杀你,就把你的腿打断,你大可以去找刘昙告状,看他会不会替你做主。”
刘翼等着余舒害怕,谁想到她脸上分毫不惧,反而不屑地甩了他一眼,硬声硬气道:
“不必找九皇子做主,等我师父他老人家进京,进宫到圣上面前告你一状,你这皇子也别做了,跟四皇子一样等着被贬逐京吧!
听她言辞凿凿,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刘翼愣了愣,“你师父?”
余舒讽刺道:“你该不会傻到以为我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就能够护送道子回京,就能和薛家大公子称兄道妹,就能让九皇子引为座上之宾吧?我实话告诉你,不怕你知道,我师父乃是龙虎山一位隐世真人,就连太一道的怀贤怀素两位真人见到我师父,都要作揖敬称一声道尊。我乃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不过是师父要我出外历练,才不许我提起他老人家名号,你这憨货,真当没人能替我做主吗!”
说到最后,余舒愤然而起,大步上前,手指着满脸惊疑的刘翼,快要戳到鼻子尖上,横眉冷对,沉声厉喝:
“我人就在这儿,你动我一下试试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唬
“你动我一下试试!”
刘翼被余舒吼的一愣一愣,让她指着鼻子骂,都没反应过来。前不久景尘大闹早朝,刘昙坤席那位龙虎山亲嫡遭了残害,四皇子刘思因此被贬黜的事,就连后宫都所有耳闻,皇上的火气还没消尽,几位有面子的宫主妃嫔,少不了私下叮嘱儿子们,要他们最近安分,几位皇子不说人人自危,但也格外多了几分小心。
这个时候,他若是再闹出来点事,牵扯上道门,难保不成了第二个嘉王。
刘翼脖子后面冒出一层冷汗,脸色灰了灰,因为余舒话里半真半假,倒没有引起他多少怀疑,看着比他还要嚣张的余舒,挨打的愤怒已经消退了大半,剩下更多的是后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沾惹上眼前这个麻烦。
“算小王今日倒霉,”刘翼装腔作势地站起来,底气不足地警告余舒道:“我是轻薄了你两下子,可你也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们最多算是扯平,你如果还想保住女子名节,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
余舒冷哼一声,见刘翼退步,仍然是不依不饶,“究竟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我好好地在这里休息,你堂堂一个皇子,鬼鬼祟祟偷摸进来,对我不轨在先,我打你一顿你还冤枉了吗,你说扯平就扯平?也不问我答应不答应!”
刘翼脸色变了变,想要发作,又怕真把余舒逼急了,她不管不顾起来,吃大亏的还是自己,只好隐忍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余舒看着刘翼气弱,并不觉得解气,反而肝火又烧起来,她不是见过刘翼这等淫邪之徒,然而这样的糟心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头一回,尽管她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但也自珍自爱,哪里容得了刘翼的无耻下作。
余舒一想到刚才睡着时。这屁大点的小子压在自己身上又亲又摸,被她醒来撞破,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恨不得让他断子绝孙。
余舒自嘲,她是不比水筠,背后有龙虎山大教派撑腰,出了事能有底气让一名皇子赔命。所以只能杜撰出一个师父来,自己给自己出气。
“我想怎么办?”余舒轻轻眯起眼睛,凉凉道:“除非你跪下来给我认错,不然这事没完。”
刘翼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余舒,半晌才结巴骂道:“混、混账,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让小王跪你。休想!”
余舒不吭气,青蛙看苍蝇一样地盯着刘翼。
“。。。不行,我不跪。我乃皇子,哪能跪你一个黄毛丫头,你想都别想,”刘翼被她盯的有些发毛,转过头去,瓮声道:“换个别的什么,小王都依你。”
余舒也没真想要他跪自己,见他服软,目光闪了闪,冷笑道:“不跪也行。从今天起,双阳会你就别来了——不然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你的无耻行径,等到见了我师父,难保不伤心向他告状,让他老人家替我教训你。”
双阳会这才进行到了一半。后头还有两科大衍,以及科举这个重头戏,三年才有一次的正大光明拉帮结伙的机会,刘翼中途退出,必有所损,这个教训算是不轻了。
刘翼神情难看,顶着红肿的鼻子,两手攥在一起,衡量轻重,看样子不情愿答应。
“不然你跪下给我认错也行,”余舒可没心情等他多考虑,“我提醒你,我睡前有让人到时辰来喊我,看时候差不多了,等下来了人,我看你怎么说得清。”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该是余舒这个女子顾惜名声,不愿声张才对,可她偏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过来让刘翼担心。
“好、好!”刘翼咬着牙,猛地站起来,狠狠看了余舒一眼:“小王失足,从楼梯上跌下来,伤势不轻需要在别馆养息,这后面的双阳会,我不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余舒讽刺一笑,道:“只要双阳会期间,别让我再见到你,等我气消了,只当是被狗咬了,哪里会想记起。”
“你!”刘翼恼羞成怒,又不能发作,重重甩了下袖子,却连带的筋骨作痛,嘶了几口凉气,赌气不再看余舒一眼,搭着侍卫的肩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余舒听到外间的摔门声,才放松了冷硬的表情,先将里屋的门关严,默默退回到床边,无力地坐下,发麻的双脚慢慢抬到床边,环住了膝盖,面无表情地看着丢在地上的那一团锦被发呆。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一直到门外传来侍者的轻声问询,才恍然回神。
“余姑娘,您睡醒了吗?”
“。。。啊,哦,我醒了,”余舒声音哑哑地回了一句,想着不能让人看到这屋子里的乱腾,就支使门外的人:
“烦劳你去帮我打一盆清水,让我洗洗脸,醒一醒神。”
“好的,姑娘稍等。”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余舒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弯腰捡起鞋子套上,整理了衣服,将床上地下收拾了一番,将刘翼滴在地板上的几滴鼻血都擦净,等到侍者端了水回来,她已经恢复如常,单从表面,半点看不出来是受了委屈。
* * *
余舒梳洗整齐,跟着侍者回到琼宇楼的长廊上,坐在刘昙身边,目光跃过刘翼的坐席,看到乾坤两席中间的空位,心下安定。
只要刘翼吃的住吓,她就有把握他不会找人对证,不论别的,被一个女人打的鼻青脸肿,说出去都嫌丢人,只怕他连刘灏都不会告诉,何谈追根揭底,关心她是不是真有一位道尊师父。
余舒对于骗人很有心得,并不瞻前顾后。
虽是解决了刘翼,但到底出了这等恶心事,余舒坏了心情,坐在琼宇楼上,擂台上的热闹一眼都看不进去,还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异常,再和刘翼退席牵扯上,只能干坐着,不能向刘昙请辞。
到了中午快要用膳的时候,刘昙最先发现刘翼人不见了,追问起来,得了消息的刘灏才告诉其他几个兄弟,说是刘翼下楼时候摔了一跤,先回去了。
刘昙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多问,他和刘翼关系并不好,这会儿关心他伤势,倒是有作秀的嫌疑。
余舒一直低着头,若无其事地随同刘昙一起,进了膳厅,不察背后一道视线盯着她,意味不明。
“星璇?”刘灏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走神,便唤了一声,不放心地问道:“肚子还疼么,要不要再去后面躺一躺,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将饭菜给你送过去。”
“不必了,我无事,”纪星璇微微一笑,轻声道:
“我这会儿好得很。”
☆、第三百六十章 打个商量
夜里,余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在琼宇楼发生的事,让她一想起来,就好像吞了只臭虫般,平静不了。
无奈的是,遇到这种糟心事,她心中压抑,却不能向任何人诉说。
她如今有父有母,却是一介平民罢了,她也有结义的大哥,却非能够连累的,她更有师门在上,却只得一个云游无影的师父,而她自己抱负未展,说白了,仅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易客。
正如刘翼所说——没人能为她出得了头。
所以她只能虚张声势,编排出一个靠山唬弄刘翼,吓退他。
余舒回想到她吓唬刘翼的那些话,不由得自嘲:“我若是真有那么个了不得的师父,也不至于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