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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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屋里除了有点阴气,床椅书柜都是重新换上的,就连墙皮都刷了一层新的。余舒甚至其中,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更别说是害怕了。
就在余舒检查门窗的时候,辛六回来了,见到余舒房门大开着,便在外头唤她:
“莲房、莲房你在里面吗?”
辛六瞅着屋里。不敢进去,猛地见到卧房门口探出个脑袋,吓得她“啊”了一声,慌忙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余舒也被她这惊叫声吓了一跳,见她人摔倒了,忙跑出来扶她,辛六这才看清楚刚才那脑袋是余舒的,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吓、吓死我了。以为白天见鬼了呢。”
余舒哭笑不得道:“你胆子也忒小。”
辛六拍了怕裙子上的灰尘。不服气地瞪着眼:“你这房里阴气重,万一是鬼上身了呢!”
话一说完,她便自知失言,赶紧捂了下嘴巴。尴尬地道歉:“我、我不是诅你呢。”
余舒目光一闪,笑笑不说话。
辛六见她没有生气,才拉住她手臂,颇为忌惮地盯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间,道:“走,上我房里说话。”
余舒晓得她害怕,便将屋门带上,跟着她走了,一进到辛六房里,这丫头便又活泼起来:
“你身体好些了吗?怎么偏偏那两天病了,白白错过一场热闹。”
“小毛病,已经好了,”余舒好奇道:“什么热闹,说来听听。”
辛六撇撇嘴,道:“还不是新来的两位院士闹的,这太史书苑啊,都快炸开锅了,不管是新来的,还是原本就在的,整天就跟泼了鸡血似的,男的全往夙夕阁跑了,女的多是守着望星台。”
余舒没听明白,夙夕阁和观星台,一听就是书苑里两个地点,她没去过参观过,不知具体是做什么的,但辛六很快便为她解了祸。
“夙夕阁是相术科的会馆,去年相术科的韩院士告老了,今年新来的那一位你道是谁?不是亲眼见了,我都不信——司天监的右令吕夫人竟卸了官职,左迁来教书了。吕夫人可是个响当当的大美人儿,哪里看得出已经过三十岁了,昔年三榜三甲的大易师出身,神仙一样的人物,如今能够亲近瞻仰,那些个臭男人还不得疯了去,一点都不知尊敬。”
“哈哈,”余舒笑出来,见她孩子气地抱怨,听出她是在为那位吕夫人抱不平。
“还有一位呢,不是新来了两位院士吗?”
辛六看她一眼,有些奇怪道:“怎么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余舒面露不解,她可没有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
辛六见她的确不知,眼珠子转了一圈,故意卖关子:“另外一位还是你认识的呢。”
“我认识的?”
“不光是你认识,还颇有渊源呢。”
与她认识,又有渊源,有资格到太史书苑做院士的人,余舒想了一遍,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笑容顿时僵在嘴边,就听辛六道:
“嘻嘻,不逗你了,教星术的新院士,是道子。”
“。。。。。。”
辛六没察觉余舒脸色不对,自顾自地说着:“你不知太史书苑这些年的院士,总都是年长的老人家,这一下来了位风华正茂的美公子,博学多才,又贵不可言,年轻一些的女易师谁不心里喜欢呢,就算是女孩子家矜持,难得有这样亲近的机会,有几个人不想往上凑。”
余舒听完这些话,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淡淡地抿了下嘴角,道:“那你呢,也想往上凑吗?”
“我?”辛六一愣,赶紧摇头摆手,申明立场:“我才不像她们没羞没臊的呢!”
说罢又反过来去问余舒:“倒是你,我可是听说你们一家救助过道子呢,他来做我们院士,你可有福气了,这往后的日子里不小心犯个什么错,他总能帮你担待着吧。”
余舒瞥她一眼,摇摇头,道:“你想多了,事情并非是外头传的那样子,道子与我没多大关系,圣上赏也赏过了,我哪敢再挟恩图报,这桥是桥,道还是道。”
辛六见余舒说的一本正经,只是有些讶异,倒没怀疑她什么。
“这样也好,若你和道子熟稔,少不得叫人眼红呢。唉,不说这些,你快收拾一下,我给你带路,这都三四天了,你还一位院士都没拜见过呢。”
余舒点点头,这边回到她的房间,进屋只有她一个人时,才对着窗子叹了口气,露出苦笑——
景尘竟然来了太史书苑,这下子想不碰到都难了。
* * *
一个上午,辛六带着余舒在太史书苑里四处转,最先打算去拜见易理、风水这两科的几位院士,按照辛六的说法,这个时间,学生们大多凑到吕夫人和景尘那里,她们不去凑那个热闹,正如余舒所愿,她不想这么快就见到景尘。
新学生刚来这几天,院士们大多逗留在书苑里,各据一隅,有的占着松香茶室,有的在湖边抚琴,要是让余舒自己一个个去找,还真不容易。
好在辛六前几天就摸清了路数,领着她先找到墨斋,去见一位风水科的祁姓院士。
墨斋里冷清,只有两三个学生坐在席子上看书,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正则捧着一幅画坐在桌前研究。
辛六朝余舒使个眼色,两人上前,异口同声道:
“打扰院士了。”
祁院士抬起头,见是两个年轻女孩子,便知是新入院的,于是放下画卷,问她们话:
“都是打哪儿来的?”
辛六先开口,一脸乖巧道:“学生姓辛,双名菲菲,久慕祁院士大名,盼您今后教诲。”
祁院士笑了笑,和气道:“原是辛老院士的后辈,嗯,不错,是个聪明伶俐的。”
说罢视线一转,看向余舒。
余舒清楚这太史书苑十八位院士,没一个不是五等以上出身的,便揖手道:“学生姓余,单名一个舒字,见过祁院士。”
余舒低着头,没看到对面老人皱了下眉头,迟疑片刻,才问:“你便是今年大衍试上两榜三甲的女算子?”
此言一出,室内席地而坐的几个人都抬起头,看向余舒,眼里除了惊讶,隐隐约约还见一点激动。
“正是学生。”
祁院士又看了她一眼,便重新捧起画卷,声音明显冷淡下来:“今日老夫不授课,你们且去吧,改日再来。”
余舒敏锐地察觉到这老人对她不喜,十分纳闷,不知为何。
辛六却没想那么多,告辞一声,便拉着她走了。
然而接下来,两人又去见过几位院士,对方一听余舒报上家门,便都摆出一副冷脸,声称今日不便,让她改日再来,这样明显的冷遇,辛六再迟钝也反应过来。
两人出了棋室,辛六看看余舒脸色,故作轻松道:“时候还早,咱们到别处去看看?”
余舒摇摇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余下的明日再见,我先到藏书楼去逛逛。”
辛六到底藏不住话,路上便忍不住嘀咕出来:“这几位院士听我祖父说,都是很好相与的,今日对你如此,恐怕还是因为你——”
她话到一半,不知是否该说下去,余舒回过头,冷笑一声,接道:
“无非是因为我得罪了人罢。”
☆、第三百九十八章 谈情说爱
太史书苑有四座藏书楼,分别座落在苑内四处,东苑的是先哲楼,其内主要收藏着历代易师手记,名家珍本;西苑的是典瀚楼,其内主要收藏着百家史册;北院是腾黄楼,主要收藏着画卷及图本;南院的载道楼,则是置放百年讲题,易理篇章,以及大衍旧卷的地方。
四座藏书楼,余舒只去过载道楼,然而最感兴趣的,无疑是东苑的先哲楼。
有辛六带路,两人很快便来到先哲楼脚下,这是一幢三层高低的阁楼,楼围是个六角形状,建在高高的石台上,大门两边摆放着十几盆兰草,开着粉白或黄的小花儿,枝叶长得极好。
进到书楼里,前有一面八扇的挡风画屏,绕道而过,便见铺着油黄毡毯的道路两旁,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书柜子,有几道人影穿行其中。
辛六对余舒介绍道:“先哲楼里的所有书本手记,都只允许在书楼里翻看,或者自带纸笔来这里摘抄,严禁将原本带出去。”
余舒点头,记得冯兆苗以前就和她说过,在太史书苑偷书,是会被逐出去的。
两人走到就近一排书架下翻看,有的书籍装匣搁置,有的则平摊在一旁,大多是正规的线稿,也有简单装订的手册,封皮另外包了一层油纸,由后来整理的人标注清楚,或有名头,类如《徐懿手记》、《褚一甑稿》,再不然就是按照年号,类如《宝太七年》,《贞明十三年》等。
然而书目摆放的却有些杂乱,并未具体分类,余舒在同一个书架上,就翻到讲有风水心得,以及相术小解、易理论证,好几样书册,所涉及的内容也是南辕北辙。
她目测这座书楼里少说有上万部头的数量;这样毫无头绪地查找。很不方便,余舒就问辛六:“为何不按照大衍六科,将这些书籍分开摆放,找起来容易许多。”
辛六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份手札。闻言抬头,朝她笑道:“只有先哲楼的书是这么杂放的,早就听我五哥抱怨过,这也是太史书苑的一样旧俗,讲究一个有缘得之,运气好的话,头一天就能找到前人留下珍贵的断篇绝章。运气不好,在书楼里翻上三个月,都一无所获。”
她说罢就将手里的札记放下,跃跃欲试对余舒道:“我们分头来看吧,我去那边,你就在这边,兴许能翻出来什么奇术秘要呢!”
“也好。”余舒答应的快,其实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心道真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什么“断篇绝章”,这会儿书楼里早就人满为患了,也不至于就这么零星几个人在。
于是等到辛六离开视线。她便老老实实地一本一本查看架子上的书目,挑选对自己有用的,快到中午的时候,真还找出好几本来。
反观辛六一无所获,灰头土脸地从楼上下来,余舒合上正在翻阅的一本手记,调侃她道:
“找着什么了吗?”
“哼,我五哥说的一点儿没错,那些传闻都是糊弄人的,不过是懒得整理才摆这么乱。走走。我们先吃饭去,不在这儿耗了。”
“瞧你脏的,先回女舍去梳洗一下,我将这两页看完,再回去找你。”余舒舍不得手里这本讲解阴阳学的手记,不能带走借阅。只怕下回再来就找不到了。
打发走辛六,余舒独自在先哲楼待了半晌,将薄薄一本手记看完,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心里打起算盘,若她明天再去拜见院士,继续碰钉子的话,就不去惹那个嫌了,先在这书楼里泡上一阵子也不错。
* * *
余舒同辛六一起吃过午饭,因为准备不全,不能到书楼抄书,半下午就离开太史书苑。回到城西,一下马车就见到她家街对面停着三四顶轿子,眼生没见过。
守门的小厮搬了只马扎坐在门内,见到余舒下来,赶紧站起身,跑上前:“姑娘可回来了,家里来客人啦。”
余舒没急着进去,先问了问来的什么人,小厮也说不清楚,指着摆在门后头的一大堆礼品,说是来人送的,因余舒之前叮嘱过不许乱收陌生人的礼,就这么放着。
上门送礼,多半有求,余舒疑惑地进了大门,刚走到客厅门口,便有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影迎出来,纷纷手上作揖道:
“女算子有礼了。”
余舒一眼看过去,没一个认识的,一面抬手回礼,一面迟疑问道:“几位是?”
有人抢先答话,“在下是奉鑫商会的大掌柜,敝姓陈。”
“陈掌柜。”余舒放下手,隐约猜到这些人的来意。
其余人不甘落后,一个个报上名头:“在下是江福商会的大掌柜,胡东莱。”
。。。。。。
余舒眼前四人,分别是来自几家不同的商会,都是独当一面的大掌柜,至于来意,她猜想八成是他们背后的东家主子有意招揽她,所以派来打探口风的。
“几位先请里面坐吧。”
余舒将人引进客厅坐下,叫了下人换茶,一番浅谈,果不其然,这些人只是个带话的——
“女算子,我们江福商会的大东家耳闻您声望,十分景仰,有意请您在咱们商会做个贵客,每个月愿送上五百两供奉,烦劳您平日多多关照。”那位胡掌柜最先开口。
余舒听出意思来,做什么贵客,说白了就个高级顾问,就像她原来在福安镖局做上门客,不过她如今贵为算子,身价翻了十倍不止。
余舒朝人笑笑,没有答应,转向剩下三个人,听他们先后道明来意,同那胡掌柜的说法差不多,有的开出的条件还要优渥一筹。
一个月五百两,一年就是六千两,还不用交税的,余舒再一次感慨这安陵城的富豪多。
想当初她用六爻术讹了纪家两千两银子,还沾沾自喜呢,而今她的名头拿出去,一年就值得上六千两,真是人的名。树的影,此一时彼一时啊。
在座四人眼巴巴地等着余舒答复,见她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怕她选了别家,却没人出声催促她。别看眼前这是个年轻姑娘,说出来那可是敢同韩闻广叫板的,这等十年不出的人物,他们都得赔着小心。
余舒回过神,见四双眼睛盯着她。呵呵一笑,起身拱手道:
“有劳几位代我回去向你们东家道谢,余舒谢过他们抬爱了,只可惜我先前答应要帮别人照看生意,没有精力多顾其他,几位且请回吧。”
她要在太史书苑进修,空暇时候,还要帮薛睿打点忘机楼的生意。不想再被别的事务牵绊,这六千两银子,她是赚不着了。
主意已定。余舒也不管来人如何遗憾,几句客套话把人打发走,便回了房。
她刚刚换下外套,捧了水洗脸,就听外面有下人禀报:
“姑娘,薛公子来了,请您到前头说话呢。”
余舒一脸水地从面盆里抬起头,哗啦啦地流下,芸豆赶紧捧上毛巾,被余舒一把抓过来。捂在脸上片刻,才拿下来,声音无奈道:
“上壶好茶,就说我一会儿来。”
三天了,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他,像是耗子躲猫。那也忒没出息了。
* * *
薛睿坐在客厅里,看着下人到后院禀报,原本没指望着今天就能见到余舒,不想过一会儿下人回来转话,却是个好消息。
三天了,他琢磨余舒的脾气,了不起躲上他五六天,时间再长,就算他不着急,她也会沉不住气,所以他每天下午出了衙门,便跑一趟城西,不是一定要见到她,而是一种表态,让她知道他有的是耐心。
薛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茶,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少顷,目光闪了闪,就见余舒穿着一身束腰的长袍,未簪珠玉,一副随处可见的少年模样,两手抄着袖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径自在他对面坐下。
“大哥好清闲,天天有空往我这儿跑,是我家的茶好喝还是怎么地,不如等下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上一筒,你拿回去沏,省的来回跑腿了。”
一听她开口,薛睿便想笑,好一阵子没被她嘲讽,这会儿听她讲几句酸话,倒觉得浑身舒坦了。
“即便没这茶水,我还是要来的,”薛睿盖上茶杯,放到一旁茶几上,突然坐正了身子,两手交握在膝头,身体微向前倾,两眼直勾勾看着她,道:
“你明知我来不是为了一口茶。”
薛睿其实生着一双桃花眼,因为眉毛浓密且端正,所以平时不显眼睛漂亮,但真要是认认真真盯着一个人,很难不被他的眼神勾了去。
余舒被他这么盯着,便觉得后背发毛,脸皮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