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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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收入耳中。俊挺的眉目晕开了一层绵绵的笑意。
***
两人回到忘机楼。隔开了外面那些眼线。关起屋门,余舒才询问起薛睿有关太史书苑的命案有何进展。
薛睿摇头道:“疑犯是有的,可追究起来又不大像。尚没有证据指认凶手,不好查。”
比起曹幼龄遇害那一次闹出的动静。湛雪元死的可谓是悄无声息,湛氏在江西是一方望族,京城中却没它什么势力,一如北方文辰与南方夏江家,地方上的易学世家,再怎么名声赫赫,手长是伸不进安陵的,如果它们伸了过来,第一个不乐意的不是皇上,而是京城十二府,联起手来也要将它们砍断了。
所有曹幼龄出事的第一时间,身在京城的曹家可以为她出头,致使兆庆帝下令薛睿一个月之内破案,可是湛雪元死在京城,她家族远在江西,赶过来都需要一段时日,所以也就没人逼着薛睿尽快破案。
何况,这里头还藏着暗算景尘的那一伙逆贼的影子,兆庆帝与大提点这一君一臣,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又岂会依靠薛睿这个“分不清状况”的人来破案。
余舒皱眉道:“若是纪星璇没被宁王解救就好了,她一定知道什么,能问出个一二,我们也不至于两眼摸瞎。”
提起纪星璇,余舒不知该痛快她咎由自取,还是该懊恼她逃过一劫,有时候她真怀疑纪星璇是不是长了前后眼,才能刚好在那个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被诊出怀了宁王子嗣。
薛睿沉吟道:“当初圣上密旨让宁王领走了纪星璇,那时他们尚没有确认破命人是谁,所以圣上对宁王的偏爱之心占了上风,才放过了纪星璇,可是如今你这个破命人就差没有暴露了,宁王一个未出世的子嗣,便不足为重,依我看,圣上或许正后悔没有沿着纪星璇这条线追查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问宁王要人了。”
余舒迟疑道:“你是说,皇上私底下还会派人再查纪星璇?”
薛睿点点头。
余舒顿时分不清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了,好的是若能从纪星璇身上找出那个藏匿在太史书苑,要杀破命人的凶手,她这个真货就安全了。
坏的是,等到兆庆帝拔除了那一伙贼人之日,即是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她与景尘凑对之时。
薛睿看着余舒起伏的神色,突然问道:“阿舒,你想没想过,暗中那一伙人为何要针对景尘,寻找破命人,戕害无辜。”
余舒挑挑眉毛:“不是说他们是反贼么,知道景尘这个大安祸子能够左右国运,而与破命人生死攸关,所以才想从中下手,以便将来造反。”
薛睿眼底浮光,道:“既然如此,那何不直接杀了景尘这个大安祸子来得痛快,非要寻你这个破命人做什么,你说过,景尘在义阳寻找破命人无果,刚一离开,就遭人暗算,被人重伤之后抛弃江上,可你救到他时,他仍有一口气在,并且被人银针埋穴,失忆又失语,若是有人存心杀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余舒一愣,经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奇怪了,是啊,假如那一伙人是为了造反所以才要找到破命人杀害,那何不干脆杀了景尘这个明摆着的大安祸子来的痛快,怎么会留他一命,没有致死。
这个问题,她以前没仔细想过,是因为景尘恢复记忆之后,却记不清楚他在南方遭人追杀那一段,所以她便下意识的以为,是他死里逃生,却不曾想,是有人故意留他不死。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杀景尘,反倒要弄死她这个破命人呢?
“…我怎么愈发糊涂了,大哥你说,假如他们不是为了造反,又是为了什么?”事关己身,她脑子有些混乱,抬头便见薛睿两眼幽幽地盯着她,一语惊人——
“你何不换个想法,幕后那人不管是不是要造反,他要阻挠皇上与司天监是真,然而他不想让景尘死,那就只能对破命人下手了,会有什么人,既不想杀害景尘,又想尽办法要从中破坏呢?”
余舒被他看得眼皮直蹦跶,脑海里硬是冒出一个人来,她嘴巴不听使唤,一张一合,与薛睿同时说出了这个人——
“云华。”
“云华。”
第六百一十四章 常州云沐枫
夜深了,余舒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白天与薛睿的对话,知道云华没死是一回事,但怀疑他就是主使太史书苑两起命案的元凶,则是另一回事了。
在余舒的认知里,云华这个素昧谋面的大师兄,活着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死了那也是个传说,绝对和杀人凶手沾不上半点边。
如果真是云华,那余舒只能赞他一声够心狠,为了阻拦大安祸子破命,对景尘这个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打个半死不活抛在江上,好险被她捡了回去,不然岂不喂鱼。
如果不是云华,那他二十年前没死,这二十年又藏身何地?
余舒想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对乌眼,薛睿见了颇为后悔,心说不该还没查明就告诉她,便安慰道:“仅是一种推测,你别太往心里去。”
余舒摇摇头,她越想越觉得景尘遇害和太史书苑的命案和云华脱不了干系,最大的可能——就是云华当年暴露了他毁去《玄女六壬书》的目的,被大安皇室诛杀,金蝉脱壳之后,便隐姓埋名暗中布局,一直等到景尘这个大安祸子从龙虎山下来,才动手。
景尘告诉她,大提点亲口说过,大安祸子大约是百年出一人,是命定亦是劫数,照时间来推算,景尘应该是大安开国至今出现的第三个祸子,而破命人似乎并不与祸子一同出现,也只有祸子才能从皇陵古墓中卜见破命人。
所以,云华必定是在景尘出生之时就知道他的儿子是大安祸子,他没能毁掉《玄女六壬书》,但是知道了这本书上的秘密,于是就改为阻止大安祸子破命,他舍不得杀了自己的儿子,那只能等待景尘找到破命人那一天。再对破命人下手。
这么算起来,《玄女六壬书》上面最关键的部分,应当就是大安祸子一说,攸关安朝气数存亡。攸关天下太平与否。
青铮对于毁掉《玄女六壬书》的执念很深,不然也不会派了大徒弟冒险进京,之后未果,隔了二十年。又收下她为徒,再使她进京。
“我师父青铮道人,易极六字,知福祸。断生死,那他一定算得出云华未死,但我当初听他口气。是与云华分别多年。一直未能重逢,即是说,云华当年遇险之后,不知所踪,也未回去找师父。”
余舒自言自语,总觉得云华的执念有些莫名其妙,他是尊奉师命进京毁书。书没毁掉,反而把亲生儿子搭了进去,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不应该想方设法与青铮道人会和吗?
云华同她不一样,青铮说他三十年前就收了这个大徒弟,那至少教养了他十年,有这样视若亲子的师徒情分,她不信青铮会像对她一样对云华撒手不管,一定给他留有退路,不会让他找不到自己。
可是云华二十年前“死”后,没有回到青铮身边,而是选择了独自蛰伏,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他故意躲着青铮,不愿让青铮干涉他似的。
“你似乎说过,云华昔年进京之前,已有妻子?”薛睿冷不丁地问道。
“嗯,师父在我面前提起,说我那位大师兄已经娶妻生子。”余舒回想起来,青铮提到云华时,便是一脸的自豪,可惜她当时多喝了几口辣酒,昏睡过去没有听完整。
“那…云华的元配夫人与孩子,如今又在何处?”
余舒摇摇头,随口道:“说不定在哪里好好活着,不然就是死——”
她话声卡住,咬了下舌头,忽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两只眼睛飘忽不定。
她没留意对面,薛睿脸上一阵凛然,双目轻磕。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小会儿,薛睿出声道:“你见过云华参加大衍试的卷子,可还记得上面写有他是哪里人士?”
这都多半年前的事情了,余舒凭着云华的一张星术试卷坑了纪家祖孙,如今那卷子都毁尸灭迹了,所幸她记性不错,尚没模糊,“我记得那张卷子上写的他是常州人。”
大衍试考生都发有考贴,没有什么学号,所有卷子都是用籍贯姓名,与字迹区分。
“常州?”薛睿默念,心有所动,暗想道:常州与义阳毗邻,相距不过百里地,而云华当年进京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姓名与籍贯皆可以是伪造,却就个人口音习俗,不会与实际相去太远,那么会不会他其实是义阳人士?阿舒不也是在义阳城拜的师吗?
“虽他是这么写的,但谁知道会不会是假的,就连云沐枫这个名字,都不见得真。”余舒微微撇嘴。
她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评价云华,觉得他真够渣的,丢下老婆孩子进京,一朝名动天下,便做了皇帝女婿,又与麓月公主恩爱生子,前后辜负了两个女人。
还有他两个儿子,一个生死不知,一个则让人骗来骗去,他这爹当得那叫一个糟心。
如此对照,云华与景尘真不愧为两父子,一样是为了那些没影没形的道义,就抛弃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我会尽快派人到常州去调查一番,等有了消息再告诉你。”薛睿回神对她道,“等下吃了早点,我送你到司天监。”
余舒昨天住在忘机楼没走,陆鸿徐青两个人被她谴去,出门薛睿必是要亲自送她才放心。
因为云华就是元凶这一推测太过吓人,余舒倒是忘记告诉薛睿她进宫见过了薛贵妃的事。
***
薛睿将余舒送到司天监大门前,临别时,叮嘱了她一件事:“你掌管官婚批文,最近若是见了瑾寻的八字帖,暂先按下,记得知会我一声。”
余舒自是一口答应,想要再问,薛睿已掩上车门调头离去。
陆鸿徐青两个就在官署门下等候,随她一同入内,三个人又在坤翎局的院子分头,余舒进去办公,两个侍卫则奉命到别处溜达听风去了。
进到庭院中,余舒抬头看一眼东楼上的窗子,见是开着的,便知景尘先到了,于是就先上楼去。
同一个部门,下吏晨昏来去都要向上司禀礼,这是官场上的规矩。
“右令大人早,今日可有交待,无事我便去忙了。”
景尘坐在窗边翻阅书文,银纱罩衣一角垂地,肩上的北斗星宫绣纹被晨光所引,他长发挽起,未置乌纱,眉如远山色渐,眸下一小团阴翳,回眸便若秋水。
这样赏心悦目的男人,只可远观,余舒心下作叹。
景尘看着她,放下书卷,道:“昨日进宫,正逢圣上拟旨,你的封号金册与花印已经礼部已经制好,上午宫中会来人宣旨,你准备一下。”
水陆大会那天,兆庆帝虽然亲口封了余舒一个淼灵使者,但圣旨未书,录册与造印也要等些时日,这算是快的了。
“多谢大人告知。”
余舒笑了下,转身下楼去了。
景尘等她人不见了,才收起目光,再看手中这本经注,却读不进去了,这些日子,每天能让他有所期待的,不过是清晨傍晚,见她一面,就算没什么话说,也好过她视而不见。
余舒到楼下,找来谢兰,让他去通知坤翎局底下一应官员,免得待会儿圣旨到了,他们手忙脚乱。
快到中午的时候,宫中果然来人宣旨,坤翎局一干人等皆出来迎旨,就在门前。
那手捧圣旨的大太监前面文绉绉念了什么余舒听不大懂,就听清了两个关键——
其一,兆庆帝给的这个封号,大小等同三品勋爵。也就是说,她又多了一份食俸,而且往后见到三品以下的官员,可以挺胸抬头地立着了。
其二,除了这个封号,兆庆帝另赏赐了她一百两黄金,上好的布帛若干,还有当天她用来招雨的那一面御笔亲写真龙号令的旗子。
余舒高兴极了,见着了真实惠,这才有种名至实归的感觉,不再是个不顶吃喝的名号。
“微臣谢主隆恩,圣上万岁。”余舒跪下领旨,金帛举过头顶,对这等奴才的行为,她倒是入乡随俗的很快。
让两个侍卫将金银等物送进楼里,余舒凑近那个宣旨的大太监,将早准备好的银票往对方袖子里一塞,笑眯眯地套了交情,结识了这位司礼监的把总太监,王奉台王公公。
等到宫人走后,坤翎局一众才围上前与余舒道恭喜,有人问起余舒几时办宴,好准备了贺礼登门。
余舒想想宝昌街上的宅子布置的差不离了,算上搬迁的时间,便对众人道:“下个月中旬寻一天好日子,待我下帖邀请诸位。”
一圈人满意散去,不一会儿,庭院中就剩下余舒和景尘两人。
“你要宴客,会请我去吗?”景尘问道。
余舒此刻心情正好,闻言便道:“当然要请上峰赏脸。”
景尘微露笑脸,点点头,示意她入内:“进去吧。”
余舒走在他后头,心中不禁想到:要是云华真是那个幕后黑手,景尘将来概要如何面对?
是与父同心,其利断金,或是父子逆行,反目成怨?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迁居
余舒三月双阳会后从刘昙手中得来宝昌街上一座大宅,前后修造了三个月,总算在七月底坐落成她所期许的福祉盈门。
四进院落,大门朝南,原本位于中轴线东与西的两间小花园中间打通,用游廊连成一片,从空中俯瞰,呈阴阳鱼跃之势,风水盈满。
园中花木,应景应节,皆是借从工部移植而来,池塘引水,排旧流新,成群的锦鲤则是从玉狮湖心打捞得来。裴敬不知利用什么途径贩私了一批禽鸟走兽,给她添置在园里,有鸳鸯白鸭、百灵画眉,有梅花鹿、松鼠、猢狲,最稀罕的当属一对白鹤,为此还专门给她寻了一个经验老道的养禽人。
屋内家具,多是选买的现成,但也有几件难得的上品,好若余舒卧房里的那张黄花梨木大四季床榻,四柱镌刻了春夏秋冬之景,贴金缀玉,雕磨着春花秋月、夏日冬雪,沿床四角吊着镂空灯罩,鸟巢形状,夜里头点上烛火,仰躺在帐子里,睁眼便是四季交替,似真似幻这般良辰美景。
这张大床本来收藏在南林木材行的银库中,并非卖品,被薛睿一张条子,送到了余舒这里,余舒一见到便喜欢的不行,直接放置在她屋内,当做睡床。
华宅竣工,银子就如流水哗哗而去,余舒心疼是心疼,但是游逛了一圈,是觉得物有所值,真是钱花哪儿哪儿好。
余舒带着赵慧与贺芳芝夫妇先来看过宅子,与他们商量过后,便动手收拾起家当与行李,贺老夫人本来还有点不情愿跟着儿子媳妇跟着余舒这个“外姓人”过日子,等到她亲自到宝昌街上来了一趟,才消除了芥蒂。
赵慧私底下这样劝说老太太:“小余这样有出息,是我们全家人的福分。奈何她姐弟两个身世孤单,亲娘又是个不着调的,所以对我们一家干亲是真亲,娘您只需将她当成亲孙女看待。又有什么不可以,再者,小川有了小余小修这样的姐姐兄弟,打小住在一起。岂不好么?”
贺老太太到底是开明,不为别的,也要为贺家独苗贺小川着想,这便宽心地由他们安排。
。……
余舒提前向景尘请了假。到了月底这一天,就没往司天监去,一大早起。就忙着搬运家当与行李。
宝昌街那边家具齐全。他们一家人早几天就开始打包衣物以及随身物品,装好了一只只木箱子,一气儿租了三辆马车,被陆鸿与徐青护送着搬往新宅。
别说拿七等的侍卫盯迁是大材小用,单就余舒小半年来攒的那一箱钱,真金白银,也有上万两。
三辆马车。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