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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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太子。您不怕他包庇薛家,不肯治罪吗?”
朱慕昭满意地露出笑容,道:“我和太子私下谈过了,司天监会保住他的皇位。丢掉薛凌南这枚弃子。不足惜。”
余舒思索片刻。便猜到了始末:“您故意留在华珍园,就是为了和太子谈条件吗,他怎么会答应?”太子和薛家绑在一条船上。要不是薛凌南和湘王使力,他根本做不了太子。
“你觉得我是怎么说服他的?”
余舒闭了闭眼睛,道:“太子疑心重,又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您只要告诉他,薛凌南和湘王暗中勾结,哪怕他将来做了皇帝,恐怕也是为他人作嫁衣。除此之外,您一定还告诉了他《玄女六壬书》的秘密。”
朱慕昭向她头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说道:“薛凌南和湘王棋错一着,他们都瞒着太子《玄女六壬书》的存在,而我告诉太子,司天监寻回了遗失的《玄女六壬书》,还骗他说,祭祖那日我带着下任大提点开坛做法,卜算出他就是真龙天子,所以就算没有薛家,他一样可以坐稳皇位。”
“他信了?”
“为何不信呢。”哪怕疑似谎言,只要互惠互利,就没人会试图去拆穿它。
“莲房,”朱慕昭叫着她的易号,转过身背对着窗栏,语气悠长道:“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了,接下来是怎么走,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罢,他轻拍她的肩膀,迈步离开了。
余舒伫立在窗前,目送他的身影走下九曲桥,双眸幽光闪烁,无声低喃道:“但愿君心似我心,最好不相负。”
* * *
余舒是坐着肩舆被人抬进大理寺的,其实她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大提点却要她装成重伤未愈的样子,故意作秀给人看,朱青珏为此把她从头到脚包扎了一遍,大热的天,让人看着她就胸闷气短。
不过余舒不必特意假装虚弱,她的脸色本来就白得不似个正常人,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遭了一场大难。
薛家的案子不是公开审理,太子昨日护送皇帝的遗体归京,国丧在前,他拨冗前来听审。然而薛凌南是他外祖父,为了避嫌,他退居一旁,并不干涉尹天厚和郭槐安审案。
其实,余舒就是来走个过场。大提点不知几时搜集到证据,原来在太史书苑打杂的一个老奴是薛凌南二十年前领兵时期的一员先锋,后来上报朝廷是战死了,却被他悄悄派到太史书苑做眼线,先后杀害了湛雪元和曹幼龄两个无辜的女学生。
薛凌南大概是知道他大势已去,面对人证物证,孤傲地立于人前,表现的不屑一顾:“老夫为何要杀害两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尹天厚坐在公案后面,手拿着一份供词,转头看向末座的余舒,道:“司天监女御官余舒,你供词上说,五月十一日当晚,你被抓捕到刑部大牢,薛凌南私设刑房,对你严刑拷打,是吗?”
“正是。”余舒让人扶着她站起来,手指着薛凌南道:“是他亲口告诉我,他指使人杀害了太史书苑的学生,薛凌南身为相国,因为不满司天监权势大过六部,一心想要挑起易学世家与司天监的争端,就从太史书苑下手。遇害的曹幼龄是京城十二府曹世家的千金,湛雪元则是出自江西易学望族湛氏,薛凌南欲将她们的死因嫁祸到司天监头上,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玄女六壬书》的存在不能公布于众,只能另找借口,正如薛凌南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薛凌南转过身,眼神凌冽地盯着余舒,却是忍住了没有辩驳。他深知若是当众将《玄女六壬书》的秘密说出来,不但会让湘王无处遁形,还会连累的一家老小死无全尸。
“据本官所知,你之所以被关进刑部大牢,是因为你毁坏人家的亲事,当街纵奴伤人,确有其事吗?”郭槐安不能明目张胆地为薛凌南脱罪,只能扭转话题,逼余舒露出马脚。
“薛家和周家买通了我属下坤翎局笔曹任一甲,盗用原右令官景尘的大印,造假官婚文书,实属私自通婚。我接到消息,前去捉拿犯人,有何不对?”余舒反问道。
郭槐安先不急传唤其他证人,揪住她不放:“你供词上说薛相在牢中对你严刑拷打,难道不是因为你把新娘劫走藏了起来,你又执意不肯交待她的下落,所以才对你用刑的吗?”
余舒冷冷一笑,道:“薛凌南拷问我,却不是为了打听他孙女的下落,而是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手头上握有薛家勾结东菁王的证据,所以才会对我动用私刑,逼我交出来。”
她两句话就把案情扯到了薛家谋反的罪名上,前言后语毫无破绽,薛凌南总算按捺不住,沉声喝斥她:“休得含血喷人!老夫与逆贼姜家绝无干系,殿下——”
他转头望着太子,神色哀痛道:“我薛家有无异心,难道太子殿下还不清楚吗?”
不等太子回答,就听余舒又有话说:“事到如今,你不必博取太子同情,是忠是奸,太子心中早已有数。”
薛凌南犹不死心地盯着太子,只见后者长叹一声,转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沉重又失望道:“孤已阅过你同逆贼姜怀赢的亲笔书信,实在没有想到,孤的外祖父,居然妄想着谋朝篡位,孤无话可说。”
他说是无话可说,却已经表明了态度,薛凌南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他的脸孔瞬息苍老了十岁,他两手打着哆嗦,捂着胸口垂下头颅,至今仍不敢相信,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太子,会在登基之前,反咬他一口。
余舒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报仇的快感,曾经对她来说高不可攀的薛相爷,在失去权柄之后,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现实她再一次认清了一个道理——这世道上,没有权利,人活着不如狗。
ps: ——阿舒经历了生不如死,现在想法有些阴暗,大家理解一下,大过节的,谁让她今天也是个单身狗呢?┑( ̄Д  ̄)┍
第七百七十四章 有仇必报
今年的五月注定是不平静的一个月,先是祭祖大典过后传来东菁王拥兵谋反的消息,接着是兆庆帝驾崩,再来就是薛相被人揭发勾结东菁王而下狱,整座朝堂陷入了风雨摇摆中。
余舒住在太曦楼养伤大半个月,回到家里等着她的是两个女人汹涌的泪水,赵慧和翠姨娘坐在她面前足足哭了一个时辰,经过这一次突变,她们两个不知不觉地亲近起来。余舒可谓是这家里的顶梁柱,打从十多天前她被关进大牢的消息传出来,余府就像是塌了天一般。
赵慧从头到脚地将她摸了一个遍,含泪道:“半个月前司天监有人来传话,说是你伤得厉害,不便挪回家来,也不许我们过去看你。你母亲当天晚上就做梦,梦见你浑身是血,可把人吓坏了,就怕你万一有个好歹。”
翠姨娘在一旁点头附和,余小修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余舒伸伸胳膊抬抬腿给他们瞧,笑道:“哪有那么严重,我就是挨了一顿板子爬不起来,这天儿又热,也就司天监里有个好地方凉快适合养病,所以一直没回来。”
她不会将她在刑部大牢的那两天两夜噩梦般的遭遇告诉他们,那只会让他们痛心。多亏了朱青珏的灵丹妙药,她的伤势虽然没有长好,但穿着衣裳是看不出来严重。这会儿赵慧若是撸起她的袖子看看,难保不会被她手臂上的窟窿眼儿吓晕过去,更别提她脑门上那一道丑陋的肉疤。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贺芳芝和裴敬异口同声地念叨。
余舒先是宽了他们的心,接着才问起来:“我不在这些天,家里没出什么事吧?”她别的不怕,就怕有人不能拿她撒气,就来欺负她一家老小。
一屋子的人瞬间沉默下来,赵慧硬挤出一个笑脸道:“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就是总也见不着你不放心。”
余舒顿时就猜到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府里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她见几个长辈不肯告诉她,就转头对余小修招招手:“小修过来,你跟姐姐说实话,咱们家出什么事了?”
余小修到底是小,藏不住心事,被她哄了两句就红着眼睛告诉了她实话:“那天姐你出门后就没再回来,干爹和舅舅打听到消息说你被人抓进大牢了,他们为了救你出来,四处求人,却连见你一面都见不到。没过两天,突然来了一伙官兵闯进咱们家,带头那个胖子说是你把他的新娘子劫走了,说要找人,于是就把府里搜了一个遍,人没找到,他们就顺手拿了家里好些值钱的东西,就连花园里的鸟儿都遭了秧。最可气的是他们欺负后院几个丫鬟,要不是阿冉和我死命拦着,小葵姐姐差点让他们拖走了。”
原来是她被关进牢里那两天,贺芳芝跟裴敬出去找门路,家里剩下一群老弱妇孺,周业德的小儿子周涅就带着一队金吾卫兵上门讨债,又砸又抢,还带调戏了余府几个样貌出色的丫鬟,尤其是安倍葵子长得漂亮,周涅一见就生了邪念,当即就要强抢,家里就剩下余小修和白冉两个男丁,此时他们站出来阻拦,自然是免不了挨打。
余舒听罢,顿时火光满面,这才发现余小修下巴靠近脖子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乌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她眯起眼睛,托着他的下巴看了看,问道:“他们都打你哪儿了?”
余小修摇头道:“我就是挨了几拳,不打紧。阿冉比我严重多了,他被人捅了一刀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余舒皱起眉头,就听贺芳芝叹声道:“白冉那孩子也是个硬气的,他眼见拦不住那一伙贼人,就撞着领头的刀子去了,当场就见了血,好在他机灵,知道躺在地上诈死,都以为是闹出了人命,那些人才慌慌张张地离去了。我和你舅舅晚上回来,发现家里一团乱,听说了这回事也是气地不行,但能有什么法子。好在白冉伤得不很严重,腰上开了个口子,我给缝了起来,静养一个月就好了。”
他的语气满是无奈,余小修则是一副强忍委屈的样子,余舒沉下一口气,没有发怒也没有说要报复的狠话,而是歉意道:“都怪我做事冲动,没有考虑周全,连累了你们。”
“一家人说什么外话,”赵慧轻瞪了贺芳芝一眼,不满他刚才多嘴,捏捏余舒的手心,柔声道:“你刚回来,别太累着了,躺着休息一下,我到厨房去看看,今天晚上多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看你这些天瘦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真该好好补一补。”
说着,就站起来,拽了拽翠姨娘,把贺芳芝和裴敬他们都撵了出去,只留下余小修陪着她。
余舒平躺在床上,余小修乖乖地搬个小凳子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柄檀木香扇给她扇风,不一会儿,他伸出手来,轻轻碰了她额头一下,小声问道:“姐,你头上缠个纱巾做什么,不热吗?”
余舒没有拨开他的手,闭着眼睛道:“我患了头疼,带着它舒服。”接着又夸他:“小修长大了,真不愧是我亲弟弟,就是要这样,遇见有人欺负咱们家里人,躲起来是没用的,你能和白冉站出来保护那些丫鬟,才像男子汉的样子。”
余小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是高兴的。
两人正说话呢,忽然就听到一连串的“唧唧”声,金宝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蹭蹭爬到床上,圆溜溜地滚到余舒枕边,轻轻甩着毛绒绒的小尾巴,像是撒娇一样。
“唧唧。”
余小修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脑门,酸溜溜地说:“我每天喂你,给你清理笼子,你闯了祸我还要替你挨骂,什么时候也没见你跟我这么亲热过,小白眼狼。”
余舒不用睁眼,也能感觉得到靠近她颈窝的那一小团柔软,听到余小修最后一声笑骂,她微微失神,记忆里薛睿也曾经这样无奈又纵容地说她是个白眼狼,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他挖空了心思对她,她却处处装傻。
回想起过去那段时光,她的神色不由地柔和起来,笑着对余小修道:“你对她再好,她不领情也是白搭,她心里要是有你呢,你就是见不着她,她也不会忘了你的。”
这个“她”竟不知说的是金宝,还是她自己了。
聊了一阵,余小修就打起哈欠,这些天他都没有睡好,余舒见状,就打发他回房去睡觉,另外叫了丫鬟进来伺候。
芸豆端着刚刚厨房蒸好的甜品进屋,放下东西就听见余舒问她:“小葵呢?”
“她在厨房给白冉煎药。”芸豆怕她生气,就替安倍葵子说起好话:“小少爷那院子里头本来就没什么手脚勤快的丫头,她又感激前些天白冉救了他,所以主动包揽了这些活儿。刚刚奴婢在厨房见到她,她也是刚刚知道您回来了,说是给白冉送了药就过来给您磕头。”
余舒哪里会生气呢,她摇摇头,说道:“这一回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那天小葵肯定是吓坏了吧,多亏白冉机智,赶跑了那一群歹人。”
芸豆悄悄红了眼眶,垂头道:“奴婢们不委屈,就是害怕姑娘出了什么事,再没人管我们了。”
“往后就好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余舒淡淡地一句保证,转头便让她拿钥匙去钱箱离取了一包金豆子,赏了后院儿的丫鬟,又叫来周虎,让他跟着芸豆去库房搬了一匣子银元宝,回去给那天跟着她住了大牢的护院们每人赏两锭,陆鸿和徐青也都有份儿。
她和景尘的婚事没成,嫁妆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这便省了一笔财物,此时散出去并不心疼。除此之外,公主府和礼部打点的聘礼如数送到她府上,她先前是准备送还,但后来知道这是宫中出的钱,大提点让她收着,她不拿白不拿,便又得了一笔外财。
“去清点一下府里各处丢失损坏了什么东西,都记下来拿给我看。”
余舒吩咐下去,第二天拿到手清单,她就去了司天监,先向大提点借了几个黑衣卫,又让陆鸿拿着她的牌子到宗正司挑了二十个官兵,拿上兵械,最后带上一个文少安,前呼后拥地向周家去了。
余舒的轿子到了周业德家大门口,官兵们摆开阵仗,她就坐在轿子里面没动,让文少安去叫门。
两天前大理寺审过薛凌南的案子,薛家满门获罪,周业德一时间也老实了起来,没有再上蹿下跳地找存在感。周家白天大门紧闭,文少安叫了几遍才有人应,黑衣卫事先得过余舒的交待,眼看着侧门开了一条缝,二话不说便上前一脚将门踹开了,拎出来一个门房小厮,扔到文少安面前。
文少安低头看着那个吓傻的小厮,黑着脸说道:“坤翎局办差,今日要捉拿犯人周涅,速速去禀报。”
小厮扭脸一看门前乌压压的一群人,连滚带爬地就往门里跑,一边跑,一边喊:“不好啦,不好啦!快来人去找老爷,外面来了好些官兵要抓二少爷!”
第七百七十五章 眉心疤
余舒大张旗鼓地找上门的时候,周业德一家人正在后院吃午饭,周涅也在。管事的慌慌张张跑进来,把外面的情形那么一说,周涅就先摔了碗筷,口中骂道:
“那个母夜叉居然还敢来,我看她是没吃够牢饭。爹你不用管,我出去教训她。”
“你给我坐下!”周业德喝斥他一声,板着脸道:“都怪你没事找事,跑到她家里去闹腾,结果弄出了人命,这会儿你到外面去不是找死吗?”
“老爷,”周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扭过头对周业德道:“咱们儿子不过就是误伤了一个下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