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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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她翻了两页,又指着一个地方“再瞧这里。”
裴敬也是行家,当即发现不对,直起腰来,伸手够了算盘,啪啪打响,
“还有这里……这里。”
看着算盘上的珠子,裴敬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不是错觉,做这套账的人的确是插进去了一笔巨额的支出,登时拍着桌子,又气又笑。
按下怒气,裴敬惊叹地抬头对余舒道:“我都没有看出来,你怎么知道那些地方不对?”
余舒佯作糊涂:“之前您不是让我看了好些账吗,不对就是不对啊,我就看着它们奇怪,就知道不对了。”
要不是知道余舒不可能和那一拨人有关系,裴敬一定要怀疑她的来历,眼下只有见猎心喜的兴奋:“你这孩子,真是、真是好资质,不学算简直是浪费了!”
余舒打到了大安朝这鬼地方,还是头一回被人夸奖资质好,羞怯地笑了笑,道:“是先生教得好。”
不是裴敬大方地教授,她怎么能那么短的时间里就了解了古代的账目。
“好,好,”裴敬连声道好,看着余舒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喜欢,要不是他女儿已经嫁人,他真想收这小子做个上门女婿。
“裴先生,我有个事向你打听。”
“什么?你说。”解决了这笔烂账,裴敬心情大好,两手交错靠在椅背上,就等着听余舒有什么能让他帮忙的。
“我想问问,从义阳城到京城去,该走什么路线?”
“你想去京城?”裴敬惊讶道,“是要去……做什么?”
余舒摇摇头:“我帮别人问的。”
“哦,”裴敬作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头可不这么想。
“要上京,光知道路可不行,最好是跟着镖局和商队走,只要花些钱大点,路上自备干粮就行,不然一个人在旅途,遇上强盗水匪就糟了。义阳城里的同远镖局几乎是每个月都有往京城去的镖车,他们的镖师身手都不错,商队的话,我们泰亨就有自己的护队,因而不需要人押镖,每个月也都会往京城去一趟。”
“哪个更安全一些?”
裴敬毫不犹豫道:“自然是跟着我们泰亨,不过商会出行,通常是不带外人的。”
不带外人,就是能带自己人,余舒听出裴敬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了盘算。
“阿树,如果有什么能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裴敬放了一句话出来。
裴敬很会做人,余舒却不是愣头青,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感动地向他求助,果真要用到他帮忙,她也会选择另外一种不屈于人的方法。
“呵呵,那您现在就把桌子接我用用吧,让我写个东西。”
中午同裴敬一起在总馆吃了三菜一汤,余舒道别后,去了万象街,从东街头一家赌坊起,赢一局就走,避开了宝仁赌坊,横穿了大半条街,七家赌馆,赢了二十多两银子,加上裴敬给的,之前剩下的,就有了五十两,路飞是绰绰有余了。
她在钱庄换了三两的一小袋子碎银方便使用,剩下的银票贴身藏了,回想起那天下午纪孝谷撕她那一张十两的票子,牙还痒痒。
他是不在乎那十两八两的,可那些钱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过上大半年好日子了。
把这些杂事琐事都处理好,余舒又回到了长门铺街,去那家成衣铺子换回了自己的以上,大摇大摆去了薛家别馆。
不论如何,她都要见上曹子辛一面,不,是薛大少。
薛家别馆闭门谢客,路上冷清,余舒宅在大门斜对面路边墙下,左等右等,等不来人,看着黄昏落下,只好踢着小石子往街头走。
她心不在焉,就没留意四周的动静,转角的时候,一辆马车几乎是擦着她的胳膊肘急停下。
她尚且有些茫然地扭头看着停在身侧的庞然大物,就见那车窗帘子一拨,露出一张冷漠的面孔:
“不看路么——是你?”
薛睿望着车窗下头的小姑娘,先是意外,眼底一闪,后又皱起眉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尽管余舒现在讨厌这张脸,可能撞见他,心里头还是高兴更多一些,左右看看无人,便踮了脚,凑近了车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发亮的瞳孔里倒影着他的脸,悄声道:
“曹大哥,是你吧?”
第98章 陪客的
“是你吧?”
余舒相信曹子辛不会无缘无故就变了一个人,假装不认识她是有苦衷的,前几次见面都有外人在场,说话不方便她可以理解,她不需要他向她解释什么,更没在外人面拆穿他的打算,只要他一个小小的暗示,让她确定他是友非敌就行。
她直视着车窗边的那张侧角英挺的脸,希望能够看到他露出一点她所熟悉的温和以及友善,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那张脸上除了困惑就是厌烦——
“曹大哥?那是谁。”
好像一盆凉水从头顶上浇下来,余舒握了握拳头,压下了心里头刚刚冒尖的火苗,后退了一步,扯了下嘴角,冲车里的薛大少假笑道:
“没有。没什么,呵呵。”
不是就不是吧,人家不愿意认,她何必强人所难,就当他是薛家大少爷好了。
薛睿看着余舒眼睛里的亲切一下子闪没了影,嘴唇动了动道:“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余舒看看左右安静的街道,搓着手臂苦笑道:“我下午和人出来,走丢了,迷路就转到这里了。”
“迷路到这里?”薛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知是否信了余舒的瞎话,手指叩了叩窗栏,“上来,我送你回去。”
“啊?你要送我?”余舒有点意外,怎么看这薛大少都是不喜欢她的样子,一扭脸又好心说要送她回去。
薛睿皱眉:“怎么,你不是迷路了吗,到底要不要上来?”
余舒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开玩笑,立马就绕到车头前,撩了车帘爬上去,有车不坐是傻瓜,更何况让薛大少亲自送她回去,正好为自己跑出去一整天做掩饰,纪孝谷纵是怀疑她故意甩了盯梢的,因薛大少这个挡箭牌也不好找她麻烦,真是一举两得。
这马车里头的布置和裴敬有一辆车很像,并不宽敞,但足够舒适,余舒挑了个靠门边的地方坐下,薛睿就让车夫掉头去纪家。
薛睿两手交握在膝上,看着离他远远坐着,正在低头玩指头的余舒,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今年多大了。”
余舒正把六驳断法背到第三段,忽听他问,顿了顿才回答:“十五了。”
“你还有个弟弟?”
“嗯。”
“昨天家里的相师为你看过面相,说你面带血光,似是令弟出了事故,据说是调皮挨了打,是吗?”
余舒抬头,看着薛大少眼角滑露的讥诮,眼神一暗,轻声道:“是啊,不听话,挨了一顿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现在还趴在床上不能下地,可不是血光么。”
薛睿目光跳动,沉默了一会儿,手突然一松,前倾了身子执起茶壶,往嵌在梨花木案上的两只雪瓷杯里倒了,一杯拿在手里,一杯搁到离她最近的桌角,重新坐正身子,一手撩开了窗帘看向外面。
余舒斜眼看着那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又扭头看看正在望窗的薛少爷,刚跑出来的沉闷一扫而空,突然有些想笑。
有些东西,不管外头怎么变,它是什么,就还是什么。
她伸手端了茶,咕咕咚咚地仰头喝了,“嗒”地一声放回茶几上,没有道谢。
一路无话。
***
薛睿让马车停在纪家大门前,并没掉头就走,而是跟着余舒一起下了车,门房进去禀报,未几,纪孝谷匆匆赶到前门,见着跑没了一天的余舒,几乎当场就发作,但一转头看见薛睿,脸上就堆起了笑。
“小女冒失,有劳薛公子送她回家。”
“无妨,正好在街上碰见,就顺手捎她回来。”薛睿的 口气就好像是在街边上捡了什么东西送回失主一样。
纪孝谷转向一身邋遢的余舒,心里有恨不得赏她两巴掌,面上却还作了笑:“谢过薛公子了吗?”
余舒乐得瞧纪孝谷憋气,就故作了羞怯地瞥了薛大少一眼,低头道:“谢过了。”
纪孝谷见她露了女儿态,又瞧一旁薛睿相貌堂堂的模子,眼睛一晃,暗自哂笑,心道这野丫头前两天还要死要活不肯答应,这么快就上了道。
“薛公子,时候不早,不如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家母正盼望着见一见你。”毕竟是未来纪家的女婿候选人之一,纪老太君是相当有兴趣亲眼见一见。
“改日吧。”薛睿兴致缺缺,当即就道辞,瞧也没瞧余舒一眼,出去坐上马车就走了。
人一走,纪孝谷的脸就拉了下来,没好气地对余舒道:“回你房里去!”
余舒又欣赏一眼他窝火的样子,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回到小院子,正是傍晚时候,秋香正站在院子里发傻,见到她走进来,就激动地跑上去:“小、小姐你,上、上哪去了,三老、老、老爷他——”
“三老爷他到处找我,是吧?”余舒替她把话说囫囵,今早上才发现这小丫鬟不是胆小说不成话,而是真的结巴。
“是、是。”
“我知道了,没事,你忙你的去吧。”余舒拍拍她的肩膀,进了余小修的房间,屋里的药味还没散,显是他不久前才喝过药。
余小修这几日都是在床上趴着,除了睡觉就只有睡觉,余舒将门倒插上,走到床边上坐下,拍了拍他,就把人叫醒了。
余小修打着哈欠,扭头道:“你回来啦,三老爷找你来着,还跑到院子里问我话,我都说不知道。”
余舒早上出门和余小修打过招呼,因而她不见了一整天,他都没怎么担心,不像纪家人,一个个怕她拍屁股跑了。
“嗯,别管他,”余舒拉开被子,看着他缠着纱布的单薄脊梁,轻轻按了按他的伤处,“还疼吗?”
“不那么疼了,就是有点儿痒,姐你给我挠挠吧。”
“挠什么,忍着吧,过几天还有更痒的,”余舒重把被子给他拉上,话题一转,正经道:“我今天去商会走了一趟,已经打听到了路子,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就走。”
余小修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余舒见他高兴,迟疑了一下,道:“小修,我们这一走,你要是想娘了怎么办?”
翠姨娘肯定是不会和他们一起走的,她还好,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余小修就不一样了,那是他正儿八经的生母,对他再冷落,都有一份母子之情。
余小修眼睛黯下来,扭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道:“娘她……有没有我们都一样。”
他没告诉他姐,今上午翠姨娘来看他,关心话没说一句,眼泪没掉一滴,就是再三叮嘱他要听三老爷的话,警告他,看好他姐不让她跑掉。
他被打成这个样子,娘不心疼就算了,还让他听那个坏蛋的话,还让他防着他姐,他又气又委屈,可是没法子,那是他娘。
“姐,咱不是还有几十两银子吗,给、给娘留下一半好不好?”
余舒怕他难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走之前我想法子留给她。”
这么一来,身上的钱就不够用,还得寻个机会出门,再弄一笔才是。
***
昨晚上余舒熬了夜,最近几天都没时间研究那祸时的法则,昨天劲头上来,就点了灯算了一晚上,天快亮了才收拾了纸张躺回床上。
刚刚睡着,就被人摇醒,一睁眼看见黄婆子,还以为自己是记错了日子,今天要到薛家别馆。
“快起来穿穿收拾,薛公子来门上了。”
余舒浑身酸疼不想动,起床气就冒出来:“他来你喊我做什么,不是还有四小姐么。”
昨天那薛大少不也来了,她没记错就是四小姐陪的客,纪孝春叫她过去走了个场子就把她撵走了,今天是怎么地,还非得让她露脸是吧。
黄婆子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没好气道:“四小姐天亮就坐车回京城了,三老爷找你去见客呢,你快起来!”
走了?
余舒醒了醒,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一边套衣裳,一边琢磨着这算个什么事,正主走了,留她个替代的下来,那纪星璇可真够大度的啊,这薛大少是她将来要嫁的男人吧,怎么好像没她什么事儿一样呢?
余舒只是奇怪了一会儿,就没多想,反正在她心里头,纪家和薛家这门亲事,她非得给他们搅黄了,想攀亲,呵呵,那她就让他们结仇。
阴笑了一下,余舒弯腰捧了一把冷水拍在脸上。
同那天一样缠腰抹粉挂零件,都穿戴好,弄的假模假样的,黄婆子才推着她出了院子,同秋香一起,陪着她往南苑走。
不是昨天那间茶室,换了一座花厅,余舒被领到门口,转身往里面一瞧,就见到纪孝谷正陪着衣冠楚楚的薛大少坐在里面说话。
“三老爷,薛公子。”余舒站在门口行了礼,手里头的扇子遮着半边脸,打了个哈欠。
两人一齐回头望她,纪孝谷皱眉对她道:“怎么来的这么慢,让薛公子好等了半晌。”
余舒又偷打了个哈欠,垂着眼不说话。
薛睿眉一挑,放下手里的茶,问她:“早点用过了吗?”
余舒老实道:“还没有。”
薛睿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一拂衣摆,“走吧,先去吃早点。”
余舒唬了脸,扭头去看纪孝谷,这是要干嘛?
纪孝谷讪讪道:“薛公子初来乍到,要在义阳城里走走,你陪他四处转转。”
第99章 抓住了
一大早,余舒就被领出去了,她跟在薛睿后面出了纪家大门,身后没有盯梢的,只有他带的一个名叫宝德的小厮。
这状况让余舒觉得可笑,前两天她苦心琢磨着怎么寻机会和薛大少碰头,真逮着机会,她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薛睿朝前走了几步,发现余舒没跟上来,扭头道:“怎么站着不走,不饿吗,先找个地方吃早点。”
余舒收回神,下了台阶,看看对面的马车,伸手指道:“不坐车吗?”
薛睿嗤笑:“就是要出来走走,坐车做什么,快带路。”
余舒迈开两条沉甸甸的腿,昨晚上一夜没睡,她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躺着:“你想吃什么?”
“皆可。”
余舒一抬眼,转身往路东走,薛睿腿长,两三步就跟上了她,走在她旁边,不远不近保持着三尺距离。
出了街,余舒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往长门铺街的方向去,留意着薛睿的反应,但没见他露出半点怯态,就放心地领着他去了南大街,进了一家茶楼。
不是她不想领他到小吃摊上丢丢丑,而是考虑到她迫切下个找个舒服的地方坐着,歇歇腿。
茶楼这地方,余舒也是头一回来,她正在四处张望好位子,薛睿的随从宝德已经招了小二来,问了雅间上楼,随手就掏了一块碎银递出去。
余舒暗道一句有钱人就是烧得慌,跟着上了二楼,在临窗的地方落座。说是雅间,并不是醉仙楼那种单独的房间,而是用几扇屏风隔离出一张单独的茶桌,茶具都是摆好的,能坐四个人。
小二:“客官要点什么?”
薛睿:“一壶龙井。”
余舒:“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同时出声,扭头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