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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背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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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说……”
  “领取结婚证了没?”
  “他说办了。”
  “他说办了?”陆杰疑惑地停下来,“结婚证是两个人去办的事呀?”
  “他说办了。”她讷讷地,重复了一遍,“拿回来给我看了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有两年多……”
  “怎么认识的?”
  “……”
  熊天平嘴角闪过一缕笑,没等陆杰再问,厉声插进去:“你从前那个对象赵根林呢?”
  李三爱像只被踢了一脚的猫,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不是我对象,真的,真的不是。”
  “那一个月前你和赵根林怎么会被江勇堵在床上?”
  “没有!”可怜的女人语无伦次地嚷了起来,“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堵在床上……是在赵根林家遇到了,我和赵根林都是小羊镇的,我们是老乡,我,我去找他有事,被江勇碰到了。”
  “就算没堵在床上,也不能说明你们没发生关系,这个很容易查出来的,你不用隐瞒,自己坦白从宽。”熊天平冷冷地说,将椅子朝前挪了一挪。
  李三爱拼命地摇着头:“真的没,真的没,他没碰过我一个手指头。”说着,睫毛眨巴了一下,蓄满了眼眶的泪扑簌簌地沿着脸蛋滑下来,可怜巴巴地抬眼望着三个警察,“我和赵根林真的什么也没有的。他是喜欢我,但我和江勇好上了以后,他和我面儿都没照过。”
  熊天平逼视着她:“那你们照面以后呢?”
  李三爱凄惨地低了头,双手瑟缩地捂住了胳膊:“我和江勇吵了……他又打我,我急了就跑,又不敢回娘家,怕家里知道,一急就跑到赵根林的工地了。”
  “我前脚才到,后脚江勇就找来了……我们说了几句,我就又回去了。”
  熊天平讽刺道:“这前脚后脚的,足够赵根林插那么一脚了吧?”
  李三爱听懂了他的意思,苍白的脸颊上涌起一团红晕,又连着摇了好几下头:“没有,不会的。你们要是认识赵根林就知道了。他不会碰我的。”
  “哦?”熊天平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她穿得很素,一条暗灰的长裤,一件暗紫的衬衫,却看得出是名牌,不紧身却贴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窈窕的体形,小巧而饱满的胸部随着抽泣一起一落,像是藏着两只被雨淋了的小乳鸽。他放缓声音,咬着字问:“他、不、会、碰、你?哦,这个似乎不合常理呀,为什么呢?”
  李三爱看了熊天平一眼,碰到了他的目光,火烫了似的垂下眼帘,嗫嚅了一会儿,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他嫌我脏。”这话一出口,她猛地又抬起头来,大声道,“他就是嫌我脏,我和江勇好了以后,他就瞧不起我,我知道他瞧不起我,我也是活该。我——”
  熊天平打断了她激动的表白,十分冷静地又抛出一记重击:“那你和江勇处对象时还是处女吗?”
  “是。”李三爱干巴巴地说,像所有被逼到无路回转的犯人一样,情绪也因为绝望而镇静下来。
  “你们是怎么处起对象的?”
  “我在工地,帮建筑队烧饭,有一天江勇来我们这个工地,看到我,就喊我陪他吃晚饭,吃了晚饭又带我去跳舞。跳完舞,我们就处上了。”
  “那时候赵根林是你什么人?”
  “他领着一个队,在北城区那里接了拆迁的活,我就在他队上烧饭。”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就是认识。”她低低地说,看到熊天平一脸怀疑地摇摇头,赶紧又补上了一句,“他……喜欢我呐,我知道他喜欢我,可他没说破,我也没问过他。”
  熊天平慢条斯理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在她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走到她跟前才站住:“你最后一次看到赵根林是什么时间?”
  李三爱脸色刷的雪白,连陆杰都紧张地睁大了眼睛。她的身体拼命朝后靠,胡乱摇着头:“我没有再见过他。”
  熊天平和陆杰交换了一下眼色,熊天平拉过椅子,椅子背对着她,自己跨坐下来,胳膊搁在椅子背上,胳膊支着下巴,视线恰好可以逼着她低垂的脸。他冷冷地审视着她,声色俱厉:“赵根林已经被列为重大嫌疑犯,如果你知道任何有关他的犯罪事实却知情不报的话,法律一样追究你的责任,要是确实是他杀了人,那你就是共犯,年纪轻轻的,细皮嫩肉的,到劳改农场去种棉花割稻子,我想你吃不消这个苦吧,你自己要掂量清楚!”
  李三爱“哇”的哭了出来。
  接着,无论熊天平再怎么问,她只是撕心裂肺地哭,一句囫囵话也不吐了。
  陆杰和记录员互相看了看,熊天平没辙了,朝陆杰使了个眼色,两人走了出去,带上了门,还可以清楚地听到哭声一直冲出屋子,回荡在走廊里。
  “熊队,”陆杰小心地对队长说,“她这么哭,可不是个事,毕竟她现在不是疑犯,说起来还是江勇的老婆……”
  熊天平斜了他一眼:“哦?我这么问不合适吗?”
  “怎么会不合适呢,为了破案嘛,常规的非常规的都得上。”陆杰诚恳地说,熊天平脸色缓和了一点,鼻子里“哼”了一声,似叹又似感慨,“有些时候,是没办法呀。”
  陆杰附和道:“那倒是,不过张局长走以前只是说找她问问情况,万一他一会儿回来看到她这么哇哇哭,还以为我们怎么了她呢。毕竟,光凭吴扣扣的话……”
  熊天平的脸黑了下来,咬咬牙道:“我就觉着这娘们肯定有话藏着,索性……”

风骚

  一说起夜访吴扣扣,马春山和向阳都说:“我们毕竟不是警察,跟着上门去调查,名不正言不顺。”张德常一边整衣帽一边嘿嘿直乐:“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女人又不是小寡妇,你们还这么怕惹是非呀?”
  马春山与向阳也笑了,马春山说就在会议室打个盹,向阳要先回家安排一下孩子。他儿子刚读高三,天经地义要优先安排——于是兵分几路,张德常带着熊天平几个,直奔锦绣花园。
  吴扣扣的家不用打听门牌号码,锦绣花园里全是别墅,在门口一问保安,就知道吴宅坐落何方。那房子门外一圈黑铁栅栏,几十平米的如茵绿草,草丛间散落着几丛植物花卉,张德常一行才到门口,门灯便亮了,一阵低沉凶猛的咆哮声,奔雷般地由远而近,“呼”的一下,两道黑影猛地扑到铁门上,撞得门“哐啷啷”直响,两个小干警都惊得倒退了一步,张德常上下打量着那两只黑家伙,原来竟是两条英国猎狗,体形彪悍,从头到背,流水光滑的线条儿,也不吠叫,光咧着嘴,露着森森的白牙,喉咙里威胁地呜呜作响。
  栅栏上的对讲器响了,传出来一个脆滴滴的女人声音:“谁呀?”
  张德常将证件举到对讲机的摄像头前:“市公安局刑警队的。”
  女人“哦”了一声,慢悠悠地问:“这么晚,有什么事?”
  张德常没吭声,看了看熊天平,熊天平沉下脸凑到镜头前:“刑事案件的调查,请你配合一下。”
  女人又“哦”了一声,对讲机里有很大的杂音,却还是能听出来她嗓音里一波三折、意义丰富的颤悠。
  “非得今天调查吗?”不仅颤悠,还有了娇憨的爱娇。
  张德常听得侧过头来,朝其他三个嘿嘿一乐,熊天平有点恼火:“哪有这多废话,快开门!”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轻悠悠地颤出一声慵懒的叹息:“哎……睡个觉都不安神。”接着她喝了一声:“大勇,小勇,回去!”两只狗显然训练得极好,闻声就掉转身,“啪啦啪啦”地跑回了草坪深处。电子门锁啪啦一声,开了。接着,楼下从走廊到客厅,所有的灯都亮了。
  张德常带头,四个干警走了进去,客厅是落地的玻璃门,垂着鹅黄色的落地窗帘,门一开,明黄色的流苏随风飘摇,楼里的装潢完全是欧式风格,一间客厅足有六十多平米,一个木质壁炉,米色的丝毯一直铺陈到楼梯下,原木楼梯盘旋而上,而楼梯上慵懒地倚着一个女人,一头乱云似的卷发长长地拖在背后,身着一袭粉黄丝绸睡衣,睡衣底下,分明可以看出来,什么都没穿。陆杰等两个小刑警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慌乱地目光四下游览,吴扣扣笑吟吟地转身面对着他们,这一转倒好,原来她那件睡衣虽然长可及膝,也有袖子,可袖口宽大如唐装,一抬手,从袖口一直看得到白雪雪的整支胳膊和大半个圆团团的乳房。她侧了身,躬了腰伏在楼梯扶手上,眯起眼来甜甜一笑:“要调查什么?”
  熊天平皱眉道:“哪有你这样接受调查的?去换件正经的衣服!”
  吴扣扣笑眯眯地回道:“我在自己家里,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呀。”
  张德常轻声咳嗽了一下,熊天平止住了,知道跟这女人说也无益,直接进入正题:“江勇的事你知道了不?”
  吴扣扣还是笑:“他的什么事?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少,但也不多。”
  “江勇今天晚上7点左右被杀了,你知道了不?”熊天平努力正色说下去,可吴扣扣毫无半点正经之意,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手臂抱在胸前,将一对波涛汹涌的“宝贝”直挤得像要爆出领口,偏还故意趴着,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咄咄逼人的乳沟。
  “哦?”听那话里的笑,就知道她早知道了消息,只是故意在消遣他们而已,她做出夸张的吃惊的样子,抬手拍拍胸,袖子顿时滑到肩膀上,“好怕人呀,这么恐怖的事你们就不能明天告诉我嘛?害得人家晚上睡不着觉呢!”
  熊天平在公安局算是顶精明的,被她这么一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陆杰和丁一鸣更是心慌意乱,既不敢看,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张德常却习惯地又伸手到兜里乱掏,掏了几下,摸出烟盒来,熊天平方赶紧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
  见他们点烟,吴扣扣脸上笑容消了一点:“熊队长,当心我的地毯。一张就是8000块,烧了你们没地方报销。”
  张德常点着了烟,随便地在一只沙发上坐下来,平静地说:“我们来不仅仅是调查江勇最后都和你说了些啥,更主要的是外面有人说你也是他的情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吴扣扣直起腰,厉声叫了起来:“什么?我是江勇的情人?我是公司的总经理,他不过是我的一个马仔!这位老同志,你说话要负责的,我可还是没结婚的女人,乱传瞎传的,让我怎么做人,怎么成家?”
  熊天平喝住她:“什么这个老同志,这是我们张局长。”
  吴扣扣斜睨了熊天平一眼,笑容又一把花伞似的“哗”的打开了:“早说嘛,我就不逗你们玩了。”她趿了趿挂到脚尖儿上的拖鞋,“踢踢踏踏”的沿着楼梯走了下来,一股幽幽的、蜜似的香水气息顿时浮了过来,她摇摇摆摆地走到张局长对面,一屁股在四人面前坐下,乳黄的真皮沙发被压得“扑哧”一声,睡衣的下摆卷在她臀部下,整条粉光晶莹的大腿全暴露出来,也看不明白到底穿没穿内裤。
  “张局长,招待不周,”她笑吟吟地对张德常说话,眼睛却没闲着,含着笑在熊天平几个脸上也是一转,“这么晚可真是辛苦你们了,要问什么,就说吧。”又懒懒地抬手指一指玻璃茶几上的果篮,“水果,都是顶新鲜的,自便。”
  熊天平几个才微微松了口气。这女人站立、走动起来就像一团随时要爆炸的TNT,举手抬足都叫男人悬着心。
  “他最后一顿饭是和你单独在紫藤花园吃的?”熊天平问,陆杰早打开笔录纸,刷刷地开始记录。
  吴扣扣“嗯”了一声,她似乎永远不会保持一个姿势超过三秒,欠起身,从茶几上捡起一只柚子,却并不吃,拿在手里,张开手指将它托着,转来转去,又凑到鼻子前嗅上一嗅,才继续道:“他和我汇报了一下东城区拆迁工作的进度,那也算是我们俩的工作餐。就一直在谈工作,没别的。”
  “你知道他工作或者生活当中和谁有过冲突或矛盾吗?”
  吴扣扣睇了他们一眼,坐直了身体,两只手将柚子抱定了按在膝上,正色道:“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吧,在我看呀,你们最好去调查调查他那个金屋藏娇的小婊子——李三爱。他把那个骚货当个活观音似的供着,实际上呢,那个贱货在外面胡搞,上个月还弄了个野男人,叫赵根林,被江勇撞着了,把那个野男人和那骚货打个臭死,说不定呀,这一对奸夫淫妇就起了杀心。”
  陆杰写不下去了,停住笔,丁一鸣朝他眨眨眼,他只得苦笑。
  张德常却眼睛眨都没眨,继续问:“其他的呢?”
  “没了。”吴扣扣说完就站起身,将柚子朝空中抛了一抛,抬手接住,“还有事不?”
  张德常站起身来:“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你想起来的,就跟我们联系。”一边说着,将烟头弹了一弹,带头朝外走去。一出客厅,庭院里的凉风扑面而来,熊天平长长吸了口气,陆杰也情不自禁地松了松衣领。丁一鸣还在偷偷地笑,低声问陆杰:“她那段话你怎么记录的?”
  熊天平扭头问张德常:“张局长,这女人话虽然脏,不过倒也提供了一点情况呢。”
  张德常拉开车门上车,从鼻子里喷着烟“哼”了一声:“那你去调查江勇那小媳妇?”
  熊天平忙说:“我听您安排。”
  张德常坐进车里,对丁一鸣说:“先去局里。”一直到车进了公安大院,张德常才从沉思里惊醒了似的,对熊天平道:“你去找江勇那媳妇儿问问情况吧。我回家去拿条香烟来。”熊天平说:“办公室里不是还有吗?”
  张德常摆摆手:“那招待市领导的中华烟,忒淡,抽着都要打瞌睡了,我还是抽自己的,不然这夜我熬不下去。”
  张德常胳膊底下夹着条烟,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茶杯,另一只手上还夹着半支烟,喷云吐雾地走进了大楼走廊。还没进会议室,就听到里面马春山激动的声音:“这么快就有突破啊?熊队长,你真不愧是白绵神探呀!这才几个小时!福尔摩斯也没你这个水平!”
  张德常用脚尖儿将掩着的门推开一条缝,一边侧着身体挤进去,一边笑呵呵地问:“突破啦?看来我还得再回去。”
  熊天平满脸的兴奋红晕还没来得及消退,赶紧过来给张德常拉门:“别听他们胡说,哪有那么快呀,你怎么能回去,你回去我们怎么开展工作?”
  “我回去拿了条烟就突破了,”张德常将烟丢在桌上,“我回去再拿一条,估计犯人就归案了。呵呵,来,谁要来一支,长长劲儿,保管吸上一口,就跟在你耳朵边上放了一炮似的。”他坐回自己的座位,那个座位顿时又淹没在雾山云海里,烟雾里冒出一句:“怎么不说了?突破到哪儿了?”
  陆杰控制不住激动,赶紧向张德常汇报:“张局长,真有突破了。李三爱说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
  “李三爱?”张德常抬起他没精打采的耷拉眼皮儿,闪了熊天平一眼。
  “江勇他媳妇儿。”
  “噢?你们怎么盘问她的?”张德常淡淡地问。
  熊天平咳了一声,陆杰却已经滔滔不绝地表起功来:“还真没少花心思盘问她呢,熊队长问话技巧太厉害了,先是东问西问把她问晕了,后来她就光哭,什么话都不讲了,熊队长就和我合计,吓她一下,熊队长就进去,假装打电话,喊来车准备把她送看守所,然后我这里拿了个手铐进去就铐她,说你这个事大了,态度又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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