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记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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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您商量的不是金钱上的事。”
埃奇韦尔男爵扬起眉毛。
“简肯定是要嫁一个富有的人了。”他低声冷笑地说。
“这儿有些事情我一点也不明白。”波洛又一次说道。他满脸困惑。眉头紧皱地思索着。“埃奇韦尔夫人说,她请律师与您交涉过。”
“她是请过律师,”埃奇韦尔男爵冷冷地说,“英国律师,美国律师,各种各样的律师都请过,甚至包括那些草包饭桶。最后。像我说的,她自己亲自写信来了。”
“您过去是不同意的?”
“是这样的。”
“但接到她的信。您就改变了主意。埃奇韦尔男爵,您为什么改变主意呢?”
“不是因为那封信上的什么话。”他机警地说道,“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就是这样。”
“这改变是很突然的。”
埃奇韦尔男爵没说话。
“埃奇韦尔男爵,您是在什么特殊的情况下改变自己的主意的呢?”
“那是我自己的事,波洛先生。这一点,我不能再说什么了。我们不妨这样说吧,我逐渐发现——请恕我坦率地讲——结束这种关系是有好处的。我的第二次婚姻是个失败。”
“您太太也这样说。”波洛轻柔地说道。
“是吗?”
他的眼里闪动着奇怪的光,但只是一闪。
他以一种结束式的态度站了起来。道别的时候,态度不怎么僵硬了。
“请原谅我临时改变了这次会面,因为我明天要去巴黎一趟。”
“当然,当然。”
“事实上是为一件艺术品的事。我对小小的艺术品感兴趣。它本身是完美的——可怕的完美。而我喜欢这种可怕。我总是这样的。我的品性很特殊的。”
他又那样奇怪地笑了。我一直在看旁边书架上的书。里面有卡萨诺瓦的回忆录,沙德伯爵的一卷书,还有一本是关于中世纪迫害的。
我想起简在谈起她丈夫时直发抖的样子。那不是装的。那是真的。我在想这个人——乔治。艾尔弗雷德。圣文森特。马什。埃奇韦尔男爵四世。到底是什么人。
他很和蔼地和我们告别,并按铃叫仆人。我们走出了屋子。那个长得有如希腊神抵一样的管家正在厅里等着送客。我随手关上书房的门,在关门的一刹那,我回首一望。这一望,让我差一点惊叫起来。
那副和善的面孔变形了。龇牙咧嘴的,面目狰狞,眼里闪着怒火,带着一种几乎疯狂的怒意。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的两任太太都离开了他。我惊讶的是这个人钢铁般坚韧的自制力。这次会面,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种僵硬的自制力,彬彬有礼又拒人干里之外。
我们刚走到大门的时候,右边的房门开了。一个女子站在房门口。看到我们,往后退了退。
她身材细高,头发深褐色,面色苍白。她的眼睛盯着我,深幽幽的,一副受惊吓的样子。然后又像影子一样缩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我们走到街上,波洛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坐了进去,他让司机开到萨伏依饭店。
“啊,黑斯廷斯”,他眨着眼睛说,“这次会面出乎我的意料。”
“是的,确实如此。”
我将先前关门时看到的情景讲给他听。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猜他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了。黑斯廷斯,我觉得他一定做过很多坏事,在他的呆板的表面后面隐藏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残酷本性。”
“难怪他两个太太都离开了他。”
“你说对了。”
“波洛,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注意到那个棕色头发、面色苍白的女子吗?”
“是的,我注意到她了,我的朋友。一位受惊吓、不开心的女子。”
他的声音很低沉。
“你觉得她是淮?”
“很可能是他女儿。他有一个女儿的。”
“她看起来是受惊吓的样子。”我慢慢地说道。“那座房子太死气沉沉”适合年轻的女孩子祝”“是的。啊!我们到了,我的朋友。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埃奇韦尔夫人吧。”
简在饭店里,侍者打过电话后告诉我们上去。一个侍者带我们到了她的房门口。
开门的是一位整洁的中年妇女。她戴着眼镜,灰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卧室传来了简沙哑的声音。吩咐她:“是波洛先生吗?埃利斯?请他坐下。我找件衣服披上,立刻就出来。”
简所说的衣服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袍,与其说是遮体,倒不如说是展示身体的曲线。她急急地走进来,说道:“行了?”
波洛站起来,鞠躬吻手致意。
“是的,夫人,正如您说的,行了。”
“怎么?您的意思是——”
“埃奇韦尔男爵完全同意离婚。”
“什么?”
她脸上所表现出的茫然的样子若不是真的,就是她的演技实在太高。
“波洛先生!您办到了!就那样,一做就成。哇!您真是天才。您是怎样做的?”
“夫人,我无功不受禄。您丈夫在六个月以前已给您写信,撤回了他对离婚的反对。”
“您说什么?写信给我?寄到哪了?”
“我想。是当您在好莱坞的时候。”
“我从未收到过。我猜一定是寄丢了。想想。这几个月。我竟然一直为这事发愁,烦心,几乎要发疯了。”
“埃奇韦尔爵士好像觉得您要和一位演员结婚。”
“自然了。我对他说的。”她一脸稚气地笑着。突然,她换了一副惊慌的面孔,“波洛先生,您没和他说我与公爵的事吧?”
“没有。绝对没有。您放心。我是很谨慎的。可不能告诉他,是吧?”
“晤。您知道他是一个很怪的人。他若知道我要嫁给墨顿公爵,他会觉得我可以借此往上爬——很自然的,他就会暗中破坏。而嫁给一个演员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奇怪。埃利斯,你觉得奇怪吗?”
我注意到那个女仆一直在房里走来走去,整理挂在椅子背上的各种外衣。我本来以为她是在听我们讲话。现在看来她反倒像简的心腹。
“是啊,真够奇怪的,我的夫人。自从我们认清他以来,他一定是变化很大埃”她满怀怨恨地说。
“是的,一定是。”
“您不是了解他的态度吗?这很令您莫名其妙吗?”波洛问道。
“啊!是埃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不用操心这个。只要他已改变主意,为什么改变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可能不感兴趣,夫人,可我倒感兴趣。”
简并未理会他。
“主要的是我终于自由了。”
“还没有。夫人。”
她不耐烦地望着他。
“哦,将要自由了。还不是一样的。”
波洛不以为然地看着她。
“公爵在巴黎。”筒说道,“我得马上打电报给他。啊!他妈妈知道了不气疯了才怪呢。”
波洛站起身。
“我很高兴一切如您意,夫人。”
“再见,波洛先生。非常感谢。”
“我什么也没做。”
“不管怎么说,您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波洛先生。我将永远感激您。真的!”
“就是这样。”我们离开那间套房的时候,波洛对我说,“她脑子里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自己!她根本不去想想,没有一点好奇心。根本不想那封信她为什么没收到。你看。黑斯廷斯,在办事这方面,她是精明的,但是,她这个人绝对不聪明。当然。当然,仁慈的上帝不能把一切都给她。”
“但是对波洛则例外。”我不动声色地说。
“我的朋友,你又开我玩笑了。”他冷静地回答道,“来吧。我们沿着堤岸走走。我要把脑子里的思绪好好理理。”
我谨慎地保持缄默。等这个料事如神的家伙说话我再开口。
“那封信,”我们在河边散步的时候,他又接起了那个话题。“令我很感兴趣。我的朋友,对于这个问题,我有四个答案。”
“四个?”
“是的。第一,在邮寄中丢失了。你知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但不是经常发生的。如果邮寄地址不对,它早就被退回到埃奇韦尔男爵那去了。不可能,我不太相信这种可能——当然,尽管这是有可能的。
“第二个答案。我们这位漂亮的女士说她未收到信,是在撒谎。这也是有可能的。这位迷人的女士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谎都可能撒,而且表面上装得像孩子似的坦白。但黑斯廷斯,我不明白这对她有何益处。如果她知道他已答应离婚,为什么还让我去与他丈夫谈判呢?这不合情理。
“第三个答莱。埃奇韦尔男爵在撒谎。如果说有人撒谎,似乎他撒谎的可能性比他太太大。但是我看不出他撒谎的目的。他为什么要编造说六个月前发过的一封假信呢?为什么不是简单地同意我们的建议呢?不是的,我还是觉得他确实寄了信,尽管我猜不出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所以我们又可以推断出第四个答案——就是有人把信扣留了。那么,黑斯廷斯,我们的猜测可就更有趣了,因为在两方面都可能被扣留——或是英国,或是美国。
“不论谁把信扣留了,他都是一个不愿这个婚姻解体的人。黑斯廷斯,我要努力知道这件事的幕后原因。肯定有原因的——我发誓一定有原因。”
他顿了一下,又慢慢地加上一句:“而这原因,现在我还是只能模糊地瞥见一点点。”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五章 谋杀第二天是六月三十号。
九点半的时候仆人禀报说贾普警督在楼下焦急地想见我们。
已经有好几年我们没和伦敦警察厅警督打交道了。
“啊!这个可爱的贾普。”波洛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寻求帮助的。”我直截了当地说,“他一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来找你帮忙的。”
我对贾普可不像波洛那样纵容。他一来,波洛就要费脑筋了。我倒不是在意这个。毕竟波洛自己喜欢动脑筋。那是一件很有荣誉和令人高兴的事。我只是讨厌虚伪地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我喜欢直爽的人。我对波洛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哈哈大笑。
“黑斯廷斯,你是个直爽、勇往直前的人,是吧?但你知道可怜的贾普要保存自己的面子的。所以他就要装装了,这是很自然的。”
我觉得这样很傻,并和波洛说了,他不赞同。
“一个人的外表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对人关系有时又很大。它能让人保持尊严。”
我个人认为,点自卑感,贾普没什么坏处。但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何况我急于想知道贾普来干什么。
他很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
“啊!你们正要吃早饭?怎么,波洛先生,母鸡没下方蛋给你吃吧?”
这是一个典故,原来波洛曾抱怨过不同形状的鸡蛋会影响他的匀称感。
“还没有。”波洛笑着说,“我可爱的贾普,一大早来,有何见教?”
“对我来说不早,我已经工作了两个小时了。至于说我为什么来你这一原因吗,是谋杀。”
“谋杀?”
贾普点了点头。
“昨晚埃奇韦尔男爵在他摄政门的府郧被人谋杀。被他的太太用尖刀刺人脖颈致死。”
“被他的太太?”我惊讶地喊道。
我在那一刻突然回忆起布赖恩·马丁前一天早上说的话。他能预见将要发生的事吗?我还记起简曾说过的“把他干掉”的话。超道德的,这是布赖恩·马丁对她的评价。她是那种类型。是的。无情,自私,愚蠢。他的判断是多么正确!
我脑子里面思绪万干。这时。贾普说话了:“是的,那个女演员。你认识的。她很出名的。简·威尔金森。她三年前与他结婚。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她离开了他。”
波洛一脸困惑而严肃的样子。
“你为什么认为是她杀的呢?”
“并不是认为。她被认出来了。根本没有任何隐瞒,她是坐一辆出租车去的——”“一辆出租车?”我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下,那晚她在萨伏依饭店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按门铃,说要见埃奇韦尔男爵。那是在十点的时候。管家说他去看看,她冷静地说,。唤,你不用去了。我是埃奇韦尔夫人。我想他在书房里。,她说着那话就径直走了进去,打开了门,进去后又把门关上了。
“本来管家觉得奇怪,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下了楼。大约十分钟以后,他听见了前门关上的声音。不管怎么说,她是没呆多久。大约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他锁上了门。他打开了书房的门,里面黑黑的,他以为主人已经上床睡觉了。今天早上,女仆发现了他的尸体。后颈发根处被刀刺了进去。”
“没有叫喊声吗?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他们说没听见。要知道,那间书房的门隔音效果很好。同时外面还有车辆驶过的声音。另外那种刺法,人会很快死去。医生说,是由小脑底部一直到延髓——或类似之处。要是刺准这个部位,人就会立刻死去。”
“这就是说要知道确切的刺入位置,恐怕得懂一些医学知识。”
“是的——是要这样。就这一点而论,她是很得利的。但十有八九是她的运气。她只是偶然地刺中了。要知道,有的人就是很有运气的。”
“我的朋友,要是因此而要被绞死,她可就不运气了。”波洛说道。
“是这样的。她可真是一个傻子——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走进去,还自报姓名。”
“这就奇怪了。”
“很可能她不打算杀他的。但他们吵了起来,她就猛然拿出刀子杀了他。”
“是小刀吗?”
“医生说是那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她是把它拿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凶器。”
波洛很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朋友,不会是那样的。我认识那位女士,她不可能做这种一时冲动的事。另外她不可能随身带把刀子。很少有女人带刀子的——简·威尔金森更不会。”
“你说你认识她,波洛先生?”
“是的。我认识她。”
他不再说话了。贾普好奇地望着他。
最后他说:“透漏点消息,如何?”
“啊,”波洛说,“我想起来了。你来此有何贯干?呢?不是来和老朋友叙旧的吧?肯定不是。你是为这件谋杀棠来的。你有罪犯,有犯罪动机。说起犯罪动机,顺便问一下。你认为犯罪动机是什么?”
“想和另一个人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前,有人还听她说过这个。她还威胁说要雇一辆车,去把他干掉。”
“啊1”波洛说道,“你的消息还很灵通嘛——真是消息灵通!一定有人帮忙了。”
我想他眼神里是询问的目光,但尽管如此,贾普没反应。
“我们听说的。波洛先生。”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波洛点点头。他仲手去拿报纸。毫无疑问那张报纸是贾普在等我们的时候翻开的,我们进来的时候被匆匆地放在了一边。波洛很熟练地将它由中间折回原样,并用手把它抚平。尽管他的眼睛在报纸上,他的思绪却在一个疑问里。
“你还没回答我”,他说道,“既然一切都进展顺利,你为什么还来我这里?”
“因为我听说你昨天去摄政门找过埃奇韦尔男爵。”
“我明白了。”
“我一听说这个,我就对自己说,。这里面有戏。,男爵为什么找波洛先生?他怀疑什么?他恐惧什么?在采取措施之前。我还是和你谈谈。”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