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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铁手驭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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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冰说出名字,朴国舅连说久仰,踏上一步,伸手道:“兄弟朴日升……”
  冷如冰一声不响,伸手相拉。双掌一拉,冷如冰但觉对方掌热如火,内力强劲之极,心头一震,顿时大为惕凛。
  冷如冰原先以为这朴国舅只是地位尊荣,是以管领着京城皇宫许多高手,在武林中传扬出声名。谁知大有真才实学,武功只怕比许多高手还要强胜。
  朴国舅介绍过步崧、马延与他相见,冷如冰向来不大留心武林之事,可巧这一次夜候南奸商公直,跟少林崆峒及许青竹等打过交道,得知世上高人甚多,自尊自傲之心大减。近日来留心打听,于当世高手略有耳闻,这步、马二人之名也曾听起过,暗暗估计出实是敌不过三人,便也以礼相见。
  步、马二人,一则深知雪山派人向来冷傲之极,二则也察觉出冷如冰练得有奇门功夫,不是寻常庸手。见他竟然礼见,倒是喜出望外,词色之间甚是客气谦逊。
  冷如冰道:“诸位带了这位姑娘入山,有何贵干?”
  朴国舅道:“我等带她来找梁药王。冷老师敢是跟她有事商量?”他一口就说出冷如冰心事,足见除了武功高深莫测之外,智慧更是高人一等。
  冷如冰点点头,说道:“但我决不会碍及诸位之事,我就等诸位见过梁药王之后再说不迟。”
  朴国舅有意结纳此人,若是能够罗致为己用,更是理想,这时自是希望多点机会与他接近,便道:“如此极好,日后若然冷老师用得着本人之处,自当略效微劳!”
  正说之时,忽地一阵异香送入鼻中,众人皆是灵警无比的高手,奇香一入鼻,即都闭住呼吸。
  只听上风那边数丈外传来阴冷笑声,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大步走来。软轿中的云秋心喜叫一声,朴国舅等人顿时知道此人便是飞天夜叉博勒,心中都暗暗惕凛戒备。
  博勒远远就瞧见轿中的义女和冷如冰、裴淳等人,随即大步赶来,并没有听见他们对答之言。来到切近,只见朴国舅、步、马三人都安然挺立,心中暗惊,忖道:“那儿又多出这三个高手,冷、裴二人不曾毒倒,不足为奇,这三人既也无恙,须得小心应付。”
  朴国舅上前报出姓名并介绍过步、马二人,又道出倾慕之意,最后说道:“本人闻说博勒老师在此,特地用轿子把姑娘送来,免得找到梁药王之时,又须多走一躺!”
  博勒道:“久闻国舅坐镇京师,手下高人极多,如今得见步、马二位,才知传言不虚。”
  他的眼光掠过冷如冰和站在后面的裴淳,只淡淡点一点头,暗想:“这冷如冰必是跟裴淳连成一气,目下不宜动那裴淳。”当下也不问裴淳怎生解得身上之毒,转过去跟朴国舅说道:“某家在山中搜寻了多日,还未找出梁药王居住之处。”
  朴国舅微微一笑,说道:“本人前些日子听得阁下要找药王,便曾派了专人回京博采众议,其中有一位大喇嘛说,以博勒老师这等使毒高手,定可寻出梁药王下落!”
  博勒讶道:“某家不懂这话之意。”
  朴国舅道:“这位大喇嘛法名钦昌,是驻京的大喇嘛中三大高手之一,见多识广,智慧广大。他说梁药王所匿居之地,必定裁植无数药草。旁的人不消说得,但博勒老师却当能根据这,寻得出来!”
  飞天夜叉博勒怔了一下,说道:“钦昌大喇嘛真是活佛,某家竟没有想到,多日来苦苦跟踪那小子……”
  朴国舅正待询问跟踪的小子是谁,博勒已接着道:“这么说来,梁药王住处就离此不远了,某家这就去找他。”
  朴国舅说道:“好极了!”叫起两名熟睡中的大汉,抬了软轿。飞天夜叉博勒头前带路,朴国舅、步崧、马延三人或前或后,分开陪伴博勒、冷如冰和云秋心。裴淳跟在最后,朴国舅只道他舍不得年轻貌美的云秋心,故此跟来,便也不理会他。
  一行人翻山越岭,经过不少险崖深渊,不久越走越低,走人一座深谷之内。
  博勒停住脚步,说道:“这路径似乎更不好走了,咱们天亮再往前去,已经不远啦。”
  众人便在这座谷中歇息,到了天色迷蒙之时,纷纷起身。裴淳见云秋心自从博勒出现之后,便垂下帘子,心知她怕博勒责骂,故此不敢与自己说话,正好落得清静,自然也不去招惹她。
  一行人在深谷中走到天色大亮,却反而越觉幽暗,原来他们穿行在遮天密林之内,荆棘遍地,沉泽处处。这等所在毒虫毒蛇之类最多,但博勒在前头开路,所过之处,蛇虫远避。
  又走了一程,出得密林,但见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前面是一片清明开阔的平原,一眼望去,尽是奇花异卉,花树无数,满目缤纷,朝阳之下更觉美丽灿烂。
  软轿中传出云秋心娇唤之声,博勒向朴国舅说道:“此地所植草木无一不是药物,其中有些性能解毒,所以小女感到不适!”说罢走到轿边,掀开帘,阳光之下,但见云秋心极是苍白,没有一点活人气色,但众人望见了她,却都感到她泛射出一种奇异的美丽,教人不忍得移开目光。
  冷如冰伸手抓住自己下巴,用力一扳,眼光才随着面孔移开,口中低声道:“想是妖魔化身……”
  裴淳虽然也震惊于她这等不属人世奇异的美丽,可是他却容容易易就移开眼光。博勒给她一袋“五毒瓜子”,刷一声放下帘子。
  朴国舅这时才恢复神智,转眼一瞥,见到了冷如冰、裴淳都望着别处,步、马二人还有点发怔,心中大感震惊,想道:“冷如冰是雪山派高手,这一派练的功夫能使人心肠冰冷,定力特强。故此他移开眼光,不足为奇。怎的那村子也能视如无睹?”
  但他为人深沉异常,此时也不说破,众人向花卉树木深处走去。这片开阔山谷因花树甚多,视线不能及远,众人四下转绕好久,才见到靠近山坡那边,有一间高大石屋,石屋四周都是畦圃,植满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景色极是清丽,无一丝尘俗之气。
  石屋双扉半掩,外面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春暖席云锄芍药”,下联是“秋高和露种芙蓉”。门楣上横题着“司药仙居”四字。
  朴国舅说道:“果是仙居之地,咱们这些凡夫有缘到此,不虚平生……”
  石屋内悄无声息,也不知有没有人。飞天夜叉博勒命轿夫把软轿停在数丈以外,自己取起那盆荼吉尼花,大步踏入畦圃之内,放置在数丛奇花之间。退出后说道:“这一圃花卉都是最近栽植,没有一样不是克制各种毒性的珍贵品种,某家这就用这一盆荼吉尼花与他斗!”
  众人听到大感兴趣,都定睛望住那盆绿色的荼吉尼花。片刻之间,本是碗口大小的绿色花朵,忽然间开得更是华美,比原来长大了一倍,四周五色缤纷的奇花部渐渐萎缩,一忽儿工夫,枝枯叶萎,残花瓣瓣,散得满地都是。
  博勒纵声大笑,过去端起花盆,又放在别处。原来刚才只是丈许方圆之内的花卉萎落。
  如此不消多说,那石屋门前,好大的一片畦圃,只剩下寥寥数丛。其余全部萎落。这畦圃本是绕屋一圈,但博勒只摧毁了前面的一截即罢手。那数丛剩下未曾枯萎的,只是博勒安放毒花之时隔得疏了,所以尚有残余而已。
  众人见这盆绿色的毒花如此厉害,都不禁大大惊服。飞天夜叉博勒傲然说道:“梁康有药王之名,但种的千品异花奇草,竟没有一种能抵得住某家的荼吉尼花,已可见出手段高低!”
  石屋中仍然悄无声息,朴国舅道:“步兄到屋里瞧瞧,若是药王在家,须当送上拜帖!”
  步崧领命便即奔入屋去。
  那石屋前头是间厅堂,后面有个通天小院,两边有两间并排房间。步崧转入这后进,四间房通通撞开门瞧了,一是寝室、一是炼药房、一是堆贮药品器皿的、一是供下人用的。四个房间都无人踪。
  当下出来说出此情,最后说道:“这梁药王乃是天下知名的人物,谅必不会躲起,是以也没有细细搜寻……”
  朴国舅微微一笑,向马延使个眼色。那飞天夜叉博勒闻言怔一下,说道:“步兄这话有理……”
  冷如冰不管这等闲帐,毫无表情。只听马延大声道:“既是如此,咱们须得在谷口守候,若是不耐久候,回去也方便些……”话声才歇,蓦地纵过空地,迅快奔入屋去。
  博勒睹状斗地会过意,大声应道:“好吧!咱们到谷口等候……”
  眨眼功夫,马延陪着一人出来,裴淳一眼望去,认得正是那个自称种药人,只见他身上罩住一件蓝色长袍,白绫袜毡底鞋。颔下留着三绺长须,容色森冷,却有一种仙道之气。朴国舅一挥手,步崧奔了过去,双手递上一张名帖说道:“那边站着的公子就是国舅爷,倘若梁先生不弃,便即上来行礼相见!”
  原来步、马二人成名极早,昔年都见过梁药王,是以目下不需自我介绍。梁康冷冷道:
  “他是当今国舅爷,爱怎么样便怎样,区区难道还敢嫌弃他不成?”
  那边厢飞天夜叉博勒听明白这人当真就是药王梁康,心中大感畅快,纵声而笑,招手命云秋心一同走到屋前。朴国舅与梁药王见过,各道倾慕之意,容色间极是谦恭,接着又道:
  “这位博勒老师与梁先生还有话说,本人且避开一边……”
  飞天夜叉博勒拉住云秋心的手,上前道:“某家十八年前便有较量高下之意,孩子,你过去让这位梁药王伯伯瞧瞧……”
  裴淳大踏步走到梁康身边,凛然道:“前辈且慢动手……”朴国舅等人都惊讶之极,暗想这村子好生大胆,势难逃过博勒毒手。
  博勒冷冷道:“你要出头架梁?”这话一出,朴国舅等人不用说,连冷如冰也大为惊诧,心想博勒是何等身份之人,怎的如此看得起这山村少年?
  裴淳说道:“穷家帮九十余人中毒,你先把解药给我!”他的目光可不敢移到云秋心面上。
  博勒冷哼一声,心想这个少年不易打发,何况还有冷如冰支持。当初向穷家帮下手原意只是迫他们请出梁药王救治,目下既已见到梁康,还是送他们解药,免得结下深仇大恨的好。
  于是取出一枚血红色的丹药,丢过去喝道:“给我滚开远远的……”
  裴淳一手接住,给梁药王瞧看,问道:“这就是解药?够不够用?”
  梁药王点点头道:“拿大缸化开,每人喝一小杯就行了。”
  裴淳欠身谢过,退开数步。这时禁不住瞧云秋心一眼,只见她翠眉深锁,笼愁含怨,一派楚楚可怜模样。心想:“她一定恨死我了……”
  朴国舅、冷如冰等人见博勒果真乖乖送出解药,更是骇怪,这当儿却没有工夫询问裴淳来历。只见云秋心走到梁药王面前,伸出纤手,意思给他把脉诊看。
  梁康摇头道:“老夫不出手救人,小姑娘回去吧!”却见云秋心含愁脉脉,极是可怜动人,不觉微微一怔,轻轻叹一口气。
  博勒冷冷道:“这也使得,你当众向某家磕三个头,立下亲笔文书,写明技艺不如某家,甘心服输。某家凭此得以示天下之人!便不找你晦气!”
  梁康眼中现出怒色,但一闪即隐,颓然摇头。博勒怒道:“你既不敢较量,又不服输,这是什么道理?”
  这时连裴淳都做声不得,虽有助他之心,却也说不出此理。只见梁康拂须望天,全不理睬。博勒喝道:“某家若不结果你性命,难消心头之气,接掌!”呼的一声发出掌力,隔空劈去。
  众人皆知梁康也有一身武功,心想他既不肯显露医药之道,且看他武功如何?心念才动,博勒这一掌力已劈中梁康,梁康连退三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受内伤,博勒第一掌因防他反击,不敢用上全力,这时见他全不招架抵挡,反而杀机大起,冷哼一声,纵上前出手疾拍他胸口要穴。这一掌劲力十足,若是拍中了,梁康纵是个铁人,也得在胸前留下一个掌印。
  梁康视如无睹,仍然不闪不避。博勒手掌快要拍中之际,斗地想起若是一掌击毙了他,天下再无人能在毒物上跟自己较量,岂不是终身遗憾,不觉微一迟疑。
  裴淳眼看梁康甘心送死,侠气填膺,纵过来伸手一托,恰值博勒略一迟疑,正好托住他手肘,口中大喝道:“人家不愿出手较量,怎可硬迫?”
  博勒但觉手肘被托之处疼彻心肺,猛力挣脱退开寻丈,心想这厮口中含着辟毒珠,正是自己这个浑身皆毒之人的大克星,万万碰触不得,顿时无计可施。
  步崧得国舅爷指示,大步上前,拱手道:“小兄弟贵姓大名?”
  裴淳说了,步崧道:“国舅爷说裴兄弟武功出众,但一时还瞧不出裴兄弟家数渊源,特命我领教几招,瞧瞧猜得出猜不出……”
  裴淳自从下山以来,从未与人正式动手较量过,闻言不免有点心慌怯惧,连忙推辞。步崧奉命而来,一则查探裴淳底细,二则支遣开他,免得插在当中碍了博勒和梁康的事,这时哪里肯依。裴淳受迫不过,又已被他连劝带拉的弄到一侧,心想师父传了这一身武艺岂是教自己怕事躲避?又想起师叔李星析的豪壮气度,登时胆气一壮,点头应允。
  两人对面站好,步崧喝一声“得罪了”,扬掌隔空迅劈,这一招只是试探裴淳内力之意。
  裴淳心中暗喜,左手托住右肘,双手力道汇聚右掌上呼地拍去。两股力道一触,“蓬”的一声,各自微微摇晃。
  马延深知步崧内力深厚,犹在自己之上,竟赢不得这裴淳,不觉大惊失色。朴国舅微微一笑,道:“好功力,原来是中原二老赵大先生的传人……”
  冷如冰、博勒都大感骇然,心想这朴国舅眼力之高,当世无二。
  此时步崧一晃身欺近裴淳,扬手向他面颊拍去。这一招乃是步崧独门掌法,一如寻常之人打嘴巴子一般。这步崧称雄武林的是十七招鬼手,招招都击向无关痛痒的穴道部位。但他手法掌力与众不同,中了便是杀身之祸。不知底细之人见他出手并不狠毒,防范较疏,往往一招半式间便送了性命。再者他这一十七招鬼手,因是专门攻袭不打紧的部位,天下各家各派的武功心法,防的都是要紧经脉穴道,是以碰上了他先天上就大为吃亏。
  裴淳见他出手打嘴巴子,心中大喜,提起右掌向他脉门切去。步崧瞧他手法奇突,霎时间已推想出自己若是缩手,对方便顺势变化,不是一掌击到胸口要害,便是化作擒拿手法,可使手臂折断。心中一凛,迅即踏步左闪,裴淳手法一变,不知如何已抓住他手肘,顺他左闪之势,向左一托一抛。步崧登时被他抛开两丈之远,虽是不曾跌倒,手肘间也没有受伤,却已骇得变颜变色。
  众人都大感骇然,冷如冰说道:“裴兄弟果是尽得赵大侠真传……”
  话犹未毕,马延冷哼一声,说道:“冷兄虽是雪山派高手,但若是上前出手的话,只怕比步兄还要狼狈!”
  冷如冰也不理他,接着说道:“南奸商公直奉了李大侠亲笔书信,南赴令师处送死,只不知何以最近又在江湖上出现?”
  他一提及南奸之名,人人都侧耳倾听,大感兴趣。裴淳道:“家师见过商公直大哥,隔了两日,就命他下山离开,在下不知为何如此发落!”
  冷如冰哼了一声,说道:“那一日商公直身陷重围,若不是李大侠的亲笔信,谁也不肯饶他活命,尊师乃是当世高人,此举必有深意。可奈商公直仍在江湖兴风作浪,裴兄须得担当此事,拿住商公直交还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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