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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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王程第一次见宋宜宏，是在A城电视台800平米的演播室里。
那天不知道录什么节目，观众席上坐的满满当当的。快开始了。王程退了出去，正在录像的红灯就亮了。
办公室的小孟笑着把王程带到了楼上的切换中心。还没进门，就听导播在喊“宋怡红，该你暖场了！”
王程看到一个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跑进一个监视器里，开始鼓动大家拍手，讲些上不得台面的荤笑话。观众笑的前仰后合的镜头在其它角度的监视器里被一一记录。王程知道，这是为了补充群众镜头的需要。
“好了，怡红你上1号机去吧，各单位注意，马上开始了。”
笑话讲的真贫，王程笑了。到不是因为笑话，而是因为那个叫什么宋怡红的摄像。摄像兼场务不是没有，就是那名字还真是，搞笑。于是他记住了那张脸，那张在监视器前痞了吧唧的，叫宋怡红的男人。
那是王程来到A城的第一天。
王程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主持人。从一个小有名气的学校毕业后回到家乡干了几年，半红不黑。去年因为些事情和家里闹了矛盾，单位也弄的沸沸扬扬。加之A城电视台一个频道的总监去他们那里考察，对他很是欣赏。开出了不错的条件吸纳他，他一咬牙，就来了A城。
这是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亲人，同学，朋友。王程孤孤单单的拎着简单的行李，在飞机场看见了打着自己名字的接站牌。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朝接站的人走去。
办公室的小孟把王程引进了单位的宿舍。这是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小孟抱歉的告诉王程，由于腾不出空房，他只能和他们的一个摄像一起使用这套房子。卧室分开，客厅公用。
王程点点头，有些麻木。一路走来，这个城市的风景，真是差强人意。天空灰蒙，街道灰蒙，心情也变的愈发灰蒙。未来，就象一块灰蒙蒙的抹布，擦到哪里，都显腌臜。
当初定得是一个人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现在却是二个人住。看来也总监也觉得不合适，卧室里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计算机，床，新的被褥。
小孟勤快的帮着王程草草的收拾了一下。王程看看天色还早，主动提出去台里看看。
电视台也是灰蒙蒙的，条件甚至不如以前的单位。王程心里叹了口气，怪自己逃避的有些草率。
然后看见了那个什么宋怡红，倒是让王程踏上这个土地之后唯一会心的笑了一下。
但是接下来的晚宴却更是不尽如人意。引进他的总监带着歉意告诉他，本来策划的那档新闻谈话节目己经有人在做，留给他的依然是他以前极度厌恶的，但是却做的很好的娱乐节目。和两个女主持搭档。
那两个女主持也在，可爱的疯丫头。王程知道现在流行这种。可是自己，真的是不想再在台上装疯卖傻了。
“我想我现在的岁数，做这样的节目，有些大了吧。而且，我一直很想做新闻谈话节目。”王程忍不住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咱们互相理解吧，我们也有难处。而且你的外形，嗓音，真的很适合主持这档节目。你以前的表现也不错啊。好好干吧，年轻人，你路还长着呢。”
年轻人？王程苦笑，没来这之前的几次接触，总监都是拍他的肩膀叫他老弟的，现在坐在他下手，就变成年轻人了。
王程没再说什么，看来人家早就想好了，多说无益。其实娱乐节目也不错，挣的多，人气旺，走穴的机会也多，没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好呢？
现在的小女孩真是能喝，那两个主持人一口一个王哥的叫着，王程就喝了不少。
其实王程酒量不错，但是今天心情太差，越喝越乏，到最后，草草收场。
回到宿舍，一开门，客厅灯火辉煌，他的室友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听见动静抬头一笑的功夫，王程也笑出了声，心情竟然也好了些，因为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是宋怡红。
“你好，你是王程吧。老张和我说了。”老张就是那个老奸巨猾的总监。“我是你的室友，宋怡红。”
王程笑着点点头。
“宜是宜宾的宜，宏是宏伟的宏。”宋宜宏不假思索的解释，看来他的名字被注意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程听了更是乐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快走几步迎上去“你好你好，我就是王程。以后我们一起住，你多多担待吧。”
“哪的话啊，我这人处处就知道了，特好处。以后我们互相帮助吧。”
“好啊好啊。”王程发现自己有点过分热情，都是那个什么怡红弄的。本来可以借口累了转身回屋的，但是为了弥补自己那个被人家一眼识破的可笑想法，王程还是坐下聊了几句。
洗完澡，王程围着大大的浴巾，轻手轻脚的往自己屋走。宋宜宏还是抬起头来，盯着他毫无机心的一笑“早点休息吧你。累了一天了。”
王程真不适应。一个没什么变化的工作和一个没什么隐私的生活。王程的新的人生，难道就这样开始了吗？
02。
早上8点，那个怡红就把王程的房门敲的山响。
“什么事？”王程转个身，没从疲倦的睡眠中清醒。
“老张跟我打电话了，叫你去单位开调度会。”
什么？不是说休息三天的吗？王程恶狠狠的咒骂着，翻身起床。心情达到了最低点。
打开门，宋怡红正把自己刷的满嘴白沫。冲王程憨厚的一笑。
王程当作没看到。但是厕所有人占着，只好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得卫生间洗礼哗啦的显然宋宜宏加快了速度。
“好了，小王，你去吧。”
小王？靠。王程面无表情“你多大？”
“26。”
“我三年前也26。”
“你都29了？”宋宜宏大惊小怪。“真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刚毕业没多久呢。”眼前的人，头发不长不短，还没梳都立着，眉骨高高的，显得眼神深邃。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翘着好象带着点坏坏的微笑。长得还真是帅，要不能当主持人呢。
“那，叫你王哥拉。”
王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行啊，小宋。”
宋宜宏有点不舒服，这人，还真够难揍的。
单位和宿舍倒是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王程收拾停当，穿鞋出门，看见宋宜宏也在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王哥，等等我，一块走。”
你谁呀你？王程带着点没睡醒的悻悻。开门走了。
“本来说让你休息几天的，可是新节目马上要上，宣传片就要拍了，你是主角啊，所以这个会，我想你还是来听听吧，知道你还没弄手机号呢，就叫小宋通知你了。怎么样？昨天睡的还好吧？”
老张正说着，宋宜宏探头探脑的进来，点头哈腰的坐下。
“还行。”王程面无表情。
“那开会吧。”陆续又进来几个。
七嘴八舌的会开了一个上午。看来王程还是很受重视的，节目的类型也是时下流行的一男带二女的模式。风格和他以前一样，看来老张把他挖来就是要让他打这档的，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找他去搞深度访谈，这个老狐狸！
以为换个环境一切会改变，没想到什么都没变，甚至连心情，都他妈的一样的糟糕！
抬眼看见角落里的宋宜宏，表情认真，态度诚恳，真象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又穿著件黑色的T恤，领子一边立着一边倒下去。头发好象是长了，但是却有几根立着，皮肤有些黑，状况却很好，脑门闪闪发光。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带着些王程已经没有了的纯真。
小屁孩！王程想着，转过身去打量其它人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2点了，曾经高谈阔论的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老张终于宣布散会，后天宣传片正式开拍，下星期正式开始出样片。
大家一哄而散。
王程站起身来，漫长的折磨又将开始了。
索性打了车去市中心转了圈，凑合着吃了点东西。和其它的城市差不多，一样的高楼大厦，一样的人流攥动，一样的毫无个性。在毫无个性却傻大傻大的超市里买了手机卡，日用品，蔬菜水果。时间已经不早了。想起家里厨房里空无一物，王程便又疲惫的拿了不少的调味品。
上楼，开门，屋子里没人，冷冷清清的。王程苦笑，这不是你一直向往的生活状态吗？这陌生的城市里，是没有了争吵，怨恨，冲突，可是也没了感情。
虽然很累，还是挣扎着做了些吃的。除了出差和应酬，王程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倒是有个电饭锅。王程放了些米，想了想，就又放了些。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那个同屋的室友压根没有回来。收拾停当，已是晚上9点。王程累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索性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王程起身去厕所。打开门，发现厨房昏黄的灯开着，宋宜宏象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吃着剩饭。
王程吓了一下，睡意就没了。“小宋你干什么呢？回来怎么没个动静啊。吓我一跳。”
“怕吵醒你。嘿嘿，跟几个朋友喝多了。回来特饿，结果发现你做的饭。真好吃。也没跟你说，就都吃了。”宋宜宏觉得这个新的室友脾气好象不怎么样，不爱说话阴了吧唧的傲了吧唧的。但是现在嘴里吃着人家做的饭，只能露出笑脸来解释一下。
“没事，反正明天要倒了做新的。”王程转身进了卫生间。
宋宜宏噎了一下，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修长的完美的半裸的背影一闪而过。矫情！宋宜宏开始缅怀自己单独生活的那些岁月了。虽然喝酒回来只能吃方便面，但是至少不用对着一张臭脸微笑。
靠！
王程在卫生间里站了一会，直到弄清楚自己准备干什么。带着被惊醒的不满。一个千篇一率的城市，一个千篇一律的工作，一个深夜酒醉吃剩饭的室友。这日子还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03。
穿著有些奇怪的衣服，上面尽是些亮片还有艳色的羽毛，头发被造型师弄的好象三年没梳头的腌臜，身边是两个打扮的象火鸡一样的女主持，被顶上的大灯烤的出了油的观众们在宋宜宏的指挥下，傻傻的拍着手，笑着。
导演一声开始，台上的三个人就象疯子一样没心没肺的蹦起来，然后是拿着大把塑料毛毛的拉拉少女鱼贯入场，精彩的节目开始了。
第一次录像。王程象打了鸡血一样，捧着个话筒，露出他灿烂的笑容。他会很帅，收视率会很高，那些报名的扯着嗓子喊或者扭着屁股蹦的选手们会很HIGH，就这些。
王程觉得自己象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命运的线，不知道被谁拉着死劲的折腾。
一口气录了四场，最后王程感觉象被套空了一样。开始兴高采烈的观众也象快要出炉的烤鸭一样没了生气，终于要结束了，最后的结尾王程才高兴起来，扯着嗓子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
曲终人散，老张面放红光的跑过来“真他妈的不错！没治了！”
王程笑笑，没说话。
老张转头又对王程身边两个火鸡说“看看你们王老师的状态，你们还是不够投入。”
投入？笑话。要说投入，这场上谁都比他投入。那两个小姑娘的投入可是真的，他的投入是职业化的，程序化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过真了，大家反而觉得缺点什么。谁让我们矫情惯了呢。
已是晚上10点，老张不依不饶的请大家消夜。没办法，洗掉脸上的油彩，就带着三年没洗的头发，和大家HAPPY去吧，这年头，谁都得合群的，温顺的活着。
宋宜宏也从高高的一号机位下来。没说话跟在人群后面。
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两人却并没什么交流。那次宋宜宏喝多在厨房吃东西把王程吓了一跳之后，宋宜宏一般晚上晚了就在朋友那睡了，所以一个星期竟有几个晚上是王程自己住的。
想起这事，王程也有些不好意思。
消夜宋宜宏没去，只有制片导演监制加上几个主持人，王程在众人的包裹中抽身不得，硬着头皮，喝了不少的酒。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王程愣了一下。人家小宋回来晚，主动到别地住着去，而今天自己也是满身酒气的回来，却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容身。
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扭开了钥匙。
客厅电视开着，宋宜宏正看着电视。看见王程回来，微微一笑“王哥，回来了？”
王程脸有点红，嗯了一声，讪讪的坐下。“还没睡呢？”
“今儿有球赛，刚完了。”
夜风吹的有点头晕，王程皱了皱眉头。
“喝不少吧？饿不？我给你下袋面去。”
“不不，我喝完不想吃东西。”
“那对身体不好。”宋宜宏拿起火机点烟，犹豫了一下“你抽不？”
“来根吧。”王程点着吸了一口，“这就对身体好了？”
宋宜宏一笑“习惯了，老戒不了。”宋宜宏当场务的时候也是很闹腾的，可是私低下话却不多，人也不象那样痞，反而很是有点没心没肺的憨厚。
王程想起自己以前也是抽烟的，却一下就戒了，一眨眼，4年过去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了，只是电视的声音空空荡荡的回响着，王程闭上眼，疲倦厌倦一起涌上来。
宋宜宏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沙发上的王程，已经歪歪睡着了。穿著件白色的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有些瘦的手腕，头发乱乱的，几缕滑下来遮着浓浓的眉毛，眉间轻轻的皱着，让这个好看的清瘦的男人有几分淡淡的无助。
想了想，宋宜宏还是决定叫醒他。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不是又得面对一张臭脸，但是看着他睡的这么不舒服明天绝对得落枕，得，日行一善吧。
恍惚中，有人轻轻的推着王程，身上带着些烟草的气息。王程朦朦胧胧的醒来，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王哥，上床去睡吧。”
也许自己对待这个室友，有点太冷淡了？王程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自己琢磨。
早上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了。
餐桌上摆着早已经凉掉的豆浆和油条。王程怔了一下，苦笑，这个小宋，还真是个好孩子。
阳光明媚，王程把豆浆一饮而尽。熟悉的味道，相似的场景，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的生活。
画了一个一个圆圈之后，到底我们要去向哪里？
04．
时间过的挺快，转眼月底了。新栏目正在做后期，排档期。王程倒是轻闲了很多。从监制手里接过一沓不厚不薄的钞票，心情也好了许多。尽管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可总得让我们笑不是？
回到组里，两个唧唧喳喳的女主持嚷嚷着要王程请吃饭。王程心里起腻，但装着钞票又不好拒绝。想了一下“晚上有饭局了，答应了一个朋友。”
“谁啊？”小主持不依不饶。
谁？这个城市里有谁？王程没时间多想“宋宜宏。”
“嗨，打电话叫他出来。”
王程手虚弱的挥了一下，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
“喂，老宋。”小女孩按着免提那边交流声滋滋作响。
“谁呀？”
“我，小赵。你晚上和王哥约了吃饭？”
“嗯？”
王程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傻小子。
“我们也去行吗？”
“啊？”
“就这么定了啊。王哥，哪吃？”
“你们定吧。”
“那就天赐源吧，晚上6点半啊。”
“那什么，我……”电话已经挂上了，小女孩耸耸肩，对自己过快的动作表示了一下抱歉。
晚上6点半，组里七八个人坐在饭店的雅间里，惟独少了宋宜宏。
“这个老宋，去哪了这是。电话也打不通。”
“别等他了，你们点菜吧。别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