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耽美电子书 > 红尘有幸识丹青+后记_by_阿堵 >

第17章

红尘有幸识丹青+后记_by_阿堵-第17章

小说: 红尘有幸识丹青+后记_by_阿堵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承安走进房间,身后的年轻人关上门,回身就跪在了地上。 
  “君来,起来说话。出了什么事?” 
  “殿下。”年轻人仰起脸,五官帅气得不像话,线条深刻而又不失柔和,叫人过目不忘。然而此刻,这张脸上却交织着懊悔、痛恨、沮丧诸般表情,“东西……毁了……” 
  “什么?!”承安下意识的提高了嗓音,几乎不敢相信。转眼却看到君来撑着两只手,指甲都要抠进地板里去了。稳了一下心神,先把君来拉起身,“到底怎么回事?坐下慢慢说。”

  自从前年长安侯送了一幅画给皇帝,大合圣意,承安和他的幕僚们渐渐有了一个想法。苦心寻访加上机缘巧合,需要的几样东西居然陆陆续续都到手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样,便是传说中已经毁于雷火的叶仲卿绝笔之作《四时鸣玉山》。承安上京之前,赵让和君来去取的正是这样东西。
  当初偶然得知这幅画可能还在人间,王府三位顶级幕僚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从各种文字传说的蛛丝马迹中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终于将目标锁定在顺明帝一朝龙骑尉副统领蒋青的后人身上。蒋青原本叫做尉迟青,本是权相尉迟湛府中家将。此人文武双全,深得信任,被派到龙骑尉这个级别一般却十分要紧的位子上。章和八年,他有赴豫州长渝公干的记录。而鸣玉山,恰有大半属长渝境内。半年后,蒋青去职离京,从此销声匿迹。 
  逸王府费了近一年时间,终于在蜀州和南边涪州相接的地方,一个多民族混居的小村子里,找到了蒋青后人蒋千里。此地极为偏僻,却是躲避战乱的最佳去处。蒋氏一门自百年前迁居此处,虽然每一代家中的男人都识文断字,表面上看,却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了。蒋氏到如今,一脉单传,只剩下了蒋千里一家。 
  多方试探加上威逼利诱,蒋千里终于同意献出传家之宝。 
  “那蒋千里不过二十多岁,大师傅允诺他献上画以后,由殿下出面央皇上赐他一个出身,将来子子孙孙都可以脱了布衣身份,重光门楣指日可待,他就答应了。” 
  承安点点头。四大侍卫其实都比君来大不了太多,不过他自小就规规矩矩的叫师傅。大师傅就是赵让。赵让办事一向精细老到,听到这里也一切顺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君来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回想那天的情形。 
  “蒋千里把画拿出来,摩挲了半天,递给大师傅,却又不肯松手。最后红了眼圈说:‘先祖冒性命之危将此画保存下来,如今得见天日,也是一桩幸事。只是寒家代代相传,委实万分不舍,可否容小人送一程?’大师傅不愿逼得太紧,就答应了他。 
  “走到留仙崖的时候,渡仙溪上的木桥只有一人宽,大师傅在前面,然后是蒋千里、阿桂和小桉,我断后……谁也没想到,蒋千里走到桥中间,忽然抱着画就跳了下去……”
  留仙崖是蜀南有名的险峻之地,渡仙溪名字里虽然只是一个“溪”字,实际上却深不可测,掉下去绝无生理。 
  “我们四个马上从崖边爬下去,把他捞了上来,画还在怀里,可是……”
  百年古画,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承安明白,那绝世珍品只怕已经化为一团纸浆了。
  “蒋千里捞上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一口气……”君来声音越来越低,承安静静的等他说下去。
  “他居然还在笑,说什么‘与子偕亡,同归造化’。我……我当时气昏了头,打了他一拳……就……就死了……大师傅说,画毁坏了,他去想想别的办法。这个人没准殿下还有用处,却让我杀了,叫我自己来找殿下领罪……” 
  君来垂着头,腰身却挺得笔直,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浑身都在微微打颤——比这凶险的任务出过很多次,可是,杀死一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无辜者,却是头一遭。 
  事情变成这样,实在难以责怪谁。承安拍拍君来的肩膀,无声的叹口气,去院子里散步。
  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复杂程度。那蒋千里若是存心敷衍,有意寻死,以赵让的本事,不应该看不出来。也许,不过是临时起意,一念之别而已,就人画俱亡了。至于人命,承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通往权力巅峰之路,哪一条不是无辜者的尸骨铺就,鲜血染成?承安认为自己作为上位者来说,已经十分仁慈了,选了一条牺牲最少的道路。当然,如果不选这条路,自然不必牺牲。可是,撇开心中的愿望不说,不及早动手的话,只怕最后的结果是把自己送上祭坛了。
  “唉,我刚在皇叔面前夸了口,还真是有点麻烦。不知道赵让能想出什么办法……”

  惊蛰这一天,恰是丹青的生辰。偏偏这天忙得要命,因为连日下雨,郭掌柜亲自领着他兄弟二人,将小库房里最珍贵的字画全都检视了一遍,直忙到晚饭时分。师兄端出银丝面来,丹青才想起自己已经十八岁啦。 
  面才吃了一半,小冉回来了,拉着水墨嘀咕了几句。水墨等丹青把面吃完,才一脸凝重的道:“东家说有急事要你和他回彤城。你马上收拾一下,去东华门内李记裁缝铺门前等着他。”看丹青瞪着眼睛不动弹,水墨只好又说:“师傅好得很。应该是生意上的事,你去了自然知道。你也两年没回去了,正好替我看看师傅他老人家。” 
  丹青刚刚站定,一辆灰色的马车从暮色中驶来,渐渐放缓速度,路过他时,一只手伸出来,下一刻,人已经被拉进了车中。 
  江自修关好车门,放下帘子,丹青好一会儿才适应车厢内的阴暗,看见东家一张严肃的脸。“谨慎永远不是多余的,坚持低调才是长盛不衰的保证啊。”江自修仿佛解释又仿佛感叹。可是这样鬼鬼祟祟的东家,丹青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 
  “丹青,你还记得行远镖局的韦大侠吧?你师傅来信说他着急找我,要修复一幅受损的古画。他是我多年的老友,只怕推脱不掉啊。” 
  丹青注意到东家说的是修复而不是装裱。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却只是点点头。
  要知道,江家是从来不接这种自曝身份的生意的。韦莫既然是东家的老朋友,就应该了解这一点。 
  大夏国字画临仿业发展至今,大概可以分为三个流派:以雍州江氏为代表的临古派,以青州裴氏为代表的仿今派,以楚州蓝氏为代表的移花接木派。 
  其中江氏技术实力最雄厚,也最神秘。几百年来默默耕耘,悄悄壮大,与官场、江湖往来极少,从不接替人临仿的生意,算是这一行业中的学院派和清流。 
  而裴氏走的则是时尚快捷的路子,往往批量生产,专仿当代名家,什么流行做什么,不太讲究细节,价钱却颇具亲和力。因此,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悬挂张贴的那些署名当代某某名家的作品,十之八九是裴氏出品。前朝京都设在青州苑城,裴氏得地利之便,又着意结交官场中人,仿出来的御笔钦题和将相字画居然风靡一时,大行其道。时至今日,裴家仍然习惯走上层路线,金钱开道,权力护驾,大张旗鼓的造假。那些被临仿的当代著名艺术家们,或者自命清高,或者无力顾及,往往不去追究。 
  蓝氏则几乎算不上临仿,只能算是造假。他们很少自己动手写字作画,而是将已有的作品移花接木改头换面出售,谋取高价。比如将大幅裁成小张,装裱一番,当作几幅作品卖出去。或者把没有名款的作品加上名人提款,以此提高身价。又或者把名气小的作者署名挖改成名气大的,年代近的想办法改成年代远的……与此同时,蓝氏还参与偷窃、盗墓,用这些手段直接获取珍稀字画。所以,蓝氏与江湖中人来往密切,差不多算得上是半个江湖门派。 
  除了江氏,另外两家都是积极欢迎定做生意的。 
  江自修和丹青静静的对面坐着。马车在夜色里奔驰,车夫挥动鞭子的声音划破初春清冽的空气,叫人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一紧。 
  “我与子非相交十余年,总以为彼此肝胆相照。如今才知道他居然识得逸王赵承安,只怕还渊源不浅。”江自修心里有一点发涩。韦莫比自己小着好几岁,外表看似粗豪,内里却细致周密。细想两人相交的过程,他确实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但是他们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年轻,只觉得既然意气相投,些许凡尘俗事便不足挂齿。何况自己也并非一览无余,也就从未想过要去深究探听对方的秘密。 
  “如今看来,只怕是我太大意了。”江自修有些懊悔。然而事已至此,对方来头既大,又志在必得,无论如何,也是推脱不掉的了。“把这桩生意应付过去,彤城的宅子立刻要搬家。还好,感谢自己当初没有完全昏了头,只告诉他江家在彤城和益郡的两处分号。京城送货用了别家。”江自修在黑暗里苦涩的一笑,“果然,谨慎永远不是多余的啊。”

第 29 章

  江自修、王梓园在“古雅斋”会见了赵让和韦莫。韦莫只说了一句“这是逸王府的赵大人”,便不再做声。
  赵让说明来意,一挥手,身后两名随从抬上来一个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锭,灿烂得直晃眼。如此大手笔,不单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还隐含了很多意思:比如它说明这些钱的主人很有权势,说明来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也说明了这件事要做成功的难度。
  “殿下说,让江先生为我们破例,十分过意不去。些许润笔之资,聊表谢意,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这样慷慨大方彬彬有礼的强人所难,当王爷的人果然格外有派头啊。江自修瞄一眼韦莫,他始终垂着眼睛不看自己。
  “王爷太客气了,草民惶恐。请大人把画让在下等一观,也好商量如何着手。”
  “这个……画还在王府。殿下的意思,想请一位先生暂住我们府里……”
  江自修和王梓园对望一眼,王梓园道:“大人有所不知,修复古画有很多特别的材料器具,连屋子的通风、温度都要控制,若在别处,恐怕多有不便。”
  赵让有些为难的道:“先生说的有理。只是……受损的是一幅殿下最钟爱的画,下人失手洒了水,我们实在不敢再挪动。要说材料器具场地,以王府之力,应该都能办得到,还请先生成全。”
  临走的时候,赵让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约定江家的人明日到行远镖局,和他一起赴蜀。韦莫在赵让身后抱了抱拳,说了声“多谢”便跟着走了。出了纸笔胡同,正低头想心事,忽听赵让道:“小温,你明天和我一起回王府吧。”韦莫一愣,随即明白了,精明的大师兄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动摇,所以唤的是自己原来在府里用的名字:赵温。
  温良恭俭让,逸王府五大侍卫,他们的年龄排行和名字正好相反。
  “在江湖呆久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江湖人了吧?”赵让没有回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用“传音入密”跟小师弟聊天。
  “王爷大事将近,这幅画若修复不成,就另寻一幅。动手的时间是不会变的。你也该回府里帮帮忙了,镖局的事交给其他人吧。反正殿下说了,今年停了私盐生意。如今是关键时刻,一丝纰漏也不能留。”
  那江家呢?画若修复成功,江家是不是就成了王府的纰漏?--韦莫问不出来,因为他的功力实在不如大师兄,还做不到这样举重若轻的使用“传音入密”。况且,心底深处,他不敢问。
  “你放心。”仿佛知道韦莫在担心什么,赵让接着道,“对他们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问题是,你要懂得这一点。”韦莫不禁一激灵。他当然明白师兄的意思,但是--事关重大,天威难测,谁能担保殿下覆雨翻云之际一定肯手下留情呢? 
  “不过,”赵让语调不变,继续道,“到府里做活的人恐怕得多留一阵子。事成之前,是不能离开的了。”
  “古雅斋”里,江自修皱起眉头思忖半晌,对王梓园道:“依先生看,子非临走时是想告诉咱们什么?”原来韦莫趁着站在赵让身后的机会,在“多谢”之外,还用唇形对江自修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你我并不懂唇语,只看出一个开口呼,一个闭口呼,如此而已,这可从何猜起?”
  直到晚上,江自修还不停的在心中一遍遍回想韦莫当时的表情和动作,琢磨着他可能说什么。韦莫采用这样的方式,必定是十分秘密而又要紧的讯息,却没有别的机会告诉自己。据说“天南铁掌”韦大侠已是江湖中难得的高手,在这位赵大人面前却拘束至此,这人武功只怕深不可测……丹青此去,实在叫人揪心。
  “草民丹青见过逸王殿下。”
  赵承安坐在上首,看着跪在底下的小小少年,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寻常装束,背个大蓝布包袱--呃……这就是有着几百年造假历史的雍州江氏派出来的人?传说中能够无中生有起死回生的临仿高手?虽然对于一名王爷来说,什么家族什么高手,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些江湖骗子,但是赵让之前说得那样神秘神奇,多少还是有点期盼的。
  承安望望站在左手的赵让:你确定没有弄错?后者瞟一眼对面的赵温(回到府里,韦莫自然恢复原名),意思是别问我,他打了包票的。于是再看看站在右手的赵温,见他笃定的点点头,这才道:“免礼。”
  丹青站起身,略抬了抬眼。多年严格的专业训练加上天生的敏锐,使得他在观察感知方面远非一般人能比。余光扫去,只觉面前这人一身书卷气,清峻儒雅,和当日銎阳落虹桥码头留下的花孔雀印象大不相同,心中立时多了一分警觉。能这样不着痕迹的敛形藏迹,定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无妨无妨,只是个主顾而已。”丹青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由想起临来时东家和师傅的再三叮咛:埋头做事,不看不问,尽早抽身。
  “抬起头吧,不必拘束。”丹青乖乖的把脑袋抬起来,露出恰到好处的恭谨表情。
  嗯,眉目倒是端正得很,难得这么年轻,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居然摆得很自然……承安因为自己样貌太过出众,对长相不错的男女最多称一句“端正”或者“顺眼”。初次见面的人,十之八九都为他的地位权势或风采气度所折,像丹青这样听从吩咐真的抬头对视,并且目光毫无杂念,实属凤毛麟角,心里不免小吃了一惊。
  他哪里知道,对于丹青来说,地位权势固然毫无意义,帅哥俊男更是家常便饭。王宅里哪一个师兄弟拎出来不是明星级别?要知道追求美是艺术工作者的本能,王梓园挑弟子,当然首先就捡外形入眼的。如今徒弟们已经长成了不同类型的美男,搁十年前,那是一列仙童下凡间。
  不知道本事怎么样……承安有心考验丹青,微微一笑道:“丹青,你这样年轻,我便冒昧唤你名字罢。”
  “殿下抬爱。”
  “按说旅途劳累,本该让你先好好休息。无奈我着实挂心那幅画,不如请丹青先看一看。”
  “理当效劳。”
  丹青抄着手,把案上卷着的画轴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瞥一眼赵让,淡淡道:“大人不是说洒了点儿水么?”从画轴两端看,已经完全泡发了,衬绢纸张层层粘连,颜色也团团染开,分明是掉到水里过。好在后来处理的人倒也是个行家,虽然不敢打开,却懂得吸干水分,用丝袋装着平晾在阴凉之处。
  “不知还有办法没有?”
  “若当时有趁手的东西,能救下一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