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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尘有幸识丹青+后记_by_阿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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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州啊……”王梓园喝口茶,等着东家的下文。
  “‘漱秋斋’开了这几十年,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不过永昌元年,逸王府迁往蜀州,带动整个蜀地文墨都昌盛起来,字画生意着实兴隆了不少。听说这位逸王殿下自幼便是一等一的清雅人物,琴棋书画,无一不好,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成年后更是任情任性,风流宛转。逸王在皇帝陛下面前颇说得上话,又喜好收藏……嘿嘿……”
  王梓园明白了,蜀州官僚士绅必定挖空心思搜求珍奇字画送往逸王府,这正是江家“漱秋斋”扩展生意的大好机会。

  此时外屋恰好一枝花尽,人人面上披红挂彩,熠熠生辉。酒也喝过了两轮,都有了点醉意。彼此看看,眼里全是对方的滑稽狼狈样,个个乐不可支。
  歇了一会儿,喝喝茶,吃吃点心果品,水墨道:“难得人齐,咱们联句做首诗吧,也是个纪念。”
  听了师兄这话,想到离别将近,几个人心下黯然。
  罗纹道:“我不会作诗,给你们拈个韵吧。今儿才大年初八,就用新春佳节的新字如何?”
  生宣举起酒杯,抢先开口:“有了,琉璃入手绿醅新。”
  “滑头!就知道第一句最容易。”鹤哥敲敲他脑袋,扫一眼座中各人,摇头晃脑接下去:“满座江南不老身。”
  丹青起身走到窗前,击节长吟:“月色流霜衣胜雪。”
  瘦金拿起桌上只剩下花蕊的梅枝,微微一笑:“花香入砚墨含春。”
  玉版正在收拾散落四处的笔墨颜料,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接道:“魂销如幻如真处。”
  不待他音落,留白朗声而诵:“意在若即若离中。”
  纯尾看看只剩下自己和水墨,慢悠悠念了一句:“素尺无缘知锦绣。”
  水墨想了想,道:“用咱们里头一个人的名字作结正好:红尘有幸识丹青。”
  丹青推开桌上的杯盘,打开罗纹拿来的夹层净皮纸,取了一健一柔两支笔在手边,玉版和留白争先恐后的把砚台色碟铺开备用。看这架势要作画,师兄弟们心中都有些期待,纷纷围上来等着他落笔。
  拿起那支加健长毫笔,丹青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逐个看过去。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觉得心头一暖,仿佛从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中看到了无限的关怀、眷恋、祝福……直到他低下头去,勾勒出所有人的轮廓,描画出每个人的模样神态,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再过一会儿,笔下的人已经神采飞动,盼顾之间笑语盈盈,时光仿佛停止了一般,那美好的时刻被永远留在了纸上。
  线条勾勒完毕,丹青拿过柔韧的羊毫笔,略蘸一点淡墨和色彩,在鬓发、五官、衣带等处微微点染,又在中间画下了大铜炉,红彤彤的炭火映照着每张年少的面容,青春的气息在整张纸上流动。一时间,人人都静默了。之前的快乐,在经历的那一刻,似乎并未感到如何不同寻常。此时重现在纸上,突然无比珍贵起来。那鲜活的画面告诉每一个人,这样温暖、惬意、幸福的瞬间已经一去不返。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此情此景,或许再难拥有。
  水墨走到丹青身边,早有瘦金把笔递了过来。他微微合眼,仿佛怕被灼伤一般。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把师兄弟们联句而成的诗题在画上:
  琉璃入手绿醅新,
  满座江南不老身。
  月色流霜衣胜雪,
  花香入砚墨含春。
  魂销如幻如真处,
  意在若即若离中。
  素尺无缘知锦绣,
  红尘有幸识丹青。
  大伙儿又看了半晌,只觉一切尽在不言中。忽然脚步声响,却是王梓园和江自修从里间走了出来。
  “师傅,弟子们不才,送您一件小礼物。”水墨拉着丹青避开两步,把师傅和东家让到桌前。
  江自修手指轻敲桌面:“神韵完足,字画双绝啊。”
  王梓园分明湿了双眼,却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诗句格律稍欠工整。”
  “又不是上京赶考做状元,何必讲究那么多。这八句话情意真切,意思又妥贴,甚是难得。”江自修一边说,一边托起画送到王梓园的屋子里。



第 12 章

  正月十三;江自修宣布了出师三人的去向:水墨跟随他上京,至于瘦金和留白,原本打算通知蜀州“漱秋斋”来人接应,后来听说“行远镖局”有一趟镖近期入蜀,正好可以捎上他们两个,便决定让他们跟押镖的师傅一道走。二人自从学艺之后再未出过远门,更别说和江湖豪侠同行了,兴奋异常,忙着打点行装准备上路。
  丹青慢慢恢复了每日的临摹功课,余下的时间便跟在水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或者默默的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帮手。眼看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两人清点一些零碎,丹青瞥见水墨把一个扁扁的白铜盒子收到袋子里,结结巴巴的道:“师兄,那个……那个……”
  “你说这个琼玉膏的盒子?”水墨面无表情:“挺好用的。”
  丹青惊骇:“你、你、你——”
  “今年入冬特别冷,天天拿它抹手,居然一个冻疮也没长。空盒子本来打算扔了,后来看用它装一两的长方小墨锭正好,就留下了。”水墨嘴角带出一丝促狭,“也不枉师弟一番心意。”
  丹青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就想起飞白,眼神一暗:“师兄去了京城,有机会打听打听飞白的事情,我实在不甘心叫他死得这样不清不楚。”
  “你放心。”水墨语气没什么变化,表情却极为郑重,“‘月色流霜衣胜雪’。你这句诗,不就是飞白的名字么?”
  “是有这个意思。”丹青沉默了一会儿,“看师兄的字,又有突破啊。”
  水墨闻言,放下东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丹青,半年前你的画是‘有人无我’,下笔尽仿他人风格,而且因为学得太多,常常左右摇摆,不能从一而终。”
  什么叫不能从一而终啊?师兄,请注意你的措词。丹青暗自嘟哝,可是看水墨打算深入长谈的样子,哪里敢随便打断。
  “看你前几日下笔,如今的画应是到了‘有我无人’的境界,心手合一,挥洒自如,旁人再不能扰乱你。一般习画者,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什么时候能达到‘人为我用’,‘我有人无’,不断取长补短,推陈出新,便是大成。可是——”
  “可是,咱们这一行,偏偏忌讳的就是取长补短,推陈出新。”丹青语调里仍然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怨气。
  “错!”
  嘎?丹青脑子一时有点短路,瞪大眼睛看着师兄。
  水墨端详着自己的手,轻轻开口道:“一般人干了咱们这一行,确实没有资格再谈什么取长补短,推陈出新。可是,这并不代表就一定忌讳它。如果能‘人我兼具,出入自由’,临仿时‘有人无我’,逼真肖似,一丝不苟;不需临仿时则‘有我无人’,手写我心,自在逍遥,又哪来什么忌讳?只要你水平足够高超,心志足够坚定,并非不能做到。”
  丹青听得呆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境界,实在闻所未闻。想了想,心中仿佛一缕阳光从乌云缝中透出来,渐渐风吹云散,霎时间豁然开朗,一片灿烂光明。
  “这个道理,师傅虽然说过,我却到最近才真正想通。而且,慢慢的好像也能够做到了。”说到这,水墨握住丹青的手,直看到他心里去:“丹青,你也一定能做到。”

  行远镖局这趟镖,护送的是益郡(蜀州州府)利德商行在彤城购买的一批江南特产:茶叶瓷器,丝绸器物。看起来都是些日常用品,却无一不是上等货,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利德商行在蜀州和越州之间沟通有无,又专做有钱人的生意,规模日渐扩大,在两地的名声都十分响亮。行远镖局从五年前开始接下利德商行的第一笔生意,很快就凭着雄厚的实力和兢兢业业的敬业精神成为他们越蜀商道的专用护镖,由大少爷韦莫专门负责这条线路。江自修和这位江湖人称“天南铁掌”的韦大侠显然很有点交情,瘦金留白二人受到了相当周到的照顾。
  从越州入蜀,须往西经过楚州。先走水路,由涵江进入练江主干。这一段潮平岸阔,船行如风。加上商旅往来频繁,交通极为发达,到第五日,已经出了楚州地界。由楚州再往西,练江急流险滩密布,深渊飞瀑纵横,两岸崇山峻岭迭出,巨石峭壁林立。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能从水路顺利进入蜀州。众人上岸,早有镖局设在此地的分号备好车马,让他们整顿行装,改走陆路。
  当年大将军刘桓攻打西蜀,开山凿路,伐木搭桥,不知死了多少楚州子弟,才打通一条足以让大军通过的官道。以致平蜀后,元武帝不得不宣布豁免楚州粮钱五年,以休养生息。现在瘦金留白跟着镖师们走的,就是这条官道。路上每隔十里的驿亭中都立着一块青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为修路而死的工匠的名字。前前后后,不下几十块。
  蜀州气候特殊,远山顶上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近处却绿阴连绵。那些常绿树木经过一个冬天,依然丰润青翠。瘦金和留白坐在驿亭一角,咬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两旁山壁直立陡峭,密林飒飒生风,眼前是纪念逝者的石碑,叫人仿佛置身于无尽的凄冷苍凉之中。
  韦莫走过来,递给二人一个酒葫芦:“喝一口,小心山风侵袭,容易受寒。”
  “谢谢韦大侠。”
  “怎么还是韦大侠韦大侠的,莫非两位小弟看不起我韦某是个粗人?”
  瘦金没法,只好改口:“谢谢韦大哥。”
  “这就对了。”韦莫咧嘴一笑,“你们东家和我是老相识,韦莫平生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以后两位小弟有什么事,给行远镖局益郡分号知会一声就行了。”
  “我们只是字画学徒罢了,可当不起读书人这三个字。大哥的心意,小弟定会铭刻在心。”一路上多得韦莫照顾,瘦金说得十分诚恳。忽听绕到石碑后面细看的留白道:“咦,师兄,这里有人题了一首诗。”
  瘦金起身过去一看,石碑背面刻了一首古风,题作《入蜀吟》:

  皆知蜀道自古难,入蜀不若上青天。
  练江千里水环水,益城四面山连山。
  楚州子弟三十万,重将天府现人间。
  将军功业诚威武,此地千秋路绵延。
  ……
  推泥原应趁春暖,凿石岂可惧冬寒。
  春来山壁尘沙起,遥望百里无人烟。
  夏日骄阳红似火,血流汗渍痛不堪。
  北风呼啸摧枯树,手足俱裂哪顾看。
  父子兄弟不相见,几步一魂尸骨寒。
  ……
  我来此地碑犹在,忍将前事入清谈?
  白骨不知谁家土,忠魂永寄葬青山。
  足下征程路漫漫,山风吹彻泪痕干。
  ……
  一路读下来,只觉写诗的人满怀对当年筑路者的哀悼追思,字字血泪淋漓,句句悲天悯人,实在是难得的仁厚胸怀。看看落款,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永昌元年春 承安”。
  正疑惑间,后面韦莫道:“这是当年逸王入蜀时题的诗。”
  “承安是逸王名讳?”
  “没错。这位殿下最是不拘小节,留诗题字一向直书自己的名字。”
  “这诗里似乎对当年入蜀的大将军有些微词,他不怕皇帝陛下责怪么?”
  “这个呀,说来就话长了……”
  韦莫常走蜀道,蜀人争相传诵的逸王事迹早已耳熟能详,看瘦金留白两个少年眼神里满是期待,也来了兴致,坐下喝口酒,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

  逸王赵承安和当今圣上是嫡亲叔侄。当初太祖元武帝传位于太宗晏文帝赵焕,哪知晏文帝在位不过三年,便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临终前,赵焕召集重臣,宣布传位给弟弟宁王赵炜,并且把自己八岁的儿子封为逸王,意在告诫他永守安乐,不作非份之想。原本因为赵焕一病不起,刚刚安定下来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想趁着主幼国疑浑水摸鱼,谁料到他竟有这等大智大勇,釜底抽薪,完全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更叫人激赏赞叹的是,晏文帝死后,年仅八岁的逸王赵承安便向叔叔赵炜上表,请求将逸王府迁往蜀州益郡,甘愿以身作则,用皇室文德教化蛮荒之民。当时距刘桓攻入西蜀不过二十年,很多地方尚未平靖,中原和江南各地官民都把蜀州视为畏途。逸王此举,既向叔叔表明了自己恪守父亲遗志,远离权力中心的心迹,同时又以积极的姿态为国分忧,毫不推卸身为皇族的责任,不仅得到皇帝的嘉奖,在民间也传为佳话。更何况,逸王从幼年时起便诗名远播,做这个文化大使,再合适不过了。

  “咱们这个驿亭,是蜀道三十六个驿亭最后一个。当日逸王殿下走到此处,有感于一路上看到的纪念筑路工匠的石碑,做了这首诗。也有那多事的奸佞小人,把这诗呈给皇帝,说逸王诬蔑先太祖贤臣。”
  瘦金留白听得入神,早对这位深明大义又风流多情的逸王充满了景仰,闻言不由得紧张起来。
  韦莫又喝一口酒:“不过咱们皇帝陛下可英明得很,说逸王此诗情真意切,一颗拳拳爱民之心天地可表,正是替他说了皇家该说的话,跟什么诬蔑先太祖贤臣可没有关系,干脆让蜀州刺史把诗刻在这里,让后人知晓前人筑路艰难,应当倍加珍惜。”
  “我听押镖的师傅们说,蜀州不是有直通京城的官道么?怎么逸王和我们走一样的路?”留白不解的问道。
  “那条路是逸王入蜀以后,上表皇帝请求修筑的,真正通行也不过几年功夫而已。”
  边说边走,转过一个弯,眼前一片开阔。只见远处朦朦胧胧连绵不断的城郭乡村,其中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繁华。瘦金和留白心头一阵激动,蜀州终于到了。



第 13 章

  不一日进了益郡城内,人家商铺鳞次栉比,服饰物品自有别一种风情。瘦金留白二人顾不上多看,韦莫已经派一个老练的镖师专门把他俩送到了“漱秋斋”。
  这边韦莫自己领着车队,径直往南城大丰街利德商行驶去。早有报讯的镖师先一步知会了商行掌柜,韦莫一到,后院出入车辆的大门立刻打开,马车直接驶到库房门口。商行伙计们等候多时,这时纷纷上来卸货。负责库房的执事在一旁指挥:“慢点慢点,箱子里都是细货,轻拿轻放。……别逞强,两个人搭把手……”
  镖师们被请到前厅喝茶休息,韦莫跟着鲁掌柜进了议事的偏厅,里边一个人正坐着等他。
  见到此人,韦莫一身粗犷草莽之气全收了起来,恭敬的道:“九阳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李旭伸手让座:“子非,一路辛苦了。这次的货比前几次都多,殿下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殿下可好?”
  “还是老样子。不过近来上门拍马屁的越来越多,有点不胜其烦啊。”
  韦莫笑:“殿下不是一向乐在其中么?”
  “我看也是。”李旭也笑。
  是夜,李旭、鲁掌柜、韦莫,还有两个商行的心腹伙计,悄悄掌灯进了库房。今日新到的箱子都平码在地上,韦莫暗中运气,箱盖上的钉子悄无声息的起了出来。两个伙计揭开盖子,把上层的丝绸瓷器轻轻拿出来放到一边,露出中间的夹板。韦莫一只手按在夹板上,整块木板轻轻松松吸了上来,底下半箱白花花亮晶晶的,竟然全是私盐!
  “这批货成色不错。”李旭伸出手指摁了摁,又放到嘴里尝了尝。
  “成色是不错,不过价钱也涨了。每斤涨了一文钱。这一趟的纯利恐怕要受影响。”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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