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人生 by 亦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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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了？”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拉起郑真的衬衫下摆，将一脸的鼻涕眼泪仔仔细细擦干净。郑真看着自己全毁的衬衫，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没说什么。
千帆戴好眼镜，抬头笑看着郑真，“其实，我一直让你留在身边，还有一个理由。”
大约猜到他要说什么，郑真不动声色的等下文。
“你和的外形轮廓和欧阳很像，尤其是背影。”
郑真苦笑了下，难怪他特别喜欢抱着自己后背睡觉。
“替代品吗？”
“或许有点吧……”千帆带些歉意的微微点头，“喂，你没生气吧？”
“这倒还不至于，心爱的人坦白告诉我只是替代品，就自尊心而言，的确是有点受伤；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得庆幸一下，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大概早就把我甩了。”说完微笑着望着他。
郑真这番话，根本就是大胆的表白，听得千帆有些微赧。于是摆摆手，“好啦，我知道了……”
接住他的手，捂在心口，郑真不放过的继续追击：“我知道自己太年轻，让你无法信任。但年纪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我的错误。能遇上你，我就很满足了。”
“喂喂，少肉麻了！”千帆终于红了脸，努力的想把手抽回来。
郑真使出怪力，哪里容他收手，“答应我，就算你不爱我，也请留在我身边。我是个正常男人，想独占喜欢的人再正常不过了。和我在一起吧！好吗？”
“我……”千帆直觉的想拒绝一切束缚的关系，但对上那真诚的视线，话变得难以开口。
“我不要求其他，只是想和你正式的在一起。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双倍的爱你就好了。如果哪天你讨厌我，不想再看到我这个人，我保证，马上答应分手，不会纠缠不休。”
这家伙，认真起来还真是叫人无法抵挡，千帆心中满是甜蜜的无奈——“唉……好吧，先试用段时间，要是不合格，随时让你下岗。”
“哦也！”听到千帆终于松口，某上岗试用人员兴奋的欢呼起来，“哇哈哈，终于骗到手了！”
“什么？”千帆耳尖的听到个“骗”字，顿时发作起来：“前言收回！你慢慢竞争上岗去吧！”
郑真嬉皮笑脸的蹭了过来，“哎呀，别这么顶真嘛！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我们就做一整晚吧来庆贺吧！”
千帆差点气翻过去，什么做一整晚，是不是想整死他这把老骨头啊！伸手挤捏将那凑过来的猪脸，可是郑真即便脸被挤得变形，仍不忘歪着嘴口齿不清的发表感想：“看来我应该感谢孙立基才对，要不是他，哪能这么顺利呐！”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拜你托少说多做吧！”千帆懒得抗辩，抬臂勾下郑真的脖子，赌上了那张聒噪的嘴。
第七章
——“你确定要去？如果是你决定的事，那我一定支持到底。我会等你。”
——“谢谢……我……”
自从千帆点头答应、幸福得差点晕倒的那天之后，郑真紧接着就坠入了地狱。没办法，现在他可是将千帆的家当也都背在了身上，非拼尽全力不可。没多久就听到人传说，他郑真是因为朋友背叛受了刺激，所以摇身变成工作狂。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千帆终于给了他一把大门钥匙。好容易被“扶正”了，他却忙得没什么机会行使权利。千帆睡眠本来不好，有时他加班晚了，怕吵到他不敢过去，还是回自己家。难得几次和父母照上面，言语间他们都以为他平日是去女友那里。郑真不否认的笑笑，虽然他和千帆的事情并不怕让人知道了，但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吧。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和千帆的关系稳定下来后，开诚布公的跟父母谈一下。虽然预料将掀起一场家庭风波，不过，早革命、早新生嘛。
然后，在冬天第一波寒流到来的那天，郑真依然身陷加班地狱，和制作网站的网络公司在电话里“交流”得万分火热。
“好了，你们马上过来一个人，在这里、当着我的面修改！对，就是现在！我不管几点了，总之今天一定要给我弄好！”火爆得砸下电话机，没隔两秒铃声又叫了起来。
“喂！”
“……哇，你也太不温柔了吧，当心吓跑客人。”给他吓了一大跳，千帆在电话那头抚着脆弱的心脏。
听到千帆声音，郑真的气立马消了大半。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别说电话，连短讯都是他发过去三条，千帆最多回个一条。明知他素来冷情，多少还是有些受伤。今天千帆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这足以让他的心情小小的雀跃一番了。
“你怎么不打我手机？”
“打了啊，告诉我关机！”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没电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
“呃……你有什么事？”
“干嘛？我还非得有事才能预约不成？”千帆的语气明显不爽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晚上或者周末都有空，你说吧，什么事。”反正没空，也得变有空，千年难得的主动邀约啊，郑真现在心情乱激动一把。
“那就星期六吧，我们吃过午饭出去逛逛。”
太过激动而脑子有点迟钝的郑真，再度问了个白痴问题：“逛？逛什么？”
千帆牙痒痒，这个白痴……“你不愿和我出门就算了！”
话筒中传来某人亡羊补牢的叫声“我要！我要！我——”通话已然被掐断。
气鼓鼓的瞪了会电话，千帆“嘿嘿嘿”的笑了出来。这小子逗起来，还真是好玩啊。
“乔丹你说是不是？”双手穿过黑猫的腋下，将它抱起放在膝上轻挠着下巴。
一人一猫的空间，突然觉得有点寂寥。这不同于被独自抛下的凄凉感觉，而是热闹过后的微微落寞。
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总有个人跟在身后祈求自己一个回眸、一丝笑容。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心间不由温暖起来。
逐渐的习惯，真是可怕的力量。如今他仔细回想，居然想不起认识郑真前的生活方式，仿佛过往的存在化为虚无。一个原本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竟然成为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他认真考虑后，还是觉得，这不是爱情吧。
爱过，知道那生死相许间刻骨铭心的感觉。虽然这话听似自负，但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辈子不会像爱欧阳那般，再度爱上其他人了。
有些感情，一辈子只有一次，要么不给，给了就是全部。
结果他输了，输给了命。愿赌服输，他认命这辈子绝情绝爱。
所以，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通，郑真究竟算是怎样一个存在。因为寂寞怕了，所以对体温产生的依恋？这种说法可以骗骗自己，但心底明白终究不是这么回事。
就好像冻僵的鱼儿，回到温暖海水中，呼吸轻松了，动作灵活了，哪怕是被溺毙了也不想逃跑。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站在欧阳微笑的肖像草稿前，千帆与他目光交缠。没有听到回答，他俯身在画纸上印了轻轻一吻。默默在心底吐露真言——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只有对你的爱，今生不变。
对约会雀跃无比的郑真，星期五就跑去了千帆那里。然后一个擦枪走火，第二天两人近中午时才一先一后滚下了床。
吃过饭，出门时千帆踌躇了，看了看他那辆破旧得随时散架的电单车，再估量了下两个大男人的体重，最后放弃了折磨自家小电的残忍计划。
“诶，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呀？”
“逛街啊。”
逛街？郑真挠头不解，怎么看千帆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嘛。
本来就是无目的的压马路，两人安心的慢慢等公车、慢慢步行。在公车坐满人后，上来一个年轻妈妈带着小女儿，郑真立刻站起来让坐。年轻的妈妈让小女儿“谢谢叔叔”，小女孩倒也不怕生，甜甜的道过谢后，主动向郑真搭讪。郑真一向认为小孩子是恶魔，因此敬而远之。结果这个小家伙倒是一点不讨人嫌，看来是平时教养严谨，懂礼之余很是可爱。
“叔叔，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啊。”
“嗯？什么问题？”嘿，还晓得提问前先打预防针。
“你结婚了吗？”
“没……”
“那么，有女朋友了吗？”
“呃……算有吧。”
“哎呀，真是可惜了。”
郑真满脸黑线，不敢问她“可惜”什么……这年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眼睛瞟过，果然千帆在后面嘴唇扭曲得快憋不住笑了。
一下车，千帆就开口调笑：“真是可惜啊可惜。”
“的确，要不是可怜我被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霸占了，一定乘现在开始拐骗，过个十五年就能娶个年轻貌美的老婆回家了。老夫少妻，人间美事啊！”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不甘示弱的回击，“没关系，既然你这么遗憾，我现在就给你这机会。”
“哎呀，你就别故作大方了！”郑真猛得搂紧千帆的肩膀，“嫉妒就表现出来好了，我会考虑的。”
“你……”
“喂，我们也来生这么一个吧。”
郑真语出惊人，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向往。千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微恼的回击：“要生你生！”
“嗯！我生就我生。”侧过头紧盯着千帆，肩膀上的蛮力不容避开，“要是能为你生个孩子，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好像在教堂上说“我愿意”般的真诚。千帆呼吸停滞，忘了逃避。
“说、说什么变态的话！”终于回过神，别扭的埋头往前冲。
看着他的背影，郑真轻松的笑了起来。
周末的午后，商场里人来人往，除了成群结队出来血拼的女人们，最多的就是双双对对的情侣或者是小家庭。千帆他们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两个成年男子结伴逛商店，在郑真来说，还是头一遭。
“来，你看这件，样式挺好看的，是不是？”千帆挑了半天，拿起件羽绒服，询问郑真意见。
“唔……是不是鲜艳了点？”大红色的挂在那里好看是好看，但他还是觉得千帆适合冷色系。
“年轻人本来就该穿艳一点，你穿了效果应该不错。”
“什么？我穿？”
千帆笑眯眯的，直接动手扒下郑真的外套，逼着他套上了大红的羽绒外套。
“怎么样，好看吧？”千帆和郑真在镜中目光交汇，不由一笑，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满意。
郑真也不得不承认，他向来退避三舍的大红色，穿上身出乎意料的适合。配上他阳刚味十足的脸庞，显得既英气又时尚。边上的售衣员不停的夸好看，虽然不可否认是出于做成生意的目的，但试衣的效果也坚定了她推销的决心。
“让我来看看这质地……”千帆说着，向售衣小姐了解起情况。郑真在旁插不上话，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千帆拍板说买下来。
给吓了一跳的郑真，看见千帆拿出信用卡待刷，连忙拉住他到一边。
“你干嘛？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衣服？”
千帆笑了起来，用手里的卡片轻拍了下郑真的脸颊：“生日快乐！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送你东西。你大方点说声‘谢谢’收下来，就算是对得起我一片心意了。”
郑真呆怔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欢喜的脸部肌肉不知该摆什么位置才好。
“我……谢、谢谢……我都不指望你会记得我生日。真的……我还以为你挑这日子是巧合……我太高兴了……”
看着平日间成熟得与年龄不符的大男孩，因为不敢期盼的希望竟然成真，露出喜极的表情，千帆心中滋味难言。
他不是不懂这种感受，只是已久远的遗忘了。郑真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让他不自禁的动容，越是了解，越发的不忍去伤害。
谈上一段美好的恋爱，是人生至上的财富。或许结局未必完美，很多时候以遗憾告终，但这段经历却是无法比拟的珍贵。就好像千帆他自己，即便是知道了最后的心碎结局，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与欧阳的相遇、相恋。虽然留下的悲伤要在漫长人生慢慢品尝，但那瞬间的幸福喜悦已足够足够……
所以，在和郑真纠缠日深的现在，千帆越发的不忍去伤害他。无论将来如何，都想让他拥有足以支撑自信的美好回忆。
千帆付完帐，索性让郑真换上了新装，整个人容光焕发。
又逛了些地方，他们早早吃过了晚饭，想不出去什么地方消磨，一致决定回家。
刚进家门，千帆就被郑真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热烫的鼻息吐纳在颈间。
“谢谢、谢谢。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拍拍他的手，千帆安慰他：“只要你今后不嫌弃我变老变丑了，每年都帮你过生日。”
立刻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激动，“不嫌、不嫌！你说……真的？”
“真的。”
半晌，“那个……你能不能口气庄严点？重新说一遍。”
“靠！警告你小子少给我得寸进尺！”千帆不由笑骂起来。
“呣……再说一边嘛……”说着说着，谈话的性质就走了调，郑真已经一边开心的勾着唇角，一边将千帆压在大门上，两手不规矩的撩起上衣游移在敏感部位，低头在耳背处轻轻啃嗫起来。
“喂……昨天已经做成那样了。”千帆忍不住提醒。拜托，他可是正正经经向中年进发的人士，没那么好精力陪二十出头的毛小孩大战三百回合。
“不够！”——两个字就让千帆黑了脸，他的腰啊……
“啊——呼……”满足的长叹一声，郑真终于滚到千帆身畔，仰天而卧伴随着胸膛重重的起伏。
呼吸渐平后，他起身将物尽其用的安全套扔进了垃圾筒。然后绞了热毛巾帮千帆擦身、盖好棉被，打开窗户通风后钻回棉被。
千帆虽然很疲劳，但是没有马上睡去，等郑真钻回棉被时意识还清醒。
“腰酸，揉揉。”说着偎了过去。
接到领导指示，郑真熟悉的将这具身体拥进怀中，伸手到背后，温暖的掌心缓缓的揉抚过酸痛的肌肉。
“嗯……嗯……”千帆发出一声声舒服的轻哼，就像只餍足的猫儿。
郑真微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千帆闲聊。
“对了，你的生日愿望还没许。”
“生日愿望……哦，那就争取明年用掉个一百盒套套。”
“别指望我，你DIY吧。等精尽人亡后，我会为你在墓碑上铭刻‘向献身伟大的套套事业的先驱者致敬’。”
过了会，就在郑真以为他已经睡着的当口，千帆突然又出声了：“为什么要和我搅在一处？你本来不是Gay吧？”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原来不是现在也是了。”
“少来。”嗤之以鼻，声音转为无奈：“你啊，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我说了你也不会听，唉……我有时真想快点让你走回正路去。”
“求求你别说了。任何人跟我说都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明知道我的心情，还说这种话……我也是会伤心的。”
千帆感觉他手劲一重，自己被牢牢扣死在怀中。顿时心又软了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好了，我不说了，你别犯犟了。”
郑真二十二岁生日这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
转眼就是年底了，不过传统来说农历新年才算正式过年，中间各了差不多有一个月。
每到过年，千帆总是和杭晨微一起回老家度长假。现在家里就剩千帆父母二人。他母亲前年退休之后，迷上了老年Disco，天天傍晚跑去广场扭屁股。千帆的父亲现在仍奋斗在教育事业的第一线，明年也到退休年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