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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月 2006年第05期-第13章

小说: 十月 2006年第05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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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车站旁边二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店前面也停着一部摩托。不,那边还有几部。围着摩托在转的也有几条裙子,还有几个像三浦友和那样的身影。还有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呢。多么不协调的两个画面,简直是煞风景。 
  欣欣刚要瞧向别处,却把其中的一条裙子给认了出来。他的眼光从那条裙子开始往上移。接着他看到了一根点燃的香烟夹在两个手指当中。最后他才看清她是京子。 
  “告诉我你那个时候是站在什么地方?” 
  京子提醒他忘了刚才她提的问题。 
  他站住了。那个时候他站在京子的侧面,他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京子给抢救出来。他好像在蓄积自己的力量。他的的确确认为京子是被绑架了。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又出现了那个肮脏的字眼。可是他不知道他是在说我操的还是他疯狂地认为京子被操了,被那些聚在一起的歹徒给操了。 
  留给他的是那么一片永远也磨灭不掉的伤心地。也是在那个地方他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的一半埋掉了。 
  接下来一次和涉谷见面时他开头还有点怨恨的情绪呢。他甚至想应该追究涉谷的责任,否则的话会影响另外的一半。后来有点平静的时候他偶然地记起了摩托车的引擎声响起的时候涉谷皱了一下眉头。那个瞬间出现的表情帮了欣欣很大的忙。他因此想或许涉谷也是必须同情的,他们甚至可以同病相怜。这样他才恢复了他和涉谷的关系,变得和好如初。不,现在他们更为亲近了。现在的涉谷不止是他的一半,涉谷是他的全部。除此以外他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候欣欣才用手指了一下柜台后边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可是他心里在说的却是另外一个地方。他对京子说他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 
   
  八 
   
  后来他考取了东京的名牌大学。他在第一时间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涉谷。涉谷不在家,接电话的是京子。 
  “什么,你考上了?” 
  要不是京子不由自主地问了那么一声,欣欣还没有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究竟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在得知自己考上之后他的头脑一直是热烘烘的不懂得怎么使唤。稍微冷静下来时他想到的是应该马上把这个喜讯报告给涉谷。京子是突然占线的。 
  这样京子就成了第一个向他表示祝贺的人。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敬语,一直留在欣欣脑子里的只是京子那种无比惊诧的语气。他第一次听到京子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还以为是京子搞错了人。有一段时间那种惊诧的语气甚至弄得他有点心烦意乱。开头他还不觉得怎样,后来才越来越感到遗憾。他不得不对自己进行一番琢磨,问自己到底怎么啦。他终于发现自己不是那么想听京子的这种语气,而是想听另外一个什么人的。 
  终于他笑了。他问自己,《血疑》中有一个银幕中的山口百惠,眼前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山口百惠,他到底想听哪一个? 
  哪一个都不是。他不但远离了山口百惠,他也远离了他自己。远离了他的过去。现在就是跟涉谷在一起时也不必再使用那些原始的蹩脚的方法了。有时候他什么都不用说的光微笑着就够了。涉谷在一旁把什么都说了。涉谷说他是怎么成长的,如今成长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涉谷是一个很会渲染的人,他把重点放在欣欣的过去,甚至有意加以抹黑,有时候弄得欣欣害臊得恨不得地下有个缝让他钻进去。涉谷说的基本属实,从欣欣的那个熟鸡蛋说起,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他为了制造氛围而进行的添油加醋反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使得欣欣的现在熠熠生辉。 
  当然欣欣并没有一味地坐享其成。他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点头称是,做一个旁证。他还知道在涉谷说得不够的地方加上一笔,画龙点睛。听着的人不厌其烦地点头哈腰,也不管自己已经听了多少遍。于是在涉谷的社交圈子里这一段故事便流传开了。会描写的人说他们俩架设了中日友谊的桥梁,他们俩是中日友好的亲善大使。 
  他想报答恩人的心意也更浓更切了。过去他在想象中设置了一场危难然后让自己奋不顾身地把涉谷抢救出来已经显得很小局且根本没有现实了。他变得似乎有点财大气粗。大学毕业以后他要成立个公司,并把它发展到索尼或者松下那样的规模。刚好那个时候涉谷的公司破产了,于是他雪中送炭,让涉谷重整旗鼓,重见光明,让中日友谊又谱写一段新的篇章。 
  涉谷的公司面临破产的危机时欣欣大学还没有毕业。那个时候欣欣显得比涉谷还要焦急。他就是马上成立个公司也来不及,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涉谷却稳坐钓鱼船,说这不过是他生涯中的家常便饭,自己是一个过来人,他之所以把危机说给欣欣听,并不是要欣欣来替他分担忧愁,反之,是因为他看到了欣欣已经羽毛渐丰,不会像以往那样对日本社会什么都不懂的说了只会对牛弹琴。 
  欣欣默默地替涉谷的公司祈祷。他说上天有眼,好心会得到好报的。他请来了中国的菩萨观音什么的一齐来替涉谷保佑。他的虔诚感动了涉谷,尤其是那些菩萨观音还引起了涉谷对中国历史的浓厚兴趣。涉谷因此把自己的作战方案都告诉了欣欣。他的口气只差是在和欣欣商量什么。 
  “《三国演义》有一个故事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欣欣一怔。他第一次听到涉谷引用中国的典故,尽管他知道《三国演义》已经融入了日本的经营学,市场和兵家必争之地是一对同义词。这么说涉谷对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的确是深思熟虑的。可是说《三国演义》他应该不会比涉谷差吧。行,要是中国的古典文学能够派得上用场,就让涉谷把他当作一本大辞典翻吧。 
  涉谷见欣欣对自己的话有兴趣,便又凑了一句。 
  “对了,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全世界都在研究孙子兵法,不要说作为到处扩张的日本人的涉谷。不止这些呢,更加实用的还有毛泽东的游击战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涉谷要不要打一场人民战争?欣欣觉得这些他都可以教涉谷,毫无代价的。中国人一向慷慨大方,不会把自己的文化精髓当作知识产权来保护。 
  “《孙子兵法》还有一句名言叫‘兵不厌诈’……” 
  欣欣开始搜肠刮肚。既然涉谷有这份闲情逸致,他能不奉陪到底吗?他虽然拿不出好点子来助涉谷以一臂之力,他却希望他的理论能够打开涉谷的思路。再不行的话至少可以表明他的一片热忱。这一回他发现自己在国内的专业居然在日本对路了。 
  涉谷笑了。他这才开始说正文。他说他正在考虑和客户的一笔生意。对这笔生意他早已垂涎欲滴。问题是对手一直有别的渠道。改变日本人已经有长期往来的商业关系真是难上加难。然而眼下只有获得这笔生意才能够渡过难关。这回他可是在所必得了。 
  说到这里欣欣赶紧忧心忡忡地插上一句说有把握吗。涉谷说没事,客户喜欢这个。说着把他的小指头在欣欣的眼前一晃。 
  欣欣又是一怔。一会儿他才反应了过来。他这么迟钝,将来怎么成立公司在日本发展?他想起了韩国的妓女围在涉谷的四周替他斟酒,他还想起了藕断丝连的泰国女人。他一下子想不出《孙子兵法》中能够用来与之对应的名言,他觉得自己好像面对一门崭新的学科。尽管如此他对涉谷的声援不能停止,他的热忱必得继续释放出来。他灵机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把它在涉谷眼前比画了一下。 
  “行,我们中国叫这是‘美人计’!” 
  他还想告诉涉谷邓小平说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只要能逮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涉谷有点赞赏地瞧着欣欣。不过他还是打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欣欣也就适可而止,不再纠缠。说不定那里头还有什么企业秘密之类的敏感问题呢。但愿涉谷能够马到成功,到时候涉谷肯定会告诉他只让他一个人知道的高度机密,到时候他肯定又会派得上用场。 
  这一回欣欣白等了。涉谷一直守口如瓶,害得欣欣的眼前始终只有韩国的妓女斟酒的场面,偶尔还有几位婀娜多姿的泰国女人。他再有丰富的想象力也只能在眼前浮现出新宿红灯区的灯红酒绿。 
  这其间欣欣又在涉谷家里度过了几个星期日。到现在他完全是一对一了。踩着楼梯的声音不再砰砰作响了。偶尔从涉谷家旁边掠过的摩托车的声音也不再那样刺着欣欣的耳朵了。他不用再在心里焦灼地希望那声音别在涉谷的房子前面停下来了。而实际上他已不再听到在涉谷的房子前面停下来的摩托车的声音。那一段飘逸的裙子也不像一朵云那么轻飘飘的了。那一段裙子飘逸的时候似乎有了一股压在他心头的沉沉的重量。连那张被欣欣认为是山口百惠的照片也终于成了房间里的一件摆设,成了一幅剪贴,一张广告。 
  “常务说库存已经不多了,那笔生意可以考虑……” 
  这句话是京子上楼梯前绕到门口时说的。她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欣欣。她突然停住了。欣欣随之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外人。 
  突然变了模样的是涉谷。消失了面对着欣欣的安详,消失了星期日的那份消闲。奇怪,涉谷还有点紧张,甚至有点胆怯。他接着对京子说话的口气也不像是一个做父亲的,他简直有点像是面对着自己的上司。 
  一切都令欣欣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一幕发生在涉谷家里的现场办公。他第一次看到涉谷是那样的软弱无力,没有了他往日的风范。这不是他心目中的涉谷。他拼命想抹去这样的一个涉谷。这样的一个涉谷甚至会危及他自己。他心目中的涉谷是一个强者,是他在日本的担保人。这么一个强者担保着他在日本的无所寄托的渺茫的命运。 
  那个京子说的常务便成了关键性的人物。开头欣欣以为他是涉谷公司的常务,后来才知道他是涉谷所说的客户公司的常务。常务是新上任的,他正在顶替当社长的父亲全面接管公司的权力。 
  知道了这一些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愈是接近事情的真相,他愈是感到胸口透不过气来。而事情的真相也不是涉谷直接告诉他的,而是他旁敲侧击地从涉谷那里点点滴滴地打听出来的。最后便完全是欣欣自己的综合判断了。即便是在公司安然无恙涉谷开始在脸上挂出喜悦的微笑之后,涉谷也没有向欣欣透露真情。这一次涉谷一切从简,只强调这个事件的重大意义,没有笑谈丰硕成果是如何地来之不易,创业之路是如何地充满艰险。因此也就没有了只有他和涉谷两个人开的独特的庆功大会,没有了欣欣的用武之地。 
  这一来欣欣反而害怕涉谷把真相告诉他。他老是有一种让他觉得十分难受的预感。其实他从涉谷的含糊其辞中已经猜测了几分,他的想象也一直在替他作补充。他面对的又不是一个无米之炊,况且他已经不是刚到日本时的那个傻傻的欣欣了。 
  他还是为自己最后得到的证实感到伤悲。他原来以为自己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他也是一个过来人。 
  他分辨出了摩托车和小车的引擎声之间的微妙的区别。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会因为停在涉谷家门口的不是摩托车而是小车感到心里好受一些。事后他才感到害臊,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可救药。 
  他又听到了踩着楼梯砰砰作响的声音。他又看到那一段裙子在飘逸。 
  “常务来了。我们先出去一下。” 
  这回京子很坦然的,不像上次那样欲言又止。这回京子已经看不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欣欣了。 
  小车开走之后却留下了一个尴尬的场面,留给了涉谷和把它给目睹了的第三者。好像有一段需要修补的篱笆。涉谷终于在恢复了原状之后开始教导欣欣说日本的社会有各种极其错综复杂的关系,它绝不是一个外国人所能够轻易了解的。真要是那么简单的话人管局为什么要设立一个担保人制度呢? 
  在涉谷这样说着的时候欣欣却一直盯住桌子上的那张照片。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着那张照片了。奇怪,在这样看着的时候他和那张照片之间有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亲近感。他突然发现他只有这么一个山口百惠,从来没有过另外的一个。一开始就只有这么一个,一开始他就弄错了,以为还有另外的一个。而且遗憾的是很久很久以来他一直疏远了眼前的,而把更多的倾注于其实并不存在的那一个。 
  他对自己说从今以后要和她更加的亲密。从今以后要把她更加的珍惜。  
  九 
   
  发生在涉谷家里的这一幕留给他的印象是那样的鲜明,好像它一直停留在他的脑际,呼之欲出。他一直告诫自己包括常务在内的那一切其实和他一点都没有相干,他一直在让自己把它给忘记。然而以后,都过了几年了,那个场景又和他不期而遇。 
  那一回是涉谷设宴招待了他。 
  那是一个高级餐厅当中的一个别致的套间。那套间里典雅的氛围弄得欣欣有点坐立不安。事先涉谷就告诉他说是一个重要的碰头会。他终于忍不住问涉谷说出席会议的有一些什么人。涉谷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平常涉谷这样说了之后欣欣就不会再多嘴了,可是这回欣欣拗不过自己又问了一句真的是一个重要的会议吗?涉谷说是的,你是会议的主角。 
  他立即感到肩上沉甸甸的。他担心自己能否胜任,千万别辜负了涉谷的期望。 
  他真的够码了吗? 
  也许,他开始有出息了。那个天平继续向与原来相反的方向倾斜。毕业以后他进了富士通,不单单是他的学业优秀,还因为他的专业是抢手货,炙手可热。可是不久以后他就独立了。他的决断让涉谷大吃一惊。为这事他还和涉谷有过一番争论。当然他不会说他要成立一个像索尼像松下那样的公司。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欣欣这样做的风险上头。涉谷的意思是日本人都不容易进富士通呢,欣欣这可是放着阳关道不走去踩独木桥。而欣欣却是看到了IT的广阔发展前景,他要抢占滩头,抢占高地。 
  这一回既没有《三国演义》,也没有《孙子兵法》,看上去像是一场严肃的学术讨论。太认真的时候还会来一段唇枪舌剑。这种情景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无论是涉谷还是欣欣都对欣欣这回居然能够与涉谷平起子坐感到吃惊。欣欣好像是突然间不再唯唯诺诺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套了的呢?那个被他时时扮演的角色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涉谷先生,”欣欣第一次用先生来称呼他的恩人,这个称呼本身似乎也在说明欣欣是在向他们之间的过去告别,“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惠的,等到我有出息的时候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直到这个时候涉谷才发现他担保的是一个来自中国的野心家。那个剥鸡蛋的欣欣好像是潜伏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天突然间脱颖而出,并且开始冲锋陷阵。他甚至有自己被欣欣给骗了的感觉。难怪一直有人批评说人管局的担保制度形同虚设,统统是走过场。而在涉谷看来所谓的担保更不过只是一种施舍,除此以外不可能也不会有别的内容。他仿佛是被欣欣突然间的摇身一变弄得有点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欣欣设立的公司很快地站稳了脚跟并且呈现出上升的势头。涉谷不得不对欣欣所取得的成绩刮目相看。这样他又发现自己担保的既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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