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三)〔法〕大仲马-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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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坚定的眼神盯住对方,说:“您最好还是不要勉强我都说出来吧。”
伯爵浑身颤抖,他极力压抑住自己的狂怒,说:“我有权要求您必须向我解释清楚。是不是马尔塞夫夫人不讨你喜欢?
是不是您认为我的财产不够,是不是因为我的政见和您不同?“
“绝不是那一类的事儿,阁下,”腾格拉尔答道,“如果是因为那些,那就只能怪我自己了,因为这些事情在一开始讨论婚约的时候我就知道。 别再追究原因了吧。 我真感到很惭愧,让您作这样严格的自我检讨。这件事我们暂且先不提,采取中和的办法——就是,过一阵再说,不算破裂也不算成约,用不着忙。 我的女儿才十七岁,令郎才二十一岁。 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中,时间自然会使事情向前发展。 晚上看东西只觉得一片黑暗模糊,但在晨光中看却十分清楚。 有时,一天之间,最无情的诽谤会突然从天而降。”
“诽谤,这是您说的吗,阁下?”马尔塞夫脸色顿时灰白,喊道。“是不是有人造我的谣?”
“伯爵阁下,我已经告诉过您了,我认为最好是别做任何解释。”
“那么,阁下,难道我该耐心地忍受遭您拒绝的屈辱吗?”
“这件事在我更是痛苦,阁下,是的,我比您更感到痛苦,因为别人都知道我想高攀您,而一次婚约的破裂,对女方所受的损害总比男方要大。”
“行了,阁下,”
马尔塞夫说,“我们不必再说这件事情了。”
于是他气冲冲地抓起他的手套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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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格拉尔注意到:在谈话的过程中,马尔塞夫一直不敢问是不是因为他自己,腾格拉尔才放弃他的诺言。那天晚上,腾格拉尔和几位朋友商量了很久;卡瓦尔康蒂先生则在客厅里陪着太太小姐,他是最后一个离开那位银行家的家的。第二天早晨,腾格拉尔一醒过来就找报纸。报纸拿来了。他把别的放在一边,拿起《大公报》——波尚主编的那份报。他急忙地撕掉封套慌里慌张地打开报纸,不屑一顾地掀过“巴黎大事”版,翻到杂项消息栏,带着恶毒的微笑盯在一段以“亚尼纳通讯”开始的消息上。“很好!”腾格拉尔看完那一段消息后说,“这儿有一小段关于弗尔南多上校的文字,这消息,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可以省掉我一番气力儿,不用再跟马尔塞夫伯爵来解释了。”
与此同时——就是说,早晨九点钟,阿尔贝。 马尔塞夫穿着一套笔挺的黑制服,激动地来到香榭丽舍大道拜访基督山,但当他匆忙地问伯爵在不在家的时候,门房告诉他说,大人已经出去半小时了。“他有没有带巴浦斯汀去?”
“没有,子爵阁下。”
“那么,把他叫来,我有几句话跟他说。”
门房去找那位贴身跟班,一会儿就带他一起回来了。“我的好朋友,”阿尔贝说,“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很想让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否真出去了。”
“他确实出去了,阁下。”巴浦斯汀答道。“出去了?即使对我也这样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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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主人一向十分高兴见到您,”巴浦斯汀说,“所以我绝不会把您当作普通客人看待。”
“你说得对,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见他。他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回来?”
“不,我想不会,因为他吩咐在十点钟给他准备好早餐。”
“好吧,我在香榭丽舍大道上转一转,十点钟的时候再来。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伯爵阁下回来了,你请他别出去,等着见我,好吗?”
“我一定代为转达,阁下。”巴浦斯汀说。阿尔贝把车留在伯爵家门口,徒步去转圈儿。 当他经过浮维斯巷的时候,他看到好像是伯爵的马车停在高塞射击房的门口,他走过去,认出了伯爵的车夫。“伯爵阁下在里面射击吗?”马尔塞夫问。“是的,先生。”车夫回答。他正说着,阿尔贝听到两三下手枪响声。他走向里面,遇到一个射击房里的侍者。“对不起,子爵阁下,”那个孩子说,“您等一下可以吗?”
“为什么,菲力?”阿尔贝问。 他是那儿的常客,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要阻止他进去。“因为现在房子里的那位先生不希望受人打扰,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练枪。”
“那么,也不许你进去吗?谁给他上子弹?”
“他的仆人。”
“是一个努力比亚人吗?”
“一个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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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他了。”
“你认识这位先生?”
“是的,我是有急事来找他的,他是我的朋友。”
“噢!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马上去告诉他,说您来了。“
于是菲力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走进射击房,一会儿以后,基督山出现在门槛上了。“我亲爱的伯爵,”阿尔贝说,“请原谅我跟踪您到这里,我必须先跟您说明,这种冒味的行为不是您仆人的过错,只怪我自己。 我到您府上,得知您出去了,但十点钟回来吃早餐。 我打算散步散到十点钟,不料想,看见了您的车马。”
“您刚才说这些话,让我倒愿意你是准备来和我一起吃早餐的。”
“不,谢谢您,我现在想的不是早餐,而是另外的事。 那顿饭我们也许可以迟一些,等心情更不好了再吃。”
“您说的是些什么呀?”
“我今天要和人决斗。”
“您?为什么?”
“我要去跟人决斗……”
“好了,我明白。 可因为什么事呢?
决斗的原因多得很。“
“我决斗是为了名誉。”
“哎呀!那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了。”
“严重得使我必须来请求您的帮助。”
“帮什么忙?”
“做我的陪证人。”
“这是件特殊事情,在这儿我们不要说了,回家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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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阿里,拿一点水来。“
伯爵卷起袖子,走进那间专供练习射击的先生们洗手用的小耳房里。“请进,子爵阁下,”
菲力小声说,“我给您看一件怪事儿。”
马尔塞夫进去,见到墙上钉着的不是的靶子,而是几张纸牌。阿尔贝远看以为它们是一整套,因为那是从A到十。“啊!啊!”阿尔贝说,“我认为您是要玩纸牌了。”
“不,”伯爵说,“我只是在制造一套纸牌。”
“告诉我好吗?”阿尔贝说。“您看到的那些牌实际上都是A和二,但我用枪弹已经把它们变成三、五、七、八、九和十。”
阿尔贝走近去看。 果然,纸牌上子弹穿过的地方非常准确,行次的距离都符合规定。马尔塞夫朝靶子走过去的时候,半路上又看到两三只燕子,是伯爵把它们打死的,因为它们鲁莽地飞进伯爵的手枪射程里了。“哎呀!”马尔塞夫说。“您叫我怎么办呢?我亲爱的子爵?”基督山一面用阿里递来的毛巾擦干手,一面说,“在空闲的时间我总得找些事儿做呀。 过来吧,我等着您呢。”
于是他们一起坐进基督山的双轮马车。 几分钟后,他们到了三十号门口。 基督山领着阿尔贝到他的书斋里,让他坐下,他自己也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现在我们心平气和地来说一说事情吧。”他说。“您看得出来,我是相当平心静气的了。”阿尔贝说。“您想跟谁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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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尚。”
“你们是朋友,对吗?”
“当然喽,决斗的对手一般总是朋友。”
“你们这次发生纠纷是有原因的吧?”
“当然!”
“他把您怎么了?”
“昨天晚上,在他的报纸上——还是等一等,让您自己看吧。”于是阿尔贝把那份报纸递给伯爵。 伯爵念道:“亚尼纳通讯:我们现在宣布一件至今大家还不了解,或者至少还没有公布过的事实。 是由阿里。 铁贝林总督非常信任的法国军官弗尔南多出卖防护本市的城堡给土耳其人的。”
“嗯,”基督山说,“这段消息为什么使你恼怒呢?”
“为什么使我恼怒吗?”
“是啊,亚尼纳的城堡被一个法国军官出卖,这跟你有关系吗?”
“这关系到我父亲马尔塞夫伯爵,因为弗尔南多是他的教名。”
“令尊在阿坦克总督手下效过力吗?”
“是的,他曾为希腊的独立而战,而这种诽谤就是因此而来的。”
“噢,我亲爱的子爵,您说话需要理智一些!”
“我也想理智。”
“那么请告诉我,弗尔南多军官和马尔塞夫伯爵是两个名称的一个人,这件事在法国有谁能知道呢?亚尼纳是在一八二二年或一八二三年被攻陷的,现在谁还会注意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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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可说明这种伎俩的恶毒。他们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之后,把大家早已忘记的事情突然又重新翻了出来,把它作为诽谤材料来玷污我们的名誉。 我继承着家父的姓,我不愿意这个姓被耻辱所玷污。 我要去找波尚,这个消息是在他的报纸上发出的,我一定要他当着两个证人的面声明更正。”
“波尚是绝不会更正的。”
“那么我们就决斗。”
“不,你们不会决斗的,因为他会告诉您——而且这也是非常真实的——在希腊陆军里,名叫弗尔南多的军官不下有五十个。”
“但我们一定要决斗。我要洗刷家父名誉上的污点。家父是一个勇敢的军人,他的历史是那么的辉煌……”
“哦,嗯,他会回答说:‘我们保证这个弗尔南多不是那位众所周知的马尔塞夫伯爵,虽然他也有过这个教名。’”
“除非完全更正,我绝不能就此罢休。”
“您准备当着两个证人的面叫他更正吗?”
“是的。”
“我想,您错了。”
“我想您的话的意思就是您拒绝我的要求,不肯相助了?”
“您知道我对决斗的看法,不知道您还记得否,在罗马的时候,我把对于那件事的看法跟您说过。”
“可是,亲爱的伯爵,我觉得今天早晨您所做的,跟您抱的那种观念根本不符。”
“因为,我的大好人,您知道,一个人决不能太偏激。 如果和傻瓜们在一起,那就必须学会做一些傻事。 也许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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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一个非常暴躁的家伙来找我。 他跟我或许也象您和波尚那样并没有真正值得吵架的理由,但他也会强迫我操心一件无聊的小事,他会派他的陪证人来见我,或者是在一个公众场所侮辱我……噢,那我就只好杀死这个浅薄的家伙。“
“那么您承认是应该决斗的了?”
“当然。”
“那好,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支持我的这次决斗呢?”
“我并没有说您不要决斗,我只是说,决斗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没有进行细致考虑以前,不应该去做。”
“他在侮辱家父以前,我想可没有考虑什么。”
“如果这是他疏忽造成的错误,而且自己也这么承认,您就应该罢休。”
“啊,我亲爱的伯爵,这样不免太宽容了。”
“而您也太计较了。 如果,比方说,我说这句话别不高兴……”
“嗯!”
“如果那段消息说的属实?”
“一个儿子不应该承认这样一个破坏自己父亲名誉的假设。”
“噢!天哪!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承认的事情非常多!”
“这完全是时代的错误。”
“可您准备进行改革吗?”
“是的,如果与我有关系的话。”
“嗯!您真是一个刚强男子汉,我的好人!”
“我知道我真的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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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愿听取好的忠告吗?”
“朋友的忠告我当然愿意听。”
“您认为我能否够得上朋友的称呼呢?”
“当然够得上。”
“嗯,那么,在带着证人到波尚那儿去以前,你对这件事情应该再去了解了解。”
“跟谁去了解?”
“跟海黛,比方说。”
“咦,何必要把一个女人牵扯到这里面呢,她对这件事情能起什么作用?”
“比方说,她可以向你保证,说令尊对于总督的失败和死亡没有任何关系。 或者,如果碰巧他确实牵连到了里面,这件不幸的事情也……”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亲爱的伯爵,我不能接受这么一个假设。”
“那么,您也拒绝了解这件事的内情了?”
“我坚决拒绝。”
“那么我要再给您一个忠告。”
“说吧,但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了。”
“也许您不想听吧?”
“不,我想请你说出来。”
“在您到波尚那儿去的时候,别带证人,自个儿去见他。”
“那样做可是不合惯例呵。”
“因为您的情况本来就非同寻常。”
“您为什么要我独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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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样做,这件事情就可以由您和波尚私下解决。”
“请说得再清楚一些。”
“可以。如果您要波尚更正消息,您首先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心服口服地那么去做。 在您这方面,最后结果也一样。 如果他拒绝了,到那时再找两个外人知道您的秘密也还不晚。”
“他们不是外人,是朋友。”
“啊,但明天的仇敌就是今天的朋友——波尚就是一个证明。”
“所以您这样劝我。”
“我劝您必须谨慎。”
“那么您劝我自己去找波尚。”
“对,而且我可以告诉您理由。在您想使一个人的自尊心向您让步的时候,您在表面上至少应该做出不想伤害它的样子。”
“我相信您是对的。”
“那么,太好了。”
“那么我就自己去。”
“好吧,但您能干脆不去最好。”
“那我做不到。”
“那么,去吧,这起码比您刚开始的想法好一点。”
“但如果不论我多么谨慎,最后我还要决斗的话,您愿不愿做我的陪证人?”
“我亲爱的子爵,”基督山庄严地答道,“您一定也看出来了,在今天以前,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在何地,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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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听从。 但您刚才要求的那件事,我就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
“也许您将来会明白。眼下,我请求您原谅我暂时不说出来。”
“好吧,那么我就去邀弗兰兹和夏多。 勒诺。他们办这种事情是非常恰当的。”
“那就这样吧。”
“但如果我真的要决斗的话,您肯定会教我一两手射击或剑术的喽?”
“那个,也绝对不可能。”
“您这个人古怪得很!您不想插手任何事情。”
“您说得对——这是我处世的原则。”
“那么,我们不谈这件事情了。 再会,伯爵。”
马尔塞夫拿起他的帽子,离开了伯爵的房间。 他在门口坐上他的双轮马车,极力压住自己的怒气,马上赶车到波尚家里去。 波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