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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纽约的探险家-第3章

小说: 纽约的探险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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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候了,你真的该看看大海了。

  〃一天,达夫妮对我说。

  我和她坐在母亲的马车里,被皮特拉着爬上信号山的山顶。

  上山时,我回头看着这城市,从这个高度看,圣约翰斯的形状就像地图上的一样。

  我们住在文明的边缘。

  城的北边有几处有名有姓的定居点,但不能称作城镇。

  城市紧靠着自400年前划定之后就没多大改变的边界。

  我在想,要是从海上看这城市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是往北而去时海岸上的最后一团灯火,是最后一处值得考察的地方?边远房屋背后的那片森林跟城市中心的森林一样茂密。

  在街坊之间的树林里,人们布下圈套捕捉野兔,在离校园百尺之内用枪猎杀野鸟。

  就在城内,就在某个地方,文明退却了,让位于荒蛮。

  沿着道路爬上半山坡,来到一片坐落着两家医院的高地,一家专门收治白喉和热病病人,另一家收治天花病人,都是严格隔离的。

  道路离它们远远的,一直退到岩石的边上。

  我抬头看了看山顶上的那间木屋。

  只要驶向圣约翰斯的船只一出现,商号的旗帜就会从那儿升起。

  升旗的目的是提醒码头边的商号,他们的船只要到了,给他们准备接船和卸货的时间。

  〃我第一次看海才12岁。

  〃达夫妮说。

  她讲述了那天自己不听父母和老师的话第一次爬上信号山的情景。

  她说,那不是为了看海。

  她跟别的几个女孩去的,她们真正的目的是去看那副绞架,关于那东西她们听过好多的故事。

  可是她们走岔了路,最后来到了山顶。

  〃我早就知道那边就是宽阔的大海。

  可就像早知金字塔一样,没亲眼见过。

  〃她说。

  我们到了山顶,达夫妮让皮特停下来。

  我看见了辽阔的大西洋。

  〃到了。

  〃她把脸扭向一旁,大声吼道。

  风在怒号,突然到处都是。

  〃海面好平啊!〃我说。

  她笑了。

  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说。

  天空,风,光,空气,寒冷,灰色,遥远,咸味,海腥味。

  如今,所有这些词拥有了以前从来没有的意思,而〃海〃这个词包含了它们的全部。

  〃海〃在我的脑海里弥漫开来,淹没了所有的脑室,我知道的所有词汇被这个单词改变了。

  在见到大海之后的第二天,我发现,不管在城里的什么地方,不管在室内、室外、家中、学校,还是深夜在自己的卧室里,我都更加能够闻到它,尝到它。

  〃他们不知道我们住这儿。

  〃达夫妮说。

  〃我们知道自己住这儿。

  我们知道他们,可他们不知道我们住这儿。

  〃〃他们是谁?〃其他地方的人,她说。

  我们通过书和杂志了解他们,以他们的生活为典范,像他们那样吃穿,照着他们的房子布置我们的房子,学着他们消遣娱乐。

  〃英格兰在那边。

  〃达夫妮说,〃加拿大在那边。

  美国在那边。

  〃接着,她指着海岸说,〃拉布拉多在这边。

  还有格陵兰群岛,在右边,在拉布拉多的东北。

  〃〃我父亲去的是哪儿?〃我突然问。

  她笑了,点点头。

  笑容消失了,她久久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她带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激发我提起我的母亲。

  自从她去世之后,这是我俩一直闭口不谈的话题。

  〃他们是不是在山脚下找到了我母亲?〃我用手指了指说,不过,从我们站的地方看不见水边。

  〃是的,在下面什么地方。

  要是在这儿让你难过的话,我们可以走。

  〃〃我不难过。

  〃我说,〃她好看吗?我真的记不起她了。

  〃〃她非常好看。

  〃达夫妮说。

  〃她为什么跳海?〃〃没人能真的弄懂这种事。

  〃她说,〃这不是谁的错,更不是她的错。

  〃看来,她相信我从学校听来的是真的。

  她把我拉到跟前,吻了吻我的头顶。

  晚上,达夫妮要大声读书,不是读给我或爱德华听的。

  不管屋子里有人无人,她都这样读,并且等我们上床之后,她经常在客厅里自言自语地读,声音微弱、怪异。

  她说,这跟孤独或无人交谈或我们上床之后房子太静因而无法忍受没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她喜欢这样。

  她说,即使自己是只群居的牛蝇,她也会大声朗读自己依然有时间阅读的书籍。

  她说,自己是在给父母大声朗读时养成这个习惯的,他们发现晚饭后听她读书是一种消遣。

  这样做不管是不是为了驱赶寂寞,但听起来她确实很孤独,我不忍心听见她一个人在楼下念叨,仿佛在跟虚构的朋友交谈,仿佛除了我和叔父外,她所拥有的生活只能从书中寻找。

  听到她的朗读,我禁不住想起了我母亲。

  一天夜里,我坐在楼梯顶端,一直坐到她发现我。

  〃我是不是吵得你睡不着了?〃她问。

  我摇摇头。

  〃要是愿意,你可以到我房间里读。

  〃我说。

  她坐在我床边的一把高背藤椅里,头顶的墙上有盏煤气灯。

  她只点上这盏灯,因此她的影子投到对面墙上,被放大了,轮廓更加清晰。

  每次她翻页时,我都看着她的影子,此时她停止朗读,一会儿又开始了。

  她读简·奥斯丁 的小说,还有查尔斯·狄更斯 的,弗朗西丝·伯尼 的,萨克雷 的,勃朗特姐妹 的。

  一开始,我几乎没注意她读的小说的名字。

  夜复一夜,在我头脑里保留下来的只有那些人物的名字。

  一连几个晚上,那可能是卡米拉、塞德利和曼德伯特,接着是塞西莉亚、德尔维尔、莫蒂默和蒙克顿。

  还有爱玛、哈丽特和奈特利,以及伊丽莎白、达西、宾利、凯瑟琳太太。

 常常是一本新书要等她读到一大半我才意识到反复不断出现的是另一组人物。

  〃是本新书?〃我问。

  即使我俩都知道,她不是在给我读书,只是相互做伴,但对她所朗读的内容如此健忘,令她很不舒心。

  〃是的,是本新书。

  〃她说。

  〃只剩10页没读了。

  〃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跟上她的朗读了。

  一天晚上,我让她帮我回忆那个100多页以前出现过的人物。

  我睡着很久之后她仍在读。

  有时,我把自己弄醒,发现她依然在读,声音压得更低,语调更像是在内省。

  尽管我就躺在她身边,但此时此刻她早已没了那种在为别人朗读的感觉,而是在对她自己读。

  不过,我还是尽可能久地让自己醒着,用枕头支起身子,几乎坐着,背靠着床头板。

  旁人看来,她好像是在给一个病人读书,一夜夜地陪着他熬过漫长的康复期。

  有时,睡了几个小时之后,我会醒来,此时已是深夜,甚至外面开始天亮了。

  我发现她坐在椅子里睡着了,头歪向一边,膝头上的书依然翻开。

  她说,要是两点以后我醒来发现她睡着了,不要弄醒她,否则她再也不能入睡了。

  有时,她会在我房间的椅子上度过整夜,吃早饭时,爱德华叔父会对此表示不满。

  我去费尔德主教中学上学,国教徒中上流社会的孩子全都上这所学校。

  与我同龄的男孩子们或许不知道我父亲长期不在家,或许不懂其中的含义,他们都很渴望跟我谈论我父亲。

  他们羡慕我有这样一个有名的父亲,他传奇式的职业是〃探险家〃,而他们的父亲却是律师、商人、政客。

  他们总是要我在教室的地图上指出我父亲目前在北方的位置,问我他最近的一封家书中讲了什么历险。

  我满口答应,瞎编一通。

  〃他在这儿。

  〃我会用手指着拉布拉多或格陵兰的某个地方,或更北面的某块大陆或一片无名的冰洋。

  这些地方上面盖满了问号,表明它们的形状甚至存在完全是猜测出来的。

  〃他大概在这附近。

  〃我说,〃可这是'arctusincognita' ,因此没人真正知道。

  〃无名北极的弗朗西斯·斯特德医生。

  我给他们讲险遭溺水的事,与北极熊的遭遇,海象和其他怪兽,数周不停的暴风雪。

  在我的故事中,有许许多多的灾难,所有这些都使我父亲的英雄壮举或迄今仍无法梦想的精湛医术不可或缺。

  我因此受到一个名叫摩西·普劳迪的男孩的注意。

  摩西的父亲是个法官,祖父是位猎捕海豹的船长,与他相比,亚哈王 可谓善良和温和的化身。

  〃催命鬼〃是这位船长的绰号,即使他的船早已远远驶过哪怕是最鲁莽的船长也得掉头返航的地方,但为了猎捕海豹,他依然催命似的命令水手前进。

  在冰海中,他的船常常被毛皮压得沉到了船舷上缘。

  仅有一次他被船员说服同意减轻载重,结果是让35名水手坐上救生艇随波逐流。

  在摩西身上更多地保留着猎豹船长而非法官的特性,不过在学业上,他却是学校最好的学生之一,以一种毫不费劲的才气拿到高分,但老师们却对他的这份才气不加称赞、不予评论,而是无言地、略带嘲弄地微笑着把他的论文和考卷还给他。

  他们似乎相信,摩西家的人终究是摩西家的人,在费尔德中学获得的知识只会被滥用。

  他的肌肤平滑、红润,一张小小的圆嘴看上去老是好像刚刚吞食了一块饱浸油脂的肉。

  他用润发油把头发往后梳,又光又滑,穿一件马甲,戴一只金表链的怀表。

  他14岁,个子却有6英尺高,不仅个头超过了他的父亲,而且体重也多出50磅。

  据说他父亲都害怕他。

  老师们却不怕他,至少在成群结队的时候。

  听说老师们曾告诉过他,要是他敢动一动其中一个,那他就得应对所有其他老师。

  他兜里揣着雪茄,而且堂而皇之地当着老师们的面一边若有所思地吞云吐雾,一边站在街对面注视着学校和操场。

  因为抽烟,因为带着威士忌酒味上学,因为被发现拥有〃淫秽〃书籍,他经常遭到鞭笞,可他毫不畏缩,仿佛他的屁股是皮革做的。

  〃摩西·普劳迪让我彻底改变了对'男孩'的定义。

  〃达夫妮叔母说。

  可老师们又带着某种喜爱看待他,认为通常那些外表看起来最没前途的男孩内心却怀有神圣的使命,有时是意识不到的。

  听到这话,摩西总是笑笑,抬抬眉头。

  〃普劳迪,你有领袖的魅力,〃费尔德中学的校长盖恩斯说,〃准确地讲,那是圣灵之光。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是位领袖。

  你这个年龄的男孩是最没能力抵御诱惑的,最容易受撒旦伤害,因为孩子们的单纯和诚信让他怀恨,令他妒嫉。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你将成为什么,所以他引诱你比引诱别的男孩更加厉害。

  如果上帝召唤你,撒旦就没法得逞,如果上帝召唤你,你也没法抗拒。

  换句话说,除了束缚,你的未来一无所有。

  这只有让时间来证明。

  〃一天,当我走路回家时,摩西来到我身边。

  他俯视着我笑道:〃你叫斯特德,是不是?伟大的探险家斯特德医生的儿子?〃我点点头。

  〃我能叫你德夫林吗?〃他问。

  〃当然啰。

  〃我回答。

  〃当然啰!〃他说,〃对我们这些知道自己老爸是咋样的人来说,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笑了,于是我也笑笑。

  〃德夫林,〃他边说边用手搂住我,光是这一举动就足以引来其他男孩的目光。

  与我相比,他年岁长得多,个子也大得多。

  年长的大个儿男孩是不跟年少的小个儿孩子结伴走路回家的。

  而在所有年长、个大的男孩中,摩西这样做就更引人注目。

  〃摩西,〃他的一个朋友喊道,可他装着没听到。

  我很快发现,有关同学家长的事情,摩西跟许多成年人了解得一样多。

  真真实实的事、半真半假的事、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他全都知道。

  他也讥讽、骚扰其他男孩,但似乎把我和我的父母作为最有价值、最有兴趣的目标。

  〃你知不知道,德夫林,所有南下船只在去大陆之前都在圣约翰斯停靠?〃我摇摇头。

  〃比如说,你父亲的船中途也到圣约翰斯停靠。

  去年春天,他坐的一艘船就来过圣约翰斯。

  他在圣约翰斯,但他没来看你,是不是?奇怪,离家这么近,干吗连个招呼都不打?或者去看看你妈的坟?〃我问达夫妮,摩西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说在过去的两年中,我父亲作为军医服役的远征船队有两次停靠圣约翰斯港。

  但她知道没人见过他,就连找他采访的记者也没见过他,两次都被告知他生病了。

  〃你知道他来过?〃我问。

  〃是的,我知道他来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一次,我捎了封信去船上。

  〃达夫妮说,〃但他没回。

  我甚至不知道他收没收到信。

  我不想让你失望。

  〃〃那我母亲呢?她活着的时候父亲的船靠没靠过岸?〃〃靠过。

  〃达夫妮回答。

  〃她去看过他吗?〃达夫妮摇摇头。

  〃为什么不去?〃〃他知道你在哪儿住。

  〃她说,〃要是愿意的话,他早来看你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德夫林。

  〃摩西又说话了,〃德夫林,你父母结婚7个月后你就出生了。

  你知道这是啥意思?〃〃知道。

  〃我回答,希望以此堵他的嘴,不过,我根本不知道我出生的时间与我父母的婚姻有何关系。

  〃那就是说他们得赶紧结婚。

  你妈是个婊子,你爸是个色鬼。

  他娶她是因为没办法,是因为你。

  他之所以跑掉,是因为再也无法忍受这门勉强的婚事。

  〃我该怎么办?跑掉?对于他的指责我也是一知半解,我又如何去为父母辩解呢?我最害怕的是其他男孩会旁听到他的话。

  他既然这么有名,我的任何反应肯定会引来一群听众。

  我再一次去问达夫妮叔母。

  〃我的上帝,我不敢相信,〃她说,〃这个普劳迪才14岁,就这么恶毒,肯定是个魔鬼!〃对于我父母结婚7个月后便生下我这件事,她做了解释。

  〃我早该亲口告诉你的。

  〃她说这件事不是什么丑事。

  毕竟,在圣约翰斯,我父母并非是唯一一对在婚前就提前圆房的夫妇。

  结婚后7个半月母亲就生了我,人们都善解地佯称我是早产的。

  〃他俩结婚的时候是深深相爱的。

  〃她说,〃你出生时,他俩依然相爱,也爱你。

  我不知道你父亲为何变了,我真的不知道。

  〃又是摩西。

  〃斯特德要是在街上碰见他父亲,他也不认识。

  〃如今,他的听众包括曾经专注于我一言一语的那些年纪小一点的孩子。

  〃那个伟大的探险家也不认识他儿子。

  斯特德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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