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探险家-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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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我的胃已经萎缩,如果立刻吃较多的东西,我会病倒。
如果再吃比较难消化的食物,我的身体会像吃毒药般地起反应。
无论我们走到哥本哈根什么地方,都有年轻漂亮的姑娘跟着我们。
一次,我们刚从车上下来,一群姑娘便围住我们献花,还和我们拥抱、亲吻。
她们跟着我们的车在街上跑过,边跑边喊:“我们爱你,库克医生,斯特德先生。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隔绝人世的生活,刚开始我们还无法适应现在的豪华。
我们在床上没法睡觉,只习惯于躺在床边的地上。
我花了两个星期,才离开地板睡在床垫上面。
我们访问了博恩斯托夫城堡,与丹麦的玛丽公主和到访的希腊公主喝了茶,她们都讲流利的英语,只是略带口音。
我们所作客之处的大多数人都如此。
看起来是多么奇怪,离开文明世界两年半以后,回来时却发现我听不懂当地的语言,好像我们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一样。
爱斯基摩语也没像丹麦语一样让我觉得这么不习惯。
我觉得很奇怪,这儿的报纸看来就跟家里的一样,我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看着很熟悉,却都歪斜着,好像我受的磨难已经摧毁了我的认知系统,好像哥本哈根无所不在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丹麦语会退化成英语,街道、建筑物会变成以前的形状,人们也会穿上以前穿的衣服,就像我刚开始看到他们时一样。
我茫然地跟着库克医生,还有我们的主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狭窄街道上。
我们周围的人都讲英语,可周围却都是不知所云的说话声。
有时,我会因为还没恢复过来的疲倦而感到头晕,几乎都站立不住。
我觉得自己还跟在雪橇后面,好像刚刚从一场到北极的梦中醒来。
醒来后却发现,这个世界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已经变了样。
尽管这个世界的人对我们很好,我们却觉得自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因为我们去过北极,出于某种难于理解的原因,便总会被当做陌生人。
库克医生似乎从没为此烦恼过。
我跟他解释这种奇怪的疏离感时,他只是安慰似地拍拍我的背。
“会过去的。
”他说道。
我猜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在早期的探险过后也有类似的感觉。
我们与丹麦王室一同进餐。
介绍之前,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王族里有位8岁的小王子和10岁的小公主,他们也没法驱散我心中的疏离感。
他们把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活放在一边,来听我们的事,好像我们的经历要比他们一天的生活更值得讲讲。
这就跟童话一样超出了现实。
两个纽约来的探险家,刚从北极回来,从北冰洋上回来,在这儿与丹麦的国王和王后共进晚餐。
我们在空间上的行程似乎不亚于在时间上的,似乎返回了以前的世纪,那时有城堡、国王、王后、王储、皇家天文学家。
看过的城堡和堡垒我几乎没有印象,只记得那些放着古董的架子,架子本身就是古董。
库克医生是探险的领队,丹麦人给了他很多荣誉。
他在皇家音乐厅接受了弗雷德里克国王授予的丹麦皇家地理学会的金质奖章。
我站在他身旁。
奖章刚挂到他脖子上,他便取下来挂到了我的脖子上,听众中爆发出雷鸣般热烈的掌声。
《纽约的探险家》第38章
世界上很多报纸的社论都在怀疑,库克医生到底有没有到达北极点。
丹麦报纸转载了这些社论。
纽约的报纸如《先驱报》一样,有节制地表示了祝贺。
英国的报纸说,看到库克医生的证据之前不会加以判断,要等到相关问题得到回答。
世界各地的探险家很快站出来为库克医生说话,有刚从南极洲最南端回来的欧内斯特·谢克尔顿,还有阿道夫斯·华盛顿·格里利,他曾领导过那次不太光彩的“格里利探险”。
“一位绅士探险家的话本身就是足够的‘证据’。
”阿蒙森说。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库克医生这次的话。
”厄内斯特·斯维尔德鲁普向公众表示,他不会对库克医生和我曾到达过北极点有半点怀疑。
可是,在所谓的“提沃利事件”之后,就只有阿蒙森一人会公开表示支持库克医生和我了。
在提沃利赌场的舞厅里为库克医生和我举办了一次招待会,金色的墙上挂着玫瑰花编成的花环,向我们表示敬意。
庆祝过程中,一个男人轻手轻脚地从大厅后面走到主桌,像传达法律文书般地递给库克医生一张纸。
库克医生看了一眼,递给了我。
纸上写道:“皮尔里称星条旗插到了北极,北极是他的了。
”有人把纸从我手中抢去了。
库克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与四周的一切很不协调,与脖子上戴的花环不协调,与白色桌布上摆的雪利酒与香槟酒的酒杯不协调,与举杯庆贺的快乐的丹麦人也不协调。
他像一块融冰制作的雕像,而另一个到达北极的故事摆在面前了。
拿那张纸的人说,皮尔里已经宣布到达北极,他说可以证明自己,而库克医生则不能。
皮尔里和皮尔里北极俱乐部的人暗示,在宣布到达北极这件事上,库克医生不仅是犯了个错,世界很快就会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库克医生两旁的丹麦人一下子心情忧郁地舒口气,似乎长久以来预测要爆发的战争最终终于打响了。
库克医生恢复了常态。
他笑着,举起一杯香槟,让我很吃惊地说道,发现北极是如此一种荣耀,他并不介意与皮尔里分享。
提沃利赌场的事发生后,每天都有新消息。
有人告诉我们,纽约报纸上头版上已经开始挤满了这方面的争论。
我们得知,在我们从北极返回的途中,1908年夏天,皮尔里乘坐罗斯福号离开华盛顿驶往谢立丹角。
据8月中旬的报纸报道,他抵达后不久便遇到憔悴不堪、身患坏血病的鲁道夫·弗兰克。
报纸上说,库克医生曾跟心怀不满与怨恨的弗兰克说过,如果他还要往北走,他要么会死,要么会“毁掉”这次探险。
库克医生跟我保证,他绝没说过那样的话。
报上说,皮尔里碰到他时,弗兰克说他非常高兴能被库克医生送回去,因为他担心北极的冬天很难度过。
弗兰克说,他最后一次看到库克医生时,他身体还不错,正要和斯特德先生、爱斯基摩人还有一组狗向北进发。
库克医生的用意是在靠近北极的时候,让其他人都在身后,自己第一个走上前去。
可库克医生并未按计划于1908年夏返回伊塔。
到那年秋天,库克和皮尔里两支探险队都不知下落了。
根据《先驱报》报道,次年8月,皮尔里从北极返回途中于伊塔碰到了哈里·惠特尼。
他看到惠特尼手里有些日记,是库克医生让他带回纽约交给库克夫人的。
皮尔里说,如果惠特尼想把任何库克医生的东西带上船,他就会把他扔在北冰洋的岸边。
据报道,在皮尔里授命下,惠特尼和皮尔里的大副罗伯特·巴勒特把库克医生的笔记埋在了伊塔,没人知道具体埋在什么地方,甚至连惠特尼和巴勒特都不知道。
“或许我不够明智,不该将如此重要的材料交给跟皮尔里有关系的人。
”库克医生对丹麦媒体说道,“我真该自己照看。
我步行走过格陵兰,不敢把笔记带在身上,是因为怕它们会烂掉。
”我证实了库克医生的话,告诉他们那些笔记本已经是什么样子了,惠特尼是当时唯一的希望。
“没有那些笔记,我只能靠另一次探险,一次完全按照原路进行的探险才能绝对证明我曾到达北极。
”库克医生告诉记者。
“几个世纪来,极地探险家都是靠言辞证明自己,为什么我不可以呢?皮尔里的证据不比我多,可他的话却有人相信。
即便美国人民不相信,至少媒体相信。
”皮尔里的支持者用自己的话进行回应。
他们说库克医生到达北极的证据太过简单与模糊,即使是孩子也能编出来,没法确认。
他们说,库克医生对自己如何到达北极的说法每次讲的都不同。
如果他曾用过指南针和六分仪,两者也不吻合。
他描述的赴北极途中经过的地方与其他探险家的描述均不相符,别人要更加详尽,更加能科学地加以解释。
在他对自己到达北极点的描述中,唯一前后相符的证据是他的指南针曾指向正南90度方位。
可众所周知,只要在北极地区,指南针都会指向90度正南方向。
他们说,天文学家不认同库克医生对北极点影子的描述。
他没有记录,至少现在手头没有地球磁场变化的记录。
如果他曾靠近过北极点,变化会显示在他的指南针上。
如果他有这样的一份记录,即使科学家不能预知这些数据的价值,也可以让未来的探险队加以确认。
皮尔里曾答应要在探险过程做类似记录,却也没有做。
皮尔里的支持者认为,在仅有的库克医生公布的数据中,他没能将地球曲度计算进去,这意味着他眼里的地球成了一块平地。
他们说,他的两个爱斯基摩人向导开始时曾承认跟随他去过北极,接着却否认了。
他们说,在被问到是否和库克医生、斯特德先生一起去过北极时,两个爱斯基摩人承认,他们在极地海域行进途中,从没遇见看不到土地的时刻。
库克医生的支持者说,皮尔里同样没有记录,他的描述同样和以往的探险有所出入。
至于爱斯基摩人,大家都知道,他们喜欢拿白人寻开心,他们可以同意任何说法,肯定会前后自相矛盾。
皮尔里对于海流对冰的作用的描述,对于天气状况的描述几乎和库克医生的一模一样,库克医生虽公布在前,皮尔里却无人质疑,库克医生的每个细节却被人仔细盘问。
库克医生指出,皮尔里的探险队中,唯有一个人充分了解指南针与六分仪,他可以证明皮尔里是否到达过北极点,他却把那人送了回去。
皮尔里说他把鲍勃·巴特利特船长送回的原因是,他从未参与过一次北极探险,没有分享这种荣誉的资格。
据皮尔里说,马修·亨森和几个爱斯基摩人跟他一起到了北极。
对于他们,因为不是白人,皮尔里把他们叫做“次等种族”,也没资格享受这种荣誉。
皮尔里的支持者也说,库克医生也把唯一一位可以证实他是否到过北极的人送了回去,他就是鲁道夫·弗兰克。
库克医生的支持者说,弗兰克是位厨师,第一次到北冰洋,并不懂得航海知识,不能和经验丰富的探险家鲍勃·巴特利特船长相提并论。
他们接着说,“库克医生并没有把他一直的助手德夫林·斯特德送回来。
”皮尔里的支持者对此不屑一顾。
他们不认为斯特德先生能解决纠纷,他没有航海知识,而且盲目追随库克医生,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支持。
争论变得噩梦般复杂。
我在担心,外行人怎么会相信,是库克医生领先于皮尔里到达了北极点。
“我希望我懂那些科学知识。
”我说道。
“如果我懂,我会尽我一生的时间用证据来争论,来保卫你,而不仅是替你的诚实发誓。
你不能浪费时间了,你必须替自己辩护。
把你还记得的都告诉专家,让他们为你证明。
”“没有专家能证明得了我说的话。
”库克医生说道,“也没人能证明皮尔里的话。
没人能理解有关于此的科学。
对于此事,科学太过原始。
每个领域都有其专家,专家们也不见得相互了解。
就跟我对媒体讲的一样,要证明我的话,就只能沿我记忆的路线,踩着我的脚印再走一遍。
谁会进行这样一次探险,只为证明别人曾在他之前来过北极?”他摆摆手,似乎要把保护自己以免被皮尔里和他的俱乐部打败的想法挥散。
我决定暂时不提此事,等我们回家前再说。
争论进行时,庆祝仍在继续。
在哥本哈根大学的图书馆里,库克医生会见了校长托尔普教授与皇室天文学家斯姆格伦教授。
对斯姆格伦教授的技术性问题,库克医生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
他们决定授予库克医生名誉学位。
大会议堂里的听众也听说了库克医生所受的怀疑,听说了皮尔里认为库克是在欺诈。
库克医生告诉他们,和我们一同去的两个爱斯基摩人会证实他的话,他的观察记录尽管现在不在手头,很快就会有的。
讲台上的天篷越过栏杆。
库克医生站在上面,如同站在船头。
“我不再说什么,我不再说什么。
”库克医生伸出双臂,“请看我的双手,请看我的双手。
它们是清白的。
”一阵欢呼声响起。
那个晚上,他接到黎塞留将军的一封电报,说:“红眼的嫉妒正在害人,库克医生,但我们相信你。
”我们听说,丹麦诗人诺尔曼·亨森博士要和新闻界的一个家伙决斗,因为那个家伙胆敢把库克医生的说法称作“一个童话故事”。
我们再一次在夏洛特恩郎德宫与丹麦王室共进了晚餐,我们坐在弗雷德里克国王的右首。
如山般庆贺的电文堆积在我们旅馆的房间中,还有就是邀请我们去访问、进餐、去简单“出席”一下的邀请。
我们不再提起皮尔里,甚至相互之间也不说。
《纽约的探险家》第39章
照安排,我们乘坐丹麦—美国船运公司的旗舰奥斯卡二号返回家乡。
送别我们的人群中有大学和各种地理学会中的官员。
我们站在围栏边,与岸上成千上万送别的人群挥手告别。
我能想到的只是我们的艰苦旅程曾在哥本哈根告一段落,现在又要重新开始了。
我知道,我们将向西南方行驶,横穿北大西洋到达北美。
等意识到很快又看不见任何陆地时,我才又感到惊诧。
奥斯卡二号的横跨之旅并不孤独。
好像一个镇子的居民都被派到了船上,要陪伴我们从旧世界到新世界。
发现北极是此次行程的唯一主题。
无论是在餐厅、舞厅,还是在甲板,都有人向我们鼓掌。
我有时会觉得,我们是在10年前发现的北极,现在我们受雇来娱乐众人,是丹麦—美国船运公司雇来的名人。
聚会为我们而举办。
航程如同一个聚会一般。
蜜月夫妇,退休游客,准备到纽约演讲的教授都说相信我们。
我希望航程永不完结。
“我不知道怎么会总遇到这些。
”一天晚上,库克医生说道。
他举起胳膊,四下看看,似乎他的船舱里又挤满了庆贺的人群。
“你做了你出发时要做的事。
”我说道,“这些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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