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80-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德在流行万变的大都市里竟像一颗金子一样闪辉可贵。大概就是这古老的美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将无数少男的心引领了。
有几个文学青年给她们写了诗,在她们过来的时候朗诵着。她们也似乎知道那诗是为她们而写的,还是那样偷偷地笑笑,并不过来领情。但也没有一个男生敢过去把那些诗交给她们,生怕被她们拒绝。若不拒绝,倒不如在内心中保存这种绝对的美,不如不破坏她。有一个将诗贴在了她们的宿舍楼底下,女生们都过去看。那一个贴了,却没有留下姓名。别的也去贴了,也不敢留姓名,生怕女生们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找没趣。
我在另一个地方看她们。我不想呆在一群中间。呆在一群发烧友中间常常使人丧失自我,那是一种糟糕的感受。我注意到她们常常去操场上转悠。大概那里有绿茵的缘故吧。我拿着我的足球,穿一身前年穿过的名牌球衣,在操场上踢着球。我在一本美国人写的一本叫《格调》的书里面看过,西方人最尊崇贵族,而所谓贵族是那样一群人:他们常常游离于主体世界之外,绝不混迹于大众之中,穿一身有些发旧了的名牌,表情和穿着一样也有些陈旧,甚至有些冷漠,开着名车却不会把车擦得很亮——而是盖一点点尘土,从容不迫地浪迹于都市和乡野之间。他们看上去并不簇新,而是有些许陈旧,甚至有些古老。他们也绝不会在身上带什么鼓鼓囊囊的钱夹子,他们的钱是裤兜里随便装的,数目也并不多。他们的衣服常常是随意地系着,有时,你会从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内衣领上一瞥,就会发现他的那件尚未破烂的内衣仍然是名牌。但他们绝不伪饰,也绝不外露什么。他们不会为钱而发愁,他们也绝不会为什么虚妄之名而奔波,他们是随意的,甚至有些颓废,有些厌世。他们从祖先那儿继承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还从祖先那儿积累了无数的人生经验,比如他们对名誉的认识,对金钱和政治的认识,对人生的认识。这就是贵族。
自从我听几个人说我有点像贵族时,我也真的认为自己有了一些贵族的气质和修为。比如刚才所说的那些特点,我大部分都有。我妈从小就给我买的是名牌,刚开始是国产的,后来就成了欧洲的。我的懒散、冷漠、陈旧的人生态度和厌世的心境,都似乎在印证我就是一个贵族。这种感觉刚开始很好,但慢慢地我有些反感了。我厌恶做作。不过,无论我如何喜欢和厌恶,我大概还是少不了那些所谓的贵族的不良习气。
有一天黄昏,我注意到汪玉涵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发呆。夕阳的浓彩给她上了浓妆,使她看上去那样健康而美丽。我为了看清她的脸,故意将球踢到她的面前。
她被我惊醒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然后起身给我拾球。她本来是要扔过来的,但我已经跑了过去。她并没有给我,还是扔了过来。我终于看清了她。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仿佛凝脂一样细腻而透明。她的眼睛也流露着一种异族风情,使我着迷。当年欧阳就是一双眼睛使我发了疯,现在莫名其妙地又碰着一双。
我说了声谢谢。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我,微微地笑了笑,说不用谢。她的普通话说得也很好,声音低低的。我又看了她一眼,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赶紧坐回去了。这时候,那个叫宫春梅的女生跑了过来。原来她是给汪玉涵买冷饮去了。
我又开始踢起了足球,发现她们俩已经注意我了。我故意在那儿买弄着我的技巧。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太阳下山了,夜幕开始降临。她们双双回去了。我也回去。
第二天,我又去那里踢足球,希望能碰到汪玉涵。可是她们不在,我就一下子没了精神。踢了一阵,我开始休息。突然,我发现她们俩又出现了。她们也看到了我,两人在交头接耳地笑。她们在我附近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时,来了几个球友,我又和他们踢了起来。我故意把球踢到了她们跟前。我跑了过去。只见汪玉涵刚要起身去捡球,宫春梅却已经起了身,快速地捡了球,给我扔了过来。我有些失望,也有些讨厌宫春梅。看看汪玉涵,她也看着我,但还是那样平静。我冲宫春梅说了声谢谢,宫春梅笑着说,不用谢。
正在踢球,听见有人在叫我,原来是刘好。她说要给我说件重要的事。刘好说,吴静怡和韩燕秋两个打架了,据说是为了我。我问怎么了。刘好说,是吴静怡告诉她的。原来,自从我和韩燕秋来往后,吴静怡就很不高兴,常常在同学们面前说韩燕秋当过小姐,这话让韩燕秋知道了,就找吴静怡论理,两人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正好院领导来查宿舍,把她们逮个正着。院里批评了吴静怡,说她不该这样说同学的不是,韩燕秋仍然不依不饶,说吴静怡败坏了她的名声。院里可能要给吴静怡处分。刘好说,你给韩燕秋若能说说的话,让她放吴静怡一马,不管怎么说,她们原来是最好的朋友。我问刘好,这事怎么跟我有关呢?刘好说,吴静怡肯定认为韩燕秋把你从她手里抢走了。
我和刘好走了。临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汪玉涵,只见她们都在看着我们。
我去找韩燕秋,刘好去看吴静怡。韩燕秋的眼睛红红的,一见我又哭起来。宿舍里其他人一见我就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俩。我坐在她旁边,哄她道:
“别哭了,我都知道了。没什么。”
“可别人都认为我干了那种事。”她还是哭着。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我拍着她的肩膀说。
她扑在我怀里哭了起来。我也将她搂着,轻轻地哄着她。她说:
“只要你相信,我就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了。”
“我当然相信你。”我说。
她不哭了,但她仍然依偎在我怀里。说真的,即使在那里干过又怎么样?只要她从此改过不就行了。我劝她饶了吴静怡,她愤愤地说:
“我本来也不想和她闹成这样,可是你想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却竟然说我干过那种事,一个姑娘家,如果被人都认为是那样的一个女人,还有人要她吗?这并不是一般的侮辱。”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是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说。
“不行,如果院里不处理她,我就要到法院去告她。如果我就这样饶了她,别人就会认为我真的干过那种事。”她说。
“算了,我让她向你公开道歉。行不行?”我说。
“怎么个公开法?”她问我。
“我请客,把你们的同学多请一些,让她向你赔礼道歉。”我说。
“那不行。她这种人的心太小了。她就是觉得我和你好了,不开心了。她还觉得没面子,所以就编出这种话来败坏我的名声,想断绝我和你的来往。”她说。
“好了,我不是先来找你来了吗?”我说。
她满足了。在我调停下,韩燕秋饶了吴静怡,并且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但是吴静怡在私下里还是找了我,骂了一顿韩燕秋,说韩燕秋真的当过三陪女,但这种事怎么能证明呢?她说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韩燕秋饶了。她希望我以后不要再跟那种女的来往。我笑了笑。
这事儿有了悬念,我也只是笑笑,私下里想想,也只是笑笑。韩燕秋自从那天在我的怀里哭过后,有好多天没有来找我。但是吴静怡天天来找我,要么让我请她去看电影,要么就是带个女孩子来我的住处听我弹吉它,再就是听我瞎聊。她的来临倒常常使我想起韩燕秋来。
这天晚上,等吴静怡几个走后,我给韩燕秋打了手机。
“你这些天是蒸发了还是闭门思过,怎么不见人了?”我问。
“我在一直等你的电话啊!天天都在等。”她在那边温柔地说。
“为什么?”我笑着问她。
“女孩子太主动了不好。”她说。
“好吧,那我就主动一些。现在怎么样?能不能出来?”我问她。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她说。
“你可以住我这儿啊,我睡沙发,你睡床。”我说。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是……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睡下了。咱们明天好不好。”她温柔地说。
她居然拒绝了我,这拒绝使我又对她产生了一种渴望。第二天晚饭后,我早早地就给她打手机。她如约了。我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电影院门前见的面。她打扮得异常漂亮。一条牛仔裤将她的身材包装得修长而丰满。她特意化了妆。我远远地看见她心就怦怦直跳。
电影是奥斯卡片《毕业生》和另一部恐怖片。我已经看过好多次了,我对其中的一些情节的设置始终充满了怀疑和不弃。谁知前面的是恐怖片。我觉得很无趣,她却很有兴致。我一直觉得这样很别扭。明明本来是没有看上她,可现在居然看上了,而且就以这样的方式谈下去。真是滑稽。美国的电影都是那种模式,想象力太差。电影中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她要睡觉了,于是导演先让她性感起来,把观众的眼球全部热起来,然后在昏暗的豪宅里孤独地睡着了。即使睡着了,她仍然流露着她的性感与迷人的部分。突然,一个黑影出现了,镜头再近一些,只出现了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它慢慢地伸向这个迷人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浑然不觉,甚至在睡梦中微笑。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双手慢慢地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这是电影院里的必备情节。韩燕秋也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有些颤抖。我也有些颤抖,紧紧地抓住了她。我们彼此不敢看对方。我也只好装出很投入的样子。
电影中又出现了那个女人。那个黑影也出现了。很显然是个男人。他注视了一阵这个迷人的女人,他被她强烈地吸引着,举起的刀久久地不肯扎下去。这时,那个女人又翻了一下身,露出了多半个乳房。他的手在颤抖。数秒钟之后,他回过神来,站定了身子,然后坚定地扎下去。
电影院里一片寂静,但韩燕秋一下子抱住了我。她的身子在发抖,看上去的确被吓坏了。大概还有别的女人也倒在了她的男人怀里。这也是电影院的烂情节,但它很有效。我紧紧地抱着她,身体里一阵电闪雷鸣。我们再也舍不得分开。
就在那个黑影要扎下去的一刹那,那个漂亮的女人忽然间醒了,并迅速地移动了身子。他没有刺到她。她夺窗而跳。这时,恼怒的他也紧紧追来。电影继续下去。太缺乏想象力了,模式太陈旧了,但我还装得很认真地看下去。
后来,那个漂亮的女人被她的情人救下,才知道杀她的人是她的丈夫。在她的情人的床上,他们又展开了做爱的情节。
我们的手握得紧紧地,屏着呼吸,仿佛我们在看着自己那样,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动都不敢动,只到那个漫长的情节过去后,我们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发现握着的手里都是汗。
一切都被一场电影左右和复制。我们的爱情就从那天晚上开始了。我们手挽着手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聊了很多开心的事。在夜里十二点以后,我们一起到了我租住的房间。我们相拥,热烈地相吻,甚至摸遍了对方的身体,但我们都没有再往前走。那是一场没有结束的心跳。在第二天晚上,我们已经很亲密了。我用自己长长的胳膊将她拥进我的怀里。她的个子其实也很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她的肌肤有一种滑滑的感觉,这使我诧异。我发现欧阳真的是老了,至少已经度过了青春。这发现使我有些神伤。那天晚上,我们又一次长久地相吻相抚。我们的身体都湿透了,但我们还是矜持着。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曾经和别的女人有过性经历,大概她也不想太主动。直到第三天晚上,我们再也无法抑制地溶入在一起了。她的确不是处女,但她的解释也使我满足。她说她在中学就有男朋友,在见到我以前还没有断,直到最近才断掉。我宁可相信是这样。我们是平等的。不像和欧阳,我始终感觉有一种距离。而且我们是自由的,快乐的,不像和欧阳那样充满了压力。
大概一个星期后,吴静怡来找我。
第二章 老鹰之歌老鹰之歌(8)
“听说你们谈上了。”她看上去像个法官。
“我觉得她是真诚的。”我说。
“你真的喜欢她吗?”她的眼睛里有仇恨在压抑。
“大概是吧!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有些不快地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突然望着我哭起来。
“我怎么了?”我不解地望着她,有些不忍。
“我给你说过,她真的是一个婊子。”她在泪光中狠狠地说,“可你为什么不听?你现在知道了吧!”
我真想给她一个嘴巴,但我下不了手。我只是气愤,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从来没有和人好过,也没看上过别的男的。我就是喜欢你。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可你为什么要和她好?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她厉声问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过了好半天我才有了言语:
“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但是,我和你只能是朋友,很好的很真诚的朋友,我无法对你产生那种感觉。对不起!”
她哭着跑了。我呆呆地坐在那儿,想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第二天上课时,刘好给我写了个纸条,让我下课后等她。吴静怡又在她跟前哭过。刘好问我真的爱韩燕秋吗?
“如果吴静怡不来哭,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爱燕秋,但在她走后,我想了很多,我发现自己真的是爱上了。你告诉吴静怡,就算韩燕秋真的是个妓女,我也一样爱她。吴静怡太小气,嫉妒性也太强了。”我说。
“她是真心喜欢你,为你好才说的。”刘好说。
我并不这样认为。我知道她是个处女,可处女就一定有骄傲的资本了吗?你现在还是个处女说明你没有吸引力。当然这只是气话,我还是希望燕秋是个处女。
大概我给刘好说的话让燕秋也知道了。她对我更加好了。她越来越漂亮了。我知道,有很多男生都为她发疯。美术学院有好几个男生一直缠着她,要她做模特。她有些兴奋地来问我,我不高兴地说:
“我不喜欢你这样。美就是美,何必要招摇呢?”
她没去。
服装学院的学生要她去当服装模特,她又来问我,说这个没什么。我说,这个是没什么,只要不是私人的模特,我也不会反对。她去了。我陪着她排练过一次。在演出的当晚,我在会场里发现有无数双眼睛都盯上了她。她的节目获得了一等奖,她也因此出了名。
有一天,刘好对我说,吴静怡病了。我问她得的是什么病。刘好说,神经上有些问题。我听了后有些难过,但我不能再去看她了。我怕燕秋不高兴。又过了一周,刘好说,吴静怡已经不能上课了,头痛得很厉害,精神有些恍惚。